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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缓缓开启,从里面缓步先出来的,是一双紫金镶边的靴子,然后长衫垂下,整齐得一丝不苟,墨黑的头发束在了头顶,一张脸面如冠玉,眼神似慵懒似无意,若不是四使已经跪了下去齐声道,“魔尊殿下——”,其它一些新来的,只怕会以为是人在冒充的。睍莼璩晓
“你们现在的胆子是愈发的不小了,本尊闭关这些日子,看来你们都是太过清闲了是不是?”他的语气轻轻柔柔的,就好像在轻声责备不懂事的孩子,但是青鸾和夜魔的双膝都是微微颤抖的,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魔噬长老,你是魔域最年长的了,怎么也跟着一群孩子折腾起来了?”他狭长的凤目一瞥,看向一旁的魔噬长老,轻声道。
听到魔尊开口似有责怪的意思,夜魔一时有些激动起来,“魔尊殿下,魔噬,焰噬两位长老趁您闭关之际假传旨意,请您明辨!”
魔尊幽幽的叹了口气,然后随手一扬,足尖一点,整个人就这样腾空跃起,然后躺了下来,在他身下,是一张通透的金色躺椅,而那躺椅就仿佛是悬在半空中的,让人担心他随时会掉下来,可是,他却躺的那么稳,纹丝不动的打了个呵欠攴。
手掩了下唇,他才似刚听到一般,看了一眼夜魔道,“是本尊闭关太久,所以你们连基本的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么?还是需要本尊好好的提醒你们一番?”
“小人……不敢!”夜魔浑身抖如糠筛,重重的叩了一个头,“魔尊殿下尚未问话,小人擅自插话,罪该万死,还请殿下恕罪!”
魔尊没有开口,只是闭了闭眼,看上去有些疲惫迓。
这时,先前被问话的魔噬长老道,“魔尊殿下,我与焰噬长老奉您的旨意除去夜魔使者一职,他却抗令不遵,甚至妄想与我二人动手,所以才会惊扰到您!”
“我……”夜魔刚想开口,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闭上了嘴。
“是这样吗?”懒散的睁开了眼睛,魔尊这一次倒是看向伏趴在地上的夜魔。
他犹豫了一下,回道,“是!可是……”
“没有可是,本尊只问,是,还是不是!”魔尊打断他的话,声音已经明显有了不悦。
手心攥紧,夜魔垂下头只得应道,“是!”
“魔域法则,抗令不尊者,该当如何?”他再次问到。
一旁的青鸾接下来,“抗令不尊者,诛万魔噬身!”
她的声音很低,但是在场所有的人,包括夜魔,无不脸色一变。
“魔尊殿下……”她往前挪了两步,然后叩首道,“夜魔并非抗令不尊,此事容禀!”
“说!”他下巴点了点,倒是允许她继续说下去。
青鸾道,“魔尊殿下闭关有许多日子了,夜魔一直兢兢业业,也为魔域立下不少功劳,魔焰双尊两位长老固然是德高望重,但是鲜少过问魔域中事,今日突然召集所有的人,说要将夜魔革职,大家都觉得很奇怪,所以才会有这种误会!惊扰到魔尊殿下的修行实属不该,却也是万般无奈!”
魔尊点了点头,“好一个万般无奈!”
他明明语气都是云淡风轻的,说话的声音也是极轻极柔的,可是所有人都觉得心头仿佛压着一块重石,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缓缓转过头,他目光清澈的看向青鸾,然后冲她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青鸾丫头,上前让本尊好好瞧一瞧!”
青鸾犹豫了一瞬,便很快上前,走到他的面前,半蹲下。
他低下头,看着青鸾微垂的小脸,将那根伸出的手指落到了她的下颚处,往上轻轻一用力,她便抬起了脸,看着他——
“看来,本尊是闭关太久了,青鸾丫头都出落得这么水灵了!”他啧啧赞叹着,余下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青鸾一声不敢吭,头也不敢动一下,任他这样摩挲着,身上已经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不知魔尊到底要做什么。
“不但越来越水灵,也越来越会说话了!”他低笑着,终于松开了手,然后伸了个懒腰,从躺椅上滑了下来,金色的躺椅在他滑下的瞬间便消失不见了,“本尊有些累了,夜魔、青鸾随本尊来,余下之人退下!”
