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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进并不是华亭本地人,他是在9o年代初带着妻子和儿子迁居华亭,从小卖铺的老板做起,到倒卖废旧钢材获利,再到与亲戚集资办厂,开始了他光耀逼人的辉煌历程。≥
沈进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沈玲两年前嫁给了北平门当户对的李家,只是婚后并不美满。
大儿子沈尧精明强干,o9年初担任沈钢总经理时正巧碰到了房地产行业爆,沈钢迎来了展最好的时期。但是,沈尧虽是沈钢的继承人,但是主修金融的沈尧对父亲的钢铁雄心并不以为然,他尤其迷信资本运作,曾经多次利用沈钢投资其他行业,如互联网、儿童产业、医疗、娱乐等等,除了互联网这一块,实体产业的投资大多数以亏损和正在亏损告终。
除了迷信资本的力量,沈尧最让人诟病的地方便是嗜赌如命,这可能与他从小强悍的数学天赋有关,他坚持相信自己的计算能力能帮助他看破概率的随机性,在赌场大杀四方,但是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以惨淡收场居多,2o11年仅仅在赌桌上,他就输了一亿人民币,这也让沈进大为震怒,但最后结果也最终不了了之。
同年,26岁的沈尧娶了铁矿大亨卫盛的女儿卫巧澜。卫盛在中国、澳大利亚及非洲都有矿山资源的投资,与卫家的合作,使得沈钢拥有了顺畅的矿石进货渠道以及一定的议价能力。
但是这个交易也激怒了国钢这个钢铁行业的国企老三,国钢总裁唐亮一直对沈钢抢走客户心怀不满。另一方面,他的儿子唐彦涛苦苦追求着卫巧澜,但是后者却不喜欢唐彦涛的风流张扬,却对当时钢铁行业的年轻俊彦沈尧倾慕不已,这也成了沈卫两家联姻的联系基础。
相比起大儿子的出众才情,二儿子沈飞就显得平凡许多,性情内敛阴沉,与他那个爱笑性格明朗的弟弟沈弘走了两个极端。
大儿子结婚之后,半隐退的沈进将名下的资产做了相对意义上的均分,沈家三兄弟均在沈钢担任要职,沈飞掌控沈钢的财政权,沈弘因为还没大学毕业,所以作为股东在沈钢挂了董事这一闲置,这也符合了读书不行,酷爱跑车美女的沈弘的性子。
沈进之所以让沈飞担任财务经理,是因为二儿子虽然性子内敛不说话,但是为人十分持重,能弥合他那激进的大哥匆忙下决定。
然而,基于这个考量的沈进却唯独没有想过寄托了半辈子野心的事业会接连遭遇了金融危机、楼市调控、市场不振、集团投资亏损严重、儿子赌博输红眼、二儿子携巨资逃跑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
沈进原本半隐退就是因为身体有恙,在加上一连串的打击,无论是精神还是**都濒临崩溃,经唐彦涛的一打击,终于……还是垮了。
熬过“宏观过热,调控民企”的2oo4年,2o12年到达巅峰,谁又能想到只一年的功夫,沈钢集团会崩盘得如此迅?
……
半个月后,仁济医院。
在一间高级护理病房,沈钢帝国的缔造者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双鬓华悄然丛生,原本红润有肉的身躯已经被苍白和嶙峋瘦骨所取代,一动不动,唯有心电监护仪规律性的滴滴声告诉房间里的人——他还活着。
2o岁的沈弘静悄悄地站在病床前,凝视着老父的病容,心中的哀戚难以言表。
半个月前,他还在美术学院里与那些向往物质生活的漂亮女孩眉来眼去,向对他不屑一顾的校花大献殷情。末了,晚上还开着兰博基尼载着两个女人四处兜风,去夜店,然后带着烂醉如泥的她们开房……
两年前,还未高中毕业,他便成为娱乐新闻的常客,与万达小开并称两大********……
一年前,他还是南岛海天盛筵的新主角,与明星嫩模大开“天体盛宴”,回家后还被父母臭骂了一顿……
半年前,为了让他收心,母亲丁玉曾美滋滋地问他想要什么样的媳妇,然后不等他拒绝父母乱点鸳鸯,母亲就告诉自己,她和父亲已经相中了秦家千金……
一个月前,大哥沈尧答应生日时,再送一辆最新款的法拉利,二哥也答应送一套豪华别墅作为生日礼物……
……
往日如过往云烟,似在眼前,却飘渺无影,徒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在一阵阵喧嚣揣测中,父亲病倒了,大哥和他的骨灰盒葬在公墓里,二哥带着二嫂和他们的孩子跑到意大利躲了起来,沓无音讯;
留下来的人中,母亲和大嫂强撑着身体游说娘家,试图挽回他们丈夫的事业;姐姐沈玲原本就因为姐夫的婚外恋这件事而婚姻坎坷,现在娘家遭逢世故更是雪上加霜,她的一只脚已经悬在离婚的边缘;而他自己呢,沈钢倒了,姑且不说以往优厚富绰的生活,现在沈钢资不抵债,沈钢的股权几近作废,原本以集团名义购买的房屋不动产包括沈进目下居住的那套房子都已经被法院冻结,上了封条,就等着卖……
若不是父亲狡兔三窟的教导,早早地为他们置办家产,同时留下了不菲的存款,否则难说他现在要露宿街头,而为了拯救父亲的心血沈钢,沈弘已经打算将那辆父亲送给他的兰博基尼卖掉换做现金——哪怕只是杯水车薪!
陷入追忆的沈弘眼睛失神,清秀的脸上表情恍惚,隐隐约约中仿佛听到很多人在自己述说着什么,似在耳畔,又似是在灵魂深处,回过神,环顾四周,却更像是一种精神错乱。
沈弘恍恍惚惚站在病床前的时候,病房的门悄然打开,走进来一个才二十多岁出头的妙龄女子,她穿着素白的连衣长裙,高挽髻,白皙的脸上波澜不惊,唯有清丽的双瞳隐含着悲伤。
“阿弘!”
听到熟悉的声音,原本觉得自己有些精神衰弱以至于出现幻听的沈弘抬起头,见到清丽女子挪挪走来,他目光一柔,轻轻唤了一声“姐”。
沈玲小声道:“爸爸睡着了?”
沈弘轻轻地点点头。
打量着脸上带有一点疲惫之色的弟弟,沈玲叹道:“你回去洗个澡先休息一下,这里就交给我了,晚上再过来!”
已经在病房待了一个白天的沈弘迟疑了一下,随后点点头,拿起沙上的西装外套正想走,忽地想起什么似的小声问姐姐:“姐,姐夫那边……真的不能指望吗?”
沈玲眼神中的怨恨一闪而逝,她沉默片刻后淡淡地说道:“你哥的葬礼他都不肯来,你还指望这个人能有什么良心在,权当没有这个人就罢了!”
沈弘身躯一颤,低下头轻声呢喃道:“是吗?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个社会果然是现实的很!”
沈玲点点头,随后直视着弟弟轻斥道:“低下头干什么,挺直胸膛!哪怕沈钢倒了,沈家还在,你作为沈家的主心骨更不能表现出意志消沉的模样,尤其是在妈妈面前,知道吗!”
“我知道!”沈弘心中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