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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七章 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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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

    凤翎放开瑞璎的手,笑道,“瞧你急的!我是想说,明日我亲书一封,让人送去清江,就跟爹爹说,咱们姐妹许久未见,既遇上了,我就想留你在候府住一阵子,也好陪我说说话儿。顺带送些礼去,爹爹必然高兴的。等林公子伤势无碍,我再着人送你回去。如此,既能不让爹爹担心,也省得你回去惦记,日夜难安。”

    “多谢大姐!”瑞璎喜得滴泪,起身就要拜谢,被凤翎拉住,扶着坐了回去。

    凤翎道,“如今秦家虽不比从前,但你我姐妹,别动辄行此大礼,白的让人见了笑话。”

    瑞璎微红了脸,“阿璎实在不知道如何表达心内感激。”

    “若是真感激,日后劝得林公子向善,别再掺合那些无谓的是非便是。”

    “大姐放心,阿枫同我商议过,等此事一结,他找个由头就向安乐候府辞了,以后……”瑞璎说得快了些,这时发觉自己有些失言,忙住了口,低头两手互绞着扭泥,小女儿的心思现露无疑。

    这种姿态,似乎触及凤翎心底某个地方。

    蓦然想起自己曾经也有的天真烂漫,最终……亦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凤翎的话中便带上了些嗟叹,“只是,阿璎想过没有,过去秦府尚在,你和林公子且无缘提及白偕,如今林公子犯事,父亲就更不舍将你许配于他,便是渡过此难,你与林公子……又当如何?”

    或许正是如此,前世的瑞璎才会有私奔之下策。

    然而聘则为妻奔为妾,一辈子不能名正言顺,瑞璎也就难免人前抬不起头来。

    瑞璎冷笑一声,道,“大姐说得婉转,什么不舍?才去多久。他就计划着要将我许于那个姓许的老官儿做填房,好戴紧他的乌纱帽!”

    秦天河去清江之后的破事儿,瑞璎本没有打算在凤翎面前提起。这时凤翎起了个头,她心里实在憋屈。索性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哭着说了个痛快。

    也正因为秦天河有以瑞璎做跳板的想法,才逼得她铤而走险去京城见林子枫一面。

    去京城之前,她就有了这是“最后一面”的打算,心里是怀了必死之心的。

    说到自己,瑞璎反而不哭了,抬眼看向凤翎,表情异常的坚毅,“阿璎所有,不过一命而己。罢了。舍了便是!”

    凤翎轻叹口气。

    她生来冷漠,不曾关心过庶妹的生死。不过秦天河所为,比她所能想到的还要无耻。

    依她当初的想法,巴不得秦天河被远远的被贬到哪个旮旯里,一辈子翻不了身才好。不过箫云念及到底是凤翎的父亲。这才向洛十一求情,只将秦天河贬去清江小县。离京虽远,却是汝阳辖下,不是肥差,也不至于吃苦。

    谁知竟是这样,秦天河仍旧借着与汝阳候府联姻的身份,积极与京联络。做着搭桥回京的白日梦!

    见凤翎面色暗沉,瑞璎笑了笑,伸手过去轻拍凤翎的手臂,道,“大姐能替阿璎担心,阿璎感激不尽。不过能救阿枫一命。己是阿璎唯一的心愿,阿璎不敢再有他求。”

    凤翎收回心神,点头道,“如今自是以林公子为先。不过阿璎切勿气馁,林公子若能躲过此劫。真心向善,其他的也就不是难事。你稍安勿燥,此后容我回过世子,再替你细细谋算,必圆你并蒂比翼的心愿。”

    瑞璎不想有此意外之收获,不由喜极,来不及道谢,己掩面而泣。

    凤翎让人换了壶热茶上来,亲手捧给瑞璎饮了两口,待她情绪稳定,才又问道,“你之前所言,在京城至林公子出事,前后十几日,这期间可是与他时常见面?”

    瑞璎顿时脸红过耳,垂眸,点头,“几乎每日能见。”

    “陈村离京城就算四百里,这样日日来回,纵然快马加鞭,岂不误事?林公子在安乐候府向受重用,又如何瞒天过海?”

    瑞璎抬起眼答,“我也担心过。不过阿枫说,这些日子正巧要往京郊行事,在离陈村不远,也是顺路,而且他并不日日来回。也是如此,我才将离京日子一拖再拖。”

    “林公子一般是何时来见你?”

