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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看文件,冉颜没意见,毕竟她是为他工作的,她是他顶头上司。
可,这都快到预约时间了,他怎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看文件呢?她不由得开始心急。
这可是她这么久以来,从头做到尾的第一个任务,她也想做到最好,把合约谈成功,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从现在起,这个任务,你不用再负责了,后续的工作,我会交给linda的。”
顾墨白淡淡的言说,指尖翻着文件,直到最后一页,他才把文件夹合上。
“为……什么?”
冉颜不相信,声音都有些颤抖,她做了这么久,快到结尾了,他居然让她把这个项目的后续交给linda。
就像是这东西,本是属于你的,可到最后却易了主。
谁都会心不甘。
顾墨白上上下下的扫视她,薄唇微启,“我不需要病秧子老婆。”
……
“等你哪天把病养好了,我很期待有个拼了命的员工。”
……
他说完,从沙发上站起来,顺带着把文件也拿到了手里,“会议约在下午两点?”
走近冉颜,顾墨白两手安放在她轮椅的两侧,俯下头,问。
冉颜点头,声音很轻的嗯了一声。
心下失落,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就这样没了,她才忙碌充实了两天,难道接下来的几天,要让她和之前一样,无所事事。
埋怨着自己,好端端的,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烧感冒。
她白嫩的手往上抬,抓住顾墨白的手腕。
顾墨白了然的点点头,时间差不多了,他准备离开。
“我的感冒已经好了。”
……
“我是想说,我可以工作的。”
见顾墨白一直盯着她,没说话,冉颜唇瓣张张合合,为自己争取。
无奈顾墨白压根没听她的话,大手微微的挣脱,“别想些有的没的,不然的话,你就真的要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工作了。”
就真的要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工作了——这意思,她可不可以理解为。
冉颜瞪大眼睛,瞳孔充满期许,看着顾墨白。
男人被她的模样看的心痒痒,嘴角一勾,解释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随后,他在冉颜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大手松开轮椅的两边,大步迈开,走出房间。
*
*
黑色的车子,行驶在车道上,车里的男人,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脚尖微微踩下油门。
车子在行驶二十分钟之久,终于到达目的地。
顾墨白将车子开到地下停车场,再从停车场坐电梯上去。
电梯门开,他款步走出。
眼前是明晃晃的白,头顶的白织灯光,脚下踩着白灰色的地板。
他的脚步,在走到一处,停开,抬起手将门把上的锁打开。
咔哒一声,响起的开锁声,门打开了一条细缝。男人的手向后一推。
脚步轻抬轻放,往里走。
待脚步停止,他的目光已经锁定着牀上的人。
她眼眸闭合,安静的躺在牀上,白炽灯光的照耀下,小脸因为长期待在室内,没有阳光的照耀,透着不正常的白。
顾墨白的手触摸上离梛的脸颊。
他也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来了,似乎,从冉颜受伤以后,就一直没有来过这里。
离梛的情况,依旧没什么起色,一直闭着眼睛沉睡,如睡美人一般。
顾墨白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骨节分明的手指沿着她的发际线慢慢滑动到她苍白的脸颊。之前心中强烈的期盼,相信离梛一定会醒来,到现在黯然的接受她昏睡的事实,以及心中隐隐灼灼说不出的感受。
房间门口,门锁响动。
“墨白!”
激动的声音带着些不可思议。
筱筱有些不敢相信,如果她现在手忙的过来的话,她一定会使劲揉一揉眼睛,来证明眼前出现的人,不是自己出现的幻影。
三两步走到玻璃桌旁边,着急的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筱筱急切的转身,走到顾墨白身边,小手伸出,搂抱住顾墨白的腰,“墨白,你终于来了。”她的脸贴合着顾墨白的背部,皮肤散发出来的温度更加能够让她感受到真实。
顾墨白手掌扣住筱筱的手,微微往两端一拉,筱筱的手被她拉开,男人转身,目光盯着她笑容灿烂的脸,“筱筱。”
嗯嗯。
女孩子连连嗯了两声,有些委屈的说道,“墨白,你怎么现在才来,姐姐和我,都很想你。”
语调吴侬软语,说不出的委屈。
顾墨白唇瓣勾起,摸了摸她的发顶心,视线看到她刚才桌子上摆放着的东西。
“还没吃饭吗?”
