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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生活给予你的,不是想要与否的选择题,而是不得不要的必须题。
花钱找人聊天,打无聊时间。在景瑶的认知里,这是扼杀青春,无病呻-吟。
可看着这位年过三十依旧青春美貌的阔太太,听着她回忆曾经的青葱岁月,感慨油然而生。
原来,无论多美丽多高雅的女人,在似水时光如玉年华时,也会无可避免地经历一段甜蜜青涩交织,怅然若失难以忘怀的懵懂情-事。
然而,在他人为终将逝去的青春黯然神伤时,这位女士执拗坚守心底深处那抹渴望,牢牢把握住微薄的机会,终于修成正果得偿所愿。
重启时光之门,刑曼以为很难。可在接触到对面女孩清澈如水的眸光,仿如一汪清泉淌过人心,于无声处给予她无穷的力量。难,亦不难。
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畅快的诉说,邢曼竟有种从牢笼释放出来的解脱轻松感。
“你就不怕我说出去,富柏家少夫人的秘辛,足够让狗仔队疯狂。”
景瑶认真的看着邢曼,一个字一个字说。
邢曼浑不在意,轻笑,“你要是想爆料,又何必向我交底。何况,”邢曼亦认真凝视景瑶,红唇轻启,一个字一个字道,“敢做,就要有勇气承担无法预知的后果。”
明明是提醒景瑶的一句话,可景瑶却觉得,这位太太仿佛在自言自语。神情戚戚落落,眼睛看着自己,却又像是在自己身上寻找着什么。寻找着,她曾经失落的东西。
景瑶偏头转向窗外,眼睛是心灵的窗外,她暂时,拒绝与这位有故事的名门阔太进行心灵的交流。她们,没那么熟。
“你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又是个不及格的聊天对象。这样,也好。”
邢曼收回目光,低头轻叹,喃喃自语。按下桌旁的传唤器,唤来服务员续杯咖啡。
三天了,这位太太似乎对咖啡情有独钟。
喝口咖啡,继续讲。讲到哪里了,讲到她如愿以偿,嫁给心上人。
于是,童话故事大圆满结局。
景瑶蒙特赦,获准提前下班。欣喜之余,暗暗感激那位大名远播却未曾谋面的柏先生。
他成全了邢曼的痴恋,让一个为爱欢喜为爱痴狂的女人获得圆满。
可是,生活并非童话。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童话戛然而止,生活在继续。
或许王子感动于公主的痴心,又在家人的极力劝说下,娶了这位美丽痴情的公主。然,感动并非感情,操控得了一时的冲动,却支配不了长久的情绪。
王子终究不爱公主,亦或是爱得没那么深。
面对公主的步步紧逼,频频索爱行径,王子渐显疲惫,甚至对这桩压得他喘不过气令他窒息的婚姻感到厌倦无望。
公主索爱无果,一天天失落,一天天消沉。面对无动于衷的丈夫,愤愤不甘的继续索求,求之不得过后,突如其来的歇斯底里。自己崩溃,周遭人受罪。
如此反复,终尝苦果。
第七天,邢曼讲述婚后的无助,面容平静,持着高脚杯的手微颤,显示她内心的极不平静。
她不再喝咖啡,换成威士忌。咖啡虽苦,却不浓烈。烈酒伤身,也灼心。
景瑶无言以对,别人的家事,她无权置喙。
“两情相悦开开心心,不好吗。为什么,不愿意,是我不够好吗。”
邢曼双眼迷蒙,微微眯成一条线,她的眼形细长,眼尾自然翘起。即使不刻意的眯起双眼,也是风情万种情态迷人。
景瑶恍惚失神,这样的美人,合该被人放在心尖上,小心爱着护着。
柏慕航,到底是怎样一个铁石心肠,竟然舍得无动于衷。
“你醉了。”景瑶轻声提醒。
邢曼仰头呵呵直笑,细长的手臂在桌上划过一道弧线,抓起杯脚一饮而言。
之前的邢曼,端庄大方,高贵典雅。现在的邢曼,如流连在纸醉金迷繁华深处的迷离佳人,同样,高贵得不容侵犯。
“他不让你开心,你就自己寻开心。这么多人这么多事,总有一些人一些事,能让自己开心。”
面对年长自己一轮的成熟女性,讲大道理是虚的。她的阅历比自己丰富,与其咬文嚼字,不如说些浅白的安慰话。
也不知道邢曼有没有听进去,脑袋枕着左上臂,脸埋入臂间,右手持高脚杯在空中打晃。持杯的右手并不稳,杯身松松晃晃摇摇欲坠。景瑶盯紧了杯子,在它落地前险险接住。
