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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盛垣最后聊胜于无的给连云胸口上的伤上了药,再用柔软的布料裁好的带子绑好,他伸手往连云身上缠布带的时候,看起来就在是双手抱住了人一样,连云垂着头看着路盛垣的头顶,因为瞧不见人的表情,所以他下意识的盯着对方的耳朵看,直到路盛垣松开手。
“平时里注意不要牵扯到了伤口,运功也是一样,尽量不要用武功。柳贵的武功到底跟你不同,这不仅仅是考虑你身体的事情。”因为害怕对方不听话,路盛垣故意加上了最后一句。
连云老实的点头,他站起来将衣服草草的拢了一下,走到了一旁,在那里一只不知死活的鸽子躺在地上,是路盛垣方才解开连云衣裳时,随手扔在一边的。
触了一下鸽子的脖子,连云确定它没有死后,将鸽子和地上的纸一同交到了路盛垣的手中,然后说道:“这是柳贵的传信,”接着示意了一下那张纸,“他在遇见万毒宗的人后,去查了这个。”
路盛垣颔首,接到手里后却没有打算马上看,他吧鸽子跟那张纸一同放在了桌子上,正要同连云说话,却看见对方一副要走了的样子。
“去哪?”路盛垣问。
连云:“去柳贵的住所。”
路盛垣忽的才意识到,柳贵已死,连云自然要顶替对方的身份的,至今日后他便不会再跟自己一个屋子里住了,不知怎么的路盛垣生出了几分无奈跟遗憾,就像是跟自己的老友分别一样。
默默为自己脑子里想出的恰当形容流了一滴汗,路盛垣张了张嘴,只能无力的认同连云说的话,看着对方毫不犹豫的打开门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今晚有事务要处理。”路盛垣眼明手快的将门给再次的关上了。
“了夫人。”
“没事,我们回去吧,老爷要忙,自然不能打搅他。”
连云独自一个人去了柳贵的屋子,柳贵不比黄珩,住的地方不过是一间单间的屋子而已,里面摆放的东西少而简单,可见屋子的主人并不常住在这里。连云躺在床榻上时,尚且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他瞄了一样眼角边的枕头,然后淡定的闭上了眼睛。
换被子什么的,明天交给霁开吧。
夜深,连云察觉到一股气息,睁开了眼,便看见路盛垣从窗外跃了进来,见自己醒了,一面扯下脸上的面巾,一面说道:“忘记问你柳贵的尸体在哪了。”
连云一想,还真是!当时只顾着眼前的鸽子和纸了,柳贵尸体的事情倒是提过,但后面却真的是忘了,他回想了一下当时的路线,掀开被子。
路盛垣阻止道:“别!你直接告诉我就行,接着睡吧。”
然而听到这话的连云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固执的穿上了自己的鞋子,直到走到了路盛垣的面前,连云才说道:“我不知道那是哪里。”
路盛垣:“...那麻烦连云带路了。”
“恩。”
两个人一路到了当时藏尸的树下,路盛垣用轻功跃了上去,柳贵的尸体已经发软,他将衣领一提,轻松的拎着尸首跳了下去。
“走吧。”路盛垣借着月光看了一眼,柳贵脖子上的伤口,已经被折断了的脖子耸拉着脑袋,长大的嘴掉出一只沾满了血,黑红色的舌头,整张脸因为痛苦而极惧的扭曲在一起,瞧起来分外的恐怖。
连云看了看这张脸,然后盯向路盛垣,对方注意到视线望了过来,路盛垣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就明白过来,他摇摇头:“还好,只是现在这里有两张脸而已,多少觉得奇怪。”
连云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回想起路盛垣杀黄珩的场景,在外人看来或许太过诡异和可怖了,但是他看来只是有些奇怪而已,这应该是对路盛垣自身的印象更深的缘故吧。
柳贵的尸体被弄到了黄珩放置尸身的屋子了,连云跟在路盛垣的身后,走进屋内之后有些意外的没有看见黄珩的尸体,他只瞧见了地上一滩奇怪的深色痕迹,留在原本应该是黄珩尸体的位置上,路盛垣放下柳贵,回身的时候看见连云的样子。
“是化尸水,在黄珩的屋子里找到的,没想到真有这样的东西呢。”路盛垣解释。
连云:“什么?”