“遵令!”虽然还是满心的困惑,但是魔尊的话谁敢不从,纷纷散去。
夜魔满腹狐疑,和青鸾对望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解,然后不敢迟疑,紧跟着魔尊的步伐而去。
魔尊脚下步伐不曾停歇,仿佛根本不在意他们有没有跟上来,一直走到魔域荒原,他才停了下来,悠然转过身。
看他停下,夜魔和青鸾也立刻止住了步伐,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魔尊带他们来这个地方。
两个人虽然心里充满了各种疑团,但也没有开口,只见魔尊往前走了一步,唇角还噙着浅淡的笑意,“夜魔,对于本尊这个决定,你有什么异议?”
“魔尊殿下……”夜魔吃了一惊,显然,魔尊这样说,就说明对他革职一事,确实是他的决定,而不是魔焰双尊两位长老伪造旨意,可是,魔尊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很不服气?”他挑了挑眉,还是笑意浅然。
是,他是不服气,但是再不服气也不敢说出口,只咬了咬唇道,“属下不敢!”
“是不敢,而非不会,是不是?”他负手而立,眼睛望向荒原的远处,“夜魔啊,你到底是太欠历练!”
怔了怔,夜魔有些迷茫,垂首道,“请魔尊殿下指点迷津!”
“青鸾丫头可懂?”他不回答,却转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青鸾,声音如玉温润。
“青鸾愚鲁!”她垂下头,声音沉了下去。
他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夜魔,你的野心倒是不小,颇有本尊当年的气势,但是……这些日子的苦头吃够没?”
这话一问出来,夜魔的脸色登时大变,跪下道,“魔尊殿下息怒,夜魔只是想要壮大我魔界,并非野心太大……”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魔尊打断了,魔尊摆了摆手,“年轻人,有野心不是什么坏事,只不过,不要妄自尊大,分不清敌我形势!”夜魔脸上有着迷惘的神情,他一时不解,魔尊此言,到底是认同他的做法,还是在责罚他的做法?
此时,一旁的青鸾戳了戳他道,“魔尊殿下的意思是,你太冒失了!”
回转头,目光如微风扫过青鸾,魔尊笑了笑,“到底还是青鸾丫头聪慧伶俐,你空有一身的好根底,却没有个好脑子啊!”
“那魔尊殿下将夜魔革职,就是因为夜魔太冒失?”他还是不解,只觉得自己背革职这件事实在是太闹心了!
“夜魔,你看这魔域荒原,美吗?”他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这么一句。
夜魔傻乎乎的说,“美!在夜魔眼里,魔域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颇有些无奈的丢了个白眼过去,魔尊摇了摇头,“一片荒芜,有什么美的?这世间,最美的地方是人间,可却归属天庭那些无能的人管辖,不是太不公平了么?难道我魔域不该替他们好好的管辖一下这么美丽的地方么?”
他的话显然戳中了夜魔心中最深的地方,夜魔热血沸腾,甚至有一种摩拳擦掌的冲动,“魔尊殿下所言甚是,若是魔尊想要开战,夜魔愿为急先锋!”
摇摇头,魔尊道,“急性子,什么时候才学会动脑子!就算真的要开战,也是要等时机,时机未到,一切都是枉然!”
“时机?”夜魔略一沉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所以,魔尊殿下才将夜魔革职!”
一旁的青鸾都要忍不住了,为什么他总是纠结在革职这件事上,不过是个虚晃而已。
她开口道,“魔尊殿下此举应当是想试探,我魔域中,有多少是激进份子,有多少是保守份子,青鸾所言不知是否正确?”
魔尊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所以本尊说,青鸾丫头越发的聪慧了!你啊,没事多跟青鸾学一学!”
