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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当日,花落晚一身素服,推着花思穆站在灵堂旁边。叀頙殩伤远远望去,只觉这两人身上兀自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生冷气场。
龙烨进门的时候,便就瞧见花落晚微微低下身子,似乎在聆听花思穆说些什么,而那唇角却是微微勾起一道弧度,好似是说起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般。在这灵堂之上,如若事不关己一般,两人兀自说着自己的话题。可是,却没有一人敢上去指责他们。
不知为何,望着这样的花落晚,龙烨只觉胸腔一阵沉闷。花落晚从不在他面前露出过这般笑靥,每次交锋,她不是算计着他便就是利用着他,他与她之间,好似从一开始便贴上了敌对的标签。
纵然他想破脑袋,却也不知究竟是为何。只是,花落晚这人太过可怕,既然她不能成为他的人,那么,他便一定要毁了她!龙烨暗自握拳,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勃然杀意尽显。
似乎是察觉到龙烨的目光,花落晚突然抬眸朝他看来,四目相对,她却是敛起笑容,礼貌性地点头示意,而后便又接着与花思穆交谈去了檑。
花落晚!
龙烨咬牙,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走到他们面前,低声对花思穆说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对花思穆的态度一直保持着莫名的忌惮,虽然花思穆早已投入他麾下,但他总觉得不安,下意识地觉得,花思穆是个很难掌控的人鼎。
闻言,花思穆与花落晚对视一眼,轻声笑道:“我去去就回。”语调温柔,满含宠意。
龙烨不自禁地皱起眉头,这样的花思穆第他来说太过陌生。这个想来冷傲孤僻的男子,独独对花落晚这般温柔,这太不正常了!
不由他多想,花思穆便已经率先推着轮椅的轱辘出了灵堂,龙烨抬眸,若有所思地望了眼花落晚。可是她的眼中,却只有那白衣翩翩的如玉男子。
这一刻,一直让他疑惑的问题似乎有了头绪。他的神色有了片刻愕然,想起很早之前曾经谣传出来的谣言,他的心蓦然一沉。
花落晚,你当真……爱上他了么?!
龙烨与花思穆独处在湖边凉亭中,风拂,扬起湖边垂柳飘扬。花思穆面色冷然,瞳眸一片平静,当真叫人难以看透。他开口,声音亦是冷淡:“殿下有何吩咐?”
虽是询问,却赫然给了龙烨一阵威压,好似他才是那高高在上的主子不可。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龙烨心头猛然一惊。却很快打消了自己的想法,他略带试探性地问道:“花落晚和亲一事,你有何看法?”
听到这个问题,花思穆却是微微蹙眉,似乎对此很不解:“这又与殿下何干?”
龙烨被反问的一噎,大脑却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他目光微闪,颇为理所当然道:“难道连你也相信她会乖乖去和亲吗?”
“去与不去,都是有所注定,殿下纵然再多想也无用。”花思穆依旧是面色平静,好似当真一点都不在意她一般。
见他这般冷淡,龙烨心里对自己先前的猜测又不免疑惑。他望着花思穆,却是一字一句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么……我要你帮我拟定一个计划。”
花思穆扬眉:“什么计划?”
“劫亲。”他淡淡说出这两个字,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绝不放过他的一个神色。
果然,听到这两个字,花思穆眉头紧皱,语气骤然冷了几分:“殿下此话是何意?”
“既然你已归顺于我,我自然不会隐瞒于你。”他望着他,眉眼带笑,如此说道,“我要定了花落晚!”
这句话无异于在向花思穆宣战,然而,听到这几个字,花思穆反而极为平静。便连龙烨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目光来,他不该是这样冷静的啊!
