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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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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贵仪话才说完,堂中众人皆是一怔,赢烈看了泠美人一眼,见她今日过来倒是一身素服,头上只插了几样钗梳,面上脂粉薄淡,立在一旁怯生生的,身上也较往日瘦了些,颇有些楚楚可怜,满心的怒火先消了三分,便问道:“可有请太医看过了?”泠美人细声细语道:“与臣妾把平安脉的徐太医看了,是他诊出来的。”赢烈听着,向张鹭生吩咐道:“去将内侍省的存档取来。”又对一旁侍立的王旭昌道:“你再给瞧瞧。”

    皇帝吩咐已毕,便有宫人放了凳子,扶泠美人坐了,又安放枕垫,替泠美人轻轻卷起左手的袖子,就将她左腕放于其上。王旭昌告罪上前,为她诊了诊脉,便向皇帝回禀道:“启禀皇上,泠美人确是怀了两月有余的身孕。”赢烈微微颔首,不言语,亦不作喜。泠美人在旁觑着,心里倒不安起来。众妃看皇帝面色不佳,也不敢上前道贺。

    不出一时三刻,张鹭生将存档取来,呈与皇帝。赢烈翻阅了一番,说了一句“日子是不错。”便又不言语了,好半日方才道:“虽是眼下这个情形,你有了身孕却也算是一桩好事。你既有了身子,也不好再劳碌,这里乱你也不必再待着了,回宫歇息去罢。朕自会吩咐太医院与你安胎,待闲了朕也过去看你。”说毕,又对文淑容道:“你月份重了,也回去罢,别动了胎气。”文淑容见皇帝放话,也不敢留,就起身告去了。

    泠美人看自己有了身孕,皇帝却丝毫不做欢喜,言语之间也是淡淡的,心里就有些不受用了,然皇帝跟前也不敢发作,只得动身与文淑容一搭子去了。赵贵仪见这情形,倒自觉讨了个没趣儿,只得又道:“臣妾可否进去与娘娘请安?”赢烈道:“罢了,她才丢了孩子,心里难过,不喜人多打搅,有宸妃在里头陪着就够了。你的话,朕带到就是了。此间事多,你也回去罢。”赵贵仪碰了个软钉子,面上讪讪的,也不好只顾不走,便福了福身子。待要去,赢烈忽又开口道:“皇后身上不好,近来不能料理宫务,宸妃一人忙不过来。泠美人才怀了身孕,要仔细保养,你同她走得近,你给多照看着些。”赵贵仪连忙笑道:“不消皇上吩咐,臣妾都理会得。”说着,见皇帝再没话说,便去了。

    出了坤宁宫,上了暖轿,文喜才待吩咐回宫,赵贵仪却道:“今儿倒是清和天气,到承乾宫去瞧瞧泠美人。”文喜说道:“倒恐泠美人去了别处,不然先打发人去问问?”赵贵仪笑道:“她怀着身子,宫里又并无交好的宫嫔,还能去哪儿?且皇上才吩咐了要她回宫,她断不会又跑到别处去的。”文喜听说,便命轿夫抬了轿子,径往承乾宫去了。

    一行人行至承乾宫,赵贵仪在门前下轿,门上的内监进去通报了,便出来请她进去。

    赵贵仪虽与泠美人热络,却从不曾来过她这宫室,今儿还是第一遭儿。她一路进去,见这宫室有前后院之分,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的屋顶,屋檐上安放着五尊走兽,雕饰的龙凤纹并玺彩画都十分精致,门窗都是双交四椀菱花槅扇的,华美异常。庭前天井里种了许多梨树,此时尚未到开花的时节,不见那如玉胜雪的花朵,树上只冒出些葱翠的嫩叶,颇显生机。赵贵仪四处打量着,心里暗叹道:果然好一座宫殿!须臾行至东配殿廊上,那廊前挂着一排的鸟雀笼子,里头都是五彩缤纷的各样翎毛,屋檐正上方悬一方匾额,大书“贞顺斋”三个大字。赵贵仪看了一回,走到门前,守门的小宫女福了福身子,道:“主子在里头候着,贵仪娘娘请进。”赵贵仪微微颔首,就扶着文喜的肩头迈步走进正堂。

    进得堂内,但见正北墙上悬着一副溪山烟雨图,墙下是一张嵌琉璃面八仙螺钿桌,两旁两张红木椅,椅子上搭着秋香色织金椅搭。桌上列着一方白玉雕山水人物插屏,椅后是两尊青花瓷落地葫芦瓶。堂上打扫的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正看时,明间内一小宫女出来,打起了杏黄软帘,道:“主子请娘娘进去。”赵贵仪缓步走入,入内见泠美人已换了家常旧衣,头上戴着翻毛貂鼠的昭君套,在炕沿上坐着,她贴身服侍的宫女翠儿手里捧着一只五彩瓷盖碗立在一边。

    泠美人见她进来,连忙起身,上前与她道万福。赵贵仪赶忙扶了,笑道:“妹妹现下今非昔比了,身子金贵,不必拘泥这些死理。”那泠美人方才免了,与她互道宾主,在炕上坐了,宫人送了两盏茶上来。

