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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深缘浅,缘来缘去(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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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轻霜、玉俊杰无法接受娘亲失踪的事实,追根问底,老夫人说谢氏得了怪病,送去乡下疗养,病愈才能回来。睍莼璩晓他们问在哪里疗养,老夫人训斥一顿,他们才不再追问。

    昨夜,谢氏喝了最后一杯热茶,便呼呼大睡,子时被送到玉家别苑也不知。冷天晴朝她脸上泼了冷水,她才清醒过来。

    看见她们,谢氏惊得睁大眸,看见自己被五花大绑绑在寝榻上,更是震惊。

    “你想做什么?放开我!”她惊惧地挣扎。

    “母亲,你我之间的恩怨,总要有个了断。”玉轻烟和婉地笑於。

    “了断……”谢氏骇然,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了断”的意思,“你爹刚走,你敢杀我?”

    “你有胆子,我怎么没胆子?”玉轻烟轻笑,“母亲,这一年来,是你教我如何心狠手辣。若非你的栽培,我也学不到你的五成。”

    “贱人!”谢氏怒骂,威胁道“你胆敢动我一根毫毛,谢家不会放过你!肢”

    “你放心,若谢家不放过我,自然有人不会放过谢家,比如陛下,比如长公主,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她嫣然浅笑,“你不知吗?谢家早已危殆欲倾,你兄长已自顾不暇,怎有闲情管你生死?”

    “不会的……谢家怎会危殆……你胡说……”

    “你兄长与安西王有无交情、勾连,长公主会查得一清二楚,这就不劳你担心了。”

    玉轻烟听高晋扬说,安西王作乱,谢绍棠并非一无所知,兴许是内应。兰陵长公主绝不会放过漏网之鱼,再者,谢绍棠在朝中极有威望,结党营私,她早就想将谢氏连根拔起。

    谢氏心慌意乱,大哥真的与安西王勾结吗?谢家已朝不保夕了吗?

    玉轻烟坐在桌前,悠然饮茶,“你关心的应该是自己,你可知,你为何会一败涂地?”

    谢氏咬牙切齿地瞪她,恨不得挖出她的眼珠,“是你!”

    “其实,我早已查知你与二叔有私情。二叔流放南疆,我派人去劫了他,将他藏在扬州。爹爹回京是个令你万劫不复的好时机,我布了一个局,让婶娘揭穿你与二叔私通。”

    “无凭无据,老爷不会信的。”谢氏悲愤,到头来还是栽在这贱丫头手里。

    “婶娘言之凿凿,有周氏这个人证,由不得爹爹不信。再者,我为爹爹查验了玉俊杰究竟是谁的儿子,当爹爹得知玉俊杰不是亲生的,你说爹爹是不是心如止水?”

    “周氏……你如何查验?”谢氏骇然,没想到这贱丫头这么多鬼主意。

    “临死之人就不必知道这么多了。”

    玉轻烟继续饮茶。

    周氏是冷天晴派人去找的,查验亲生子的那白瓷碗里的水做了手脚,两滴血自然不会相溶,不过,玉俊杰原本就不是玉盛泽的儿子。

    谢氏惊恐地挣扎,越来越害怕,“我是你嫡母,你做出弑母之事,天打雷劈!”

    玉轻烟笑了笑,“你做了那么多黑心的事,早该天打雷劈。不过你放心,我会代你好好教导你的宝贝儿子,让他长大成才。”

    谢氏目眦欲裂,瞪大的眼睛充满了戾气,甚是骇人,“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你会遭到报应的……”

    她不想死,不能死……她是谢家女儿,谢家女儿堪比皇家公主,怎么能死……

    “贱人!你弑母会天打雷劈!”她惊恐得双眼睁得有如铜铃那么大。

    “我是否遭到报应,就不劳你费心了。晴姑姑,送她上路。”

    “二小姐,奴婢想问她一件事。”冷天晴道。

    玉轻烟应允,冷天晴冰冷地问:“二小姐出世后,公主便大出血而亡,是不是你收买了那稳婆,要稳婆做手脚、害死公主?”

    谢氏一愣,忽然笑起来,“时隔多年,我倒忘了这事。”

    冷天晴怒道:“你若如实说来,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想知道真相?放了我,我就说出实情。”谢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晴姑姑,她心如蛇蝎,娘亲这笔账,就算在她头上!”玉轻烟冰冷道,“动手!”

    “对!那贱人是我害死的!谁让她非要嫁给老爷!还有三日我便嫁进府,那贱人竟然也要下嫁老爷,跟我抢夫君!还说什么只当平妻,我呸!贱人!贱人!贱人!”谢氏不停地怒骂,眼里戾色翻涌,“不要脸的贱货!胆敢跟我抢夫君,我就让她死!”

    “啪”的一声,冷天晴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谢氏好像不觉得疼,神经错乱似的,“还有一件事,想知道吗?”

