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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桑最后还是没有能问出些什么有用的信息来,老爷子那个样子,她怎么还能追问下去?她惟一能做的,只是加倍地对他好,从前秦时有事需要她的时候,她怎么也会抽出空来出去一下的,但是这天过后,不管是谁来找她,哪怕是秦时担心得亲自上门来找,她也会将两人见面的地点放在老爷子的房里。
她真的怕,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爷爷给弄丢了。
秦时没见到她的时候不知道她的情况,以为是自己这段时间冷落她才导致她如此冷淡的,见了她,又见到了一脸无奈的顾家老爷子之后,他的心里,满满的便只剩下心疼了——原来,她竟是这样的害怕。
“爷爷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秦时若有所思地望了望老爷子,果然,老爷子在听到这话的时候脸上是掠过一缕笑意的,可是顾桑并不这样认为,她总是觉得,自己没有把爷爷照顾好,她甚至觉得,爷爷之所以会病倒,是因为她离家出走的那八年落下的心病所致。
老爷子跟老夫人这几天已经跟她说了好几次了,包括医生都告诉她说,老爷子只是单纯的感冒,并没有其他的病痛什么的,可她就是觉得,家里所有的人都在骗她,她甚至一个一个地将家里的佣人单独来审问,可大家都是一脸懵然地反回于她,说,难道不是感冒吗?
越是如此,顾桑便越是觉得在这件事上,所有人的话都不可信。
一个人的执念如果真的窜出来的话,是很难再消除下去的,顾桑便是这一类。秦时情知她的心结在于那八年,所以回来之后,但凡老爷子老夫人甚至是顾爸爸顾妈妈身体稍有不适,她都认为是她的原因。
这是一种病,一种心病。
秦时强行地将她拖出了老爷子的房间,结果当然是换来顾桑气急败坏的尖叫与咒骂,话说回来,秦时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哪怕是八年前的时候,她的反应也是极为冷静理智的。
看来她的心病真的不轻。
“秦时你混账!你放开我!我要陪我爷爷!你放开我!”顾桑像是疯了一般地挣扎着,在秦时的怀里又踢又咬。
秦时死死地抱着她,半点也不敢松,他也不发一语,只让她尽情地喊着哭着,打算等她发泄完了冷静下来了,他再跟她说别的,不然现在这个情况,她是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了。
佣人们一脸担忧地在不远处看着,都在想着什么时候上去帮时少爷一把才合适。他们家小姐,这一次真的像是疯了一样,真真可怜。
不知过了多久,顾桑才浑身发软地倒在了秦时的怀里,她的肩膀一耸一耸地,嘴里喊着秦时的名字,模样伤心极了——这,已经不仅仅是心病那样简单了。
秦时觉得,她一定是看到了些什么,从而认定了顾老爷的病很严重。
“听我说,小桑,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要跟你说,我认识一个很有名的中医,很多医院都医不好的病到了他手里,几副药下去都能药到病除!”秦时说,“不过爷爷年纪是大了些,可能要多服几副药才好。”
顾桑一听有希望,当即便止住了哭,但是还是抽泣着抽泣着,才了好半天才算是真正冷静下来了。
“哪个老中医?他在哪里?快去请他过来!”顾桑语速很快,然后马上又补充,“不不不不,我得自己去!”她扶着秦时的手站直了身子,脸上虽然是泪痕未干,但往日的干练与精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秦时连忙将她拉了回来,有些哭笑不得:“你啊,也不能急成这样啊,你现在这个样子过去,人家会以为你不重视人家呢!”
他飞快地递了个眼神给几步外的林大志,林大志马上会意,上前一步低眉顺眼地跟顾桑说,一般有名的老中医都是有很多规矩的,衣裳整洁态度端正这是必须的,但是还得准备好礼物和拜帖什么的。
顾桑生怕自己搞砸,于是飞快地回去将自己收拾清爽,再一次出来的时候,便见秦时笑吟吟地告诉她,老中医没有直接答应出诊,但是已经答应了先见顾桑一面。
顾桑于是便到处找着大志管家,问他礼物准备得如何,拜贴写好了没有,那急切的模样,又是让秦时心疼无比。
“小桑,老先生约的时间,是明天下午两点。”秦时将她拉了回来,“我刚才打叫到了他的喜好,现在,我们一起去挑选挑选?”
顾桑脚步一顿,有些狐疑地望向秦时:“阿时,你该不会是骗我吧?那个老中医……”
“老先生性子有些怪,喜欢的东西估计家里也是没有的。”秦时面不改色,“就算家里有,也不及我们亲自去找来得有诚心,你说是吗?”
顾桑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也没有马上跟着秦时走,而是跑回老爷子房里,叮嘱了小林好一番才不放心地跟着秦时离开顾园。
顾桑一走,全家人俱都松了口气,这些天因为顾桑的紧张,全家人都跟着紧张了起来。老爷子固然的病固然是有些麻烦,但也还没到顾桑想的那般境地,只是想要恢复得像从前一样,也是不太可能的。
毕竟人老了,自身的身体机能都已经衰退减弱,再名贵的药材,也只能是在病人身体的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才能起作用。医术再怎么高明的医生,也敌不过自然定律。
“这丫头……”老爷子摇了摇头,身体状况虽是不太好,但心里却是暖意十足的,这丫头待自己如此诚,真不枉自己自小那么疼她。
只是,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她而去,到了那个时候,他只希望自己的心肝宝贝,不要哭,要微笑,要像他在世的时候那样,笑得明媚,笑得温暖。
老夫人慢慢地数着佛珠,眉目间一片慈悲,本来她就久居佛堂,也将生死看得很淡了,可是当老伴病倒之后,她发现自己,远远没有自己想像中那样看得淡。
而被秦时拉走了的顾桑,并不知道秦时在骗她。</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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