路盛垣:“化尸水,”他指了一下地上的痕迹,“那就是黄珩了。”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的连云,猛的回头看想那摊痕迹,以路盛垣看不清的速度闪到了门口处,瞧见他这个样子,路盛垣多少明白是误会了什么,他叹了口气,却没打算给连云仔仔细细的解释,毕竟化尸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这具新鲜的尸体就暂时被放置在这里了,路盛垣打算等过些时候再来处理,当然这里面也有不想在连云面前把这个直接化掉的意思,他总觉得那个场面多多少少会让连云对自己的认知变得奇怪一点。
此时归心堂的某处——
隐藏在屋内珠帘后的人看不清是什么样子,左护法蒋邵云进来之后恭敬的冲人说道:“教主。”他出声过后忍不住轻声咳嗽了一番。
那帘子后的人问道:“邵云你身体可还支持得住?顾平一死,整个左右护法的担子就落下在了你的身上,前些日更是因为我损了功体。”
蒋邵云闻言摇头,他看着那道身影:“属下跟随教主多年,为教主分忧乃是分内之事,没有什么累不累的,至于身体,待我修养一段时间便可好了。”
“这样便好,左使的事情如今暂且放下,至于关在地牢里的那群人,可查出了是什么身份,来我归心堂又是为何?”
“属下查看了不少典籍,从这群人武功上推测应该是雾山的人。”
“雾山?”教主转过身来,“若是我没记错,雾山弟子向来很少下山。”
蒋邵云:“是这样没错,我猜测应许是左使在外做了什么,才引得他们找到了归心堂。”
教主:“他们既是雾山的,就不能随便杀了,”来回踱了几步,“先放着吧,左使的事情看来也不能置之不理,他既然犯了教规,若是不在期限之内自己回来领罚,便革除他左使之位,今后但凡我归心堂中人看见,格杀勿论。”最后四个字他说话的声音已经很是轻柔了,就像是在随口说一句聊天的话一样,便已经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蒋邵云闻言垂下了头,他缩在袖子中的手轻轻的捏成了拳头,半晌说道:“是。”
教主又想了一会,他似乎正是精神不大好的时候,整个屋子里燥热难堪,偏偏门窗都被禁闭了,摆放了五六个香壶将这一屋子熏得呛人的浓香,蒋邵云看见他猛的使劲捶打了一下自己的头,才像是好了一点,然后对自己说道:“我闭关有一段日子了,想必这时候整个归心堂上下人心都是不安,你近日安排一个日子,我将右护法和左使的事情当众宣布,也好让那些猜忌我是否还在的人,死了心才好。”
这些话若是以往蒋邵云绝对想不到教主会说出口,他性情平和,不论是说话做事都是称得上温柔二字的,不过...蒋邵云闭了闭眼,如今的教主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位了,他抬头看着似乎是有些筋疲力尽坐下来的人,终于开始说道:“教主,关于那件事似乎终于被南蜀的各门派注意到了,如今顾平已经...我因为要料理事务也不可能出去,右使尚且年轻,没有根基。关于闭关的事情,该请教主三思。”
“嘭——”的一声,帘子后的人将杯子茶壶一应扫了下去,他站起来看也没有看左护法的样子,抛下一句——
“这件事论不到你来管!”便走进了内屋。
徒留下蒋邵云看着滚落到自己脚边的杯子发愣,他看着那白瓷上深深开裂的缝痕,将整个杯身贯穿,纵使天下巧手的能人看了也只能摇头叹气。蒋邵云猛的感受到一股寒意,他觉得自己看见的不止是一只补不回来的杯子,而是一个开始崩坏了的归心堂。
“‘至今犹记君,挽花送蝶衣。’”蒋邵云木然着一张脸,看着这个历代教主居住的屋子,这里唯独有一面墙,没有摆放任何的东西,只单单挂着一幅泛黄斑落的画,能依稀看出上面是一个人,将要泯灭的墨迹在卷侧留下了俊逆的诗句。
这是在许多许多年前,归心堂的一位教主的留下的,他除却留下这个东西之外,或许没人会觉得他还留下什么称之得上是美好的东西了。
蒋邵云觉得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归心堂终有一天会迎来结束...
......
