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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瑶玖才飞了不久,便发现身后有异,不得无奈地不停下遁光,不过片刻,司马含章果然便追了过来。这白衣少年刚才见江瑶玖的遁光绕过一座山峰,瞧之不见,着急之下遁光又催得快了几分,见对方却在前面停下等他,顿时大喜,叫道:“原来江姑娘不是在躲着我。”
江瑶玖又气又笑,道:“我行得端坐得正,光明正大有何可躲?倒是你这是个什么意思?”
司马含章倒也光棍,一口承认道:“我想与江姑娘交个朋友,时常往来。”
江瑶玖干脆地道:“好。”
司马含章原意她必然还有许多推诿,没想到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倒是呆了一下。见江瑶玖转身又要走,他急忙遁光向前,却不料迎面一道剑气逼来,他下意识放出剑丸招架,却发现那剑气轻飘飘的,全无杀伤力,但却封挡得十分严实,显然不为伤人,纯是阻挡。
江瑶玖似笑非笑道:“二十丈。”却是提醒司马含章昨日的言语,不许他靠近。
司马含章叹气,收了剑丸,道:“既是朋友,那还有偷袭之理。这点也信不过,还谈何朋友?”
江瑶玖立在原地,慢悠悠地道:“信任哪能由你我一言而决,空口无凭,总要有个渐进的过程。譬如今日有何因由,就减去一丈;后日再有何建树,再减掉两丈;如此积累起来,这才是实打实的交情不是?”
司马含章脱口而出,“倘若减到最后成了倒欠的,岂不是还有一亲芳泽的机会?”
江瑶玖顿时又羞又恼,她本意是调戏作弄下这货,没想到一时不慎反把自己绕了进去,满面通红。低喝一声,“色狼滚!”剑化虹光,狠狠劈了过去。
司马含章想不到她说打就打,剑气在近距离发动比法术不知快多少倍,因此人人都防着剑修近身暴起偷袭。此时两人距离不过二十丈,明月剑丸灵性极佳,顿时泛起清光护身,却还是晚了一步,给江瑶玖一剑劈得从空中跌落下去,摔了一个大马趴。虽然伤势不重,却也狼狈不堪。
江瑶玖也想不到自己这一剑居然如此建功,不但完全出气。还绰绰有余,本想就此收手,见司马含章虽跌得狼狈,却也招出了剑丸抵挡反击。江瑶玖转念一想,又分出数道剑气。狠狠轰杀过去。
司马含章是正宗剑修,将来剑术多半会胜过她,难得有这种能够压着对方打的机会,谁错过谁犯傻!
江瑶玖近战时是身剑合一,虽然融合了之前所学,剑招也十分精妙。但究竟蓝朝荣最初教给她的,却是人剑分离、斩敌于千里之外的招数,难得能够在实战中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一时间杀得司马含章汗流浃背,叫苦不迭。司马含章心道:“怎么才过了一晚上,她的剑术又有这多进步?我原觉自己悟性不差,这一战收获不小,难道我竟然是个人比人该扔的货色么?”
江瑶玖剑光霍霍成圈。不离司马含章周身五尺,司马含章竭力抵挡。几次都惊险之极,不由心惊肉跳,“难道我看错了,她真要取我性命不成?罢了罢了,这个朋友怕是交不成了!”
正待司马含章想要使出压箱底的手段,奋力逃遁时,忽然,周身剑气全消,他松了一大口气,只觉得周身筋骨如酥,饶是他多年修行有成,竟然也出了一身冷汗。抬头一看,却见江瑶玖笑意盈盈立在半空,衣衫爽洁发丝不乱,对比自己此刻气喘吁吁狼狈不堪,顿时肺也要炸了,恨不得立刻捉下来,狠狠揉搓一顿才能出这口气。
他还在犹豫该不该放弃继续兜搭时,身后空中传来一个有些冷淡的女声,“两位小友就算有天大仇怨,在本派做客这些时日,也请稍给颜面可好?”
来者却是一长一幼两个美人儿,容貌颇有些相似,年长的长身玉立,玉冠霓裳,彷如神妃仙子,偏偏神情冷漠无比,一身华贵妆饰,却丝毫不显其俗,反而令人觉得,若无这些繁复配饰,便不能烘托出这份高高在上的威严。
年幼的身姿纤柔荏弱,仿佛海棠秋露,虽无有年长美人儿那居高临下睥睨的气势,却透出一种令人爱怜的倔强意味。
江瑶玖欠身道:“一时失态,还请主人莫罪。敢问前辈是哪位元君?也好拜见。”这女子来得毫无行迹,就连谢寒秋也有所不及,虽然不曾放出气势,但江瑶玖猜测,多半也该是一位元婴修士。
年长美人凤目一扫,淡淡道:“卢凤英。”
江瑶玖愣了一下才想起,忙施礼道:“原来是邓夫人,晚辈落星派弟子江瑶玖,见过卢元君。”
元婴修士,尤其是女修,多半另取道号或者别号,旁人称呼以表尊敬,而自家也有许多矜持,似卢凤英这般直承其名者,极为少见。
关于通天剑派这个就在邻居的庞然大物,基本金丹以上的修士,江瑶玖都做过功课,绝不会闻名不知,但也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这卢凤英正是通天剑派掌门邓隐的夫人。
司马含章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上前拜见。只是他眼光却忍不住看向卢凤英旁边的绝色少女,心中胡乱猜测,既然是掌门夫人带在身边,样貌又相似,莫非便是那位招亲的正主儿邓嫮?