远处桌子上放的是一个餐盒。
筱筱点头,“墨白,你有没有吃过,和我一起吃吗?”
刚被拉开的两只手齐齐拉着顾墨白的右手,撒着娇。
注意到顾墨白右手已经没有再缠绕着绷带,她仔细的拉过顾墨白的右手,前前后后的看着,“墨白,你的手好点了吗?”
虽然手上早就没有绷带,她肉眼看去也没什么问题,可还是忍不住的问道,她担心啊。
顾墨白收回手,淡淡的语气,“嗯,好多了。”顿了顿,“筱筱,你怎么不问问冉颜的情况?”
男人的视线犀利的盯着面前的女孩。
筱筱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声音有些磕磕巴巴的,“对不起,我太担心你了。”她解释着。
“墨白,冉姐姐的情况怎么样,还好吗?”
顾墨白的视线一直盯着她,筱筱的面上的容色已完全没有了刚才激动时刻的红润光泽,反而带着些苍白。
“医生确认她的右脚骨折,需要休养三个月。”男人低沉的声音缓缓道出。
“那冉姐姐是不是很疼?”筱筱问着,一脸的天真无邪,还带着些微的小恐惧,心里却在冷笑,骨折,怎么会不疼,她可还记得那天早上,在山上,身体从山上掉下去的滚动声,当时除了觉得害怕,以及被顾墨白发现,她没有其他的感觉。
可日后,每每回想起来,她的心,有种说不出的爽快。
她是想教训许柒,结果反而害了冉颜,她现在这样,也算是为姐姐报了仇,冉颜取代了姐姐这么久,她不该付出代价吗?
这样想着,嘴角不可抑制的泛出一丝笑容。
和她甜美的娃娃脸,一点都不配。
“你在笑什么?”男人目光有神的盯着筱筱的嘴角,犀利的问着。
笑容一收,筱筱心里惊呼一声糟糕,居然想的太入神,竟把心里的想法表露在脸上,“我看到你来开心啊,你好久没来了。”弧度向上扬起。
嗯,顾墨白低低的应着,思绪回到那个早晨。
山脚下隐藏着的身影。
大手从筱筱的头顶心撤离开,“我等会还得回公司,你照顾好姐姐。”
刚刚方才仰起的弧度僵住,有些不相信顾墨白才刚来就要走,“墨白,你不陪我吃午餐吗?”手指指着桌子上的包装袋,询问。
嗯。
“不了,昨天刚从c市出差回来,公司还有好多事要忙。我是抽了空过来这里看看,现在得回公司。”顾墨白淡淡的解释着。
“你自己吃午饭,我先走了。”他说着,转头深深的望了眼离梛,脚步已经往门口方向走去。
*
车道上,黑色的车子速度行驶越发的快,顾墨白将玻璃车窗降下,一手掌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架在车玻璃窗口。
车子开的飞快,‘行走’的风吹拂在男人的脸上,将他额前的碎发给吹散,迷乱了他的眼。
回忆依稀浮现。
——那个早晨。
温泉酒店大堂清清冷冷,只有前台的工作人员,辛勤的站在岗位上。
顾墨白下来的时候,询问了工作人员了一番。
他是酒店的重要贵宾,脸就是活招牌,前台工作人员一眼就认出他。
道出冉颜和许柒的去向。
顾墨白拿着前台给的地图,粗粗的看了几眼。脚步顺带着一转。
“顾总,那三位小姐不是一起出去的。”
工作人员无心的一句提醒,让顾墨白的眼眸一暗。
三位?
