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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搜肠刮肚地想法子一边应付着:“皇姐,哪有什么古怪,不信你去寝殿搜搜。睍莼璩晓”
兰陵长公主使了一个眼色,近身女官立刻前往天子寝殿搜查。
高晋扬朗声道:“长公主,臣去偏殿瞧瞧。”
宇文熙本想阻止,可又想到他与玉轻烟有点交情,他应该不会供出她。
高晋扬踏入偏殿,在昏暗中慢行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味,倘若无人居住,怎么会有药味?
他冷冷地勾唇,站在寝殿中央,目光缓缓地横扫而过,每个地方都不放过。
楠木槅扇謇!
他放轻步履,疾速奔过去,右掌适时地出击。
躲在楠木槅扇后的玉轻烟,感觉到有人逼近,感觉到刚猛的掌风向自己袭来,惊骇地往另一侧逃奔。可是,刚跨出两步,她就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道硬生生地往后面拽,拼了所有力气也被吸回去。
高晋扬将她吸过来,扼住她的咽喉,在看见这张熟悉的脸的时候,右掌慢慢松了。
竟然是她!
“高大人,长公主知道我在这里,会不会处死我?”她担忧地问,在皇家面前,在手握生杀大权的至尊面前,她命如蝼蚁。
“你怎么在这里?”他不可思议地问,照她的性子与才智,她应该不会躲在乾元殿。
“之前我中毒了,陛下带我进宫的。”
他恍然大悟,小皇帝什么事干不出来?
高晋扬嘱咐道:“千万不要出去。”
玉轻烟惊喜道:“谢谢你。”
他回正殿禀奏,说偏殿没有古怪,兰陵长公主见寝殿也没什么古怪之处,叮嘱了两句便走了。
宇文熙松了一口气,向高晋扬抱拳致谢。
————
与少年天子同住一屋檐下,且是宫中,根本没有自由。
玉轻烟想到乾元殿外走走,宇文熙不许,说会被皇姐的耳目发现。
她想家了,想宫外广阔的天地,怪不得他天天想着往宫外跑呢。
她诚恳地对他说,复原得差不多了,该出宫回去了。
“我派人去问过了,晴姑姑她们还没查到谢氏如何落毒的,你还不能回去。”宇文熙一本正经地说道。
“可是我住不惯宫里,哪里都不能去,闷都闷死了。”她苦恼地蹙眉。
“有我陪着你,还闷吗?”他可怜兮兮地瘪着嘴,“要不明日我不去上堂了,一整日都陪你玩。”
“那怎么行?长公主会起疑心的。”
他计上心来,“这样吧,你穿内监衣袍,打扮成内监,宫人就不会怀疑你了。”
她崩溃地强调:“我要出宫!我去住客栈!”
宇文熙的五官皱成一团,“玉姐姐,我一人住在宫里,好闷好无趣,你只是住了一两日就不想住了,那我怎么办?你难得在宫里,就多陪我几日吧,好不好……”
玉轻烟愕然,他怎么说哭就说啊,还是一男子汉呢。
她到底心软,答应他再住几日。
接下来的两日,他们同吃不同住,她也没踏出乾元殿半步。
然而,这日午后,她实在憋不住了,换上他为她准备的内监衣袍。乾元殿前的侍卫看她一眼,却也没有阻拦,她顺利地溜出乾元殿。
宫人都不跟她打招呼,也没人对她起疑心,她计上心来,何不趁此良机出宫?
可是,殿宇、宫道、游廊、花苑都差不多,她找不到前往宫门的路。
想抓个人问路,那些宫人不是低头匆匆走过,就是鄙视、冰冷地看她,因为,她自称是新来的。
好吧,拜高踩低是宫中的人奉行的生存法则,她认了,她要靠自己!
再走一阵,一个内监像一阵风似的从她身边狂奔过去,可是,那内监以风一样的速度折回来,对她说:“帮帮忙……我吃坏了肚子,得先去一趟茅房,你把这袭凤袍送去鸣鸾殿。”
“我不知道鸣鸾殿在哪里。”玉轻烟连忙拒绝。
“就在前面,很近的,你一直往前走,拐个弯就到了。”
“可是……”
“哎哟,我憋不住了,你就行行好帮我个忙吧。”这内监急得跳脚,五官纠结在一起。
她想帮他,可是她不想多惹是非,便往后退,没想到,他一不做二不休地将金漆雕案塞在她手中,一溜烟地跑了。
玉轻烟“喂”了两声,无奈之下,只好去找鸣鸾殿。
当她仰头看着“鸣鸾殿”这三个烫金大字,忽然记起,鸣鸾殿是兰陵长公主的寝殿。
糟糕,这不是送羊入虎口?