可是,花思穆却是面色平静地望着他,就在龙烨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却是如此说道:“殿下,此事请恕我不能相助。”
“为何?”他皱眉,目光微沉。
花思穆轻叹一声,目光异常坚定道:“我可以为殿下做任何事,唯独不会动她。”
他护她、爱她,哪怕是她将他卖给龙烨,他也没有反驳。可是这天底下,他花思穆唯一不会做的事,便就是帮着别人去害她。
话已说得这般明白,纵然龙烨再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他却是摇头叹息,冷声告诫于他:“你当真要为了她而毁了你的前程吗?”
但花思穆却只是轻声一笑,问道:“在殿下心里,前程是什么?”
对他来说,自然是那人人梦寐以求的皇位!但是对花思穆来说,便是:“只要你愿意放弃她追随于我,我保证将来定会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已是极重的承诺,可是花思穆却是连犹豫都不曾,只是淡淡说道:“既不是我心中所想,要来又有何意?”他望着他,极是认真道,“对我来说,所为前程,便就是能让我珍爱之人一生无忧。”可惜,他所珍爱之人却偏偏是忧心太多,怕是要解决掉她这些事情之前,他都别想安心追求自己的前程了。
想到这里,花思穆唇角微扬,竟是扬起一抹无奈地笑意来。龙烨皱眉深思,却是怎么也无法理解他的想法,便只道:“你日后一定会后悔!”
在他心里,情爱不过就是用来稳固自己地位的工具。所以,他纵然再喜欢花落晚,也绝不会如花思穆这般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更不会学十七一般一生只愿娶她一人。
面对龙烨的结论,花思穆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笑道:“前厅还有宾客要招待,思穆先行告辞。”
龙烨微微点头颔首,望着那翩然离去的身影,却是紧紧皱起眉头。
花思穆,纵然没有你相助,我也定然不会让花落晚嫁去月国!
凉亭之中,他目光锐利,犹如瞄准雏鸡的烈鹰一般!
这一厢,花落晚帮着招呼前来吊唁的宾客,便就听见门外一声高呼:“相国大人到、梁老太君到、梁夫人到!”
花落晚皱眉,不速之客到来,怕是又要掀起什么事儿了。她遥遥瞧见花铭宥迎了上去,却还未等他开口,便见一道白衣身影越过花铭宥猛地扑倒在梁相国与老太君面前,赫然一看,却正是那刚刚丧母的嫡姐花落晴。
“外祖父、外祖母、老太君,你们可一定要为我母亲做主啊!”花落晴哭得梨花带雨,就差没岔了气儿昏厥过去。
相国夫人张氏一把将花落晴扶起来,道:“快起来,我们知你母亲委屈,今日来此就是为她讨个公道来!”
那张氏面无血色,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想来是落了不少泪,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是直直望向花落晚。
花落晚皱眉,便就听花落晴说道:“外祖母,我娘她……死得冤枉啊!”她哭得撕心裂肺,全然不顾在场诸多宾客,便是站在她身后的花铭宥都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花铭宥。”梁相国突然开口,语气极为不善。
花铭宥连忙迎了上去,道:“相国大人里面请。”
闻言,那梁相国一声冷哼,却是理都不理他便自发进了屋子,看到摆在灵堂内的棺木,那张向来严肃的脸却是微微颤动。
虽然他与梁氏断绝了关系,但到底是骨肉亲情。想到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梁孟德便觉心中一痛,赫然怒视花铭宥,道:“我女儿好生生的为何会死在牢中?今日你定要给我个说法!”
想不到这么快便进入正题,这梁相国当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
花落晚冷眼瞧着这一切,心底愈发觉得梁相国今日是来者不善。
花铭宥也被他这番质问吓得一跳,心底隐隐有些恼怒,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相国,你也知内人是被关押在天牢之后才出的事,这叫我如何给你说法呢?”
闻言,梁相国却是一阵冷哼,道:“我只知我好好一个女儿,嫁到你花府,你未能保护好她,便就是你的责任!”
这样说来,分明就是在强词夺理。
花铭宥面色铁青,却是道:“相国这句话的意思,是定要将梁秋的死算到我头上来了?”