他眸光流转,已经知道了前台话里的意思。
以七七的性格,是不可能叫了冉颜,再喊筱筱的。顾墨白一再看出,七七不喜欢筱筱。所以前台口中的三位,他内心清明。
他本以为,筱筱也只是无聊,想去玩玩……
但,冉颜受伤,他上山折树枝,落叶发出的稀疏声,再加上那个隐隐灼灼的身影,串联在一起,就连他,也不得不怀疑。
顾墨白不愿意把筱筱想的太坏,内心一直排斥着自己的猜测,就连刚才,都还带着期望,希望是他判断失误。
可就在刚才,筱筱嘴角所挂起的笑容,足以让他原本侥幸的心,凉透。
那种带着恨意的笑,往往只能够在报复别人后,心灵才能得到慰藉。
筱筱,为什么要这样做?
顾墨白想,他或许知道答案——那种微笑一如他当初知道离梛病情后,对冉颜的恨之入骨。
筱筱,是为了离梛。
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男人的眉宇间染上几许忧愁。
*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再后,门被关上,筱筱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的掐进手心。
红唇微微抿动。
抽空过来看看——顾墨白方才的话一直萦绕在她耳边,什么时候,她和姐姐变得那么不重要,他只能抽空过来看看。
筱筱不知道顾墨白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这之前又待了多久,但是,她去买饭用不了多少时间,而她回到病房,顾墨白待的时间,也不过十分钟之久。
想起当初,他每个双休都会来,还会在这里住上一晚,那是她每星期最开心,最期盼的一天。
可最近呢,这样的日子有多久没有出现了。
她的脑海里不断的回想,终于定格在从冉颜被绑架以后。
自从冉颜被绑架后,顾墨白来姐姐这里的次数就越发的少,那天她看着他把冉颜抱紧在怀里,不顾西装上染上了她嘴里吐出来的血,神情焦急,怕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筱筱的心不断的下落。
他们所在的医院正是姐姐所在的市医院,顾墨白一下车,就走到副驾驶座把冉颜给抱起,压根不管她,仿佛她是透明的。抱着冉颜就直奔向大厅。
她独自一人默默的下了车,有些失落的走会离梛的手,呆愣着坐了一下午,这一下午,顾墨白都没有来,也没有打电话关系她的情况,他好像,就真的忘了她。
心中止不住的失落,可就在第二天,当她从病房自带的卧室醒来后,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对着她笑,她之前失落的心,才渐渐又有了升起的幅度。
然而自从冉颜腿骨折后。
今天,是顾墨白第一次出现,他的出现,只待了半小时都不到。
筱筱原本以为他会待久一点,至少一下午会有,可是,男人菲薄的唇里吐出来的意思,则是——抽出空来。
她所有升腾起来的兴奋,期待,满足,都被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浇灭了。
不止如此,以往,顾墨白每次离开,都会宠爱的摸着她的额头,对她说声,乖。次次不曾忘记,亲吻离梛的额头,唯独这次。
不一样了,所有一切变得都和往常不一样了。
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恨意,像被凿了个洞一般,流泻出来。
冉颜,都是她,一切都是她引起的,她为什么就不能消失呢,如果当初,墨白没有接到那个电话,她早就被沈岸给办了。
冉颜,你就应该消失,消失,消失!
这句话疯狂的在内心奔腾,甚至到最后脱口而出,她连连喊了三个消失。
筱筱转身,走向病房连带着的卧室,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拨通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很快被接通。
对方没有说话,她也顾不上对方有没有说话便兀自开口,“我同意。”
嘟嘟嘟……
通话被挂断,她将指甲松开,手掌心处,被深深的掐出四个有弧度的指甲印。掌心处透着淤紫。
*
*
黄金海岸。
一层赌场。四周人声鼎沸,云雾烟气缭绕。
赌场内,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混合在一起,一排排的一列列的赌桌上的围满了人。
冉镪坐在108号桌子上,看着面前的牌局,神色堪忧。
他们这一桌一共四个人,都是他熟悉的人。牌局进行了三局,他手里的筹码已经去了一大半。
这是最后一局,要是这局再输的话,那他所有的筹码就全部没了。
“镪哥,怎么说,考虑了那么久,还不出牌吗?”
