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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静妍莞尔:“也是,既然聂总您不嫌弃,我怎么能不识抬举呢?聂总,不许反悔啊,你要是敢娶,我就敢嫁!”
她以为聂文远在说笑,还故意撩撩头发,装出一副轻浮的样子。
“那我们这就是达成结婚意向了。”聂文远轻轻一笑:“凌秘,那就说好了,我们找个时间把手续办了。”
“什么手续?”凌静妍挑眉。
“去民政局领证啊!”聂文远笑得风淡云轻,“你知道我是生意人,遇事习惯了签约盖章后才感觉踏实,而且以凌秘过往的辉煌事迹,我觉得白纸黑字定下来才有安全感。”
难不成他是来真的?
凌静妍瞅着聂文远,他表情淡淡的,看不出真实感情,深不见底的黑眸,却蕴着一股令她屏息的光芒。
她恨自己怎么如此没出息,不是早就下了决心吗?这么轻易就被他几句话搅得心神不宁。
“聂总果然会做生意!”她笑:“我很高兴能通过您的订婚试用期,光荣地转正,您放心吧,承蒙您赏识,转正后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做好自己本份,决不会自我膨胀,盲目虚荣,不会浅薄地以聂太自居,您就不用担心我会干涉您的私事,只管红旗不倒,彩旗飘飘,如果有朝一日您找到您的真爱,嫌我碍事了,我会立马给她腾位置,决不会拖您半步后腿,聂总您也放心,以您这条件,就算结了再离,有的是女孩前赴后继的扑上来,听说结过婚的男人更会疼人,更会增添您的男性魅力,不过我们二手女人就不同了,所以聂总您以后另结新欢,记得多给我算赡养费啊。”
聂文远目光灼灼地瞅着她,这女人,少说一句损人的话会死啊?
她难道听不出来,自己这是在向她求婚吗?
跟他这么久,她难道还不知道,自己并不是个轻易承诺的人,因为许诺了就不会轻易改变。
还是她觉得,之前他曾将婚姻当儿戏,和她假订婚,所以他认真的时候,反而没人信了。
“没问题,和凌秘说话就是痛快,我还没开口你就全懂了,不枉我这么器重你,既然谈妥了,回屋向大家宣布这个好消息吧,我想他们会很开心的。”
“慢着!”看他真的作势欲走,凌静妍拦住他:“聂总,别怪我没事先提醒您,虽说二手男人吃香,但万一您将来的真爱介意您这段婚史,那可怎么办好呢?您也知道,不是所有女人都象我这样通情达理的。”
聂文远深深看着凌静妍,就象想把她的脸看穿,直接看到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唇角缓缓勾起嘲讽:“我要感谢凌秘如此替我着想么?”
“不客气,到底这两年来,都是您支我薪水,为衣食父母着想是应该的。”
“放心吧!”聂文远扭头瞧向花园,似乎在欣赏怒放的花朵,又仿佛在遥想某个人,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不会有这个人。”
他既然作了决定,以后凌静妍就会是他唯一的妻子。
他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后悔自己这个决定,也说不清这些天对她的感觉,就算是他冲动吧,但他确定的是,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舍弃她。
他不相信凌静妍是那种不堪的女人,就算是,那也是过去,这两年来,他们几乎是朝夕相处,这个女孩到底怎么样,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些年来,他们不是也相处得很好么?虽然平淡了点,没什么波澜,他们之间的交流也多限于公事,但轰轰烈烈的爱情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他累了,不想再折腾,就这样细水长流的也不错。
他拒绝去想这些天对她的挂念,就算是养条宠物,时间久了也会有感情的,她突然消失,难免会有不习惯吧……
凌静妍望着他俊逸的侧脸,眼波流转,是啊,他的真爱已嫁为人妻,所以,不管再娶哪个女人又有何区别。
怎么说他们都装过未婚夫妻,比起那些不知根底的女人,她真的是个很好的选择呢。
至少她清楚自己的位置,不会逾越,不会妄想,也不会胡搅蛮缠,安安分分地扮演她的角色。
所以,即使她劣迹斑班,人见人憎,但是因为某个女人,也是无所谓了吗?
以前,她可能会甘之如贻,笑着演好她的角色,但现在她动了情了,陷入自己扮演的角色无法自拨,没法再配合他的出演了?
怎么办呢?
