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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来敲门的时候,央洋正压低了嗓子对孙思襄讲她对那位粉衣小姐的猜测,“风源都城的三支花我曾听说过,现在也只记得她们三人姓什么。想一想,能让这古越城城主拉了人出来惩处示众的,估计也就只有其中那个户部侍郎的千金了。”
“为什么?”
“扣扣扣”,孙思襄的问声和敲门声同时响起,央洋对她挤挤眼,自己跑去开了门,小二一脸谄媚地站在门口,“穆世子,刚刚那位小姐走的时候刻意提醒小的,要好好儿招待您,您看还需要什么就跟小的说一声。”
不等孙思襄开口,央洋就快速道,“没事没事,你们忙自己的去吧!”完了就“嘭”一声关了门。
“痒痒,你为什么老不让我砍人?”
“襄姐姐,你要是真砍了,咱们可就逃不掉了!”央洋无奈叹气,“这里不是紫阳山,随便砍人会惹大麻烦的。哎呀先不说这个,我们得想办法赶紧出城!”
“为什么?”孙思襄再接再厉发扬不懂就问的伟大精神,她觉得痒痒比师父他们好多了,肯回答她的问题,若是师父就会直接吼一句“没有为什么”打发她。
“那个女人姓陈,又自称茵茵,我没猜错的话就是户部侍郎之女。因为户部管理国库,这关费当然也在其中。这个古越城的城主估计就是担心他平时贪污受贿,私扣关费的事情败露,这才在那陈茵茵面前演了这么一场戏。”央洋慢慢踱着步,仔细分析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把你认成了什么穆世子,但确定的是,我们现在不逃,以后就很难摆脱掉那个陈茵茵了!”
孙思襄也很认真地听着,慢慢理解了央洋这么着急的原因——就是那个叫陈茵茵的女人,砍不得也赶不走。所以,只有她们自己走。
央洋还在那里踱着步子,认真思考着悄悄出城的办法,孙思襄却利索地收拾了包袱就要拉着她出门。她急道,“就这样出城?”
“要不然呢?”孙思襄耸耸肩。
“现在外面肯定已经传遍了穆世子住在这里的事情,刚刚客栈里的人肯定也都看到了,我们这样出去,走不到城门就会被城主的人拦下的。”
“真麻烦!”孙思襄皱眉,不悦道,“砍了就行了。”
“都说了不能乱砍人的……”央洋无力地坐下,看着外面的天色犯愁,“都这个时候了,再过会儿城门就要关了……”
孙思襄走到她面前,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揉了揉她的发顶,“我们走房顶,他们看不见的。”
“走房顶?”央洋惊讶抬头,她知道孙思襄的意思了,反正她武功那么好,背着她飞檐走壁躲人耳目也不是不可以。想到这儿她就高兴了,急忙把自己包袱一背,打开屋子后窗探出头去看了看。这会儿天色擦黑,人们都回家,回客栈吃饭了,街上确实没什么人。
孙思襄把包袱和刀绑在身前,一手搂住背上的央洋,一手攀着窗沿。忽然手上一使劲,身子就跃上了房顶,不等站稳就“哒哒哒”地跑起来。即使背着央洋,她还是在这有些光滑的屋脊上健步如飞。遇到房屋之间有巷子的就轻轻一跃,很快就来到了城门附近的屋顶上。
就在孙思襄准备直接跃上城墙的时候,央洋捏了捏她,“城墙肯定有守城门的人,我们就在这里下去吧。那里有人卖斗笠,我们戴着那个出城。”
知道央洋心思比她周到,孙思襄也不多说,在无人角落跳下。
戴上斗笠后,两人混在队伍里慢慢出了城。
出城没走多远就遇见几家散落着的客栈,孙思襄抬脚就要进去,央洋一把拉住她,“你干什么?”
“晚上了,不休息吗?”孙思襄倒不是累了,只是晚上休息是个常识,她又是第一次出远门,还是想体验一下晚上投宿客栈的感觉。
“不能休息,明天一早陈茵茵就会知道我们骗了她,很快就能查到我们今晚出了城。如果不连夜走远一点,明天就会被抓住的!”
孙思襄看了看央洋有些疲倦的面色,还有她眼睛下面的青黑,想了想直接蹲下身子,“上来。”
“不用背我了,我们一起走吧。”央洋强自振作起来,带头往前走。她的襄姐姐也不是铁打的人,她好歹昨天在路上休息过了,晚上在城外的林子里也睡了一会儿,襄姐姐却一直在醒着。这个时候,唉,这个时候要是有一辆马车就好了。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从身后传来,一辆朴素的马车从城里慢慢驶了出来。
驾车的正是黑面男子谢醇,他心里还在嘀咕白天在街道上看到了穆世子的事情,却不敢出声打扰车里自家少爷的休息——就因为他那句好像看到了穆世子,少爷就硬是在窗边坐了一下午没有休息!