坐在冉镪对面的刀疤男问道,嘴里叼着一根烟,边说话,边吞吐着雾气。
冉镪听他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汗流浃背,“再等等,我再思考一下。”
开玩笑,这局可是关乎他的生死局,他最后一个筹码,怎么能那么莽撞的出牌。
两手扣住,看着手中自己拥有的牌,他的脑子飞快的旋转,视线也在其余三个人身上赚。
坐在他左边的——王九,他最为熟悉,和他住在同个地方,运气平平,有赚有输,今儿个手上的筹码,虽然少了一些,但没多大的变动。
对面的刀疤男,因为脸上有疤的原因,大家都称呼他为疤爷,赌场里的元老级人物,据说是认识上头的人,冉镪每次来这儿,都能看到疤爷,他几乎天天待在这。
他右边的小黑胡子,是今晚他们这桌的最大赢家,冉镪所有的筹码,几乎都被他分了去,别看他身姿小巧,脑子却灵光的很。
冉镪每次看到他抽屉里的筹码,两眼就泛红,想要把那些筹码都给赢回来。
“镪哥,怎么样,还没思考好吗?”疤爷又开口,“你这说要思考一下,这时间都快五分钟了,再等下去,我可就要翻桌子了。”他说完,一根烟也燃到了尽头,嘴唇一使力,将嘴里的烟头吐出,烟头被抛出不远的一段距离。
冉镪面面惧色的看着赌桌上的三个人,除去疤爷,其余两人也是一番焦急表露在脸上。
冉镪低下头,眼神飞快的在自己手中的牌里转着,这疤爷说话,他还是忌惮的,若是说的是真话,他今天不但翻不了本钱,这今后的日子,可能还会处处受难。
“我出,我出,我这就出。”他连连说了三个出,手指颤抖着抽出两张牌。
牌子一扔到桌面上,冉镪已经抱着必输的决心,看来,这场牌局下来,他估计又得负债累累。
心中已经开始踌躇,他这次欠债的钱,该问谁要,这黄金海岸,每次借钱可是都要按手印和打证明的,这借钱虽然容易,但是手续步骤也是相对完整的,他根本逃不出,若是逃的话,也只能那命来博了。
冉颜,阿炀,冉镪脑海里想着,这都不合适啊,经过上次的事,怕是连阿炀都不会在管他了,况且,阿炀一个大学生,能有几个钱。
那么,顾总——他的女婿,冉镪燃起希望,可马上想到了些事情,期望又被破灭,阿炀上次都去找过他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对他说出事情真相,若是他知道了,他再想借到钱也是难事了。
他犹豫着,如果都不能够解决,他就只能再去向公家借点钱,利息虽高,要是赚了的话,也是成倍的赚,他相信他总能翻本的。
他已经决定了,这局下来后,就去找赌场借钱。
这牌局要快到尾声了。
“镪哥,恭喜啊,你真的走运翻本了。”一旁的王九摇晃着他的手,呼唤。
冉镪的手被他摇动着,思绪才被拉回来,“你说什么?”他回过神,不确定刚才有没有听错王九说的话,认真的问着他。
“镪哥,你赢钱了。”王九这次说的更直接易懂。
冉镪一听,视线往桌子上看去,这牌局……
果然如他说的那样,居然是他赢了。简直不敢相信,他刚才思绪都在开小差,只有耳朵里听着大家报牌喊数,也是下意识的出牌,没想到,这样都能赢了。
“镪哥,今天手气不错。”疤爷将一半的筹码丢给冉镪,其余的两人也将自己手里的筹码丢过来。
冉镪喜笑颜开的接过,“承蒙大家关照。只是运气,运气罢了。”
这手里的筹码砌成一堆,其余三人的大部分,都在他手里了,摸在手里,说不出的好心情,他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