她要一辈子都戴着面目,在他面前伪装不介意,甚至笑着成全他将来的爱情?
凌静妍嘴唇翕动了几下,还没来得及拒绝,突然从花园的另一角传出小亮声嘶力竭的哭闹声。
“怎么了?”姜玲玲闻声走出来,看到汤宝珠板着脸在那低声呵斥,皱眉说:“小孩子懂什么,看他哭成这样,你也不哄哄。”
汤宝珠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听不清楚,姜玲玲抱起小亮,顺势向两人站立的方向瞅过来,聂文远很自然地勾住凌静妍,朝着姜玲玲笑了笑。
“讲什么悄悄话呢?躲起来说这么久!”
“没办法,您知道小静害羞,有些话不好意思让人听到。”
姜玲玲嘿嘿地笑着,觉得这一幕很碍眼,寒暄了几句就抱着小亮进屋了。
“走吧。”聂文远的手掌还环在凌静妍腰上,勾着她往客厅走。
“聂总,可以松手了,她们早走了。”凌静妍扭着腰表示反抗,心想倒没看出你这么敬业,都准备分了还装什么装?
被扯出几步,视线被一样东西吸引了。
聂文远跟着她走到花园一角的垃圾桶旁,莫名其妙地瞅了几眼。
垃圾桶盖被一样东西撑开,所以没盖牢,聂文远看着露出的半截玩具包装盒问:“怎么了?”
“我刚送给小亮的玩具。”凌静妍苦笑。
聂文远马上明白了,包装盒出现在垃圾堆并不奇怪,关键是里面的玩具好生生地,根本就没拿出来。
“跟我这样一个连家人都嫌弃的女人结婚,你不觉得掉份么?”凌静妍笑,然后准备转身进屋。
聂文远没说话,然后走过去掀开垃圾桶,拎出那件玩具。
凌静妍停下来:“聂总,扔了吧,别弄脏你尊贵的手。”
她暗示的意味这么浓了,聂文远还是没理她,麻利地扯开包装盒,然后在凌静妍疑惑的目光中,取出里面的遥控板,接着把遥控车装回盒子,深深地塞进垃圾堆里。
“进屋吧。”他把遥控板塞进口袋,冼净手,领头走进客厅。
小亮还在小声抽泣,汤宝珠举着玩具在一旁哄着他,看见他们进来,凌元城笑着说:“到底是新婚燕尔啊,几句话就说了这么久。”
“爸,你弄错了吧?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了?”
凌静妍的话弄得后者有些难堪,聂文远不动声色地解围:“爸说得没错,迟早的事嘛。”
凌元城呵呵笑着,对他的态度极为满意,原本担心凌静妍不知好歹惹聂少生气的,不过看他心平气和的样子,七上八下的心思安定了很多。
扯了几句,聂文远看着在一旁玩耍的小亮,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的问:“小静,我替小亮买的那辆玩具车,你送给他了吗?”
凌静妍一怔,立刻会过意来,看着汤宝珠立刻露出的错愕表情,微笑着接口:“送了呀……大嫂,小亮还喜欢那个玩具吧?”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呢!”汤宝珠心里懊恼,怎么这玩具是聂少买的呢,这死丫头,也不提前说一声,搞得她现在这么狼狈。
聂少的面子还是挺值钱的,她还得巴结着。
“喜欢就好,我挑了好久呢!”聂文远恶趣味地补充:“我先还担心小亮年纪小不会玩,不过小静说小亮聪明,绝对不成问题。”
如果说小亮不会玩,岂非承认他笨了?
“你不是说万一他真不会,你会亲自教他吗?”凌静妍不厚道地补充:“文远,我看是你自己想玩吧?”
汤宝珠干笑着,借口小亮吵,抱着他又去了花园。
将小亮放到草坪上,她赶紧冲到垃圾堆旁,捂着鼻子,从将刚甩进去的玩具车从各种垃圾中扒拉出来。
本来这件脏活她可以叫佣人来做的,但怕动静大了惊动聂文远,只好亲自动手了。
看着包装盒上沾着的各种秽物,汤宝珠干呕了几声,为难地伸出两根手指,琢磨着该怎么下手。
“妈妈我要玩车车。”
小亮刚才就因为玩具被扔了哭了半天,见状兴奋地扑过来,想从老妈手中抢玩具。
“一边呆着!”汤宝珠烦燥地吼了一嗓子,看小亮瘪瘪嘴,好象又要哭似的,怕他坏事,咬咬牙,几把扯开包装盒,将里面的遥控车取出来。
“妈妈给我!”小亮跳着脚叫。
“给老娘安静点!”