    冷天晴问:“什么事?”

    谢氏开心地笑起来,好像她是胜利者、是王者,掌控了一切,“那贱货怀胎九月便生下贱人!”她笑嘻嘻地看向玉轻烟,“贱人,你是孽种!”

    玉轻烟一震,谢氏说的是真的?

    她不是玉盛泽的女儿?那么,她的亲生父亲又是谁?

    冷天晴连忙道:“你胡说八道!二小姐就是老爷的亲生女儿!二小姐,你别听她瞎说!”

    谢氏得意地笑,纵声大笑……

    却有浸透了水的丝帕覆在她脸上,很快她就喘不过气……她剧烈地挣扎,可是,没有用,她无法呼吸……

    挣扎了几下,她气绝身亡。

    冷天晴掀开谢氏脸上的丝帕,玉轻烟冷目凝视,心中痛快。

    ————

    回府后,玉轻烟宽衣就寝,对冷天晴道:“晴姑姑,当年娘亲为什么执意下嫁爹爹,你知道内情,是不是?”

    冷天晴转过身,“奴婢说过了,奴婢不知。公主性情内敛,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从来不对奴婢说,奴婢真的不知。”

    “你不说也无妨,我总会查到的。”

    “二小姐何必执着?”

    “谢氏说我是孽种,那么,我亲生父亲又是谁呢?娘亲发现自己有喜,不得不找个人嫁了,这就是娘亲心甘情愿下嫁爹爹当平妻的原因。”

    玉轻烟头头是道地分析,冷天晴默默地看她,不说半个字。

    次日一早,这对主仆前往慧心苑。

    老夫人屏退左右,端着长辈的架子道:“烟儿,她做出失德之事,理该得到惩戒,此事我不予追究。然,我希望今后府里一团和气、和乐融融,不希望看见肮脏、龌龊事。可记住了?”

    玉轻烟明白她在想什么,谢氏与二叔私通,还生下孽种,败坏玉家门风与清誉,未免家丑外扬,她不得不选择让谢氏消失。再者,谢氏在玉府一日,她就没有安生的一日。因此,她那颗吃斋念佛的心才会容许玉轻烟做出违背天伦的血腥事。

    “祖母教导,烟儿铭记于心。”

    “你意思是,不公布谢氏的死讯?”老夫人颇为不解。

    “若有人一再问起,祖母只说她在乡下静养便可。”玉轻烟解释道,“一旦公布了,谢家便会找上*门;大公子也不会善罢甘休,后患无穷。烟儿以为,待到时机成熟再公布此事。”

    “那谢氏的尸首……”

    “祖母放心,烟儿已妥善安置母亲的尸首,待到公布死讯时,宛如初死。”

    如此,老夫人放心了,真心赞叹这个孙女有头脑。

    玉轻烟道:“祖母,烟儿有一陈年往事想问祖母。”

    老夫人颔首,玉轻烟问:“祖母可还记得,当年娘亲进府九个月后,烟儿便出世了?”

    老夫人陷入了回忆,半瞬才道:“虽然时隔十几年,但我还记得,公主进府九个月便生了你。我问大夫,你娘是不是早产,大夫说确是早产。烟儿,为何问起此事?”

    玉轻烟笑道:“前些儿听晴姑姑提起,我才知道的。”

    老夫人看着她的倩影渐渐远去,长声叹气。

    ————

    玉轻霜、玉俊驰闹着去乡下看望娘亲,老夫人不说谢氏在哪里,一再训斥他们。过了几日,他们越发觉得此事不同寻常,便派人去找玉俊驰。

    玉俊驰匆匆回京,先去了一趟慧心苑,从老夫人的嘴里打探口风,自然问不出什么,便直闯天心苑。玉轻烟刚用过晚膳,正在前厅饮茶,听见外边的婆子大声嚷着“大公子”,便知道来了位不速之客。

    他推开婆子,直闯大厅,冷天晴想拦住她,却见二小姐摆手,便没有阻拦。

    “玉轻烟!”他犹如一阵旋风刮到她面前,俊朗的眉宇燃烧着怒火。

    “大哥有何指教?”她轻慢道,浅饮茶水。

    “我娘在哪里?”玉俊驰沉声喝问,怒火炙热得想引火烧了旁人。

    “祖母说,母亲在乡下静养,至于在哪里,你便要去问祖母了。”她悠然搁下茶盏。

    “把我娘交出来!”他咬牙切齿道。

    玉轻烟施施然站起身,“好笑了,又不是我绑了你娘,你为什么跟我要人?”

    玉俊驰断定,娘亲必定是被她藏起来了,否则不会无缘无故地失踪,“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把我娘交出来,我绝不会对你怎样,我也会说服我娘不再招惹你!”

