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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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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皇后晕倒,这三人都慌了手脚,明玉扶住萧清婉,那两人连忙走去喊人。一众人七手八脚将皇后送到里间,又乱着喊太医。那两名内监眼见出了这样的事,虽明知如今皇后为皇帝见疑,然而究竟其为皇后,地位尊贵非等闲可比。再者这场事虽大,却还没见个分晓,皇帝素来又十分爱重皇后,若知晓了此事,还不知会怎样。便赶忙走去养心殿报与皇帝得知,好不降罪于自己。

    赢烈闻说萧清婉陡然晕厥,心中虽也焦急,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问道:“好端端的,皇后为什么忽然晕倒?可是染了什么急症?”那前去问话的内卫左向伯回道:“奴才等也不知,只是娘娘正在问话,忽然就晕厥过去。坤宁宫已请了太医,奴才见也帮不上忙,又赶着来报与皇上得知,就走出来了。”赢烈听闻,当即斥道:“糊涂无用的东西,既然如此,你等为何不在那里待太医看诊已毕,问明了言语再来奏报?这般不清不楚,叫朕怎样?!你们平日里也是精明稳重之人,朕故而放你们在黄门听命,今儿倒怎么糊涂起来?!”左向伯与钟怀义见皇帝动气,也只得低头听着,并不敢分辨。

    赢烈呵斥了一顿,将手一挥,只说道:“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探明白了!”那二人如蒙大赦,自地上爬起,道了告退,疾步向外走去。

    才行至门边,赢烈又将他们唤回,问道:“坤宁宫请了哪位太医过去?”左向伯回道:“因皇上事前有吩咐,还是蒋太医。”赢烈闻言,点了点头,便叫他二人去了。

    过了半日,左向伯又折返回来,于案下报道:“禀皇上,蒋太医为皇后娘娘看诊已毕,现在外头候着,等皇上传召问话。”原来,他恐皇帝再什么要问,说不清楚再落埋怨,便索性待太医伺候完了,就将他一道携来。

    赢烈望了他一眼,说道:“你倒是乖觉!既来了,那就传他进来罢。”左向伯连忙出门,将蒋太医传唤入内。

    那蒋太医入内叩首已毕,便跪于案下,静候问话。

    赢烈问道:“你去为皇后诊脉,看情形如何?皇后因何染病?病得可要紧么?”蒋太医回道:“回皇上的话,娘娘是忧思过度,连日饮食不进,元气损伤,加之夜染风寒,邪风侵体,遂成此症。病来的虽猛,倒还不妨碍。臣已为娘娘开了药方,只需照方吃上几日,佐以温补之物细心调养即刻。”赢烈听了,这颗心才放下,又问道:“依你所见,皇后可好?”蒋太医回道:“臣去时,见娘娘睡在床上,玉体瘦损,脸庞憔悴,还向微臣念起皇上。”赢烈闻声,只叹了口气,并未言语。

    那蒋太医禁不住又说道:“皇上,恕臣多嘴,娘娘此番患病,心病占了大半。倘或不能开解心结,就是吃再多的药,只怕也难痊愈。”赢烈看着他,淡淡说道:“你适才还说,皇后之病,无甚要紧,只需吃上几日药就好。怎么转眼就变了话头?不怕朕治你欺君之罪?”蒋太医连忙叩头下去,说道:“皇上明鉴,微臣能治的是娘娘的凤体,而非娘娘的心病。”

    赢烈听了这些话,心里烦乱,只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你下去罢。这几日,每日都要往坤宁宫去看脉,仔细医治好皇后的病。”蒋太医忙自应诺,便叩首离去。

    少顷,张鹭生进来,见赢烈正在龙椅上呆坐出神,因听闻皇后染病一事,心里也略猜出些,便上前陪笑说道:“皇上,奴才斗胆,倘或皇上心里挂念娘娘,不如往坤宁宫去瞧瞧?一来皇上也可安心,省的如此牵肠挂肚;二来,娘娘见了皇上,心里一高兴,这病说不定就好了大半呢。”赢烈回过神来,没接这话,起身在屋里踱来踱去。张鹭生不明其故,只低头噤声立在一边,再不敢伸头多嘴。

    赢烈在屋里转了几圈,心中暗自忖道:婉儿的心性,机敏果决,一个白玉塞子就将明玉这颗暗棋给拔了。这苦肉计,她之前又不是没有唱过,难保这次不是故技重施。话虽如此,她生病也并非作伪。这般下去,她的身子,撑得住么?

