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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夫人,我们小姐说了补,就会给补上,你看……”蒋顺原本站在一边,听到厉娘子质疑董妙文的话,顿时激动了起来,走上前,拉开腿上的裤角,露出了他刚治愈的那只伤脚,给厉娘子和众人展示着。
众人伸着脖子看到,蒋顺的脚踝处一条疤痕,还泛着红的微微肿起,一看就是新伤才好的样子。
“看到没有,我这伤当初皮肉和筋都断了,原本是差点要废掉的,可遇到了我们小姐,她医术高明,把这筋肉全给接好了,你们大家看看我这腿脚,如今看得出来么?”蒋顺虽然说得是事实,但是里面夹杂着夸张的成份,为了让厉娘子和围观的人看清楚,他还特金鸡独立,把那只伤腿抬起来,凌空转了几下脚踝,让别人看看有多灵活。
“嘿……你看他这脚,真是看不出来,受过那么重的伤。”
“还真是的,要是他不说,我也没看出来……”
“对了,前阵子,我倒是听说有这样的奇事,没想到就是这家医馆呀……”
“啧啧,真看不出来,一个小女子这样的医术……”
站在医馆门外看热闹的人,纷纷交头结耳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小声低语起来。
厉娘子也盯着蒋顺的脚踝看了几眼,确实不像是他说得那么严重,她又转头看了看董妙文,将信将疑了起来,年轻女子就有这样的医术,让她觉得不可信,但看到面前一个活生生的蒋顺,她也不能说是假的,眨了眨眼,站在那里暗自琢磨。
“这位夫人。你既然来了,就要相信我家小姐的医术。”蒋顺站在一边,摆出一幅理所应当要相信的样子。
“这……这事,我怎么能不信呀,锦仁堂的苟大夫说,这里的董郎中医术高明,死人也能治活了,就叫我们把人抬了来,这样说来,这苟大夫还真是见多识广。幸亏我来了,才救了我家相公……”厉娘子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用手拍了一下大腿,站起身来说道。
董妙文听到锦仁堂这三字,就知道是那苟易知在中间捣了鬼,这厉娘子原本是去他那里求医,他见人已经不醒人事回天乏术。又怕厉娘子在他医馆里发威,就指点厉娘子来这里,想让董妙文吃苦头,真是用心险恶呀。
“别在这里耽搁了,快把人抬到后面的床上去吧……”董妙文虽知道这是苟易知设的圈套,担也无奈。还是救人要紧,别的事情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厉娘子经她这么一提醒,马上掸了掸身上的土。赶快指使家里的仆役,由金生在前面领着他们,把病人抬到后院里去了。
蒋顺见他们把病人抬进到了后院,就回过身来,摆着手对围观的人群说道:“诸位。我家小姐已经把人救过来了,你们也散了吧……”
门口挤的这些人,见也没有什么热闹好看了。就纷纷散去,有不愿离开的,就站在远远继续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着,在这些人中,有一个方脸汉子,站在其中,头上带着个宽边藤帽,遮住了大半个脸,微微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还在屋里站的董妙文,眼里的神情阴晴不定,刀削一样的下巴上,几天未刮的胡须长了出来,当他用手拉下宽边藤帽,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手上的虎口处,有几处浅浅的伤痕,像是人的牙印咬的……
董妙文和徐嫂站在屋里说了几句,徐嫂见她无事,就心放下心来:“董妹子,那我就先回铺子里去了,若是有事,就叫伙计过去找我。”
董妙文笑着点头,把徐嫂送出了医馆的大门,然后马上转回来,跟着去了后院,想看看病人的安置情况。
走到专门的病室内,董妙文让金生去前面看着铺子,又把屋里的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厉娘子是病人的家属,也就没管她。
“董姑娘,今天这事多谢救了我家相公。”厉娘子见董妙文年轻轻的姑娘家,又救了自家的相公,想之前自己有些鲁莽的行为,也觉得内心有些愧疚。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样子,把伙计富贵抓挠得满脸是血,现在倒开始衷心感谢起她来了。董妙文装做没听见她的话,还是低着头,继续查看病人现在的情况。
厉娘子见董妙文一言不发,知道可能是因为刚才的事儿,也许恼了,就想了想,讪笑着说道:“刚才是我冒犯了董姑娘,我是个粗人,姑娘还莫要见怪才是。”
董妙文见她软话也说了,又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原来也没特别气愤,所以也没打算和她一般见识。
董妙文抬了下眼皮,淡淡的看了厉娘子一眼:“我倒不计较,只是我那伙计……,万一伤到,没法来铺子里,这可怎么办好呢?”