翌日,连云去找路盛垣,在路上的时候遇上了章一水,他知道柳贵与这人有些不服对,当即就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从他身边走过。
却没料到章一水忽然出手抓住了他,连云差点扭过身子把章一水的脖子给扭断,好在他这次脑子比反应更快,生生控制住了自己动作。
抓着连云手的章一水一笑,手指掐在连云的腕肉里面,他没想到还能再看见柳贵,想到两人之前的那些事情,再想到柳贵近来对自己的脸色,章一水压低声音说道:“柳贵,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连云瞟了他一眼,却是说了两个字:“放手。”
这一眼将章一水惹怒了,他觉得连云看自己的眼神,简直就像是看一只苍蝇,这是最让他受不了的事情!此时这个地方正没有人来往,只有连云跟他两个人,章一水露出一个讽刺的轻笑,下一刻他手上一使劲将连云拉向了自己......
路盛垣看到连云的时候,觉得对方那张阴郁的脸看起来更阴郁了,不应该身上已经徐徐的冒着杀气,他有些疑惑,不知道是谁这么一大早的就招惹了连云,而且能把他气成这个样子。
“柳贵。”路盛垣出声。
连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不停,飞快的蹭着自己的左脸,粗暴的动作在路盛垣看来几乎要将他脸上的易容给掀开了,连里面的皮肉也一起擦掉,但连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路盛垣看着他已经蹭红了的掌心,猜测对方一路上都是这样过来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连云的这个动作让路盛垣觉得他像是在蹭什么脏东西一样,没等他询问,擦脸的人已经开口问他要水了:“这有水吗?”
路盛垣点头:“有茶水。”他指了指桌子。
连云飞快的捞过来,看也没看的打开茶壶盖子,就往脸上一泼。
“啪——”路盛垣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惊魂不定的看着连云,刚刚送来的茶水烧得滚烫,连云居然往自己脸上浇,路盛垣不知道刚刚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样子,反正到现在他还是没回过神的惊惧。
“你在干什么?”他严厉的问道,若不是自己反应够快,路盛垣觉得连云即便脸上有易容,这水下去,那张脸也得毁了!
然而被问话的人沉着脸看了一眼地上的茶壶,轻声说道。
“什么?”路盛垣问。
连云张了张嘴,声音稍微大了一些:“我早晚要把章一水杀了!”他语气中的杀气令人胆寒,路盛垣看见他衣摆无风自动晃动了一下,知道那是内力翻动的缘故,当下觉得这件事应该有什么□□。
“发生了什么?”路盛垣问。
连云不说,他撇开头。
路盛垣猜测:“看你的样子,难道是这个人为难你,”他小心的询问,生怕刺激到了现在神经纤细的连云,“他...他是弄什么脏东西在你脸上?”
连云抬眼看着面前的人,路盛垣关心的样子,让他心情好歹是好了一点,听到‘脏东西’三个字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点头。
“是扔你石子了,还是鸡蛋,难道吐你口水吗?”说道最后,路盛垣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讲小孩子一样,但他没想到的是连云猛的拍了一下桌子,脸色极差的站了起来。
被直接震断了一只腿的桌子轰然倒地,路盛垣眨眨眼,回忆连云是在自己说出最后的那个猜测时发怒的。
此时,被戳中了痛脚的连云伸出右手,五指一屈,挂在黄珩屋内的一柄刀被他拿在手中:“我要去砍了他。”
难得的,路盛垣听出了一股咬牙切齿的感觉——
“为什么?”一人急道。
“他...他碰到我了。”另一个慢吞吞的抽出刀说道。
“......”坐在凳子上的人静默了几息,在连云跨出门的那一刻,路盛垣的声音响起:“我去。”这语锋极冷,却因为出声太快让人察觉不出更深的东西。
连云不同意,但路盛垣扶上了他拿刀的那只手,笑了笑:“你刚刚受了伤,不好杀人。”
这个笑容,这句话,让连云微妙的觉得自己被罩了......
不过。
“恩。”他松开手,应了一声。
【霁开看起来挺同仇敌忾的,而且他说得没错,那就...交给他吧。】连云别扭的在心里寻找共同感。
【嘀——这语气,系统可以理解为有点害羞的傲娇吗?】
【才不是,滚啊!】猛的觉得自己被污(chuo)蔑(zhong)的人,暴躁的一抽袖子。
“啪!——”
这次坏掉的是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