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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两日,宫中风平浪静。
这日,萧清婉一早起来,用过早膳,料理了一日宫务,便叫穆秋兰传了仪仗并随行宫人,收拾妥当了,浩浩荡荡的往绛雪轩而去。
因皇后蓄意不知会,待一众人行到距绛雪轩一箭之地处,绛雪轩外守门的小内监望见,往里报了信儿,文淑容才知晓凤驾已至门前。忙不迭的令宫人收拾屋子,又叫巧慧翠儿两个贴身侍婢梳头理妆。她这日本是起晚了,到这会儿才用过早膳,还未梳妆换衣,乍闻皇后驾到,自是手忙脚乱。巧慧才替她梳好了发髻,尚未插戴饰物,门前便报道:“皇后驾到——!”文淑容无奈,只得匆匆在发髻上胡乱插了两支珠花,便往前头去跪迎了皇后。
萧清婉令旁的宫人在外头侍奉,只带了穆秋兰、青莺、明月三人入内,见文淑容出迎行礼,连忙笑道:“你有着身子,何必如此拘礼。”说着,又对她身旁跪着的巧慧道:“快扶了你主子起来,好生安置着。”巧慧得了令,便自地上爬起,上前搀扶了文淑容起来。后妃见礼过,便相互让着进了东抱厦内。
二人落座已毕了,文淑容又让翠儿上了茶,萧清婉瞧着她身上衣着简单,头上饰物朴素,便笑道:“本宫来得不巧,竟误了淑容梳妆,淑容勿怪。”文淑容笑回道:“娘娘哪里话,是嫔妾起晚了,娘娘还不要笑话嫔妾贪睡。”萧清婉浅笑道:“淑容怀着身子,身上倦乏,原该多歇歇。连日子不见淑容,虽是有太医院日日奏报,本宫仍是放心不下,想着来瞧瞧,又被许多事缠着,再走不到这儿来,耽搁到了今日才有些空闲。”文淑容低眉陪笑道:“娘娘统领六宫,每日里事宜千头万绪的,嫔妾只是小小一个淑容,哪里敢劳皇后娘娘记挂?”萧清婉拉了拉裙摆,淡淡道:“话也不能这样说,淑容能平平安安的诞下这个孩子,可比什么都要紧呢。”言毕,就展了笑颜同她寒暄了几句,说些身子安好,有事遣人奏报的暖人话语。
就说起前日文淑容打发巧慧送去的那两件绣品,萧清婉便笑道:“淑容的绣工,真是一等一的好。那两件绣品,上头的花鸟都栩栩如生,本宫见着心里爱的不得了,想要来向淑容讨教技艺,又怕扰了淑容休息。”文淑容便陪着笑,待要张口,不想身后侍立的巧慧忽的开口道:“皇后娘娘不知,咱们主子闲了就喜欢摆弄这些,那床上的枕巾被套都是主子亲手绣的呢。”文淑容立时便涨红了脸,她为人素来温文,鲜少斥责宫人,皇后面前更开不了口了。萧清婉便睁着一双带笑影的妙目,看着文淑容道:“哦?淑容竟有这般本事么?枕巾手帕什么的也就罢了,那被套可是大工程了,本宫绣些小巧的物件尚可,这个可从不敢动呢。”文淑容只好道:“娘娘何等尊贵的人,哪里能做这些活计呢?嫔妾往日在家时,家道不好,便随着母亲做些针黹,补贴家用,不知觉的就练起来了。只是娘娘不嫌弃罢了,哪有那样好呢?”萧清婉却似来了兴致,道:“文淑容若不忌讳,本宫可否进去瞧瞧?也好学学淑容的针工。”她口里虽这样说,却早站起身来,迈步往里屋行去。文淑容见状,也不好阻拦,只得也起身随在其后。
行进内室,萧清婉四下瞧了瞧,见这屋里摆设亦是十分朴实,一张没栏杆的红木敞厅床安放在北面墙下,吊着青纱草虫床幔,用银丝嵌的竹勾子勾着,室内没甚玩物,只自己日前赏的那两只红纱宫灯还在顶梁上吊着。萧清婉看了一回,也不言语,只迳往床边行去。文淑容紧随着也走了过去。
萧清婉走到床边,也不待文淑容说,便自个儿在床畔坐了,见那被套上绣着缠枝纹莲花莲叶儿的花样,枕头上则是双鱼戏水,果然精美细密。萧清婉打量了一番,嘴里夸赞了几句,文淑容微笑道:“娘娘错夸了,不过平常。”萧清婉嘴里同她应承着,便将手压在了枕头上,忽然道:“咦,这枕头怎么不平实,下头可是掖了什么?”说着,便探手下去掏,就摸出一只巴掌大的桑皮纸包。