汤宝珠瞪他一眼,走到花园的水池旁洗净手,又仔细擦干净玩具车,准备给他玩的时候才想起来没有遥控板。
她愣了一下,极不情愿地走回垃圾桶,再次拎出包装盒检查了一番,当然是一无所获。
难道遥控板掉进垃圾桶了?
汤宝珠这时心里后悔死了,瞅着臭烘烘的垃圾桶,实在是没勇气把手伸进去翻。
“大少夫人,你找东西啊?”正好佣人红姐走过来问。
“对,我的耳环不小心掉进去了,你赶紧替我找出来。”
“少夫人你确定是掉到这里了吗?”耳环那么小的东西怎么找啊?红姐也有些不乐意地问。
“没错,赶紧替我找。”汤宝珠扭头瞧着客厅,幸好垃圾桶的位置偏,没人看到她们在做什么,她小声催促:“赶紧着,我最喜欢那副耳环了。”
喜欢会掉进垃圾堆?红姐腹诽着,不过认命地将垃圾全部倒出来,拾起种花的小铁叉蹲在地上找。
汤宝珠迅速扫了几眼,没发现遥控板,看见这一大堆垃圾,恶心地翻翻眼,心想就算找到也脏了,怎么能给她的宝贝儿子玩,灵机一动,吩咐佣人把垃圾清理好,拿起玩具包装走到一边拨了个电话,让人送辆一模一样的玩具车来。
做完这一切她才松了口气,闻着身上的垃圾味一阵恶心,赶紧回房冲澡去了。
看到汤宝珠神神秘秘地跑出跑进,然后小亮欢天喜地地蹲在地上玩起遥控车,聂文远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文远,看来你很有做爸爸的潜质啊,小亮很喜欢你选的玩具呢。”凌静妍落井下石地说。
“呵……所以说你们赶紧把婚事办了,早点生个一儿半女出来,让他过过当爸爸的瘾。”凌元城见缝插针地鼓励。
“为什么一定要结婚才能有儿子呢?现在不是流行奉子成婚,或者象我这样的私生女也不错嘛,是不是,文远?”凌静妍不识抬举地抢白,把凌元城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聂文远微笑着,极其配合地勾了一下凌静妍的鼻头:“不害臊,也不怕爸爸笑话。”
令人发指,一屋人都看不下去了。
在各种复杂的时候,聂文远的手不经意地摸到自己的口袋,呀地一声叫出来。
“不好意思,大嫂,我忘了把这个放进玩具盒里。”
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板,全体看着正捧着同样的遥控板玩得正高兴的小亮,房间出现片刻的静默。
“怎么现在的遥控车都配有两个遥控板吗?”聂文远喃喃自语:“不对啊,我当时亲眼看到只有一个的。”
“也许是这家玩具公司的服务特别人性化呢?文远啊,我们等会一定要把这家公司的名字记下来,以后记得多照顾他们生意。”凌静妍凉凉地说,她现在是完全明白聂文远的用意,看着汤宝珠五光十色的表情,心里甭提多痛快了。
“饭好了,都过来吃吧。”姜玲玲不动声色地解围,扭头瞧了咬唇不语的儿媳一眼,“宝珠,过来替我开饭。”
“到底什么情况?”婆媳两人一进厨房,姜玲玲不豫地问。
汤宝珠大致把事情说了一下,当然她是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她也想通了,一定被凌静妍发现扔了礼物,一切都是她搞出来的,气恼地埋怨:“这丫头,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也不想想她也是姓凌的,竟然帮着外人这样下我们的脸子,聂家肯要她还不是看在咱们凌家份上,否则以她那种货色,没了娘家,她算个P啊。”
“你也是的,平常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呢?明知道她难缠,干嘛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她把柄。”姜玲玲忍不住数落。
“妈,我哪知道聂少会帮她出头,不是说他们已经分了吗?”汤宝珠低声叫屈,凌二少还没成亲,平时婆媳关系还过得去,她半诉苦半讨好地说:“这小贱人,平时在家就阴阳怪气,好像咱们都欠她什么似的,没少给妈您脸色,我这不是也帮您出气吗?”
