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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章 心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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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四岁正处在成长发育阶段的少年,身体普遍的都有些单薄瘦弱,面容清涩。

    少年的这些特点在周围一片苍茫雪色,又一袭青色僧衣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明显。

    然,那从容拾阶而下的动作,一脸庄严而又平和的表情,又让这个少年有了些与众不同之处,仿佛这具尚且稚嫩的身体里,已有什么东西蕴育初成,将要绽放光华。

    看着挂着和周围环境一样冰雪一色表情的明心,张子桐没有生气望而却步的心思,反而是心里发痒的越发起了逗弄的心思。

    “明心师兄,你是专门来接我们的吗?”高兴地说完,连个双手合十稽首行的功夫都没留给他,便又接说道,

    “我就知道师父和师兄对我最好了,师兄你来的真是太是时候了,今天我们带得东西比较多,如果师兄不来,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弄上去呢!爹,把你胸前的包裹给师兄吧,反正里面都是给他们的东西!”

    福爹和明心还保持着想要见礼的动作,张子桐就叽哩呱拉的说了一大堆话,两人的动作都有些发僵。

    “咦?师兄,你怎么不动弹啊,难道,你是想替爹背我上山,也是,包袱可能太沉了些,你看,都把我爹累出汗了……”

    明心的唇瓣蠕动了几下,最终只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然后就面不改色地伸手拿下福爹挂在脖子上的包袱,

    “我还是拿包袱吧,师叔已经等侯多时了。”

    “谢谢师兄!”福爹在侧,不好太过,稍稍逗一下就好了,只是可惜没有看到师兄吃惊变色的表情,有些遗憾。

    “师兄。师父怎么知道我今天一定会来,现在在下雪,而且我来的也比平时晚,到这时候了,我不来的可能性很大啊!”

    “是师叔吩咐的,于是,我就来了!”明心将包袱背在背上,用平时念经时的平静淡然的语调说道。

    潜台词是:我不知道。

    “师兄,这台阶上的雪,为什么没有人打扫。万一冰住了,上山的人脚下打滑,摔了可怎么办啊?难道师兄弟们看今天下雪天冷。都躲懒去了?”张子桐趴在福爹宽阔的背上,扭头看向与他们并肩而行的明心,与他随意聊着。

    明心听了,脚下微微一顿,眉心轻皱了一下。眼中迅速地闪过一抹困惑,语气有所迟疑,

    “也许是因为雨雪天香客少!”

    “为什么上次下雪的时候却打扫了呢?”张子桐在心里邪恶地偷笑。

    “……不知道!”明心眉头紧蹙,想不出原因,只好有些颓丧地说不知道。

    让他讲经辩典,他可能不会犯难。但是小师妹每次问的问题不是他不知道的,就是难以解答的。

    难道,他待佛祖之心不成吗?佛说普度众生。可为什么还有这么的问题困挠着自已呢,难道是因为自已没有持戒,不算是佛祖的真正信徒,所以,才如此鲁笨。万事不通……

    明心的心情陷入明媚的低潮当中……

    ………………

    “心魔已解,很好。很好!”大和尚每次说话都不说透,难道以为别人都跟他一样悟性好啊!敢不敢说明白一点啊,大师!

    刚捉弄完明心小和尚的愉快心情,“噗”一下子被戳得散完了。

    “师父,你说的‘心魔’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啊?可否给弟子解一下惑?“张子桐心里突突的直跳,干笑着有些不敢直视唯心那双仿佛能够看透世间一切的慧眼。

    泥玛,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是指她前两天的心境变化吗?敢不敢再妖孽一些,直接戳穿自已就是个死后灵魂附体重生的妖魔鬼怪,省得自已每次来到这里都猜猜猜的伤脑筋。

    又不是中小学生谈恋爱,要那么长的暖昧模糊期干什么啊!

    “你的心神现在很安定,不再游离于世,漂泊不定,即来之则安之!”

    张子桐听了差点跳起来,面上惊讶之色却是再也掩不住,

    “您……是不是知道我从哪儿来了……那么……”

    “你自从来处来,以后自该往去处去,来处是过去,去处是未来,人最重要的是活在当下。明智,你能突破自已的心里魔障,为师甚感欣慰。”

    先别急着欣慰啊粪蛋,先把话说清楚啊!跪求!

    福爹盘坐在一旁的蒲团上,听得是云里雾里的,见两人话停了下来,便立刻将手边的包袱解开,里面有两套整套的棉衣、棉裤、和鞋袜,

    “大师,天冷了,这是孩他娘特意为您缝制的御寒的衣物,也不知道合不合身,您要不现在就试试,不行,我再拿回去,让他娘再改改。”

    唯心伸手摸了摸柔软而温暖的棉衣,脸上的表情是脱落了佛祖式的悲悯,难得的温暖荡漾,

    “让张施主费心了!”