挠了挠头,夜魔道,“原来如此!其实魔尊殿下只要一声令下,魔域中人谁敢不从!谁要是敢退后,我夜魔第一个将其杀鸡儆猴!”
“杀戮只会造成恐慌,不会让人心服!”魔尊摇了摇头,“要占据阳间,并非杀戮就可以解决的!”
“那魔尊殿下的意思是?”夜魔还是觉得很糊里糊涂,不知魔尊到底做的什么打算。话说回来,如果能让他琢磨透,魔尊也就不是魔尊了。
抬手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魔尊淡淡道,“好好养伤,假以时日,你会懂的!”
回去的路上,夜魔只觉得全身上下神清气爽了很多,明明伤未痊愈,又被焰噬长老那一下拍的伤上加伤,可是现在不但没有很痛苦,反而比之前更舒服了许多,摸了摸被魔尊拍过的肩头,心底却是一片骇然。魔尊到底是,深不可测!
看着夜魔已经走了,魔尊这才看向青鸾,“丫头,你最近和地府走的比较近?”
听魔尊的问话,青鸾一时也不知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不过有了之前的教训,她据实以答,“青鸾只是想做到知己知彼,并非刻意与谁交好!”
魔尊略一颔首,“不用怕,本尊并没有别的意思!事实上,本尊很乐于看见你们跟其他族的人交好,这也是私事,本尊并不过问!”
“魔尊殿下宽宏!”
“宽宏?”他眼睛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青鸾,最近阎王身边是不是有个丫头很受宠?”
心头一惊,青鸾不明白,闭关已久的魔尊如何会知道这么多的事,不但连夜魔在外面做的那些都知道,甚至连这么个小丫头的事都了解的一清二楚,如果自己真的趁他闭关时做了什么错事,岂不是会死的很难看?
不过,她也不敢多想,只是脑中飞快的过了那么一遍,然后道,“是的!那女子名唤司盛楠,似乎是从阳间错勾的魂,后来因为什么滞留在了地府不得而知,但是很能闹腾,还和二郎神结下过梁子,但是阎王似乎对她很包容,也很另眼相看!”
回答的很是详细,把她所有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魔尊似乎想的出神,口中轻叹,“是呵,若他把她当成了她,怎会不纵容!”
青鸾不解。
对于他口中的“他”“她”“她”,感觉就像一个绕口令,不明白到底指的是谁。
“最近这段日子,你做的不错!”给了她肯定的赞许,然后魔尊道,“去吧!继续做你该做的事!”
“青鸾告退!”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魔尊的眼睛眯了眯,离休,一别经年,你是不是也不曾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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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司盛楠总觉得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
地府的粮食已经收割下来,她基本也没什么事要做,每日里除了练功就是吃吃喝喝,无聊得要死,如果她可以畅通无阻的行走于阳间和阴间,那该多好?哪怕就像那个缘浅一样,能随意的在仙界和地府窜门子,也有趣的多啊!
她的焦躁,阎王都看在眼里,只不过,日子越发的近了,他的心里却也开始犹豫了,等了那么久,那么多年,在这个当口却要放弃了么?
扬起手,轻轻的隔着光束抚摸着水蓝色的石头,那石头温润如玉却又比玉更加醇厚,只是有些瑕疵,看着并不完美。
“我该怎么做?”他轻声呢喃,似在问石头,却又似在问自己。
但是石头是哑然无声的,没有人回应他,这么数百年来,早已习惯了自问自答,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呗!”
心头蓦然一惊,回转身,却看见司盛楠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哇,好漂亮,这是什么!”在他侧身的瞬间,她看见了那被光束围绕住的水蓝色石头,连奔带跑的冲过来,伸手就要摸——
可是,爪子还没伸到,就被半途截了。阎王拦住她的手,拧起眉头道,“不许碰!”“切,小气,摸一下又不会死!”她撇了撇嘴,到底是乖乖的收回了手。
阎王的唇角抽动了一下,他沉声道,“你怎么进来的?”
“门开着,我就进来了啊!”她顺口应道,要不是无聊到跑来练功房这边,都没有想到在练功房的地下居然有个同样类似妖族地宫的地方,绝对比地下室要大太多了,关键是通风啊,透气啊,她进来半天一点儿也没觉得憋闷啊!
