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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站在凤翎的身后,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梳理她如瀑布一般垂落的长发,一边小心翼翼的挑着词儿来说,“今儿是小姐大喜的日子,奴婢不该多言,不过这事儿实在有些奇怪。毕竟初来乍到,奴婢就想讨小姐的主意。
凤翎抬眸看向铜镜中略带着些尴尬的琳琅,“怎么了,这儿没有外人,直说无妨,什么主意?”
琳琅放下手中的篦子,蹲在凤翎身边,往门外望了一眼便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小姐知不知道,世子爷房里原来有两个大丫头,一个叫彩鹃,一个叫彩明,颇,”
琳琅打量着凤翎的脸色,犹豫着说后面的话,“颇……有些姿色。”
琥珀“呸”了一声,恨恨的接上一句,“那是什么姿色,就是两只狐媚子!瞧那嚣张的模样,若不是看在小姐今儿大喜,我早给她一拳,让她认认姑奶奶!”
凤翎不知道。
琳琅亦不是个喜欢多嘴多舌挑拨是非的人。
凤翎用着上扬的腔调“哦”了一声,脸色微白。
世子爷屋里摆几个伺候的丫环,本不该引起琳琅琥珀的大惊小怪,所以……不那么简单。
狐媚嚣张又没有名份的丫头,就只能是通房。
本来,成年男人的屋里有几个通房,或许真的没什么大不了。但事情掰开来摆在凤翎眼前来讲,如果真是,那就是她看错了箫云,箫云就和别的男人没什么两样。
她想找一个能一辈子从一而终的男人;想得到一个一生一世两相守的承诺,是不是奢望?
难怪连娘都说她傻。
她亲口问过箫云的,问他屋里有没有通房。他说没有。说他从小跟在师傅身边,没有这个习惯;说没有能让他看得入眼的女人;还说,要只守着她一个,一生一世。
她信了。
再一次被骗了?
如果这样,她要用性命换来的执著又有什么意义?
凤翎转眸盯着镜中自己的脸,不说话,心头却千回百转的,只觉得指尖发凉,似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尖上剜,让她疼得直冒汗。
琳琅觉察出她的异样,慌忙握她的手,“是奴婢多嘴,今儿小姐大喜,奴婢不该……”
凤翎吸了口凉气,转眼冲琳琅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说吧,我心里有数。”
如果是真的,箫云就怪不得她。
她不能冒险以自己家人的悲伤去换他的兄妹情深大团圆!
只要她说不,常欢可以找到一百种理由替她开脱。
此后……
没有此后。
琳琅的脸颊泛红,有些吞吐,“那两丫头说,今儿夜里,轮,轮她两人在小姐屋里当值伺候,不劳,不劳奴婢们费心,让奴婢们回屋歇着。”
凤翎再次“哦”了一声,微微拧了眉心,“当……值?”
琳琅红着脸点点头,抬头看了琥珀一眼,轻轻地道,“琥珀倒是把着门不让进,不过奴婢左想右想,这还是大喜日子呢,这两人太过。奴婢就想讨小姐的主意,是快刀斩了呢,还是先晾着?”
当值其意,不言而喻。
夫妻合宿时,在主人屋里当值、不用避嫌的丫环不是男主人的通房就是被默许将来要成为通房或妾室的女人。
也就是说,敢在她大喜之夜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两个丫环,就算不是箫云的通房,也该是曾与箫云眉来眼去的女人。
眉来眼去?这个词用在总是一脸冰山,连笑容都不能尽绽的箫云身上,凤翎还真是怎么想怎么奇怪。
眉来眼去的箫云该是个怎么可笑的模样?
心头一闪,不对。
本来她大喜之夜,该琳琅琥珀在门口守夜。箫云知道她心疼两个大丫头,也是为避免将来口舌,特意嘱咐过她,说有他在呢,屋里不用人伺候,他不惯。
琳琅知道这事儿,显然也想到这一点,道,“奴婢猜想,这不该是世子爷的主意。可奴婢想不出来,为什么。”
凤翎却是想明白了。
为什么?想激怒她罢了。
横竖她也闲着,一起玩玩罢!
“晾着吧。”微微一笑,指尖轻绞垂在胸前的一络发丝,凤翎笑得十分轻松随意,“听她俩的,世子爷回来,你俩就去歇着,带大伙儿都去歇,也睡个好觉,甭管。”
琳琅吃了一惊,“晾着?”
“晾着。”
“小姐……”琥珀才想再说,外面忽然有些暄闹,就听得门外杏秀云秀大声问好的声音,“世子爷!”
“世子爷回来了。”凤翎双手将长发顺到耳后,拍拍琳琅的肩,站起身,“听我的,去睡。”看着琳琅一脸莫名的模样,凤翎咧咧唇角,露出一抹冷笑,“甭担心,你小姐我是那么好欺的么?哼,当值!”