姜玲玲也很奇怪,明明陈慧的态度很坚决啊,怎么就说到结婚了呢?
不行,这种事当然得通告陈慧,想当天她态度多嚣张啊,到头来是她儿子自己犯贱,上赶着娶凌家闺女,她姜玲玲也不是大度的,这口气怎么也得争回来。
她当即立断取出手机,翻出陈慧的号码拨过去,冷嘲热讽说了一番,对方正和太太团打牌,闻言推了一手好牌,气得手直颤,本来当时就要找聂文远算帐的,想想忍住了,她也明白,自己这个儿子吃软不吃硬,越逼他,他反而越逆反,只好再想办法了。
收线后姜玲玲心情好多了,看着一脸怨气的汤宝珠安抚说:“唉,我也知道你孝顺,我看啊,这小贱人肯定跟她的*老娘一样,使了什么龌龊手段,迷得聂少神魂颠倒的,你放心,她得意不了几天,马上就有她哭的时候,你也暂时不要去惹她,免得让人笑话我们凌家不会做人。”
“我懂。”
各种伪装下,一餐饭吃得还算融洽,饭后又扯了会闲话,聂文远答应帮凌家做推广,听得凌元城很欣慰。
“文远,时候也不早了,今晚就在这儿住下来吧,我还有一些话想和你说。”凌元城提议。
凌静妍想拒绝,不过听到聂文远答应下来:“也好,正好我也有事想私下跟伯父说。”
“那去书房吧,我前段时间在拍卖会上得了幅徐悲鸿的真迹,你帮我鉴赏鉴赏。”
“伯父说笑了,我哪懂这个。”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地往书房走了,凌静妍有那么一会是想扔下他自己回去的,不过想想不厚道,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在凌家本来没有专门的房间,不过订婚之后,凌家特意腾出一间客房作为她的卧室,今天应该是整理过,她推门一看,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吸口气,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她却没什么心情的在梳妆椅上坐下来,瞅着镜中愁眉苦脸的自己,心想难道今晚真的要和聂文远呆在这里?
这样的处境也不是第一次了,放在以前她可能无所谓,但以她现在这种精神状况,怎么想都心绪不宁。
算了,即来之则安之吧。
她拉开衣柜,发现没有多余的被子,房间里也没有沙发什么的可供休息的地方,正考虑着要不要出去找佣人要一套的时候,聂文远进来了。
“等我啊?”看到她立在屋中央踌躇的样子,聂文远笑问,心情很好的神态。
“是啊,看你好久不回,正准备报警呢。”凌静妍白他一眼:“你今晚真要留在这?”
“不是说好了么,伯父一片好心,怎么能让他失望呢?”
看不出聂总你如此尊老爱幼啊!
凌静妍冷艳地拎起包:“那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怎么?就这么怕面对我?”
“是啊,孤男寡女,我还真怕聂总您把持不住,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
“凌秘,你想多了。”聂文远笑,玩味地朝凌静妍上下打量了几眼,嘴角抿着意味深长的笑。
哪怕知道他在说笑,凌静妍的脸还是一下怒红了,是啊,她就是这么不上档次,就算是白送人家也看不起,她也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名门淑女,没准聂文远心里正在想她以前那些破事呢。
“既然聂少不嫌弃,那自便吧,我先睡了。”她放下包,毫不避忌地在衣柜里翻出睡衣,打算去洗澡。
与此同时,厨房里,红姐手中拈着一粒药丸样的东西,鬼鬼祟祟跟姜玲玲报告:“老爷让我把这个加到糖水里。”
“这个死不要脸的,尽搞些下流的玩艺儿。”姜玲玲咬着牙:“年纪都一大把了,也不怕死在这上面。”
“夫人,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他想生米煮成熟饭,我偏不让他如意!”姜玲玲恨恨地说:“他真以为能指望这个便宜女儿?哼,吃里扒外的东西,真让她得势了,咱们都得遭殃。”
“不过他们订婚都这么久了,*,要搞早就搞在一起了,老爷何必还要多此一举。”
“也许他是想再添一把火,早点让他们整个孽种出来呢?”姜玲玲挖苦了几句说:“我屋里有助眠的药,一会我拿来,你多给他们加几片。”
“夫人,不会出事吧?”