四下里不见一个宫人,她硬着头皮踏进鸣鸾殿。
奇怪的是,前庭也不见宫人,殿门前更是门可罗雀。
不是长公主的寝殿吗?理应仆从如云,为什么这般安静?
玉轻烟深深吸气、呼气,踏入大殿。
兰陵长公主居住的殿宇可真奢华,奇珍异宝,见所未见,那些金玉摆设流光璀璨,逼人的眼。
观赏完毕,她想着把凤袍放下就走,却忽然听见说话声——寝殿有人,是一男一女,而且男声好像是高晋扬。
“何须动怒?不过是一袭凤袍罢了,让针工局再赶制一袭便是。”高晋扬含笑道,语声温柔如细雨。
“区区一袭凤袍也出错,本宫能不气吗?这阵子政务繁忙,本宫没心思理会,针工局那班人就做不出活儿来,本宫瞧着是皮痒了。”兰陵长公主余怒未消。
“女人经常生气、动怒,可是容易老的。”
“罢了罢了。”
玉轻烟明白了,针工局裁制的凤袍出了错,兰陵长公主大怒,针工局为了让她息怒,连忙奉上另一袭凤袍,以期令她气消。
也不知方才那内监真的是内急还是找这个借口溜走,让自己这个冤大头来奉上凤袍,承受暴风雨的袭击。
忽然,她又听见寝殿里那两人提起安西王。
“这几日安西王有何动静?”兰陵长公主靠在贵妃榻上,语声缓缓。
“没有动静。”高晋扬坐在贵妃榻边上,“安西王摆明了当康恩郡王是替死鬼。”
“他能让康恩郡王心甘情愿地为他办事,算他有本事。”她冷冷地嗤笑,美眸轻眨,闪现一丝冰冷的妩媚。
“安西王城府极深,下一次不知何时出手。”他冷眸微眯。
“本宫就怕他不出手。”她明眸一转,“对了,平西王那边有何消息?”
“仍如往常。”
“当真?”
兰陵长公主语声慵懒,内中却藏着犀利。
高晋扬以平静的语调道:“平西王驻守魏秦边境,救了一个丫头,那丫头死心眼,非要跟着他,说要为奴为婢伺候他一辈子。”
忽的,她跃身欺上前,双手捧着他的头,激狂地吻他。
他一动不动,任由她发疯,任由她蹂躏自己的唇舌。
玉轻烟听见女子轻微的呻吟声,猜到寝殿里发生了什么事……她想放下凤袍离开,却克制不住好奇心,轻手轻脚地走去。
果不其然,兰陵长公主正“宠幸”大魏国首席面首。
女子跨坐在男子身上,以强势的姿态吻他,狂野不羁。
慢慢的,她的吻往下滑,吻他的颈项,脱他的衣袍。而他颇为享受她的宠幸,变成了一只温顺、乖巧的受,任凭欺压。
玉轻烟惊叹,在兰陵长公主面前,高晋扬只有被掠夺的份。
再看下去就要长针眼了,她轻步后退,放下凤袍,安然无恙地离开了鸣鸾殿。
高晋扬自然察觉到大殿有人偷窥,只是不知那人是谁。
陡然,兰陵长公主放开他,歪在榻上,阖上双眸,平静的小脸好似交织着诸多情绪,倦怠,悲伤,绝望……
“退下吧。”
他不发一言,无声无息地离开了鸣鸾殿。
快步走了几步,他腾身掠起,跃上殿宇的瓦顶,举目四望。
离鸣鸾殿不远的宫道上,有一个个子瘦小的内监快步而行。
那内监的身形和背影,他觉得有点儿熟悉。
高晋扬提气飞起,在殿宇顶上飞跃狂奔,很快便超过那内监。
回头一看,他的唇角轻轻勾起,竟然是她!
他飞下去,犹如一只大鹏向她俯冲而去,勾住她的纤腰,足尖一点,复又腾飞起来,腾云驾雾一般。
玉轻烟魂飞魄散,走着走着竟也能被天外飞仙劫持?
待她看见一张熟悉的俊脸,她才松了一口气。
他携着她跃过一座殿宇,飞下来,进了一间宫室。
她环顾这空荡荡的宫室,只有桌案、寝榻等,猜到这宫室应该许久无人居住。
可是,他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他不是正与兰陵长公主***一刻吗?
“这里不会有人来。”高晋扬面容冷冷。
“哦。”玉轻烟腹诽,不会有人来才最糟糕。
“凤袍是你送的?”