卢凤英身为元婴修士,对两个还未筑基的小辈,就算不摆架子,也自然而然透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她瞧了几眼,淡淡道:“想你们也是无心所为,不必计较太多。”
她旁边的少女正是邓嫮,邓嫮忽然开口道:“两位妹妹的剑术其实不分上下,”若真想比个高低,明日擂台之上,倒也并不禁止选中之外的人战斗。“
“妹妹?这货居然是女的?!”
“我哩!你怎么看出来的?!”
邓嫮这一句话,仿佛扔了块大石头到平静的水潭,溅起巨大波澜,顿时江瑶玖同司马含章面面相觑。又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江瑶玖顿时望向司马含章的眼神就有许多恶狠狠的不善,司马含章心虚地别过头去,道:“邓仙子果然别有丘壑,我这移形化影之术,骗过了不止一个金丹,哪知今日却栽在邓仙子这里!”她将身一晃,去了身上幻术,和先前倒也没多大区别,唯独身量稍微纤细些,依旧是个英气勃勃的美少女。
邓嫮抿着嘴儿摇了摇头。她虽然五官极美,脸上表情却甚少,不喜不怒。很有些平板无趣。邓嫮道:“偶然而已,倒是不该贸然说破了。”语气中微带歉意,脸上却仍然没甚表情。
江瑶玖偷偷打量这传说中排名第五的美人儿,只觉得她果然比苏璃还要美上几分,但美人儿胜在活色生香。面瘫三无女虽然也算是一种口味,江瑶玖却不喜欢,心想如果自己投票的话,估计不会投邓嫮,只不知那绝色妖女范儿的燕华阳,又是怎样。
江瑶玖刚要收回目光。忽然邓嫮转头也向她这边看来,倒吓了江瑶玖一跳,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邓嫮看了她一会,便收回目光,继续瞧着脚尖,不言不语。
司马含章和江瑶玖均觉得此等气氛太过压抑,但卢凤英这位元君不说话。她们也不敢先走,只得双双垂目低头。内心默默数羊。卢凤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忽然道:“此次除了为嫮儿选婿,还有一件法宝要寻有缘人,你们两个,明天也参加吧!”
“我参加?”这一次又是异口同声。江瑶玖结结巴巴道:“这……不大好吧!”初选的都是男子,事先又没说法宝的事儿,她一个女人混进去是不是有点奇怪?
司马含章左顾右盼,似乎很有些跃跃欲试,又犹豫不定,还未开口决定。
邓嫮低头不语,仿若与她毫不相干。卢凤英淡淡一笑,道:“嫮儿择婿自然是男子,法宝择主却未必不能是女子,多一个人也就多一份可能,就算另有师承,也不会逼你们加入通天剑派,只不过从此多一条关系,这也不好?”
江瑶玖低声问道:“晚辈斗胆,请问是何宝物?”卢凤英虽说的是询问的语气,但是这等元婴修士发话,哪里容得对方违逆!分明就已经替她们两个做了主。想到这里,江瑶玖忍不住狠狠瞪了司马含章一眼,要不是和她兜搭,哪里会引来这尊送不走的大神!
卢凤英道:“宝物有灵,有缘者得之,只需事后帮本派一个忙即可。”她扫了二人一眼,不怒自威,“届时自然知之,若你二人没缘分见得此宝,说了也无用。”广袖一挥,和邓嫮皆都无影无踪。江瑶玖根本看不清她是如何离开的。
司马含章也松了一口气,瞅了瞅江瑶玖,正想开口说话,却给对方狠狠瞪了一眼,娇喝道:“给我等着!明天看我怎么收拾你!”身化虹光,猛地加速去了。
……
卢凤英带着邓嫮,一直飞到她所居的接天峰。接天峰仙府在通天三十六洞天中排名第五,放在整个修真界也是数得着的,卢凤英虽嫁邓隐为妻,夫妻平日却并不住在一处,而是各自修行,至于几个月不见一次面,都是常事。
一路上,府中侍童婢女,美姬力士,皆都下拜施礼。卢凤英也不理会这些人,径直将邓嫮带到了一处殿内,淡淡道:“你就在此调息整顿,明日时辰一到,我直接将你传送进去。该怎么做,你都记好了?”
邓嫮点点头,意甚顺从。
卢凤英又道:“此事唯独委屈你一个,不过也不是全没有好处,整个通天剑派都承你的情面。邓老鬼姬妾无数,不差你娘一个,也不缺你一个女儿,指靠他是没用的。我却是你母同胞亲姊,以前因着你母亲去世的缘故,我不怎么愿意见你,平日也不曾多加照看,致使有些捧高踩低的货色,让你受了不少委屈,这些我都知道。但此事之后,我便会亲自接你回来,哪怕老鬼将来再有宠姬生了儿女,也没人能越得过你去。”
邓嫮低声道:“姨妈一言九鼎,我没什么话说。”
卢凤英点点头,森然道:“你知事就好。须知大道无情,莫学你娘那样成日想些有的没的,她的下场你须知晓。”
邓嫮一贯沉默寡言,此时忽然抬头,直视卢凤英,一字一句地问道:“阿嫮别无所求,只想问姨妈一句,当年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卢凤英眼神骤然一厉,随即又化作冰冷,喝道:“退下!这不是你能打听的事情!”
邓嫮抿着唇,向卢凤英深深施礼,随即走到殿中央的寒玉榻上,开始打坐调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