“没事,几片死不了人,大不了睡个好觉,年轻人不懂节制,我这是为他们好。”
当凌静妍冲好澡从浴室出来时,正好看到聂文远拉开门,红姐端着一个托盘立在门口。
“老爷让你们把冰糖燕窝吃了再休息,养颜润燥的,我炖了好久呢。”
聂文远谢了一声,闪身让红姐进来,她将托盘放到桌上,看见穿着睡衣的凌静妍,唇角不动声色地撇了撇。
果然是下贱,这才进屋多久啊,就迫不及待地想投怀送抱了。
“趁热吃吧,这可是上等血燕,男人女人吃了都大补的。”她故意爱昧地说。
“行了,就放在这吧。”
“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慢用,我过会来收盘子。”
“不用了,明天再收拾吧。”
红姐走后,凌静妍一笑:“真是托聂少的福啊,没想到我有朝一日能在家享受这种待遇。”
聂文远不理她的揶揄,端起一碗闻了闻:“挺香的,趁热吃吧。”
“谢了,我在减肥,而且我这种穷人也无福消受这种上好补品,还是留给您享用吧。”
聂文远端起一碗燕窝,用汤匙舀起一瓢,小心地吹凉,凌静妍以为他准备吃的时候,看到他走到自己面前,将汤匙递过来。
“张嘴。”
“干什么!”她瞪起眼:“聂总,我有手有脚,怎么敢劳您大驾。”
“张嘴!”
“……”
因为凌静妍坐着,聂文远索性蹲下来,汤匙执着地伸在她唇边,优雅地抿起唇,黝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两人挨得很近,房间诡异地静下来,凌静妍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心脏似乎激列到要跃出来。
“我自己吃。”她抢过小碗,垂下眼睑。
看着凌静妍忿忿地将一碗燕窝喝完,聂文远才满意地直起身,准备往浴室走。
“聂总,您的一份还没吃呢。”凌静妍叫。
聂文远闻声走回来,端起小碗放到嘴边,在凌静妍的注视下抿了一小口,然后淡漠地放下碗。
“哦,忘记说了,我不爱吃甜食。”
凌静妍瞅着他修长的背影,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
凭什么,什么事都是她吃瘪。
等着,她早晚要扳回一局。
聂文远在浴室呆的时候并不长,不过他出来时,凌静妍已经耷拉着脑袋,打着呵欠,看样子困了。
“累了就早点睡吧。”
凌静妍强撑着精神笑了笑:“聂总这个客人都没睡,我当主人的哪好意思先休息呢?”
“那就客随主便吧。”
聂文远说完掀开被子坐到床上。
凌静妍支着脑袋瞅着他。
“不上来吗?”
“你先睡吧,我还不困。”说着她又捂着嘴打了个呵欠。
聂文远笑:“凌秘这是怕同床共枕后,对我有非份之想?”
“是啊,我还真是怕呢。”凌静妍暗自咬咬牙,脸上倏地换上一副动人的笑容,在聂文远黝黑的目光中,嫣然在床沿边坐下,瞅着聂文远,然后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聂文远眸光闪烁了几下,却没有动,眼底蕴着一抹笑,静静瞧着她。
凌静妍转着已经不太灵活的眼珠,朝聂文远凑近一些,染着睡意的嗓音听上去有种特别慵懒的韵味:“聂少,长夜漫漫,就这么睡了多浪费啊,不如我们谈谈天啊?”
“行,你想谈什么?”聂文远挑眉。
“嗯……孤男寡女,当然不能谈国家大事这么刹风景,不如,谈谈聂少心目中幻想的女人吧?”
捕捉到聂文远瞳仁里微妙的一丝闪烁,凌静妍笑了,她是故意让聂文远想起钟爱唯的,是啊,如果今晚逃不了同床共枕,她要让聂文远清楚明白,她就是这种不解风情的女人。
当然,她也许是自作多情了,订婚后他们也不是没有这种独处的时候,可人家聂少,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
“怎么?聂总不喜欢这个话题啊?”看见聂文远保持沉默,她又把脸凑过去一点,笑:“知道您的喜好,我才能投其所好啊。”
不知不觉中,她的脸几乎凑到聂文远眼前,眼瞳迷离,红唇娇艳,沐浴乳淡淡的清香一点点喷到聂文远脸上,他觉得心底一点点燥起来,身体一寸寸发烫。
“我去下洗手间。”他甩开凌静妍,绕过她翻身下床。
凌静妍笑,心底却涌上一丝失落。
果然,那个女人在他心目中分量是如此之重,连稍微提起都是禁忌……
聂文远又在浴室里冲洗了半天,再次出来时,凌静妍已经睡着了,客房的床本来就不大,她缩在床脚,身子贴着床沿,好象一个翻身就要掉下去。
“凌秘?”聂文远以为她装睡,绕过去叫了几声,还使坏地捏捏她的脸颊,发现她真是睡着后不禁摇头,他是多没存在感啊,她前一会还在挑豆他呢,一转眼就照睡不误了。
还是她对他太放心了?