“董姑娘,还请放宽心,刚才那是我做事太急了些,你那伙计的事,我定当赔些银子看伤,一定耽误不了他来上工。”厉娘子马上回道,而且还主动要求,给富贵些银子,就算是刚才伤了他的一种补偿。
“嗯……”董妙文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方式,虽然富贵挨了打,但他当时的言语间,也有些不妥,教训一下也好,省得以后再冲撞了别人。
董妙文从药箱里拿出银针,给躺在床上的病人施针催醒。
“你家相公,是不是不善饮酒?”董妙文从刚才,在前面施救的时候,就发觉病人的各种症状像是酒精中毒,这个病严重起来,会昏迷不醒,还会导致窒息而亡,饮酒过量醉死的人,从古至今都有这样的案例,屡见不鲜。
“董姑娘说得正是,我家相公原是兵部京郊骁骑营的百户长,昨日说去上峰那里赴宴,平时里,我在家管得很严,从不让他多喝酒,他也没有什么贪杯的习惯,定是宴席上的那些杀才们,非要灌他那些黄汤,等到四更天,家人送他回来的时候,已经醉得不醒人事了,醒酒汤也喂不进去,当时我就气得没管他,想着第二天再说,没想到早上起来,发现他还是那个样子,怎么叫也不醒,而且脸色都没血色,我就马上带了人送他就医,可去了锦仁堂,那里的苟大夫看完之后,啥也没说,就说让抬走,我自然不干了,想与他理论……”
厉娘子口吐飞沫的说着她去锦仁堂的经历,董妙文当听到她说,要与苟易知“理论”,心里当时就想,这厉娘子若真要“理论”起来,那苟易知肯定也是鼻青脸肿的。
“可那个苟大夫却笑着说,不是他治不了,只是他要去太医院,说是宫里等着他,为皇子诊病,然后,经他指点,说是这条街有一家舒馨堂的医馆,去那里找个姓董的大夫,一定会把我相公治好,然后他拔腿就跑了,没办法,我只能带着人把我家相公送来了,如今看来,这位苟大夫确实是指了条明路,才救了我家相公的一条命。”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过程,听完厉娘子说完全部过程,董妙文唉了口气,看来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她和那个苟大夫,井水不犯河水,可他非要没事找事,看来,自己已经成为了他憎恨的目标,新医馆开张的第一天,就差点出了人命官司,她还真是注意了,省得以后再被苟易知继续送这个医馆开张的“大礼包”。
躺在床上的病人,似乎有了动静,哼哼了两声,厉娘子马上站在床边,两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轻声道:“相公,相公,你醒了没有……”。
董妙文见人已经开始苏醒,就马上转身到门口,叫凝红把之前让她配煮的盐糖水拿来,等董妙文端着一只碗回来的时候,床上的病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厉娘子一边唤着夫君,一边用帕子又开始抹着眼泪,一幅情真意切的样子。
董妙文让凝红帮着她,微微把枕头垫高,然后,很小心的把病人的头部架高一些,用勺子一口一口的灌入喉咙中,虽然喉咙还在肿着,但也有吞咽进去一些盐糖水,等小半碗盐糖水喝进去之后,人就已经开始有些清醒了过来,看到站在床前的厉娘子,嘴里能含糊的发出些声了。
趁着厉娘子对她相公说话的工夫,董妙文坐在桌前,马上开了些消肿祛毒的药,把已经涂了药膏的贵富给喊过来,让他去前面交给金生,按着方子从药柜里抓药。
贵富现在的样子,已经比刚才强了许多,清洗过后的脸上,涂着些药膏,接过董妙文手里的方子,伸头看了看站在床前的厉娘子,眼里还着怨气,撇了下嘴,应声去了前面抓药。
等药抓了来,董妙文先让刘禾儿拿了一幅,在医馆里熬好,直接给厉娘子的相公吃了些,又在脖子处施了针灸,让肿涨尽快消除。
这才让凝红准备消毒,又把厉娘子给请了出去,并向她一再保证,会把她相公脖子上的窟窿给补上。
等给床上的病人施了些曼陀罗的药后,病人昏迷过去,董妙文就把那脖子处的伤口,用羊肠线缝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