    “大师您别跟我们客气,二福与阿福这几个月来能如此平安、无病无灾的渡过,多亏了大师的草药和细心照顾,我们心里感激万分,却不知该如何报答,只能尽这些绵薄之力……”福爹一脸激动赧然地说道。

    “真诚之心都是一样的!”

    唯心摇摇头,脸上的笑如春风佛面,让人如沐春光,特别是被他的笑容笼罩住的福爹,仿佛被佛光普照过一般,脸上的表情越多的虔诚感激。

    看着怀着真诚感激之心的福爹与笑得真实的唯心大师,她觉得自已就像是被光芒万丈的佛光照出原型的丑陋小鬼。

    面对大师对自已无缘无故的好,收自已为徒,手把手的交给自已的内功心法的行为,心中有些龌龊的自已,从来没有发自内心的感谢过,只是不断的猜测怀疑,将别人的好意都视作别有用心。

    一边心安理得的接受着别人的好意,一边用怀着恶意的心态去猜测怀疑别人,觉得现在对我好,肯定没按好心,将来说不定会怎样怎样,却没有想过,不管怎样大师治好的二福的胃病是真,自已的身体在逐渐变好是真,师徒名份是真,每次的指点教诲是真,而自已对于这些真实的善意视而不见,却坚信自已按照上世的人生经历来猜测出的可能,这真是……有点入魔了。

    张子桐些刻心中有一种将胸中所有秘密都说出来的冲动,想将一切都说清楚讲明白,省得那点阴私在自已心里发霉发臭。

    “师父……”张子桐双手攥紧放在盘坐的膝盖上。

    “嗯……”唯心那双湛然深遂的双眼看向张子桐,目光里平静,仿佛能包容一切看透一切。

    “我……”面对这双眼睛,张子桐又觉得自已的秘密说不说都无所谓,也许他已经看透,只是觉得无所谓,也许他不知,即使知了也无关重要,重要的是如他所说的“当下“。

    “……谢谢您!”张子桐从蒲团上起身,由盘坐改为跪,恭恭敬敬的向唯心大师磕了个头,俯身好一会儿都没动弹。

    低着头的张子桐没有看到,唯心大师看到她下跪时的表情,如果看到,肯定会……呵呵……

    ………………

    雪断断续续的下了将近半个月,转眼间就到了腊月,年节将近。

    今天家里的气氛有点怪,张子桐一睁开眼就感觉到了。

    福妈虽然仍旧像往常一样拿着针线做女红,但是明显的是心神不宁,好几次都走错了针,配错了线,还扎着了手。

    大福哥仍是低头干活,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比平日里慢上许多,时而走神发呆,时而偷偷地注意福爹和福妈表情。

    二福姐则有些像到提前到了少女阶段的某几天的不爽期,一早起来就打鸡骂狗的,好似看什么都不顺眼。

    就福爹行动还如往常一样沉稳,只是眉头却时不时的轻皱一下。似有什么事情困挠着这个爽朗憨厚的庄稼汉子。

    福爹和二福哥跟前不敢凑,暴躁中的女人杀伤力可是原子弹级别的,大福哥那里即使凑上去,依他那老实沉闷的性子,估计也打听不到自已想听的,所以,张子桐就把目标瞄向了福爹。

    此时福爹正在灶间,张子桐扒着门缝露出了一个脑袋往里面瞅,被福爹看个正着,无声的露出来一个甜甜的笑来,福爹一看,笑着向她招手,

    “阿福,过来,到爹这来!”

    “爹,你在干什么,咱们不是刚用完早饭吗,你怎么又在烧火,是不是,想偷偷做什么好吃的?”张子桐扑到福爹怀里,眨巴着大眼睛,天真地问道。

    “好闺女,你真聪明,爹是正在做好吃的。”

    张子桐的意外隐藏在天真之下,卖蠢的接着问道,

    “那爹是在做什么好吃哒,有没有阿福的份,不给阿福吃的话,小心我向娘告状哟!”粉嫩的小脸做出一付凶凶威胁之态。让人感觉不到什么危险,反增加几份童稚可爱。

    福爹呵呵笑出声,捏了捏褪去了病黄肌瘦,逐渐开始如正常孩童一样变得白嫩的小脸,说道,

    “有,大家都有,阿福难道忘了,今天是腊八,要做腊八粥喝吗……”

    经福爹这么一说,张子桐才蓦然想起前两天福妈和福爹好像说过这事,只是现代人年节的感觉都淡了,好多节气俗礼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