“这样都睡得着,不属猪真是可惜了。”
聂文远睡到另一边,好心地将摇摇欲坠的凌静妍移到床中央,顺便把她压在身下的被子扯过来,挨着她躺下去。
虽然他们有多次同房的经历,但这样子睡在一起还是头一遭,身边躺着一个女人的感觉很陌生,聂文远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几下,终于忍不住挨到凌静妍旁边,伸手将她扯到怀中。
凌静妍一动不动地任他摆弄,和醒来时张牙舞爪的样子完全不同,长长的睫毛在眼窝下扫下淡淡的阴影,秀美的脸蛋泛着柔和的光,唇角那种倔强的弧度也不见了,所以显得那两片唇瓣特别乖巧。
聂文远瞅着瞅着,也不知怎么头脑一热,就凑了过去。
房门外,红姐也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门边听着,眼眸在黯淡的夜影中发出诡谲的光,怎么也听不到房内的动静,她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是药效发作,他们都老实地睡了……
一晚上都没睡好,不过翌日天刚亮聂文远就醒了,看着依旧安静地窝在他怀中的小女人,他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俯身在她额角印上一吻。
“早安。”他暗自说,见凌静妍仍然没什么反应,忍不住低下脸,在她唇上挨了几下。
凌静妍略还是沉睡。
聂文远突然觉得有些不对静,普通人哪有这样嗜睡的?何况前几次凌静妍晚上睡得并不沉稳。
他心中一动,想到昨晚红姐送来的那碗燕窝。
“凌秘,小静!”他推了凌静妍几把,对方哼了几声,不爽地推他一把,翻个身又睡了。
听她还有动静,聂文远才放下心来,心想是什么神奇的燕窝,吃了能睡这么香?
凌静妍近十点才醒来,脑袋还是晕沉沉的,睡眼惺松地睁开眼,对上近上咫尺的一双黑眸。
“呀……”脑子艰难地转动几下,她突然想起来,裹着被子起身嗔道:“你是鬼啊,好好地贴这么近,吓我一跳。”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凌秘,这青天白日的,你怕什么?”
“我怎么知道有人这么无聊,没事偷看人家女生睡觉!”
“是啊,我是在思考,怎么会有一个女生呼噜打得这么响,而且睡相能丑成这样。”
“你!”再无耻的女生,如此被人品评都会发怒的,凌静妍那些恼羞成怒、起床气什么的都发作了,顺手扯过身旁的枕头,恶狠狠掷出去:“滚回去看你妈去!”
看着终于走出来的两人,凌元城明显心情很好,日上三竿了,想必这两人昨晚太辛苦,才会起得这么晚,将手中的报纸放到一边问:“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聂文远窝心地笑,还不忘拉过凌静妍,体贴地替她拂拂发丝:“就是床板硬了点,动静太大了,小静可能没睡好。”
凌静妍怒目而视,凌元城笑得更贱了。
“没问题,我这就叫人去换张好的,下次再来试试。”
绝对不会有下次!
凌静妍冷艳地想,老爸,又要让您老失望了,出了这个门,我们恐怕就分道扬镳了。
送走两人,凌元城赶紧摒退佣人,匆匆忙忙地走到昨晚两人呆的卧室,锁上门,在床对面的某样装饰物上摸了摸,抠出一粒摄像头似的小东西,阴冷地笑了笑。
没办法啊,这个女儿太不争气了,他不能不动点心思,就算聂文远现在喜欢她,但想顺顺当当地嫁进聂家还是有些困难的,他这样做只是买个保险,聂家玩了她女儿想始乱终弃,那就怪不了他拿着证据上门说理,即使最后联不了姻,他也要为凌家争取应得的利益!
不怪他拿女儿的*作买卖,他这也是没有办法啊,谁让她以前那么不自爱呢?
另一边,看着聂文远沉默地开着车,凌静妍质问:“聂总,你想带我去哪?”
