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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为什么?”
“不是说了那里对她身子不好吗?在那儿多呆一会儿她的身子就要更差一些,你仔细看——”孙思襄把央洋的视线引向那个红衣在风中摆动的身影,“有没有看见她在喘气?”
“嗯……好像是啊……”央洋眯了眯眼,隐约看见那个文盛郡主的身子在轻颤,“可是我们本来就是偷偷来的,你在大众眼前去掳走文盛郡主的话,一定会被发现的。”
“那不要被发现就好了啊。”孙思襄往明溪那边看了看,明溪若有所觉地瞟过来一眼。
高楼之下,众人都已经迫不及待了,那些早早就准备好才艺比拼的姑娘们也一个接着一个地走上高楼正门前面的舞台上,紧张有序地进行表演。
这时候,关注三支花的眼睛也便少了许多。
高台上的三个姑娘互相不搭理,陈茵茵一袭粉嫩的外袍紧紧地裹着自己,目不斜视地维持着自己的形象。明溪一身白衣,笔直地坐在高台上,瞟过孙思襄之后,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文盛郡主。
那个一身鲜艳红色衣裙的文盛郡主是唯一一个坚持站在台上的人,高空风大,将她的红色衣裙高高卷起,夹裹着她的长长秀发。她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却依旧止不住身子微弱的颤动,这在习武之人眼中看来,还是很明显的。
就在楼下众人都在关注舞台上的表演的时候,明溪忽然甩手出去,一条宽大的白绫从陈茵茵和文盛郡主之间穿过,陈茵茵登时惊叫一声,引得高楼下众人纷纷抬头来看。
“文盛郡主先行离开了。”明溪面色不改地收了白绫,起身悠悠道,“抱歉,本姑娘也有事先行告退。”
“什,什么?”陈茵茵惊呆了,身边的另一个高台上的确已经没有了那个红色身影,就在刚刚明溪的白绫伸过来的那一瞬间,那个人就这么消失了!
“剩下的就交给陈姑娘了。”转身离开之前,明溪还郑重其事地对陈茵茵点点头,一双蓝眸淡然无波。
陈茵茵缓缓定下心神,换上一副运筹帷幄的表情,继续安定地坐在高台上。
这百花争艳,作为主办方的就是每一年的三支花,而拥有最大的决定权的,也是三支花。如今,三支花已经离开了两个,那么接下来就只凭她一人主持了。
想到这儿,陈茵茵眯眯眼,那个人对她的威胁太大,还是让她早些退出去比较好呢……
高楼之下喧哗的人群中,几个矫健的身影迅速穿过人群,分散开来向着同一个方向追去。
那个方向,正是孙思襄背着央洋,抱着文盛郡主逃走的方向。
“痒痒,她会不会是个哑巴?”跑了一段路,孙思襄慢慢停了下来,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的文盛郡主一动也不动,瞪着那双灵动的凤眼瞅着她。
央洋的脑袋从后面伸过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文盛郡主,小声在孙思襄耳边道,“哥哥,你还是赶紧放她下去吧,咱们该回去了。”
“哦,也对。”孙思襄恍然大悟,把文盛郡主放在了地方,“你还是少见点风的好,后面有人追来,大概是找你的,你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文盛郡主像个木头娃娃一般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孙思襄背着央洋继续往前奔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你是,什么人……”
侍卫们都已经赶到了,文盛郡主还在诺诺地低语,那张精致英朗的面庞,她是怎么也忘不掉的。那到底是什么人,武艺高强到在她的侍卫眼前将自己掳走,最后还能平安逃脱。
不管是什么人,她都要找到他!
红裙微微荡漾开来,丹凤眼中的光芒瞬间点燃了一颗平静的心。
谢家医馆的荷院内,黑衣人站了一排,越南飞满脸怒气地站在前面,挨个儿骂过去,“都给你!你!你!说过了她们是要往出跑的!怎么还给我没看住!啊?!”
黑衣人们都低着头,默默不语。
就在这时,一阵劲风从高高的院墙外面猛地袭了过来,冲着越南飞正面去了。越南飞惊诧之下立即拔剑相向,但是他的长剑还没有劈过去就被一股力道阻住了。
“见面就拔剑,你这么想砍人啊?”
劲风停下的时候,孙思襄的双脚才缓缓离开越南飞的剑,轻轻落地。
“你!你怎么用脚挡我的剑!”越南飞吃惊地收了剑,以愤怒来遮掩心中的震撼。
“是你的剑自己撞上来的,我才没有故意去挡呢!”孙思襄毫不在意地拧身往屋里走,显然没有把越南飞放在眼里。央洋落地之后也很是不屑地瞅了越南飞一眼,“呐,是你的人没用,看不住我们,可不要怪我们乱跑了。”
“你,你们……”越南飞气冲冲地瞪着两个人一先一后的背影,却无话可说。
踏进屋子的央洋却松了口气,毕竟外面那个可是当朝圣上最信任的易王殿下,若不是知道他不会恃权傲物,她也不敢这么肆意啊!
