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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雨诗听到荣梓义的话,先是愣了一下,想到上次还与白露露同桌吃饭,大家相谈甚欢,荣梓义丝毫没有瞧不起她的意思。这次变脸变得也太快了。但她想表哥做事必有深意,虽然心有不甘,却不再吭声,乖乖的把头缩了回来。
白露露听了这话却面色涨得通红,高声发起脾气来:“有钱了不起吗?荣先生就这么高高在上?难道是我之前误会你了,还是你有了好的、看上了别的女子?是门里的那位吗……”
“白小姐!”荣梓义厉声制止她:“还请为我们大家都留几分情面。我们之前,没有熟悉到可以开这种玩笑的地步!至于你拿回来的这件衣服,很抱歉,我送出去的时候就没打算要回。”
“情面?”白露露柳眉倒竖,愤愤的道:“你给我留情面了吗?我看这情面,恐怕不值一文钱!不过,这也怪我,热脸贴了冷屁股,上门让人羞辱罢了!”说完,她将手里的包裹往荣梓义身上一摔。
荣梓义并没有伸手去接,任由那包裹落在了地上。包裹散开,里面果然是荣梓义的那件大衣。
白露露似乎还不解气,冲上前去推开荣梓义,高跟鞋在大衣上踩了好几脚,才恨恨作罢。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一扭一扭的走了。
杨雨诗又凑过来,看着那件糟蹋得不成样子的衣服就在门口地上散着,小声问道:“表哥,那衣服还要不要,需要我捡回来吗?”
荣梓义板着脸回到室内,看杨雨诗还站在门口,冷声吩咐道:“进来,关门!”
杨雨诗吐吐舌头,再看看那件衣服,毕竟不敢过去,转身将门关上了。
这时却见荣梓义轻捷的走到落地窗前,借着窗帘的掩护,向外窥探动静。杨雨诗也学着他的样子,从窗帘的缝隙中往外张望。只见宽敞的街道,一如往夕,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偶尔有几个行人经过,都是目不斜视,脚步匆匆。只余郁郁葱葱的梧桐树洒下的片片绿荫,和知了单调重复的叫声。真不知道刚才的这场戏,是唱给谁看?
杨雨诗忍不住问:“表哥,你在看什么?”
荣梓义却只是摇头,示意她少安毋躁。
又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个黑衣男子,鬼鬼祟祟的来到门前。大热天,他还压了顶极低的帽子,走起路也是轻手轻脚,左右观望。
到了荣梓义门前,他手上的烟斗不知怎的就掉了。他四处看了看,蹲下身去捡,见无人注意,抓起那件衣服就塞到了自己宽大的衫子里。站起来,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又看看并没什么动静,便匆忙离去。不多时,已经消失不见。
“表哥,那是什么人啊?”杨雨诗瞪大眼睛问道。
荣梓义又摇了摇头。
“你真不知道?我不信。”杨雨诗嘟起了嘴:“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刚才在与白露露演戏。”
“我确实不知道。我所知道的,也就是白露露明显处于监控之中,她有着不得已的苦衷。”荣梓义道。
“是啊,这我也看得出。只是我不明白,你们这出戏的目的何在?她想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她拉了拉荣梓义的衣袖:“表哥,你告诉我呗,我保证不出去乱说。”
“不应该你问的,就不要问。有时候知道得多了,反而不是好事。你这好奇心也该改改了!”荣梓义把袖子从她手里轻轻的抽出,转回到桌子旁边坐下,陷入了沉思。他当然知道白露露的目的何在。因为此刻他的上衣口袋里,装着白露露借机塞进去的一张纸条。白露露是在请他帮忙传递消息。她很聪明,知道如果将纸条放在衣服里,会引人起疑,恐怕会连累到他。所以衣服只是个幌子,是她来找他的借口,也是她使的一个障眼法。这个女子的确不简单!至于消息传递给谁,荣梓义心中有数。
他长出一口气,却还是觉得胸口沉甸甸的象压了块大石一样。只觉得那个靠近心口的地方,犹如有热火炙烤一般,一直在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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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恋恋不舍的下山后,美丽的愚园路各处次递亮起灯光,或明或暗或暖或亮,远远望去,犹如一条闪烁的光带一般。静谧的街道,三三两两的行人,空气中隐隐弥漫着夜来香的味道。
夜幕降临之后,拎着行李箱的荣梓忠回到愚园路的家中。他推门而入,四周寂静无声。客厅里仅亮着两盏壁灯,幽暗的灯光投下几处昏黄的影子。
卧室在楼上。荣梓忠先放下行李,又去大哥荣梓义的房间敲门。如他所料,没有人应答。他便直接回到自己的卧室。
室内并非漆黑一片。借着室外的光线也能隐隐看清屋里家具的轮廓。荣梓忠没有开灯,他只是定定的站着,神游天外。突然一道强光射进房间,他悚然一惊,原来是街上经过的汽车车灯的光。原本没有太亮,只不过在已经习惯黑暗的荣梓忠眼睛里就显得强烈无比。但这光线,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荣梓忠的眼睛前面留下淡淡的似有似无的烟雾状线条,他眨眨眼,面前的一切又都被黑暗吞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荣梓忠更愿意独处。虽然厚重的孤独感经常会压抑着让他感到窒息,但是相对来说,热闹的人群、洋溢着幸福的笑脸更让他难以忍受。因为他忽然发现,他原本以为已经拥有的东西竟然脆弱得不堪一击,一只无形的命运之手轻轻的一个拔弄,就可以让他的生活天翻地覆。
其实他需要的不多,他曾经的生活也并不复杂。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也很知道应该怎么做。可是现在,他已经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屋里门窗紧闭,闷热异常。荣梓忠不知不觉滑坐在地板上,头埋在臂弯之间,双手抱膝,几乎蜷成了一个球。
还是很小的时候,他总喜欢保持着这样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