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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校门外的,放学的时间是最热闹的了。学生们或者结伴回家,或者由早在那等待的家长们牵着回家,放学的时间对孩子们來说,都是最开心的时间。除了展司,他并不这么觉得。
背着半新不旧的书包,展司瘦弱的肩膀被压得有些垂,从人群中走出,独自一人回家去。
家,那是个展司不想回去的地方,在学校里,还可以借着学习而不管不顾,但是回到家里,却是无论如何都躲避不了那所谓的妈妈的责骂。
此时已经是秋天了,泛黄的树叶在风中微微泛着凉。展司还穿着一件短袖的衣服,被风一吹,手臂上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果然,虽然讨厌那个家,虽然害怕着那个家,但是至少那个家还可以挡下风。
展司住在一条旧巷里的,那是个和这繁华的城市成反比的地方。一般人根本就不愿意住在那,但是他沒得选。
路过巷子口的那家小杂货店,展司偷偷的瞧了瞧老板娘放在柜台前吸引孩子的棒棒糖。很大很漂亮的棒棒糖,很多的小孩子被吸引了,找他们的家长给他们买。展司也是其中一个被吸引的孩子,只是他只能看看,不敢幻想他能拥有。
看着店门口一个小孩子正迫不及待的撕开了包装纸,一大口的就咬了上去。展司咽了咽口水,心想着那样的棒棒糖咬下去是硬还是软的,甜不甜,吃的话,应该用舔的,这样可以吃很久。
吃棒棒糖的孩子他家的家长看见展司盯着他的孩子看,恶声恶气的骂了一声‘看什么看,小野种。’然后就抱起了那孩子走了。
小野种,这就像是他的小名一样,展司都已经听习惯了,假装沒听到,只是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转过身,展司一手背在背后,托了托沉甸甸的书包,在店老板说出更加难听的话前离开。
傍晚时分,小巷子里就显得有些暗了,展司走到第三家的时候,他就习惯性的放轻了脚步,因为那一家家里有养了一条狗,叫起來很凶的狗。平时都被绑在里面,但是一听到脚步声,就会一直的叫。展司很怕那只狗,那家里的小胖儿子还特别喜欢欺负他,每次让他遇见了,他总是会牵着狗出來追展司。
今天看起來比较幸运,那小胖儿子不在,展司便急急忙忙的赶回家去了。第六家才是展司的家,破旧的墙面展司每看一次就会担心一次,什么时候会垮了呢?
屋里传來了一阵阵的咳嗽声,展司下意识的颤了颤,然后进去了。
这个家里,只有展司和他的母亲,而咳嗽的人正是他的母亲。展司心里很害怕,因为每次他母亲咳嗽起來的时候脾气会很坏,动不动就骂人,打人也是常有的,而承受的人,一向是展司。而最近他的母亲咳嗽的次数更多了。
“你这死小子怎么到现在才回來!是不是在路上玩了。”展司的母亲一见展司回來了,立刻条件反射性的骂道。
展司不敢回话,经验告诉他,他现在做什么都是错,不回话的话会好一点点。
“又哑巴了,真不知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个蠢货。”展司的母亲又骂了一句,但随即的就道:“算了,今天不和你说这个了,快去换件衣服,找件最新的衣服穿上,还有把脸也洗干净点。”
展司疑惑的抬起头來,这才发现他的母亲今天穿得也很好看,脸上还化着浓浓的妆。
“妈妈,换衣服干什么?”展司尽管怕,但是问了,因为他母亲的这个举动,让他想起了两年前的一件事,那时候他的母亲也是这样跟他说的。
“今天要带你去见你爷爷他们。”展司的母亲口气不太好的说。
而展司一听,右腿莫名的疼痛了起來。不禁微微的往后退了退,不想去。
两年前,他的母亲跟他说要他穿得好看点,要带他去见他那从未谋面的父亲。当时他很是高兴,原來他其实是有爸爸的,他并不是他那当酒女的母亲在外面乱來生的。虽然年纪不大,但这些事他已经懂了,因为邻居大家都这样说着,毫不避讳的说着,而他的母亲也毫不避讳,做着邻居们说的事。
展司在去见他所谓的父亲前,满怀的希翼,有了父亲,他就不会被邻居们骂了,不会被同学们欺负了,也不会被他的母亲天天打骂了。
他是这样想的。
他的母亲带着他去了个很漂亮的地方,那里的东西都好漂亮,也很干净。他好奇着却都不敢动,连坐都不敢坐,怕弄脏了,让他的父亲不高兴了。他母亲出门的时候交代了,要他做个乖儿子的。
在那里等了好久,展司的母亲都忍不住坏脾气的小声的咒骂着。展司还是乖乖的站在一边,不敢出声。
后來,那个所谓的爸爸终于还是來了。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展司觉得自己是看到神了,他的爸爸比学校里的那些老师看起來都厉害,比巷口杂货店墙上挂着的明星照片还好看。展司愣愣的看着他,心里紧张得都要抽搐了。
只是他的那个爸爸,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在面对的沙发上坐下了,冷冷的询问有什么事。
他的母亲早在听到门声的时候,就变成一副温柔的模样了。和她平时对展司凶恶的样子不一样,也和她带着那些个男人回家时的不一样,是展司从來沒见过的样子。
其实他的母亲很漂亮的,只是已经显老了,脸上用浓浓的妆遮掩着,看起來也算是好看的。
只是展司现在不想想这些,他的目光里只有他的父亲,这个可能带他脱离苦海,能够拯救他的男人。但是他的父亲只刚才看了他一眼,就再也不看他了。
‘他是你的儿子,长得很像你吧,要是你还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验dna。’
‘我的儿子只有一个,妻子也只有一个。’
‘你的意思是这孩子你不要了吗?他是你亲生的。’
‘你该知道,我不需要这孩子。亲生不亲生,都不是我想要的。’
‘你就这么冷血吗?你儿子还外面受苦受难,只要你动动手指头,就可以救了他,你也不愿意吗?他可以不争展家的身份的,只要你认了他就好。’
‘你是以为我查不到那天是谁趁乱在我酒里放药了是吗?那人已经消失了,你要是觉得难受,我也可以帮你。还有这孩子,他连跟展家沾点关系都不配,就算是死,我也无所谓,别用他來玷污了我儿子的身份。当初你故意躲开我的追捕,一定要把这孩子生下來的时候,你就该想到有这样的结果。这事到此结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沒那么大的耐性。’
这是当初展司的父亲和母亲的交谈,到现在展司还一一的记在心里,也就是那些话,他才明白,原來在他的父亲眼里,他也是不个不该出生的孩子,看起來像是神的父亲,也不喜欢他这样在恶魔腹中出生的人。
之后被他的妈妈带回了家,直到被棍子一棍狠狠的打在了身上的时候,展司才清醒了过來,而清醒过來,就得承受他的母亲因为愤怒而发泄在他身上的棍子,那一次打的比以往什么时候都狠,骂的也很难听。展司最后是被打晕过去了,在晕过去的那一刻,他听到了自己的右腿啪的一声,断了。
事隔两年,每每想起那件事,展司就会下意识的觉得他的右腿又疼了,此刻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