当晚,原以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不会再有什么事端了。没想到,谢芝庭又来了趟荷院,不咸不淡的几句话将这两个人批评了一顿。
“听闻文盛郡主今日在百花争艳之时被人掳走了,接着就病倒了。圣上对此事十分重视,下令严查——穆世子便拖着病体入宫去了,他的身子近日来是更加不能活动的,今日进宫一趟,只怕会更加虚弱。”谢芝庭不温不火地看了两人一眼,“穆世子回来之后就昏迷不醒,祖父去看了,到现在还在为穆世子针灸续命,也不知结果如何。二位有心的话不如去看一眼。”
说完话,谢芝庭彬彬有礼地告辞离开。
“襄姐姐……”
“啊?”
“穆世子真的很好。”
“哦。”
“可是却长年遭受病痛的折磨。”
“嗯。”
“我们,我们去看看他吧。”
“……嗯,走吧!”孙思襄只是稍稍愣了愣,就起身出门了。
说到底,这个认识没多久的哥哥的确很得她的心,肯跟她说话,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还很细心,对痒痒也很好。就是身子太弱了,比痒痒还弱。
孙思襄眨眨眼,往西北方向望了一眼,那边有紫阳山,有她的故乡,有她的亲人。师父,干爹和远哥,他们一定都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有了一个新的妹妹,还有一个动不动就咳嗽昏倒的哥哥。那个哥哥好像随时都会死掉一样,每次去看他,他都待在那个药气冲鼻的屋子里,很少下地,基本上都是在床上靠着。
她向来最讨厌这样的人了,尤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
但是这个哥哥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弱,反而很厉害似的,好像能做到很多事情。痒痒跟她说,如果不是有这个哥哥护着,她一定早就被那个皇帝陛下抓去砍头了。
她当然不相信,她对自己的武功是很有自信的,对自己的大刀也很有信心,但是她也相信痒痒。
所以,对这个哥哥,她是不讨厌的,如果他死了,她还是会觉得遗憾的。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丰院里,正站在穆云赋的房间外面,纸糊的门窗上有好几个人的影子,随着屋里的灯火摇曳。
“老医师,怎么样了?”冷冰冰的声音应该是殷绝,难得见他有些着急的感觉。
“唉……老夫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看缘分到没到,穆世子是个好孩子,一定可以撑过这一关的。”谢慈蕴捋着胡子,疲惫地弯下了身子。
“老医师,你这是什么意思?穆世子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他呼吸还是这么慢?这样不会有事吗?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这个毛毛躁躁的声音一定是越南飞,看他在屋里走来走去的样子,一定是在急的挠头发了。
“易王殿下,祖父的针灸也只能为穆世子续命,但是穆世子本就虚弱,短时间内定是很难醒过来的。”谢芝庭扶住谢慈蕴,轻轻皱眉,“探子已经传回了消息,穆王爷和王妃二人现在就在回来的路上,希望穆世子能撑到那个时候。”
一时间,屋内再次陷入了寂静,这几个人影都不动了,只有那个暂时不敢啰嗦的小略来来回回地跑,为床上的穆世子擦汗,喂水。
“谢家医馆不是很厉害吗?”屋外忽然响起的声音让屋内几人心中一震,抬眼相互看了看。
很快,孙思襄出现在门口,满脸不耐,“不是都城最厉害的医馆吗?怎么治了十几年都没把他的病给治好?”
“岂止是全都城,还有人说老医师是全风源国最出名的医师。”央洋也跟了进来,“虽然不及神医的名号,但也是百年难遇的妙手医师吧。”
孙思襄径直走到穆云赋床边,“你们不是有很多稀奇的药吗?怎么不给他用?不是说有法子能救他吗?”
“这次准备的药材很多都要与至亲之血结合起来用才会有效果,否则只会加剧病情,适得其反。”谢芝庭轻轻开口,“穆王爷和王妃已经得到了消息,最快还有半个月就能赶回来了。”
“半个月?”孙思襄眯起眼,漆黑的眸子突然变得深不见底,寒气涌出,“他还能活到半个月吗?你们这群窝囊废!”
顿时,仿佛时间被固定了一般,满屋子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央洋屏住呼吸退到一旁,忙碌的小略也战战兢兢地躲到角落去了。
其他人面色各异,互相看时却都只觉得古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