    赵贵仪四下看了一番,见各处金碧生辉,耀人眼花,遂笑道:“妹妹居这宫殿,当真是华丽的紧。皇上待妹妹,也算不薄了。待妹妹再生下了孩儿,更要飞黄腾达了。”泠美人却面上淡淡的,只浅笑道:“也就是将就过日子罢了。谁知道将来怎样呢?我这胎再要是个公主,更没指望了。”赵贵仪道:“妹妹得皇上宠爱,见今又怀着龙胎,再要说这话,旁人可就更没法活了呢。”泠美人便说道:“姐姐今儿又不是没瞧见,我怀了身孕又怎样,皇上也不欢喜,倒似没这回事一般。到了这会儿了,也不说来瞧瞧,只顾守着皇后。好似离开一步,就有鬼吃了她似的!”赵贵仪自取茶盅,吃了一口,方才笑道:“妹妹这话,倒似是和皇上赌气呢?眼下皇后出了这桩事,他心里懊恼,这是尽有的,过上几日就好了。皇上看重子嗣,你不见文淑容与前头梁氏怀胎时,皇上待她们的光景?依着妹妹往日的恩宠,还愁皇上不把你捧到手心儿里?倒是皇后小产,实在是没想到的事。”泠美人颔首道:“坤宁宫里防备森严,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那起宫人从上到下都被皇后辖制的死死的,没人有这样的胆量。只好从三皇子身上下手了,好在黎顺容是个粗心糊涂的人,一应铺排容易得手。只是原本咱们只说让皇后跌这一下子,受些挫伤,好减了她在御前的恩宠,谁曾想她竟怀孕了。这一小产,倒真是意外之喜。”赵贵仪笑了笑,接口道:“她自己懵懵懂懂,怀了孕也不知道,小产能去怪谁?再者说,她前头又拆人亲事,又抢人孩儿,造了这许多的孽,命里也该有此劫。都是报应罢了,怨不着旁人。”说着,又问道:“那些人并关窍,你都打点好了?若是错了一丁点,可就坏了事了。”泠美人道:“早已妥当了的,再没什么破绽了。她身边那个宫女小环,是个手脚麻利之人。只可惜这一遭,只怕没了命了。”赵贵仪便点了点头,说道:“厚待她的家人也就是了。”说着,又冷笑道:“如今宫里是九尾狐狸精出世,将个商纣惑乱的贬子休妻。你瞧着好了,皇后是他心坎儿上的人,出了这样的事,他不杀几个人来出出气,是不会罢休的。”

    这二人只知路上说话,不防草里有人。却言那位程尚仪,是受皇后指派过来的。眼看赵贵仪与泠美人进了屋子,就悄悄走到窗子底下听觑。闻知皇后小产竟是为这二人所害,心中惊诧无比,初春的天气里就出了一身的汗。听了半日,就闻里头告辞之声,忙走到一边躲了,果然片刻功夫,泠美人送着赵贵仪出来了。二人依依惜别,又说了好些话,直送至宫门口,看着赵贵仪上轿去了,泠美人方才回去。

    程尚仪得知此事,心里思量了一番,便打发了一个素日里使着的心腹小宫女,名唤梅英的,往坤宁宫与皇后报信儿。谁知这梅英去了半日,回来就说:“坤宁宫里的宫人都被抓起来了,现下里里外外都是御前的人在伺候,皇上又没走,不敢过去。”程尚仪暗道:此事只我一面之词,无凭无据的,那钱氏见又怀着身孕,就告到皇上那儿去,怕也不中用,倒还把事儿给弄拧了。也罢,待这阵儿过去了再说。就将此事暂且按下不表。

    再言坤宁宫里众妃散去,赢烈又进内室看了萧清婉一回,与她说了许多排解抚慰的话,又严命王旭昌为皇后细加调养。又因怕她伤心,便没将泠美人有喜一事告知。宸妃不放心旁人,亲自端汤奉药,喂水喂粥。萧清婉坐了一会儿,吃了药就想睡了。宸妃替她收拾了,扶她睡下,便向赢烈道:“皇上也自去歇息罢,劳碌了一日了,这儿有臣妾看着就是了。”赢烈看萧清婉睡得安稳,宸妃又是她的亲姊,倒也放心,便点头道:“你也仔细身子,别劳累坏了,凡事就吩咐底下的人去做。”宸妃一一应了,送了皇帝出去,又走了回来,衣不解带的守在床畔。

    赢烈才出了内室,就见钟韶英匆匆走来,手里端了几样物事,便蹙眉问道:“又搜出些什么来了?”钟韶英面现难色,说道:“这是从娘娘身畔服侍的宫女房里找出来的,都是些下流的东西,污人眼目,奴才不敢隐瞒,还请皇上过目。”赢烈心中起了疑窦,就手看去,见钟韶英手里的托盘上呈着些肚兜、香囊、斗方,又有一柄折扇。斗方上写着几首淫词艳曲,折扇上竟还绘着些春宫图,下头的落款竟是皇长子赢纬的名号,观其字迹亦也是赢纬的墨宝。看罢,赢烈气恼不已,便向钟韶英吩咐道:“将那宫女细细的审了,查问明白。若与此事相关,便一并报与朕。若不相关,就做另案处。”钟韶英应诺,赢烈又叮嘱了那起留在坤宁宫服侍的人些话,就起驾回养心殿去了。一宿晚景题过。

    却说皇后小产非同一般,瞒不得人,只一日夜的功夫,就传的朝中尽知。那荣亲王一党的,听闻此讯,皆弹冠相庆,拍手称快。还在萧鼎仁跟前,假意慰问,实则语露讥讽。萧鼎仁心生恚怒,却又一时奈何不得,只得左耳进来右耳出,强作没听到一般。萧夫人得知此事,焦心不已,又心疼女儿,在家里对着孟心蕊,娘两个哭了好一阵。众姨娘闻知,都来与她道恼。兰姨娘扛着肚子也来了,仗着有身孕,也不与夫人行礼了,又说了些什么“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的冷嘲热讽。萧夫人听着,暗暗怀恨在心,面上且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