    瑞璎面色更红,低头扭泥,半晌才答,“都,都在晚间或凌晨。有时是戍时,有时就到了卯时。我知道于礼不合,大姐……”

    瑞璎抬脸看向凤翎,结结巴巴的本要想解释一番,可瞧着凤翎若有所思的神色,便自觉住了嘴。

    凤翎此时根本不是在想男女大妨,而是在盘算林子枫的行程。

    这样看来,假设箫云的猜测不假,疑点在库尔齐山。

    库尔齐山离陈村不远,倒正合了林子枫“顺路”之说。

    林子枫探望瑞璎的时间,要么在晚间戍时,要么在晨间卯时。

    通常来说,林子枫要么是初到库尔齐时探望,要么就是事情办完,离开库尔齐时探望,怎么算,林子枫在库尔齐逗留的时间都在夜间!

    也就是说,有这样一种可能,勒大善人白日间戴着伪善亲民的面孔,夜里却在与林子枫密谋某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想及此,凤翎便有些心跳加速,问瑞璎,“林公子日日都来?”

    看着凤翎慎而重之的神色,又不像是在责怪她。瑞璎心头虽羞,也不敢再遮掩,细细想了说,“出事之前,几乎日日来。或是戍时,一般给我留些东西,说上几句话就走;若是卯时来,有时会歇上一两个时辰,有时或歇到戍时前后。”

    更加证明了凤翎的猜测。

    林子枫与勒大善人会面的时间,是在戍时到卯时这个时段。

    戍时到卯时有四五个时辰,做什么需要每日密谈?

    凤翎心头一跳。

    “林公子每次来时,可曾有什么异样?”

    凤翎问瑞璎,不等她回答,又紧接着加了一句,“什么细节都好,神情可有变化?衣着可有改变?甚至语气……身上的气味!”

    “细节……神情?”

    瑞璎一边低眉细想,“神情倒没什么大变化,就是疲惫些,却还总笑着的,语气……,”

    瑞璎边念叨,边微歪了头拧眉细想,忽然眉心一跳,看向凤翎,“我想起来了,有一事,阿枫有时晨间来时,衣裳上总沾有污渍斑点,鞋上也是,甚至还有一种……”

    瑞璎拧紧眉心,搜肠刮肚地却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像是……说不出什么味道,像是从哪儿钻出来似的。”

    “什么味道?”

    瑞璎摇头,“我说不出。”

    “什么样的味道?臭味?花香?”凤翎问。

    “臭味!”

    这时瑞璎回答的很肯定,”很难闻的味道,让人闻着作呕。象是鸟雀的味道,却又不尽是。我知道阿枫爱净,于是我常趁他睡下,将衣裳鞋袜拿了让纤红洗涮干净,晾下,待他走时再换上。所以才记得清楚。”

    “别的呢?”

    “别的……”瑞璎又细想了想,突然“啊”了一声,“有一次,我记得,纤红念念叨叨的,说,林公子这里从哪里来得啊,鞋底居然沾着鸟雀的粪便?我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是不是有些怪?”

    瑞璎抬眸看向凤翎。

    凤翎不答,拍拍瑞璎的肩,站起身来,道,“夜了,我先回。你先歇着,启程时辰到了,自会有下人来侍候你梳洗。轿子一切我都让人备妥,阿雷率人乔装随你左右。我一早就安排,等林公子来了汝阳,便有太医诊治,你安心就是。”

    瑞璎含泪谢过,凤翎便告辞出来。

    此时箫云己经换了裳倚在床头闭目养神。

    听得凤翎进屋,箫云便稍坐正了身子靠着,问她,“怎么又去珩青园?阿璎还好?”

    “还好。只是忽然想起了些事儿,过去问问。”凤翎边让琳琅伺候着除了外裳,解散发髻,向箫云走过去,边问“嘱咐过阿雷了?没什么问题吧?”

    箫云“恩”了一声,伸手向她,待握紧凤翎的手,便就势将她带回床边坐下,指腹轻揉她的手背,柔声道,“早知你心多,就不该说于你知道。你就只管在家中歇着,别操那份心。余事我自有打算。”

    凤翎脱鞋上床,倚了过去,应道,“我自然知道,不过是正好想起一事,过去问问阿璎。之前你说,那库尔齐山,是勒家拿来做什么用?”

    箫云闭目,不经意地答,“也就是伺养牲畜一用。”

    “阿璎说,林子枫每去陈村,身上常带有鸟畜粪便的臭味。”

    箫云睁眼看她。

    凤翎霎眼,笑,“还有,依瑞璎所言判断,你的怀疑不错,林子枫密会的人正是勒氏。而密会的时辰,我大约推算了下,当是戍时至卯时间。不过,林子枫出事,安乐候府的人当更加谨慎,你明日去,也只好去碰碰运气。”

    箫云瞪圆眼,凤翎便把将从瑞璎处打听得来的消息一一说与他听。

    箫云低眉细细想了一回,不由暗暗点头。忽的抬脸在她额间狠狠啄了一口,揽紧她笑道,“正应了阿蓉的话,若有收获,阿凤居功至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