文淑容顿时脸色煞白,身子止不住的哆嗦起来。萧清婉凝视着她,轻声笑问道:“淑容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上不舒服?这包里……是什么呀?”文淑容强自镇静,扯着唇角笑道:“不过是嫔妾日常吃的安神药,想是宫人粗心大意的,竟给浑放到这儿了。”说着,就想伸手过去接了过来,却被皇后握了药包。但听她笑道:“自淑容怀了身孕,日常饮食药饵,无不在太医院记了档才端来的。淑容服食安神药,本宫怎么不知?可是王太医私下开给你的?若是如此,便算是他渎职僭越,本宫回去可要奏明圣上,好好处罚他一番。”文淑容忙道:“不过是些小事,娘娘何必动意?既是这样,嫔妾回头跟王太医说了就是了。嫔妾是不知道这规矩的。”萧清婉慢慢的说道:“不知道?淑容进宫也有三年了,还能有什么规矩是不知道的?龙胎事大,谁敢马虎?若是本宫瞒了这桩子事,哪日淑容有个好歹,皇上那边谁去交代?再者,谁知道淑容吃这药有没妨碍,还是小心为上。”说着,略顿了顿,又道:“这药便放在本宫这里。本宫必要去回了皇上的。”言毕,竟要起身,就吩咐青莺出去传了仪仗起驾。
文淑容心里早已慌得没了主意,脸上惊得蜡渣儿似的白,眼见着青莺就要迈出门去,方才连声叫住了她。那青莺心知皇后意思,不过是做做样子,听文淑容召唤,便停了脚步。
文淑容喊住了青莺,却又不知该作何应对,只死咬着下唇,一语不发。萧清婉冷眼旁观,过了好半晌才又笑道:“淑容这是做什么?既不让本宫走,又不说话?”文淑容铁青着脸,只顾低头绞着手帕,仍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萧清婉见状,便对青莺等人道:“你们到门外守着,有人来便挡了出去。”四个宫女应诺,都低头轻轻去了。
文淑容看四下再无旁人,面上仍是犹豫不决的神色,忽的又抬起了头,慢慢走到萧清婉身前,缓缓的跪了。
萧清婉似是被惊了一跳,连忙起来伸手扶她,却被她往旁边躲闪了。萧清婉本就是虚扶,一下没拉住,便就势收了手,只坐着说道:“淑容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还是起来好好说,姐妹之间何须如此?你又怀着身子。”文淑容听见‘怀着身子’四个字,身上抖了一下,忙止了强自静了静,才张口道:“娘娘还是容嫔妾跪着说罢。那纸包里的乃是伤胎的利器——滑胎散。”说着抬头瞧了瞧皇后的脸,却见皇后面色淡淡,并无惊异,心念微动便即凄怆一笑,道:“原来娘娘早已知道了,今儿竟是专为捉拿嫔妾的罪赃来的。那又何必捏出这样的圈套,直搜了去不是?只是此事是嫔妾一人所为,与旁人并无瓜葛,娘娘还不要错怪了旁人。”萧清婉不答话,只是从袖子里掏出一纸帐页递在文淑容眼前。文淑容不明就里,接了过去,细细读去,看了几行,登时心里惊惧交集,止不住的两行泪就流了下来,胳膊颓软在一边,那张帐页就滑落在地。
萧清婉看着她的眼睛,见她低垂着眼角,只是不住的流泪,便说道:“你母亲去同春堂私购避孕堕胎药物,夹带入宫一事,你真当做的十分隐秘么?你自谓无事,便是有事也能一人担了起来,决不祸及家人。但眼下又如何?”文淑容含泪咬牙道:“是嫔妾失了筹谋,干事不密,才落人把柄。如今落在娘娘手里,便听凭娘娘处置罢!”萧清婉只一笑,道:“本宫先问你,自来后宫母凭子贵,觊觎龙种的嫔妃如过江之鲫,为何你却偏偏反其道而行?”文淑容幽幽道:“没了这孩子,好让皇后娘娘放心,也多容嫔妾在这宫里活上几年。”萧清婉面露讥笑道:“本宫还道你不至糊涂到如此地步,不想竟还真打的这个主意!本宫自来这宫里,若非那欺到头上来的,又几时容不下人过?前头已有三位皇子在那儿了,你生与不生于本宫又有多大分别?你肚子里怀的是什么还不见分晓,皇子尚且未必就有什么用处,公主就更不中用了。淑容恁般小心,一意认定了你产下孩子,本宫便容你不下,也未免太高抬自己了罢?”说至此处,她略歇了歇,又道:“你好好的养胎倒没什么,你行这般不法之事,本宫倒真的姑息你不得!”
文淑容早已面若死灰,只瘫软着身子,低声道:“娘娘容不容得人,嫔妾自然看在眼里。只可恨是成者王侯败者贼,眼下既给娘娘拿住了把柄,嫔妾也没什么好说的。嫔妾任凭娘娘处置,只是还求娘娘宽宏大量,在皇上跟前少言一句,不要祸及嫔妾的母家。”萧清婉冷笑道:“你真当旁人都是傻子么,由着你算计摆布?你真以为事事皆可如自己心意?本宫若将此事告到皇上那儿去,便是不提柳夫人私相授受一事,皇上也断然饶不了你的家人,你信也不信?!”文淑容听了这话,心里却犯了嘀咕:她如真是要除掉我,拿了赃物便可传了掖庭令过来,或使人奏与皇上,却为何只顾在这儿同我磨牙?莫非此事尚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