“怎么?难道我说的有错?”梁相国咄咄逼人,竟是当着府上这么多宾客的面说道,“你因一己私欲纵容庶女陷害我女儿,硬是逼得她死去,这还不算吗?”
花落晚蹙眉,这分明就是想把杀人的罪名扣到她头上去了!
花铭宥彻底怒了,沉声道:“梁相国,讲这些话是要有证据的,否则即使你是相国大人,这诬蔑朝廷命官的罪名却还是要担的!”
“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吗?”梁相国眸光微扬,好似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花铭宥心中一跳,直觉有不好的预感,便就听梁相国说道:“郭瑶,进来!”
听到这个名字,花铭宥心中一颤,便连花落晚也是眉头紧皱。
那郭瑶,正是花铭宥新纳的小妾,花府七姨娘。
这时,便见一身素服的郭瑶踩着碎步缓缓走入屋内,她低垂着眼睑,浑身微微颤抖,好似受了多大惊吓一般。
花落晚是第一次见她,只觉这女子看起来与她差不多大小,一张鹅蛋脸畏畏缩缩,眸中闪烁着自卑,便是这时都是紧紧交握着双手,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一进来,便猛然跪倒在地上,道:“相……相国大人。”
梁相国冷眼瞧着她,道:“你可是安伯侯新纳的小妾郭瑶?”
“正是。”郭瑶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声音如蚊蝇一般。
花铭宥见状,面有不忍,道:“梁相国,我的妾侍是有何不妥么?”
“她没有不妥,倒是你!”梁相国目光冷然,狠狠喝止他,转而又面向郭瑶说道,“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我……我不敢……”那郭瑶轻轻摇头,脸上一阵煞白,当真是怕极了。
这一幕花落晚在上一世却是见多了,只怕那郭瑶是知道了花铭宥的什么秘密,这会儿梁相国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来揭发他。
便就在花落晚揣测的瞬间,梁相国已然有了一些不耐烦,道:“但说无妨,有本相国替你做主,当着这么多大人的面,你还怕什么?”
似乎是他给她壮了胆,郭瑶这才深呼吸一口气,道:“我原本不过是个茶楼的卖唱女,有幸被侯爷看中,带回府上,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来到这府上之后才听说,大夫人梁氏被打入了天牢,我自知这种时候不该纵容侯爷做这等泯灭良心的事,便就百般劝阻,想让侯爷放我回去。可是……”说到这里,郭瑶已然有了片刻不忍,她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道,“可是侯爷却告诉我,大夫人活不了多久,等那大夫人一死,便就将我扶正。我……我因一时虚荣,竟当真听信了他的话,岂料不多日,便传来大夫人的死讯……”
郭瑶说出这些的时候,花铭宥的脸色已是一片惨白。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一心疼惜的小妾竟然会这般出卖自己,他不禁怒喝:“贱人!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那郭瑶被这声厉喝吓得浑身一颤,竟是泪水夺眶而哭。那张粉嫩的面容本就生得娇媚无比,此番示弱,更是让围观者生出疼惜怜悯之心。
其实,她所说的这些本就不算什么,大宅子里谁没有过一两件这样的丑事。但是偏偏这会儿,那郭瑶是将花铭宥的丑事端到台面上来讲,这就显得不那么简单了。
梁相国冷哼道:“花铭宥,那郭瑶所言究竟属不属实你心中自当有数。”
花铭宥咬牙,却是冷冷迎视他道:“纵然如此,又如何能说明那梁秋是我所杀?”
“自然不会是你。”梁相国目光倏然一黯,却是直视花落晚道,“我女儿梁秋如何被杀,便就要问你的好女儿花落晚了!”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静站一旁的花落晚身上。然而,被这般指责,花落晚却是一脸平静。从相国夫人张氏开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便知道,这场阴谋的最终目标还是会落在自己身上。
又或者说,其实一开始就是针对自己而来,但是梁相国贪心的想要以此揪出花铭宥的丑闻来,所以才有了刚刚那么一出。
这时,便听梁相国冷声说道:“花落晚,你可曾去天牢中看望过你嫡母?”