    她清冽道:“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母亲究竟在哪里,母亲不在,还真是寂寞呐。不过,我真的不知,你问多少遍,我都不知。”

    “你——”

    他攥紧拳头,怒火燃烧了他整张脸,怒火焚睛,脖子青筋闪现,像怒极了的小豹子,濒临暴怒的边缘。

    冷天晴走过来,近身保护主子,“大公子,夫人在哪里,二小姐真的不知。”

    陡然,玉俊驰扣住玉轻烟的咽喉,手背青筋暴凸,逼问道:“说不说?”

    玉轻烟顿觉喘不过气,不过他并没有使全力,她还能正常说话:“你扼死我,我也不知!”

    “大公子,你不能伤害二小姐。放开二小姐!”冷天晴喝道。

    “把我娘交出来!”他怒不可揭地重复。

    她挥拳击向他的致命处,逼他放手。

    他硬生生地受了一掌,迅速拽过玉轻烟,将她扣在身前,单手与冷天晴对打。

    冷天晴与他过了几招,占不到丝毫便宜,更遑论救出二小姐,于是,她决定使出更阴毒的招数。

    却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道喝声:“住手!”

    老夫人由侍婢搀扶着走进来,板着的脸充满了怒气,“你还想扼死你二妹不成?放开她!”

    “祖母,她把娘亲藏起来,说不定娘亲已……”玉俊驰气急败坏地说道,“祖母,孙儿只是要她交出娘亲。”

    “我说过,你娘在乡下,与烟儿无关!”她怒斥,“还不放开她?”

    “孙儿今日定要她交出娘亲……”他强硬道,豁出一切也要救娘亲。

    老夫人命人拿来木杖,威胁道:“放开!”

    他嘴硬道:“不放!”

    “逆子!逆子……”她真的打下去,重重地打。

    “祖母息怒。”玉轻烟连忙道,“祖母,不要再打了。”

    玉俊驰挨了五六下才放开她,脸庞通红,双眼充血,杀气腾腾地瞪她,像要一口将她吞噬。

    老夫人怒气未消,喘着粗气道:“我不许你靠近天心苑半步!回山上去!”

    他为娘亲的安危焦虑,“扑通”一声下跪,好似要急哭了,“祖母告诉孙儿,娘亲究竟在哪里?”

    她知道他心里焦急,不由得为他对生母那份情感动,缓缓道:“好孩子,我知道你担心你娘。你娘身染怪病,会传染人,我命人送她到一处隐蔽的地方静养,病愈后自会回来。”

    “真的吗?”他低哑道,鼻音浓重。

    “真的。”她摸摸他的头,“好孩子,我怎会骗你呢?”

    玉俊驰站起身,抹了泪水,走了。

    老夫人长声叹气,“造孽……”

    玉轻烟心道:祖母说谎的功力当真高。

    ————

    在谢氏死后十日,玉俊磊迎娶沈凝。

    沈家、玉家联姻,轰动全城,这是今年以来洛都城最大的喜事。

    十里红妆,喜乐喧天。

    迎亲、拜堂等婚仪有条不紊地进行,新娘送入洞房,之后便开设流水席。

    玉轻烟在喜气洋洋的洞房陪伴新嫁娘,笑眯眯道:“从今往后,我要改称大嫂了哦。”

    沈凝盖着红盖头,笑道:“就你贫嘴。”

    “你早膳、午膳都没吃,饿了吧,吃几块糕点吧。”

    “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你是新嫁娘,你最大。”

    玉轻烟拿了两块糕点放在她掌心,自己也吃你。

    沈凝笑道:“烟儿,你也不小了,该嫁人了。”

    玉轻烟面色一暗,“我留在天心苑,多陪你几年,不好吗?”

    “自然是好,不过有人等不及了吧。”沈凝嗤嗤地笑。

    “轻烟……轻烟……”

    外面传来清朗的唤声。

    沈凝笑起来,“你瞧,这不是等不及了吗?快去吧。”

    玉轻烟出去了,应宇文熙的要求,回天心苑饮茶,他说,他被灌了好几杯,避开醒醒酒。

    他的俊脸像抹了玫瑰红的胭脂,红扑扑的,香嫩嫩的,他的黑眸浮现几缕血丝,春波流转,竟有几分勾人。

    他陡然握住她的手,深深地凝视她,“见玉俊磊与沈凝大婚,我真的很开心……也想像他们那样,与心爱之人喜结连理……”

    她不作声,他究竟想说什么?

    “轻烟,我下一道旨意,迎娶你进宫,可好?”宇文熙郑重道,语声饱含深情,“稍后,我再册你为后。待我亲政,你我一同执掌大魏国。”

    玉轻烟知道他没醉,他只是借三分酒意说出这番话。

    他拉她站起来,扶着她的双肩,情深款款地说道:“我想与你日夜在一起,想与你一起看书、对弈、进膳,想与你做很多事、很多事……”

    **轻烟会怎么应对呢?元旦快乐!祝妹纸们新年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