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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翎之前早将手中的图纸给秦显文看过,秦显文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嘱咐她好好儿收着,日后或许有用。
不过,两人一致认为,依隋风谨而慎之的性格,那图中所指,绝对不会是平凡的所在。最大可能的指向,就是隋风生前带走的秘密“龙脉”。
然而翻遍《天经》《地经》,隋风对于龙脉只字未提,也没有任何暗示。
隋风逝,先皇薨,世上或许没有人真正知道龙脉究竟是什么。但单是那个“江山永固”的传说,就不是一个平凡人所能承受起的,莫如早些交给洛十一换来高枕无忧的好。
这天在长公主府正逢洛十一提起,凤翎一回府就悄悄的取出图纸来,又细瞧了一遍,依旧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依原样卷好,等着箫云来取。
洛十一的性子,定是遣箫云夜里来秦府取图。
箫云身手好,行事干净利落,来来去去方能不惹人生疑。
高墙大院,能进来的人还真的不多。
为免徒生口舌,箫云其实己经许久没有夜里过来。
谨慎起见,箫云还是原样迷晕了守夜的小丫环,凤翎留琥珀在外间守着。
箫云这才将图纸打开,凤翎取下项圈与戒指放于水中,发现与上次一模一样,两物合一所指在图中蓝色某处。
箫云从水盆中取出项圈及戒指,以衣袖拭干,一样一样替凤翎戴上,与她相对笑笑。
转脸又拎起图纸瞧,边道,“看来是这儿了,我得寻个时间去瞧一眼。”
凤翎凝神看向地图,有些担心的道,“你说过,这个青衣,是海中孤岛,不通陆路。你不熟,如何能去?更何况……”
凤翎低眸沉吟,轻轻转动手中的戒指一会儿,微扬起脸向箫云又道,“咱们猜想,这个是外公留下指引路径的罗盘,若是没有我,你既便能寻到此岛,恐怕也不能找到物之所在。而我……不可能随你同行。”
“我知道。”箫云放了手中的图,将她揽过,柔声道,“甭担心,我只是去走一遭,未必就会出海。何况我不去,十一也不能安心,我得让他专于此事才好。”
凤翎在他的怀中“哦”了一声,仰脸道,“我跟十一爷说,你或许有珠丝蚂迹。他可是逼问你什么了?”
“逼问倒不至于,”箫云摇头,伸指轻抚她戴在指上的戒指,道,“除了这个,我实话实说。拿回图去,我也是这么说。我们早答应过他的,总得做些什么。如今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十一,也只有我去,方不惹人怀疑。”
凤翎微嘟了嘴,“怎么不怀疑,谁不知道你与十一交好?更何况你如今封了将军,岂不更加惹眼?”
“这个将军,不过是个闲职,无兵无权的,谁能当得了真?”箫云笑笑,“我从小养在师傅身边,在外游走惯了,又有阿蓉的事儿当遮掩,我去,也不至于谁都往十一身上想。”
“总之你当心,不要随意出海。你虽然一身武艺,倒底不熟海路,万一有个什么……”
箫云笑着将她揽得更紧些,“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些年,我也不是第一次外出了。何况,”
箫云捏捏她的鼻尖,声音更宠溺了些,“我的阿凤还没过门呢,我得保着自己好好儿的呀!”
凤翎红着脸捶他一下,“谁跟你说这个,你的身手我心里有数。若是走得陆路,我哪里需要担心?只是我总听人说,大海啊,变幻莫测,走船也险,多少人都葬身鱼腹。我光是想的,就心惊胆战。”
几句话逗得箫云轻笑不己,“哪里这么夸张,我见过,不是你想的那样。等你过了门,再不受拘束,我带你亲眼去看,好不好?”
凤翎轻轻点头,“好。”
她所期翼的,也不过是这样无拘无束的生活罢了。
箫云轻吻一下凤翎的额头,放开她,蹲下身去卷地上的图纸,边道,“这图纸,我拿去给十一,该做的我做,你甭管。项圈戒指的事儿,你也甭跟他说。十一性疑多变,免得徒生事端。”
“我知道,”凤翎点头,问,“打算什么时候去?”
箫云收好图放在桌上,看看天色,又牵过她的手在椅上坐下,道,“我和十一商议过,过几日我正好要回汝阳,替阿蓉送血珠。若阿蓉一切无恙的话,我即刻动身。路途实在太远,这样才赶得及三月前回来。”
凤翎有些微讶,“这样,岂不是错过过年?”
