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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田地里,玉米、高粱。大豆等都被辛苦一季的农民们收回家。高山上也硕果累累,微凉的秋风徐徐吹过,能闻到一股清淡的果香味。苹果、山楂、柿子、栗子等争相挂在枝头,等着人们去采摘。
叶大伟忙完了地里的活,就带着几个孩子上山摘果子吃。山上有很多无主的果树,谁先摘到就是谁家的。每年秋天这个时候,山上好像成了孩子们的乐园,孩子们个个拿着袋子兴高采烈出发,准备满载而归。
踩着坎坷的山路前行,方圆尽心欣赏秋天的美景。虽然青草已经枯黄,落叶已经飘落在地上,也挡不住方圆发现美的眼光。金黄色的秋菊正灿烂地盛开,彩色的蝴蝶依旧翩翩起舞,一群小孩子笑闹着经过时,惊起麻雀无数,诱人的香甜果子缀挂在枝头,构成了独特美丽的秋景。
叶东和叶南跟小猴子似的,灵活地在树上爬来爬去,一边摘着自己喜欢吃的果子,一边往嘴里塞个不停,也不怕吃坏肚子。
等到太阳渐渐落下西山,他们这次出行结束,稍微整理一下后,结果发现收获颇丰。他们采摘了很多栗子、山楂、柿子……
方圆摘了一兜子酸溜溜的野酸枣,准备当零嘴吃。二舅还笑她,当心酸掉她的小乳牙。方圆不以为然,依旧吃个不停,结果吃过头,真得倒牙了。吃饭的时候连馒头都咬不动,乐得一家人直笑她。
隔天,方圆就吵着让姥姥给她做软软甜甜的柿饼。她记得,小时候一到秋天,姥姥就会做好多柿饼,留着给孩子在冬天当零食吃。
柿饼的制作方法不太难,就是需要晾晒的时间长一些,不能当天吃上。家家户户基本都会做点柿饼给小孩子解馋,或者是留着招待客人。
制作柿饼时,先将个大的柿子挑出来,那些已经发软的柿子也不要,只选色泽橙黄,肉质坚硬,弯尖发黄的果子。
先将没有软掉的果子去皮后,逐个挂在绳子上晾晒。晒个几天后,看到果面发白,结皮,果肉发软时,轻轻捏一下,主要是将里面的果肉捏碎。随后每隔几天就将柿饼捏一次,一般捏三次就行,晒好的柿饼,两两相对,萼蒂部分向外,分别铺放在缸中,密封好后,放在阴凉处生白霜。几天后,再放到阴凉处晾晒,就会有一层白白的霜生成。反复藏捂、晾晒几次,白霜越多越好,柿饼就能吃了。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储存就行了。
姥姥还顺便洗干净两个小坛子,泡了两坛酒枣,这是准备过年时吃的。酒枣风味独特,醇香甜脆,是当地一种传统独特的美食。方圆记得,等长大以后,家里的枣树都给砍掉了,就再也没有做过酒枣。虽然那时候有更多好吃的水果,可是这独特的酒枣,却一直让方圆回味,从来没有忘记过。现在姥姥泡了酒枣,等泡制好后,就能好好品尝了。
姥姥家院子后的那条路就通往麦场。每当麦季一过完,大家都会在麦场里种上豆子或者是白菜、萝卜等,等到秋天的时候,忙完了地里的活,就开始处理这些菜。
现在还没有兴起大棚蔬菜,冬天还是靠吃腌制的咸菜为主。若是菜种多了,就地挖个深坑,将萝卜、白菜埋起来,用玉米秸盖好,等吃的时候挖出来就行,这样储存维持时间长一些,能一直吃到明年开春。那时候地里撒的菠菜种子都长出来了,地里的野菜也冒出来,又接上了茬。
姥姥做的萝卜干咸菜很好吃,方圆一直都吃不腻,恨不能把萝卜干当牛肉干,当做零嘴吃。五香萝卜干真得很好吃,香味浓郁,很有嚼头,方圆觉得比牛肉干还好吃。
方圆去了沿海大都市上班后,最馋的就是自家做的各种吃食,比如又大又白的馒头、各式馅料的水饺、甚至是咸菜,做梦她都想吃。无奈离家千里,她只好每次去做家乡菜的饭馆买点吃解馋,可还是吃不出家的味道。
姥姥家还有窨子(类似地窖),冬暖夏凉,能存放一些地瓜之类的。地瓜不能冻,一冻就不好吃了。冬天烧火做饭时,在锅底放上两块地瓜,等饭做好了,地瓜也烤熟了,剥开皮以后,地瓜焦黄,咬一口又甜又糯,极为好吃。
姥姥是个非常典型的传统女人,一辈子都依靠丈夫和儿子。她也非常勤劳能干,很平常的东西她做出来也相当美味,让一帮孩子都喜欢吃。比如说晚春用榆钱蒸的榆钱窝窝、酸辣味的榆钱饭、清淡鲜香的榆钱粥,让他们吃个肚皮溜圆儿。
槐花成熟后,可以煎槐花鸡蛋饼、包槐花猪肉馅的水饺;荠菜成熟后,可以烙荠菜盒子、荠菜饼,也可以包荠菜豆腐馅的水饺……
方圆越想越想吃,摸摸自己的嘴角,好歹没有丢人流出口水来。
