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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终于把饭端过来了!”孙思襄没见着小略那一脸愈发惊恐的表情,只看见了小略手上颤巍巍将要落下的托盘,好心地接了过来,往屋里的桌子旁走去,“痒痒你也来,一大早上没吃东西吧?”
“世子?!”小略突然惊慌地冲到床边,眼睛瞪得老大,嘴角扁了扁就开始嘟嘟囔囔,“我就知道世子没那么容易下床,还跑到小西院去溜达。世子果然还没有下床,我还以为在小西院看到世子了,还为世子高兴了一场。原来那个人根本不是世子,还叫我去前院添饭,把世子的早饭给耽误了。都怪我,我没看好世子,世子是不是又难受了?脸色差成这样?世子……”
“闭嘴!”殷绝忽然出声,却还是压抑着自己的寒气。床上的穆云赋明显还没有缓过气,粗粗地喘着气,胸膛上下起伏的厉害。
小略及时地刹住了声音,顺带着身子一抖,可怜兮兮地环视了一圈屋里几人,却在看见孙思襄的时候再一次惊恐起来,“世,世子,世子……”
“我不是什么世子!”孙思襄不耐地转过身,这样笨的人看着就让她厌烦,明明他的世子就在床上要死不活地躺着,竟然还敢把自己当做那个世子,他那双眼睛是用来吃饭的吗!
“小略,这两位是孙姑娘和央姑娘,以后不要再认错了。”谢芝庭看出孙思襄情绪不太好了,便使了眼色,“你先去给世子煎药吧,世子有我们照顾。”
“哦,是……”有些懵愣的小略低下头想了想,这才恍恍惚惚地出去了。
房间里暂时一片寂静,孙思襄忽然将央洋一起扯到桌边坐下,把盘中的饭菜端出来一一摆好。
“襄姐姐……”在这样的气氛里,央洋怎么吃得下东西,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床边冷着脸坐着的殷绝就吓得浑身一抖,不敢再乱动了。
越南飞看看不管不顾就要开始吃饭的孙思襄,又看看脸色越来越冷的殷绝,一时间也不敢有什么动作,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谢芝庭。
谢芝庭温和淡然,回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孙姑娘,世子这房里药味浓重,只怕会影响食欲,不如我们移步外厅,边吃边聊?”
正要将青菜喂进嘴里的孙思襄动作一顿,耸耸鼻子,“嗯,药的味道是挺大,不过不会影响我……”
央洋及时一脚踢了过去,颤巍巍地笑着说,“襄姐姐,咱们还是出去吃吧,出去添些饭,大家一起吃多好!”
虽然还是很莫名奇妙,但孙思襄很是信任央洋,于是就默默不语地点头同意了。最终,房间里只留了殷绝照顾已经陷入昏睡的穆世子。
“孙姑娘,在下就开门见山,直言不讳了——”几人来到大厅,还没坐下,谢芝庭就开口了,“刚刚易王殿下没有说完的那件事,其实是有关于为穆世子治疗一事。”
越南飞也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低声道,“刚刚突然提起太突兀了,还请孙姑娘见谅,毕竟穆世子的身子已经容不得我们再拖下去了!”
央洋认真地听这两人说完话,思考一番之后看向孙思襄,却惊讶地发现孙思襄已经开吃了——“襄姐姐!你在做什么?”
“吃饭。”孙思襄的腮帮子急速地晃动着。
“可是……”回头看了看那两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央洋只觉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能不能先等人家说完话再吃……”
“央姑娘,不用了。”谢芝庭抬起手,彬彬有礼道,“还是让孙姑娘用饭吧,我们的事情待会儿再说好了。”
“可是芝庭兄……”
谢芝庭的眼神坚定沉稳,越南飞提到一半的气只得忍了忍,还是吞了回来。
见这些人对孙思襄这么客气,央洋不由得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这些人到底有什么要求要襄姐姐帮忙的?只是给襄姐姐寻亲的话,为什么要这般小心翼翼地待她们?
难不成对襄姐姐起了什么坏心思?!
一想到这儿,央洋看了看正吃得欢的孙思襄,自觉襄姐姐这身男人装扮真的很撩人,不笑的时候眼光清澈如水,灵动的不似凡间的人,笑起来有的时候纯真无邪令人怜惜,有的时候又邪魅无常,勾人心魄。
这样看来,他们真的有可能是看上了襄姐姐这副男人装扮啊!
央洋越想越觉得恐怖,也压根儿没有把孙思襄往女人的方面考虑——曾经在漠原之鹰那些粗壮大汉之中挥刀洒血的孙思襄,实在不像是个中原的女人。
“喂……喂!”打定主意要保护什么都不懂的孙思襄的央洋,顿时满面警惕地瞪向屋里的两外两个男人,“你们到底要让襄姐姐做什么?!”