    如此思前想后,他心中乱如麻团,迟迟疑疑,犹豫不决,耽搁了半日,终究是没去。

    又隔两日,赢烈正在养心殿内同办理此案的内臣密议,张鹭生忽然进来奏道:“皇上,宫人明玉有急事请见。”赢烈斥道:“朕才吩咐过什么?闲杂人等,一概不见!你如今的记性倒是越发差了!”张鹭生忙道:“皇上恕罪,明玉有急事求见,似是皇后娘娘有些不大好了。”

    赢烈闻声,忙道:“那愣着做什么,传她进来!”说毕,就打发了众内臣下去。

    少顷,明玉入内,朝见了帝王,便即奏道:“启禀皇上,娘娘自染急症,药食不进,日夜不寐,到今日身子已然支持不住了。奴婢来求皇上过去瞧瞧,再迟些,只怕……只怕……”赢烈一听,霍然起身,一面命人传步辇来,一面怒喝那明玉道:“打发你们去时,朕说过些什么?!仔细伺候,你们倒是怎么服侍的?!皇后此番若有些什么不好,朕定然治你们的罪!”嘴里说着,就快步往外走去。连仪仗也不及传,便一路催赶往坤宁宫而去。

    原来,自萧清婉病倒,他面上虽不显露,又迟疑不定,私底下却是日夜悬心。今日听闻宫女来报,终究是坐不住了。

    待行至坤宁宫,守门的卫士一见皇帝到来,慌不迭齐齐下拜。赢烈也不及命起身,下了辇便大步往后殿去。

    走进内室,只见屋内冷冷落落,床上纱帐半垂,萧清婉卧于其内,不知睡没睡着。

    赢烈快步走上前去,俯身却看萧清婉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锦被,玉容憔悴,乌发散乱,面白唇焦,星眸半掩,早没了往日的妩媚明艳。眼见此景,他心中宛如刀割,就在床畔坐了,低声唤道:“婉儿。”

    连连唤了几声,萧清婉方才悠悠醒转,看清来人,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皇上。”就要起身。赢烈连忙拦着,搂着她的身子,轻声问道:“才几日不见,怎么就弄成这样?”萧清婉低低说道:“皇上将人弄成这样,还来问呢。臣妾这几日,既不知哪里冒犯了皇上,又不知行错了什么事,惶惶不可终日,茶饭不思的,心里又挂念皇上与孩子,昨儿夜里睡不着,去院里走动,又叫冷风扑了身子,这还能有个好么?皇上就是个弄人的刽子手!”赢烈说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该糟践自己的身子,每日里饭还是要照常吃的。朕听闻下头人说,你生了病,不肯吃药是怎样?”萧清婉搂了他的颈子,满面怨怼,说道:“皇上还问呢,一个字儿实情不向婉儿吐,就把人关在这里,终日连鬼也不见。还把孩子也抱去,让我们母子不能相见。皇上这样离心,还说什么夫妻?婉儿想想就没什么意思,还吃那药做什么?就是病好了,也是在这宫里熬日子罢了。还不如趁势一了百了,倒是干净痛快。”她嘴里说着,眼泪随之落了下来,滴在赢烈胸前衣襟上,瞬时沾湿了一片。

    赢烈至此时,亦觉十分为难,看她埋怨撒娇,人又被磨折至这般光景,心中也颇为不忍。想将那事当面质问,又实在说不出口。僵持了片刻,也只是搂了她连声抚慰,说道:“不要胡说,药还是要好生吃的。你身子不养好,还怎么看养孩子?”萧清婉闻言,抬头急问道:“若臣妾病好时,皇上可将缊儿送回来么?那孩子自打出世,就没离开过臣妾。这时候还不知弄成怎么样了,亏皇上也忍心!皇上恼臣妾也罢了,何苦迁怒在缊儿身上?”赢烈说道:“朕怎会迁怒缊儿?你不要胡思乱想。”

    萧清婉眼见他如此,心里也料知此事无望,又垂泪问道:“那皇上究竟是为何恼了婉儿?皇上就是要婉儿死,也要说个实情好。这样不明不白,究竟算什么?”赢烈闻声,顿了顿,反问道:“你当真不知么?”萧清婉大睁了眼睛,说道:“皇上不说,婉儿怎能得知?”赢烈便不做声,半日方又说道:“能让你夜间跑出去吹风受凉,这般人也是不上心。待朕回去,必然惩戒一二。”萧清婉微微一笑,只说道:“她们不过是奉命行事,皇上何必降责?再则,她们御前服侍惯了,并不知臣妾的脾j□j好,人手又不足,一时看不见也是有的。”赢烈听了,也不接话,只说道:“你歇着罢,待朕闲了再来瞧你。好生吃药,不要让朕生气。”说毕,便要起身。

    萧清婉看他要去,忙说道:“婉儿有句话,还望皇上听进去。不论婉儿到底为什么惹恼了皇上,还望皇上看在夫妻一场并孩子的份上,别迁怒了旁人。”赢烈听了,不置可否,只沉声道:“你歇着罢,朕去了。”言毕,便迈步出门而去。

    萧清婉望着门上,怔了好一会儿,方才再度睡倒,心里酸疼难禁。

    作者有话要说:博弈第一局:不分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