这才是熟悉的小姐。
琳琅琥珀相对一笑,扶凤翎坐回床边,替她整理好喜服。转身的时候,箫云己经踉踉跄跄的进来,面上桃红,目光迷离,瞧着大约是喝得多了。
凤翎订的规矩,一向只由琳琅琥珀两人在屋内伺候,所以杏秀和云秀随在箫云身后进来,看见了琳琅,远远的就行了个礼退出去,唯有两个一身崭新水红布裙的女子紧依在箫云的身后走进碧纱橱,目光胶着在箫云的身上,面色含春。
箫云步履有些晃,两丫头当空伸手,想扶却不敢扶。
左边的丫环终于壮胆触碰到箫云滚金的阔袖,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喜不自胜之色,声若乳莺啼,“奴婢扶世子爷!世子爷当心。”
凤翎端坐床边,冷眼旁观。
果然如琳琅说的,美目流盼,粉面带羞,唇若含樱,都是极上等的姿色。
箫云却是极不耐烦的大袖一甩,甩得说话的女子差点一个趔趄,他自己则一个大步就到了凤翎的面前,带着醉意,带着孩子气,“我醉了。”
不等凤翎接话,刚才落后的女子忙接上话,一边行礼,不忘自报家门,“奴婢彩明去打水伺候世子爷!”
彩明转身就往外跑。
彩鹃向箫云的后背行礼,“奴婢伺候世子爷。”
箫云拧眉看向凤翎,大大的不悦写在脸上。
凤翎向琳琅挥挥手,笑道,“既然世子爷屋里早准备了丫头伺候,就用不着你们大家了,都去歇着吧。”
琳琅琥珀脆生生的应了声:“是,少夫人!”
二人向箫云行了礼,一齐出去,到门口正遇得彩明一脸得意的打水进来。
盯着凤翎脸上的笑,箫云不回身,却是唤住琥珀,声音清醒了许多,“琥珀!”
琥珀只得折身回来,向箫云行礼,“是,世子爷。”
“你会功夫?”箫云问。
琥珀看一眼凤翎,有些莫名的点头,“回世子爷,奴婢会一点。”
箫云往一边侧侧脸,不带一点温度的道,“一起,扔远点!”
琥珀先是一愣,目光往还在一脸陶醉的彩鹃身上扫了一眼,失笑欠身,大声回道,“是,世子爷!”
琳琅劈手夺过彩明手里的水盆,两丫头还没反应过来,己经一人一个的落在琥珀左右手里。
琥珀个儿不高,力却不小,拎着两人像拎鸡仔儿似的。
拎着走出两步,两丫头才反应过来大声求救,“世子爷,少夫人,奴婢……是夫人让奴婢们来,来守夜啊……世……”后面的话被琳琅用盆里的湿帕子堵在嘴里,只剩闷声“恩恩”了。
“廊下绕过去。”琳琅还不忘低声嘱咐琥珀避着些院外的人,再随手关上门。
屋时一空,箫云的神色立刻涣散开来,往凤翎肩头栽过去,带着醉意道,“娘子,我醉了!”
“装!”
凤翎伸手推他,可哪里推得动,反而被他带倒一齐跌落床上,又被他压在臂下,听着他哼哼,“真是醉了嘛,好娘子,服侍为夫更衣。”
“更什么衣,”凤翎忍笑拍他,“多好的两丫头,人就是特意要留着服侍你的,伺候你洗面更衣,叫你给扔出去了。这会子对我指手划脚,你安的什么心?”
箫云真的喝醉了似的,搂着她不依不挠的哼, “与为夫无关,那可是娘子的丫环扔出去的,那丫头身手真利落。那是娘子的错,娘子自当弥补。”箫云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间,往下停留在某一处,轻揉,“娘子替为夫更衣。”
“无赖。”凤翎红着脸,握拳不动。
“谢娘子夸赞!”
箫云的笑声陡然一提,放开她的手,却猛得翻了个身,两腿跨开将她压在身下,一手以肘撑着自己的身体,一手就在她襟前游移。
箫云俯面在她唇边,蜻蜓点水一般的与她的唇若即若离,磁沉的声音里带上魅惑的沙哑,“如此,为夫伺候娘子更衣。”
柔软性感的唇接着吞下了凤翎的一声嘤咛。
不知什么时候,大红的喜服早己从他手间滑落,如春日绽放的牡丹一般散落在床前地上,羞红着脸,静静地聆听佳人撩动心弦的喘气。
凤翎紧闭着眼,感受身上他的炙人的体温,以及似乎想把她吞落入肚的热情。
前世的她,不过是名义上的人妻,自新婚第一夜褪下她喜服的同时不小心带落了她脸上的面纱,赵翦瑜尖叫一声奔了出去开始,他就再不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