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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曼低呼一声,极弯下腰将摔倒地上狐狸抱了起来,可是那狐狸却依旧不管不顾踢蹬着腿,似是百般不愿意回到自己主人身边。
她本想着将这狐狸还给西宫娘娘,自己便能进正殿去寻那个人身影,可经过这一番折腾,她忽又有些迟疑。把狐狸交还回去真好么,这个小东西看上去很抵触那位娘娘。
没有时间再给她迟疑了,褒姒微扬着头步伐坚定走向了这边,柳如曼轻轻叹了口气,这离宫中先学会便是不要多管闲事,只要照着王后娘娘吩咐去做就行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疼痛太过难以忍受,怀中狐狸软了身体,静静伏她臂弯里,狭长眼睛轻轻合着,连尾巴都垂着不再动弹。
“参见西宫娘娘,王后娘娘命我把这只狐狸交还给您。”柳如曼跪下手臂抬高,把那只雪白狐狸捧到了褒姒面前。褒姒垂身侧手微微一动,指尖轻轻摩擦了一下,并没有伸手去接。
苏妲己轻抬双眸,瞳孔是妖异酒红,她眼中竟是那般不寻常平静,不复轻佻,散去了日日藏眼角狐媚笑意,只是撑起前腿,安静而宁和与她对视。
她那样漠漠眼神是褒姒从未见过,妖娆,撒娇,小心翼翼,受伤眼神她都见过,她心中苏妲己就是个千面人,可每一面都是她真实自己。
这样多变苏妲己总是让她措手不及,好不容易防御了一次,但没想到下一次那狐狸竟换了个角度进攻。一次一次,打叠起千百种方法,像是故意试探她防备是不是真那么坚不可摧。
所以她抢先赶这只狐狸再一次出招前先下了狠话,其实那并不算狠话,毕竟从一开始她都是这么想。而且她还动过一次杀念,因着她发现自己无法完全掌握这狐狸,她只不过告诉了那只狐狸自己真话,那真实恶意。
赶走了她,这样就不必费心力全身心武装戒备着她,可是却没料到背对着她说出那句话时似乎牵动了一根名为酸楚神经,那不安分震动让她太阳穴突突跳着,点滴酸涩疼痛感觉缓缓心中蔓延,难以忍受到她身体都绷直了。
这只狐狸强行挤进了她生活,日日端茶送水听琴谈书,让她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这样日子。昨日她看书时下意识去拿桌上茶杯,那里总会有一杯馥郁芳香四溢茶等待着她,可昨日她伸手却探了个空,桌上空空如也。
空空手心空中顿了一秒,才不着痕迹收回,她眼睛似乎一直停书上都没看过别地方,可是她看了一晚上书还是停初那页,擒着书手都纸页上扣出了深深痕迹。
只要经历过就再也回不去了,比如弹琴时再没有一个柔软而慵懒声音旁边说着音律,偶尔还兴起谈论另一种曲调。
空有焦尾琴,弦断无人和,昔人已去高楼谁与歌。
这只雪白狐狸现正安静看着她,目光清澈如水,全身柔软鬃毛听话服帖身上。褒姒蓦地无法忍耐她目光,她眼中神情为什么要这么专注这么认真,这又是她哪一面,她为什么不能拿出往常样子来?
呼吸刹那间变得短促起来,好像流通血液被什么东西堵塞了一般,挣不开她目光,却又伸不出手去接她。
苏妲己歪了歪脑袋,妖红眼瞳中倒映出那人身影,这个她昨夜梦中徘徊了数次身影,她等待时间已经够长了,可是那人怀抱还是不能为她打开。
这种感觉可真是难熬,想要看着她容颜,想要听她声音,想要陪伴着她,越久越好。可是她还是无动于衷,还是想要赶自己走,苏妲己自然知道她那句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为什么呢,大概是觉得自己碍了她事罢。
想她一直游戏人间,迷过多少人神魂,如今却落到仿佛一个跟屁虫被嫌弃地步上。
若是有一个人也像这般每天腻着自己,自己走到哪她跟到哪,想必自己会烦恨不得一掌拍死她吧。苏妲己想了想,忽想笑,可是狐狸脸上有再多表情人也是看不出,她只好自己憋心底笑,笑出了一片狭小凄凉。
苏妲己伸着前腿懒懒伸了个懒腰,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她,只是卷缩起身子把鼻子埋进了尾巴中,努力忽略着那种想要窒息感觉。胸腔闷闷疼痛着,无语凝咽竟笑谁自伤悲。
她还真是自作自受,倘若当时初见时没有不知天高地厚去招惹这个人,想必她们至今还是形同陌路。如今一梦回,却再也回不到月未玦。
柳如曼举得手都酸困了却依然没见褒姒有什么动作,眼角瞥见她垂身侧手已攥成了拳,从未见过她这般隐忍姿态。她有些莫名其妙,只得又轻轻唤了声:“西宫娘娘?”