“放心,依凌秘的条件,就算我想把你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
不知为何,一向温文儒雅的聂文远最近对她说话越来越刻薄,简直有毒舌的潜质。
“那也难说,聂总是阳春白雪,自然不懂下里巴人的品味。”凌静妍冷笑。
聂文远专心开车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母亲大人的来电呢,肯定有要事吧?”看见聂文远没理会,凌静妍瞄了一眼手机屏说。
好吧,是她职业病犯了,秘书真当久了。
直到手机又响了好多遍,聂文远才淡淡吩咐:“替我接了。”
“聂总,这不太好吧……”凌静妍推辞,想起陈慧前不久对她做的事,突然起了促狭的心思。
“喂,聂总现在不方便,有什么事吗?我一会替你转告他……喂,喂?”
看到凌静妍无辜地一摊手,亮晶晶的眸底闪烁着调皮的光彩,聂文远眼底也浮上一层淡淡的笑意。
是什么时候起,他会因为这个女人开怀的笑,也觉得开心呢?
“这个小*,真是不知好歹!”手机对面,陈慧气呼呼地甩了电话,烦燥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不行,自己的儿子如此优秀,那女人怎么舍得轻易放手,她都想办法揭穿对方的真面目了,这贱人还恬不知耻地贴上来,用些下三滥的招术迷惑自己的儿子。
也不能怪文远,他经历的女人少,情场失意,正是脆弱的时候,才轻易被这女人勾了魂去,但她这个做妈的,决不能让他做混事。
昨晚姜玲玲打电话炫耀,说文远居然打算和那贱丫头结婚,绝对不行,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何嫂,我要你找的人怎么样了?”她对走过来的何嫂问。
“办妥了,这几天应该就会回来。”
“你打个电话,让她抓紧点,最好今天就赶回来。”
“没这么快吧,她刚做完手术,总得几天恢复。”
“没时间了,先回来再说,再晚点,文远就被不相干的女人勾走了……”
*
看到聂文远泊好车,凌静妍眉梢一挑。
“聂总,带我来这做什么?”
车窗外是民政局,不少男女正进进出出。
民政局有不少业务,不过最贴近民生的还是婚姻登记,想到昨天聂文远所说的领证的话,凌静妍心中微微一动。
“下车吧,最坏不过是把你卖了,你又没多大损失。”
把她卖了还没损失啊?有他这么鄙视人的么?
凌静妍钻出车厢,狠狠一把甩上车门,她才不怕呢,嫁人嘛,她求之不得。
“那就拜托聂总了,一定帮我卖个好价钱啊!”
两人各怀心思地进了民政局,聂文远还真领着凌静妍走到婚姻登记处,今天周一,来登记的不算多,不过也有好几对在前面排着。
聂文远去窗口领了几张表,认真地瞅着。
“聂总,你这是真打算和我结婚呀?”凌静妍用一种挖苦的语气问。
“有问题?我以为我们昨天都谈好了。”
“谈是谈了,不过没谈好,聂总,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知道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女人担心的事比你们男人多。”
“哦?不知凌秘担心什么呢?”
“那可真不少,一时半会也说不完,而且你说来就来,这么仓促,我会觉得你是对我不够尊重。”
“不算仓促吧,我们订婚都快一年了,说起尊重,我昨天亲自上门向你爸提亲,他也亲口同意了,你觉得还不算尊重?”
这么说你是蓄谋以久啦?
凌静妍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凌总,结婚是大事,我们是否还需要找个位置坐下来,仔细商讨一下婚前协议的条款?”
也许是他们说话的嗓门大了点,周围有几对新人朝他们瞧过来。
你看人家领证,都是欢天喜地,红光满面的,他们可好,在那里大声讨论这些晦气的话题了。
有些人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特别是聂文远,俊美儒雅,站在那里仿佛一道光,举止打扮气质一看就迥于常人,普通女孩见了他,早就春心大动,两眼放光地扑过去了,而不怎么样的凌静妍还在那里刁难。
看向凌静妍的目光,明显都是不识抬举的嘲笑。
“行,你说怎样就怎样。”聂文远的态度惹来一片艳羡:“不过不需要另找时间了,你现在提吧,我全听你的。”
“对了,结婚离婚都在这吧?等会去问清楚,免得以后离的时候找不到门路。”凌静妍转着眼珠,又极其刹风景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