“什么凤袍?”她决定装傻。
“你不在乾元殿好好待着,出来做什么?”他像是审问犯人。
“我出来散散心,不可以吗?”她理直气壮地说道,忽然,她的秀眸闪过一丝狡黠,“你的嘴……有胭脂红。”
高晋扬连忙抬手去摸,看看是否真的有胭脂红。
玉轻烟乐呵呵地笑起来,他这才知道她是耍自己的,右掌一翻,掌风袭向她。
她感觉有一股狂风巻住自己,控制不了地朝他跌去。
他勾住她的纤腰,将她抱在身前。
她干笑,“恼羞成怒了?其实那根本没什么,咱们都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我能理解的。”
他盯着她,黑眸深邃如渊,令人瞧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我该回去了。”她感觉得到,他的身躯正迫出一缕缕的戾气。
“今日这笔账,以后一并清算。”高晋扬语声冷冽。
玉轻烟继续干笑,嘴巴快僵硬了,“对了,你穿越到这里多久了?你知道怎么回二十一世纪吗?”
他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看她,好像听不懂她的话。
她嘲讽道:“喂,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装什么?认了也不损失什么呀。”
“我找过回二十一世纪的方法,但没找到。”
“那怎么办?永远回不去了?你在洛都待了几年?”
“五年。”他清冷的目光移向殿外,“也许回不去了。”
“你是怎么穿来的?”她试图掰开他的手,“要不我们研究一下穿来的情形,也许就可以找到回去的方法。”
“不必白费力气,没用的。”
“没试过怎么知道没用。”
高晋扬放开她,径自往外走,大氅迎风而起,“速速回乾元殿。”
她追出去,“喂,别走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你一样都是穿来的?所以你数次出手相救是不是?喂……”
他疾步如飞,她根本追不上,一转眼就跟丢了人。
她举目望着这陌生的地方,这是哪里啊,怎么回去?
————
问了几个宫人,走了整整半个时辰,玉轻烟才回到乾元殿。
宇文熙朝她奔过去,扣住她的手就往寝殿拽。
“陛下,怎么了?”
“你去哪里了?”他的脸膛似有隐隐的怒气,眉宇间隐藏着担忧、焦虑,“朕看不见你,派人四处找你,又不敢大张旗鼓地找……你吓死我了,我以为皇姐把你带走了……”
“我只是出去走走,这不是没事嘛……”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他抱住,双臂恶狠狠地箍着她,存心不让她喘气似的。
她气息一乱,身子骨好似叫了一声,“陛下,疼……”
他松了一点力道,“我真的以为皇姐把你带走了,正要去找皇姐呢。”
听着他心有余悸、心急如焚的话,玉轻烟明白了他的心思,推开他道:“是我不好,我应该说一声的。”
宇文熙温柔道:“我知道你住不惯宫中,明日我便派人送你出宫。”
“好。”她心中一喜,“晴姑姑查到谢氏如何落毒的?”
“她派人来说,查到了。”他含笑求道,“今晚我们秉烛夜谈,可好?”
“熬夜对身子不好。”见他殷殷期盼的神色,她不忍心拒绝,“可以晚点儿就寝,不过困了就睡。”
这夜,他们下棋、闲聊,到子时才昏昏地睡过去。
次日上午,玉轻烟作内监打扮,小李子送她出宫。
就在这日,一大早,谢氏便听闻天心苑的贱丫头快不行了,虽然冷天晴和几个丫头神神秘秘的,但她打听到,她们在偷偷地准备后事。
那贱丫头临死的模样,她怎能不去瞧瞧?
玉轻雪听闻此事,也兴奋地跟随谢氏前往天心苑。
虽然仙姿玉貌已毁,不喜见人,但那贱人临死的丑样子,她怎能错过?
天心苑的丫头们各忙各的,前庭无人,谢氏母女俩如入无人之境,穿过厅堂,直闯内寝。
东香正在洗白麻布,见她们突然驾临,惊慌地站起身,“夫人,大小姐。二小姐还未起,夫人有什么事吩咐奴婢便可。”
“烟儿卧病多日,当母亲的怎能不来看看?”谢氏冠冕堂皇地说道,然后直入寝房。
“夫人,二小姐为病魔缠身多日,想来房中有邪灵盘旋,若夫人进去了,会不会惹上邪灵?”南欢郑重地提醒,“夫人慎重。”
“让开!”谢氏怒斥。
南欢乖乖地让路,谢氏用力地推开门,玉轻雪心中雀跃,即将看到那贱人病入膏肓的模样,她开心得想大声欢呼。
可是,榻上无人,房中亦无人。
“她在哪里?”谢氏质问,心中起了疑窦。
“二小姐在书房。”南欢乖乖地回道。
谢氏母女俩又赶去书房,谢氏的疑虑更大了,那贱丫头不是活不过今日吗?为什么还去书房?
她们来到书房,看见了令她们惊诧的一幕……
**她们究竟看到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