花落晚轻轻颔首:“去过。”
“可曾给她送过吃食?”梁相国继续问。
“有过。”她依旧承认。
闻言,梁相国的神情勃然松动,冷冷望着她道:“如此,你还不认罪吗?”
花落晚皱眉,似乎很是不解:“落晚无罪可认。”
如此,梁相国却是勃然大怒,他道:“你在送给你母亲的吃食中掺杂了毒药,这才致使她毒发身亡,你却还不承认?”
“相国大人如何得知,母亲是吃了落晚送去的东西才毒发身亡的?”花落晚目光流转,却是一派平静地反问。
梁相国被问得一窒,却是狡辩道:“若不是中毒,她怎会突然被白蚁攻击,落得这番模样?”
“这点落晚也是无从所知,当真是稀奇呐。”花落晚面露无奈,却是转言又道,“可是,去看望过母亲的怕不止我一人吧?”
花落晚盈盈笑道:“听说,大姐也曾去看望过母亲。”
听到这话,正被张氏安慰着的花落晴猛地跳了起来,道:“花落晚,你休要胡言,我就算是去看过我母亲,也断然不会下毒害她呀!”
“怎么不会?”花落晚冷眼瞧着她,道,“原本被圣上治罪的可是你,是母亲出面替你顶下了罪名,难保你不会为了自保,想要杀人灭口,只要母亲一死,便就无人能证实当然之事究竟是谁所为。”
花落晚平静的说出这些,最后,冷冷看向花落晴,道:“大姐,你说……这样的杀人理由够不够?”
“你……”花落晴气得直喘气,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是担心过梁氏因为受不了牢狱之苦而翻供,不过,她也只是想到要将梁氏给救出来就没事了,却是万万想不到,到了花落晚口中,竟就变成了她要弑母。
众人见状一片哗然,便连梁相国面色都是一阵青紫。他怒喝道:“花落晚,少在此强词夺理混淆视听!传狱卒!”
梁相国似乎是有所准备,便连证人都给唤齐了。只见那看守天牢的狱卒一进来,便就指认花落晚道:“正是这位小姐,当日便就是她给侯爷夫人送了点心,夫人吃了之后的隔日,便就……”
听到这话,花落晴眸光一亮,冷声笑道:“花落晚,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看着她一派兴奋的模样,花落晚却只是摇头叹息,道:“若是相国大人真要这般纠结的话,那也就休怪落晚不给您面子了。”
她冷然,却骤然给人一种冰冷的压迫。梁相国只觉心头一跳,还来不及证实什么,便就听花落晚朝着那狱卒问道:“当日我送去的糕点,母亲可全部吃完了?”
“这……”那狱卒犹豫了,畏畏缩缩道,“是全部吃完了。”
“胡说!”花落晚厉喝,沉声道,“我母亲好歹也是大家女子,如何能有那么大的食量吃完所有糕点?”
见花落晚道破,那狱卒却是再也不敢忽悠,连忙磕头认罪,道:“小姐息怒,我说,我什么都说!”
像是生怕花落晚再要怪罪一般,那狱卒连忙诚实道出一切,道:“夫人的确没有吃完糕点,我见那些糕点扔了也怪可惜的,便就拿去和几个兄弟分着吃了。”
闻言,花落晚唇角微勾,却是道:“此话当真?”
“小人绝不敢隐瞒,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此话绝无虚假!”那狱卒说得煞有其事,像是怕她不信一般,又道,“当着这么多大人的面,纵然给小人十个脑袋,小人也不敢这般胡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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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T终于写完今天的更新了,明天要返回帝都,各种的遁去和老妈秉烛夜谈去……PA.由于明天晚上才到帝都,所以更新可能会比较晚,不过我会在假期完结之前调回更新时间的哟!感谢大家国庆期间的支持!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