出了城门,他甩了马儿两鞭子,加快了速度,他们可是着急赶回都城的,要不然就能留在古越城找找那个神似穆世子的人了。
马儿撒开了蹄子跑了没两步,又被他拉住了,他面色冷淡地看着面前拦路的小公子,“让一让,我们着急赶路。”
这冷淡的声音和表情都让央洋抖了抖,但一想到是为了她和襄姐姐能休息,只得咬牙道,“我,我和哥哥需要连夜赶路,麻烦你们载我们一程。”
谢醇脸色更冷,扬手就要驾马离开,身后却传来少爷的声音,“小醇,让他们上来吧。”
咬咬牙,谢醇冷声硬道,“上来。”
“哦好好,谢谢公子!哥哥快来。”没想到人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央洋急忙把被她藏在大树后面的孙思襄拉出来,“有马车了,你也可以休息一下了!”
谢醇却蓦地瞪大了眼,手上的马鞭直指着孙思襄,惊讶道,“穆世子?!”
“什么?”车帘被一把拉开,孙思襄的脑袋正要进去,却被里面伸过来的一张脸堵住了。两个人近距离面对面对视了一会儿,孙思襄退了出来,面无表情地对央洋道,“他也当我是穆世子,可以砍吗?”
孙思襄真的十分郁闷,非常郁闷,特别的郁闷!她好不容易出山一趟,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山外的热闹,就几次三番地被人当做什么穆世子搭讪。她在心里暗道,以后见着那个混蛋穆世子必须先给他一刀!
但是现在,她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紧盯着自己的男子,瘦瘦弱弱的,看着就很想一巴掌把他扇飞了——像这样的男子,一定是没什么用的。
马车轮子“咕噜咕噜”地在官道上滚着,谢醇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看紧闭的车帘子,他们进去后里面就没什么声音——少爷怎么不问问穆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都好奇的紧呢!
靠在孙思襄身边的央洋终究抵不过连日赶路的疲惫,头贴在孙思襄的腰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马车突然一颠,孙思襄伸手搂住她,让她舒服地睡过去。
“在下谢芝庭,姑娘怎么称呼?”
车外的谢醇甩鞭子的手一抖,鞭子抽在了自己腿上,顿时把他抽醒了。他往后靠了靠,对自家少爷突然开口说话,却又称穆世子为姑娘感到十分不解。
“你不是当我是穆世子吗?”孙思襄没好气道,“我叫孙思襄。”
“孙姑娘说笑了,穆世子是堂堂男儿,虽然姑娘与他长相与声音都十分相似,但明显地并非同一个人。”谢家少爷,谢芝庭慢悠悠地把马车一角的小炉子拉过来,提起炉子上正在冒热气的茶壶,给两人中间的小几子上倒了两杯。
“像就像嘛,还非得把我当成什么穆世子!”孙思襄眼中又泛起一片阴霾,一想起那个纠缠不清的陈茵茵她就心烦,恨不得立刻提刀砍人。
谢芝庭看着她,不动声色地把一杯茶递给她,“赶路辛苦,这里气候又干燥,孙姑娘不如喝口茶水消消躁气。”
“哼!”虽然不喜这样的男子,但人家对自己温言温语,还倒茶递水的,孙思襄也就领了情,接过茶杯又问,“她们都把我认错了,你怎么没有认错?”
“在下乃医者,虽然开始行医还不足十年,但这识人性别还是拿得准的。”谢芝庭拿过自己的毡毯递过去,“夜里气寒,用这个给妹妹盖上吧!”
孙思襄毫不客气,接过来把央洋包住继续抱在怀里,然后对谢芝庭道,“你这人看着没什么本事,其实还不算废嘛!”
“嘶——”外面的谢醇又手下一抖抽到自己身上,这一鞭子实实在在,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谢芝庭轻笑道,“谢孙姑娘夸奖。”
车内顿了顿,谢醇以为里面的都睡下了,就专心驾车,没过多久就听孙思襄道,“你们说的穆世子到底是什么人啊?”
“穆世子就是都城穆王府上的独子,其名穆云赋。”谢芝庭停了下来,见孙思襄还是一脸好奇地望着自己,便接着道,“他的样子的确与你很相像,不过他自出生时身子就不大好,直到现在十八岁了还是不见起色,稍遇伤病就会危及生命。穆王怜子,很早就把他托养在谢家医馆,为其调养。”
“那他现在调养好了么?”听着是挺可怜的,不过想到又是一个病恹恹的男子,孙思襄便没什么好感了。
“穆世子的病是母胎带来的,若想痊愈,用一般的方法定是不行的,所以谢家医馆也只是搜集些珍贵药材为其续命。”说到这里,谢芝庭面上带了些伤感,“穆世子待人宽厚,博学多识,若非那身子拖累,必定是人中才杰!”
“那就治好他呗!”孙思襄眨眨眼,“用一般的方法不行就用不一般的方法治,你既然能看出我不是穆世子,难道还治不好他?”至少现在把她错认成穆世子的人里,他还是头一个真相了的。
“呵呵,孙姑娘抬举在下了。”谢芝庭轻笑,接着道,“不过,世上之奇事亦有其理,你与穆世子这般想象,也许……”
马车这时又是一颠,把谢芝庭没说出的话颠进了肚子。
“怎么不说了?也许什么?”孙思襄却好奇的很,她发现这个谢芝庭和痒痒一样,肯耐心回答她的问题,对于这一点她就十分满意了。
微微一笑,谢芝庭道,“想知道的话,姑娘便随我来都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