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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节 主何吉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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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耀阳馆。虺璩丣伤

    刚走至大门前,便看见有两个丫鬟在门口守着。

    见到舒娥,一个转身就走,一个却迎了上来。

    舒娥二人来得匆忙,没有掌灯,这二人不知为何也没有掌灯,想是怕被看见。等这个丫鬟走近了,舒娥和丁香借着星月之光一看,赫然便是雅筝——琴美人身边最受宠的大丫鬟。想必那个转身就走的,是去通报了吧。

    雅筝的问候固然显得有些慌乱局促、尴尬不安,舒娥的客套也是一般地仓促简短、言不由衷。

    “到底是谁,指示你这样行事?”琴美人的声音从正房里传来,就像在后苑一样,声音并不如何响亮,但是清脆而凌厉。

    “小的什么也没有做,也没有人指使小的。”小英子的声音有些害怕。

    舒娥本要进去,听到这些,心中一凛,不由得止了步。

    然诺的生辰,舒娥想要祭酒遥祝。

    为了不让华芙和林公公知道了阻拦自己,酒是暗中嘱咐小英子拿给自己的。

    喝了三杯,便醉倒了。

    舒娥不止一次暗暗祷告,小英子,但愿不是你。

    不是没有怀疑过,然而听到琴美人这样清晰而直接地问了出来,舒娥还是又震惊又伤心。

    只是,舒娥还是尽力不让这样的惊怒和伤心冲昏了自己的心智,林公公那样着急的想自己报讯,华芙告诉自己瀛玉酒的来历时郑重的神色,都让她隐隐感觉到,事情也许并不是那样简单。

    小英子服侍自己时日无多,怎么会起意害自己?即便是他害了自己,恐怕也是像琴美人所说的,是受人指使。

    “你可知道毒害永安夫人,是多大的罪过吗?”琴美人问道。

    “小的没有毒害夫人,那酒……那酒是小的从树底下新启出来的。”小英子的声音慌乱而着急。

    “哼!当着皇上的面,你还敢撒谎吗?”

    琴美人的话一出口,舒娥大吃一惊,怎么,皇上竟然也在这里吗?舒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自从小竹林一见,皇上再也不是那个身穿黄袍、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了;再也不是太后的庆寿宫前院里,隔着重重叠叠的海棠花树,那一袭挺拔的身影和轻缓的脚步了;再也不是数百宫娥一起膜拜朝贺的王者了。

    小竹林一见,他们离得那样近,周围再也没有旁人,然而醉眼朦胧中,他的面容却依然那样模糊。模糊地似乎让自己眼前产生了幻象一般,似乎看见了久不曾见的然诺。为了相扶太后而碰到自己的手,便已经让她心烦意乱了整个晚上。

    就在舒娥心生犹豫不知该进该退的时候,里面宫女的一句话让舒娥从犹疑不定中立刻定了下来。

    一个宫女说道:“回皇上、琴美人,永安夫人到了。”

    既然已经无路可退,那就继续向前走。

    看到舒娥,琴美人忙扶着丫鬟缓缓站了起来,说了句“舒妹妹好”。

    不知是真心地起身向舒娥表示欢迎,还是因为看见皇上在听见舒娥到来的那一刻,已经站起了身来,限于礼节,才不得不站起身来。

    琴美人虽然强作笑容,然而她看着小英子时脸上抑制不住的怒意却使得这笑容带着三分虚伪。昨日皇上寿宴上匆匆一见,没有看见琴美人的肚腹已经这样明显了。

    小英子跪在地上,似是非常害怕,又似是体力不支,支着地的双臂微微有些颤抖。

    舒娥走过去躬身站在小英子身后一步远近左手边的地方,就是恰到好处地能看到小英子神情的位置。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当着皇上和琴美人。但既然来了,总不能一言不发,缓了一缓,舒娥说道:“奴婢犯下了过错,倒连累皇上和琴美人担心了。”

    琴美人笑着说道:“妹妹初来宫中,有些‘无心之失’也是有的,最可恨的”,说着语气一转,伸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小英子,“这些小人,竟要趁着妹妹偶一出错的时机,来作法害你我两人。”

    这瀛玉酒,是张家进贡的私酿。

    不过片刻之前,华芙对舒娥和丁香说过。

    难怪,第一个带走小英子审问的,竟然是她。只是,在太后、皇后和兪婕妤过问之前,首先过问这件事情,当真合适吗?

    “皇上……”琴美人的声音有些滞涩,是带着恳求的语气。

    也就是这两个字提醒了舒娥,琴美人首先过问这件事情,实在没有什么不合适,因为,她的身边,有皇上啊。

    “皇上,求您为琴儿做主。”琴美人略略行下礼去。

    自打舒娥进来之后,琴美人起身相迎,便一直没有坐下。只是众人一直忙于问话,并没有在意有何不妥。此时琴美人扶着渐粗的腰身行礼,让人一见之下便觉得很是不妥。雅筝和另一个丫鬟忙上前扶住了琴美人。

    “小英子要害琴美人与奴婢二人?”舒娥听琴美人一再央求皇上,忍不住问道。

    “怎么舒妹妹竟不知道吗?”琴美人身子对着皇上,侧过脸庞问道。

    舒娥只是抬头看着琴美人。有的事情她知道,有些事情她不知道。此刻她便不知道琴美人所说的自己不知道的,究竟是什么。

    没有好奇地反问,也没有执着地追问,只是看着琴美人。舒娥此刻知道的,就是琴美人还会说下去。

    “妹妹难道不知道,这瀛玉酒,是张家进贡的私酿?”琴美人果然接着说了下去。只是舒娥对她的话显得那样冷静甚至漠然,实在令她出乎意料。

    “就算是琴美人府上的私酿?那边怎地?”舒娥问道。

    “你饮了我张府进贡的私酿,便昏倒在地,难保不会有人猜疑,我张家进贡的是什么毒酒。”琴美人这次不等舒娥再问,索性一次说了出来。她的语气始终没有太大波动,声音还是一贯的清脆而凌厉。

    “琴儿!”皇上终于开口。并不特别严厉,也没有特别温柔,然而阻止琴美人说下去的含意却是很明显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