褒姒睫毛轻轻扇动了一下,攥紧手渐渐松开,指关节都有了些许疼痛感。她目光移到了那只狐狸受伤后腿,可能是刚刚跳下地时候碰到了伤口,纱布上都映出了星星点点淡红血迹。
她轻轻扣了扣手指,那纱布下伤口竟自动愈合了起来,修骨复筋,不出片刻便已恢复原样。她移开了目光,白色宫袍风中翻卷了起来,她漫不经心说道:“本宫已无甚兴趣,这狐狸你喜欢便拿去。”
说完便目不斜视走进了正殿,她姿态是那么冷静无情,她也本该如此,感情对于她来说只是冬日积雪,有那么短暂一刻会堆积她心中,可是到了春暖花开时候,势必要融化一滴不深。飘雪只会漆黑深夜中落下,因为人总是会不经意间错过真正美丽。
她要做事还有很多,背负责任还很重,又怎么能这里就被一些东西束缚住步伐?
柳如曼有些怔愣,她低头看了看怀中狐狸,那狐狸还是保持原样卧自己怀中,静静如同睡着一般。她摇了摇头,有些莫名其妙,她抱着狐狸转身进了正殿,低头走到了申后桌案边。
只要她一接近申后就知道是她来了,大概是有她地方那里空气都会不一样。申后抬起头看见了她怀中狐狸,又瞥了眼落座对面褒姒,双眸轻眯了起来,恍若不意说道:“这只狐狸是你了,嗯?”
柳如曼点点头,却怎么也想不通,她怎么觉得西宫娘娘今天怪怪。怀中白狐却动了动,抬起了头,小鼻子呼哧呼哧嗅着什么。
苏妲己心中悄悄腾起一丝不详,她血红眼睛一寸寸掠过大殿,她总觉得闻到了一股熟悉血腥味。可是由于她精气泄,什么法力都用不上,也无从辨认那些味道到底是来自哪里。
她紧咬着犬齿,全身血液像是被冰冻住一般,眼中射出危险光芒。
不一会儿妃嫔大臣俱已到了正殿,天子也被千拥万呼送上了高位,铜锣一声脆响,寒食节后宫宴终于正式开始。照例一开始是各大臣送上自己珍惜藏品,倘若能博得龙颜大悦,那升官加爵也是顺其自然。
褒姒喝茶手忽然顿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愈加浓烈血腥味,她黛眉蹙越来越紧,像是察觉到什么不可置信东西。眼睛紧紧盯着正殿门口,收缩五指几乎要把茶杯捏碎了。
襄凌王躬身上了正殿,后面几个侍从一同扛着一个大箱子,箱中不知装什么东西,看上去沉甸甸,四个人一同抬着都走很艰难。他一进正殿眼睛便盯着柳如曼不放,眼中迸发出激情和渴求瞒都瞒不住。
柳如曼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偏过了头,却正好对上了申后冷冷淡淡一瞥。她呼吸猛地一窒,双臂都不由自主收紧,把那只狐狸紧紧箍了双臂间。
可是苏妲己却顾不上身体被挤压疼痛,眼睛只是死死瞪着那个被摆正殿中央大箱子,眼瞳红几乎要滴出血来。她忽跳出了柳如曼怀抱,爪子紧紧扣住了桃木桌案,留下了一道道深深抓痕。
“天子上,微臣昨日镐京城郊外树林中狩猎,有幸寻得了一个狐狸窝,才得为天子准备这份薄礼。”襄凌王挥了挥手臂,侍从立刻掀开了箱子,刹那间众人惊叹,眼睛俱闪烁着渴求目光。
箱子中排列整齐码成了两摞,俱是柔软光滑狐裘,这般光亮狐裘即使镐京中,都是千金难求。
作者有话要说: 嘛……狐裘就是杀了狐狸拔了它皮做成大衣啦……
我只想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什么象牙产品啊鱼翅啊以后还是少买点吧。这种不必要伤害能少点就少点~
近见了太多待我长发及腰,娶我可好这种句子……这是一轮既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琼瑶风么?
对此……我倒是蛮想说一句,待我长发及腰……不对!我哪里有腰!曾经我有腰,想到就心酸……</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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