走进来就看到他背对着自己,喃喃自语着什么,出于好玩,就开口应了他一句,却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阎王拧了拧眉头,一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冷声道,“走!”
“哎,让我再看看嘛!不让摸,看一看总行了吧!”她挣扎着,不放弃的想要仔细瞧个清楚,藏得这么宝贝,一定是什么好东西吧!
她脑筋飞快的一转弯道,“这个不会就是地府的守护圣器吧!”
他的步子一顿,声音却更加冷如冰,“不是!跟我出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哎哟,你抓痛我了!”她叫道。
当然,阎王的力道是控制的刚好的,她这么叫只不过是想让他的手放松一点,自己也能拖延下时间。
那东西简直跟蓝宝石一样,可又比蓝宝石有灵魂的多,简直美翻了!再者说来,看他那么紧张,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好不容易机缘巧合的溜进来看到,怎么能就这么错过!下一次不定有没有机会呢!
所以,她拼命的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手上滑下来扑过去看个究竟。
只可惜,阎王的手抓的比她想象中更紧,一点都不曾松懈过,脚下的步子更是毫不迟疑,很快,便将她领了出去。
然后手往前一抛,她利落的翻身落地,没有摔倒,但是眼睁睁看着大门在她面前合上,一丝缝隙都不留!
惨了,这下真是没招了!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开门,想要再看一眼真是难于登天!
目的达不到了,她有些生气,使劲的踹了旁边的柜子一脚,哼道,“小气鬼!”
可是,他不生气也不哄她,只是加重了语气,“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来练功房!”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生气了,平时觉得很寒冷的练功房,此刻一点都不觉得寒意,她气冲冲的看了他一眼,“不来就不来,有什么好稀罕的!你以后也不要逼着我练功,我才不要练什么破功!”
说完,她转头气呼呼的走了。
阎王立于原地,并没有去追她,也不知她怎么就跟着自己来到了这里,而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回眸看了一眼身后早已紧闭没有一丝缝隙的地宫大门,他沉吟良久,难道说,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上天已经替他做了选择?
司盛楠气呼呼的跑开以后,还是觉得心情很不爽!就算是地府圣器,也不至于脸臭成那样吧!她不过是看一看而已都不行!
小气鬼!小气鬼!她一边哼着,一边将脚下的石子重重的踢了出去。
没踢两颗,就听到一声“嗷嗷”的惨叫声,顿时吓了一跳。
“什么人!”紧接着,就听到忿忿的声音,很是愤怒的样子。
糟糕,难道不小心又闯祸了?!她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不过紧接着又想,反正地府里也没谁她招惹不起的了,爱咋咋地吧!
这样想着,干脆拍了拍手,她往声音的方向走了两步,感觉还挺耳熟的。
那嗷嗷的惨叫变成了呜咽声,似乎有点委屈,还有点可怜兮兮的。只不过,好像不是人在哭!
怎么回事?!心里嘀咕着,还没走近,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身子藏匿在树丛中,一时想着是不是干脆装不在。
这世道……
他们的属相一定是犯冲,不然的话为什么每次见面都是各种不顺!这一下好,上一次的梁子还没解开,估计看到是她,二郎神非得把她吃了不可!
可不,一脸怒气冲冲四下寻觅的正是二郎神,而偎在他脚边呜咽的是那条倒霉悲催的哮天犬!
本来哮天犬很得意的跟在主人的身旁,之前受磨砺,在地府几次转世,最后一次被司盛楠整治得够惨,现在好容易恢复了,正是回来耀武扬威的,结果没成想,头昂的太高了,而且那石子来的太过突然,它根本没防备,正好打中了脑袋顶,平白多出来一个包,高高的耸着,好不难看!
二郎神愤怒之余也觉得很惊讶,凭哮天犬的资质,能这么轻易打中它的非泛泛之辈,可是,地府中除了那个低微的死魂,数百年从来没人敢跟他叫板,这世道果然是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