把杯子放在一边,景瑶轻轻推了推趴在桌上醉意十足的邢曼。
邢曼打开景瑶的手,枕在臂上的脑袋轻晃,嘴中无意识喃喃。
“我错了吗,我没错,没错。爱,怎么会有错。”
爱,怎么会有错,景瑶在心中反复回味这句话。爱,本没错。可强加的爱,一厢情愿的爱,让人窒息,甚至毁灭。
人世间多少爱,留浮生多少劫。说到底,唯情关难过。
幸好,她只是看客。
“小曼姐。”景瑶轻唤。这状态,还是赶紧回家歇着吧。
邢曼突然抬头,瞳孔涣散,双眼迷蒙。分不清虚实,只觉人影朦胧,恍恍惚惚中,刻在心底的往事如片段旖旎闪过。他,仿佛就在眼前。
伸手去抓,却是一场空。
邢曼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痴痴笑。
“错不该,给你下药。可我,不悔。”
语落,人亦躺倒。
豪门阔太太给自己老公下药,生米煮成熟饭,成就了自己的姻缘。老公耿耿于怀,秋后算账,冷落娇妻多年。多么震惊的八卦新闻,足够养活一排狗子队。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邢曼的痛苦,可以说,是她一手造成的。飞蛾扑火,只为不爱自己的结果。玩火**,这就是结局。
话说回来,柏慕航又何尝不是铁石心肠。有个漂亮贤惠,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妻子,放在普通男人身上,早就虚荣心膨胀,对娇妻呵护备至疼爱无比。
可惜,柏慕航非寻常人能比。那样高高在上,坐拥亿万家产的人,习惯了前呼后拥指点江山,骄傲与生俱来,早已深入骨髓。
下药,恐怕是他一生当中最大的耻辱。
你给了他耻辱,又不是他所爱,他怎能不恨你。景瑶落在邢曼身上的目光,是同情,亦是惋惜。
景瑶按铃叫来服务生,“把少夫人送回家吧。”
这家市中心最昂贵的西餐厅是柏家产业,景瑶无需担心邢曼安危。
她这样醉醺醺回家,也不晓得家人如何反应。富人,尤其是极富家族,看重门面,恪守自以为是的体统,在外时刻保持高贵仪态。邢曼今天失仪了,恐怕不会好过。
第二天,邢曼给景瑶了条短信。
一周内不要见面,景瑶念出短信,长吁口气,心情异常轻松。
一周后,餐厅内,邢曼姗姗来迟。平板说了声抱歉,邢曼从包内拿出一个盒子。金光闪闪,晃了景瑶的眼。用金制烟盒装雪茄,真是财大气粗,也不嫌重。
邢曼打开盒子,拿出一根雪茄,点燃,有节奏的小口吸抽。吸一小口,含在嘴中慢慢享受茄皮的芳香,慢慢吐出烟圈,每一口的频率出奇的相似。
整个下午,两人相对而坐,静默不语。沉默看着邢曼表演抽烟秀,景瑶在想,这就是阔太太的人生。富足,空虚,寂寞,冷。
又过了半个月,在景瑶以为邢曼已经将她遗忘的时候,景瑶接到邢曼的电话。老地方,老时间,不见不散。
这一次,邢曼依旧打扮得体,浑身上下充满贵妇的气度和风范。不喝咖啡,不抽烟,也不喝酒。她脊背挺直,坐姿极正,从内及外散的强大气场令人不由自主臣服。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地位身份和财富堆积起来的从容淡定。
相形见绌,景瑶嘲讽自己为麻雀,永远登不上高枝。
时间在沉默中无声无息溜走,分分秒秒不停留。景瑶连加了两次白砂糖,仍是不满意摩卡的味道,苦苦的,微酸。或许,她天生就不是富贵命,她的味蕾只适合平凡的食物。
“你倒沉得住气。”邢曼看着景瑶,似笑非笑。
邢曼的话算是文雅的,按好友艾佳的说法,她就是一小老头。生活的磨难,给予景瑶太多沉重。沉重过负荷,几近崩溃的时候,如果能挺下来,处变不惊将成为一种本能。
“既然如此,不需要给你太多时间平静心情了。”纤长的手指敲打陶瓷杯身,咚咚悦耳。
“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不是询问,不是请求,是命令。</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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