谢芝庭和越南飞莫名其妙地对视一眼,不知道这个小妹妹为什么突然之间态度大变。
“你们可别想让襄姐姐做任何!任何,她不想做的事情!”央洋依旧一本正经地说着,把“任何”二字咬的极重,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决心。
“你……”越南飞想了想脸色一变,“这种救人一命的事情,你们为何要再三推脱!”
“什么救人一命?你们分明是想利用襄姐姐!”央洋见对方变了脸色,顿时着急起来,心道果然不是好人!
越南飞又要反驳,张口却不知该怎么说——对与穆世子长相这么相似的孙思襄,他们根本没来得及了解就妄自下了结论,说起来其实不就是利用吗?如果,如果这孙思襄与穆世子并没有血缘关系,他们是不是就要将她一脚踢开了?
见对方一时答不上话,央洋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神情更加严肃,义正言辞道,“你们休想利用襄姐姐!襄姐姐是好人,但也不会任凭你们摆布的!”
央洋的声音铿锵有力,眼神灼灼发亮,丝毫不畏惧地瞪着越南飞。原本她就对这种毫不顾忌他人感受就加以利用的做法深恶痛绝,现在将被卷入漩涡的又是她的襄姐姐,使她心中的愤懑更加浓厚了些,也更加坚定了她要保护孙思襄不受伤害的心思。
厅内暂时形成了这样两厢对峙的情形,央洋紧绷着身子挡在桌前,双目如同粘在了越南飞的脸上,一眨不眨地盯着越南飞。越南飞脸色默然,只捏紧了拳头不出声。
倒是此事的中心人物孙思襄还趴在桌上吃个欢快,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周围骤变的气氛。谢芝庭也不甚在意的样子,转身面对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庭院深深深几许,心绪复复复难平。
良久之后,只听谢芝庭轻声叹息,“穆世子向来宅心仁厚,纵使自己身子不适,也从不怨天尤人,对治愈一事也看得淡然。我等自少年时就与穆世子有了来往,都颇赞赏穆世子的仁义之心,所以,我曾暗中发誓,一定要将穆世子的身子养好!”
窗前的身影转过来面对众人,逆着光的谢芝庭顿时在平和之中添了一股硬朗之气,“十多年来,我尝试了各种方法,亲眼见到穆世子经历了各种非人的病痛折磨,也亲眼见着穆世子的身子越发衰败。虽然我们谢家医馆用稀有的药材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气,让他撑过了十八岁,却无法再用相同的方法延续下去了!”
孙思襄停下夹菜的手,抬眼看向谢芝庭,她直觉谢芝庭接下来的话是要对自己讲的。
果然,谢芝庭双眼直视孙思襄,目光坦然耿直,“孙姑娘,此事对你其实也不失为一件好事,难道你就不想查清楚自己的身世吗?”
不等孙思襄开口,央洋就急切地插话,“你又凭什么说襄姐姐与这穆世子有血缘关系?”
“是不是血亲,一试便知。”谢芝庭眼神坚定,认真道,“穆世子定是不愿用这种法子的,所以,只有孙姑娘答应下来,我们才有足够的理由去劝他。”
“可是……”央洋更加着急,张口却不知说什么来反驳,眼角瞥见孙思襄放下碗筷站起了身,心下一紧。
“为什么非要找我?他爹娘呢?”
孙思襄挺身而立,不慌不忙,面上也看不出她的想法,谢芝庭握了握拳,“穆王爷与穆王妃这些年长年在外奔波,一边寻找世子延命所需的珍贵药材,一边打听传说中的神医的消息,我们根本没办法找到他们……”
“那你们就说穆世子快死了,让他们回来见最后一面不就好了?”孙思襄依旧不为所动,自顾自地说,“不管他们在哪里,只要得到了这个消息,就会赶回来的吧?”
“你说什么?!”越南飞一怒扑了过来,却被孙思襄的刀柄挡住了,“你竟敢以下犯上!这般咒骂穆世子!”
孙思襄面不改色,手握刀柄,手指轻动推出了一小截刀身,“以下犯上?痒痒果然没有说错,都城的破规矩真多!”
“你……”越南飞咬牙瞪眼,若非孙思襄纹丝不动的身形和横在自己眼前明晃晃的刀身,他早就拔剑了。
央洋左看看,右看看,心中的紧张渐渐放下了——襄姐姐不像是有意合作的样子,只要襄姐姐不答应他们,就不会有事了!
就在央洋暗中松了口气的时候,一道冷风从她面前卷过,接着就见孙思襄面色一变,大刀迅速出鞘,发出尖锐的响声。“噌”的一声嗡鸣,一刀一剑劈在一起,激起细细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