农村哪有什么稀罕东西吃,肉是不能指望天天吃。可这些野味下来随便吃,只是大家都不咋稀罕。哪像后来网上传的:农村人刚吃饱穿暖,城里人开始减肥瘦身了;农村人刚吃上肉,城里人改吃青菜了;农村人刚住上楼房,城里人开始到乡下买四合院了……
眼下,虽然国家政策已经开放,改革的春风已经吹到了祖国各地。可农村的人思想根深蒂固,受j□j时的影响,很多人都处于观望的阶段,只有胆子大的人开始下海经商。就是这一部分胆子大的人,成为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人,成了万元户、百万元户……
像姥姥家这样的平常人家还是很多,或守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或干着工作领着工资,没人想出头先折腾,都在等待。
方圆没有别的去处,一直住姥姥家。况且她是个小孩子吃得少,大人不会计较什么。叶梅怕嫂子和弟媳不乐意,当着她俩的面说过,每月上交给姥姥十块钱,就当是孩子的饭钱。
姥姥开始不收,叶梅硬是给塞下了,还跟姥姥解释:“妈,我看圆圆暂时还得住家里。别人还好说,就怕大嫂不高兴。这点钱不顶用,就当是堵她的嘴。回头我赚钱多了,再多给你点。”
姥姥看闺女坚持,就收下了。她还得给三个儿子操持盖房,小儿子还读书,家里生活确实紧张。
方圆住在姥姥家,就现阶段而言,是必然的事情。不然叶梅刚离婚,除了投奔娘家,还能去哪里?
大舅妈虽然颇有微词,心里不大乐意,大面上却不敢多说什么,还有大舅在那里压着她。至于二舅妈,面子上的事情从来都做得很好,根本让人看不出什么。
方圆就算知道,也当自己什么都不懂,依旧该吃吃,该喝喝,暂时当个小糊涂虫,只想着以后大大能多赚点钱孝敬他们。
每天一大早,方圆都会被公鸡的打鸣声叫醒。有时候迷迷瞪瞪,还以为是一场梦。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的确存在,真得回到了小时候。黎明前的曙光透过窗户照到屋里,方圆瞪着一根根漆黑的房梁发呆,慢慢回味这段日子,用来确定它的真实性。
很快,姥姥起床做饭了。院子里开始叮叮当当一直响个不停。锅盆相碰声、洗漱声、泼水声……奏成了一段独特的晨起交响乐。
方圆发挥小孩子的正常懒性,依旧躺在被窝里不动弹。叶东和叶南已经醒了,两人皮的不行,在被窝里你踹我一脚,我踢你一下,你来我往,闹个不停。
等两人闹累了,就消停了。叶南又来逗引方圆:“圆圆,起床了,太阳都晒着屁股啦!”
方圆翻了个白眼说:“小哥,那你先起,你起来我就起。”
叶东乐得在一旁直笑叶南,说话还说不过妹妹。三兄妹就这么在两张床上“遥遥相对”,你逗逗我,我笑笑你,闹作一团。
等早饭差不多快熟了,姥姥在屋外大喊一声:“饭熟了,快点起来吃饭!”
方圆这就开始自个穿衣服,然后起来上厕所、洗脸。自打她重生后,衣服都是自个穿的,自己打洗脸水,根本不用人伺候了。为这姥姥还夸奖她一回,让方圆在心里大汗。
叶南才比方圆大一岁,平时都是让奶奶给他穿衣服。听奶奶一夸奖妹妹,小孩子的攀比性一上来,他就不乐意了,抢过衣服来就自己穿,也不管是反是正。好在,大人多教给他几回,他就整明白了,现在也是自己穿衣服了。
叶东最大,早就不用大人管了。这个愣小子,穿衣吃饭跟囫囵吐枣似地,一点都不讲究,扣子扣不好就往外跑,也不怕吹风着凉。
大舅可说了,等明年送他们一起去上小学。
小孩子一般都是八岁去读一年级。有育红班,很多大人都不乐意让孩子去上,他们觉得上不上都无所谓,直接上一年级也一样。
现在的大人虽然知道送孩子去上学,却还不是那么重视教育。不像以后,满街后墙上都是蓝漆大标语:再穷也不能穷教育,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学生们广为流传的话就是:分分分,学生的命根;考考考,老师的法宝。
叶梅在市里干了一个多月的活后,跟田玉香大姨请个假,抽出一天空回来看看自家孩子。
方圆看她妈出去混了这段时间,貌似还不错。脸色红润了,因为不在阳光下劳作,不被风吹和日晒,皮肤变白了。上身穿着一件比较合身的姜黄色褂子,配上青色裤子,黑色胶底布鞋,这么一打扮,明显比前段时间年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