箫云笑笑,“无妨,过年在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总之错不过四月就好。你安心,三月之前,一定回来。”
四月初六,是两人的好日子。
错过过年也是不得己的事情,凤翎明白,便没有再说,含羞点点头,问起阿蓉,“阿蓉呢,最近身子可好?”
箫云的脸上便闪过一阵担忧与无奈,“她一直都是如此,谈不上好与不好,只是近年似乎更消瘦了些。血珠的效用似乎一年比一年弱,原先半年用一颗,现在,三四个月得一颗,也亏得十一寻来。”
凤翎拍拍他的手,安慰他,“安心吧,快了,咱们定能救她。阿欢说了,总有七八成的把握。咱们定能救回一个健健康康的阿蓉来。”
箫云低下眸去,不说话,只是以拇指的指腹轻轻抚弄凤翎的手背,半晌,才抬起眼来冲她苦笑,“我知道,多谢。”
提及这个话题,两人的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静静的偎坐了一会儿,凤翎坐直身子,道,“时辰差不多了,你回吧,当心着些。”
待箫云应下要走,凤翎想了想,自手中再取下戒指,递给箫云,“这个你拿着,借机替我去一趟秦家村。”
“去是没问题,”箫云有些莫名的接过,问,“不过,这东西不是认主么,我带着何用?”
凤翎道,“秦家村南山的那个小屋,你可记得?”
“记得。十一养伤的那间?”
“是,你可注意瞧过,屋里有只石马。”
“我知道。”
“石马是机关,”凤翎往箫云掌中的戒指投了一眼目光,“戒指是钥匙,并不认主。”
箫云不敢相信似的,以掌托起戒指往眼前拨弄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一般,“难怪!”
凤翎便将如何利用石马打开机关详细说了一遍给箫云听。
箫云听明白了,又问,“不过,你要我去,用意如何?藏着东西?”
“机关里藏着书稿。为防路上有失,除了一些无法临摩的图纸,我都只携了誊本进京。你正好趁此机会替我取来,我想日后或许有用。”
箫云想了想,将戒指收入怀中,“也好。”
凤翎不放心,又嘱咐他,道,“秦家村虽然一直以来还算太平,但也曾有人觊觎过小屋,无影也是,你要当心。”
箫云点点头,“我知道,安心。”
凤翎知道箫云一直在外行走,行事谨慎,也就不再多说,两人分手,她自歇下不提。
又过了一日,正逢秦天河没有大朝,点卯就回府。箫云带人抬了几大箱礼物往秦府,一路呼呼喝喝的来,说是向秦天河和甘氏辞行。
凤翎事后还听说惹了许多百姓往秦府门前观看,赞叹不己。
礼物倒不算什么,箫云平时最不喜被人说及外貌,这日竟也不曾避讳,
尚书府家的女婿貌若天人的名声很快就传了出去。
凤翎并没有见着箫云,只是事后听甘氏将这个准女婿几乎夸赞到天上去,说是知书又懂礼,是全天下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人。
箫云要离京,来秦府辞行倒不奇怪,不过这么大张旗鼓的,凤翎却有些不明白。
“不过是辞行,带许多礼物来做什么?”
“候府教养得好啊,”甘氏佯作无奈的白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笑得眉眼如花,“稀罕我女儿呗!”
“娘!”凤翎唤了她一声,娇嗔,“这是娘在女儿面前说得话么?不过收些礼物,也值不当几个钱,娘就这么高兴?
甘氏笑着摆摆手,往额前抚了一回鬓发,拍她的手背,叹道,“你不懂。娘啊,哪里是看着钱的份儿上?娘是看到了那份心意,把我女儿放在心里的那份心意!要不是稀罕我女儿,咱们的门楣低了许多,人家犯得着这般费事?”
凤翎红着脸不答,心里却也甜丝丝的。
“说正经儿的,”甘氏微敛笑意,道,“世子爷不是有个生病的妹妹么?咱们见过的?”
“哦,阿蓉,怎么了?”
“真可惜了,那么年轻的姑娘,”甘氏叹了一回,才道,“世子爷说,要出京访医,替妹妹寻药,恐怕得年后才得再回京城,不能向咱们问礼,这才携了礼到府致歉,”甘氏说着,还不忘再赞两句,“啧啧,其实也用不着,多懂礼的人啊!”
“世子爷还说啊,回来的时候,会绕一段路去秦家村,替咱们往你爷坟前上柱香,再瞧瞧你二叔,还问我有什么喜欢的没有,替我捎些回来。我啊,还真想念秦家村那会儿,穷是穷些……”
甘氏还在感慨,凤翎却瞬间明白了箫云的用意。
这样,他才有借口去秦家村,替她取了东西,再以送礼的借口,毫不惹眼的替她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