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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五这天,是跳跳的周岁生日,冉卿决定给孩子办一个周岁宴。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孩子的一周岁是件大事,不但在亦墨等人都准备了小礼物,就连楚扬、小烦以及王师父都各自有贵重礼物送来。
早上,冉卿用楚扬舅舅送来的强身健体的草药给跳跳泡了澡,然后给他穿上一身红色的短衣短裤,准备放到炕上。
此时炕上已经准备好了儒、释、道三教的经书,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帐册、首饰、花朵、胭脂、吃食、玩具,连同石磊送的匕首、王师父的瓷器,以及武文斐在前一天特地送过来的鸡血石印章,琳琅满目的摆了一大堆。
小珍收拾好厨房,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一见炕上的东西顿时吓了一跳,“小姐,这么多东西?”
冉卿的脸红了红,是有些太多了,她正要说话,只听亦墨道:“没事,我的外甥必定是全才,小珍姐你看着吧,跳跳拿的定然少不了。”
安文笑道:“看来亦墨是按照要求自己的标准要求跳跳呢,好,我们拭目以待,看看我们的跳跳到底喜欢什么。”
一大家子大小八口人,坐的坐站的站,十六只眼睛一起盯着刚刚上炕的跳跳。
跳跳此时备受瞩目,有些得意,一见炕上的东西,立刻哈哈大笑起来,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了几步,直接奔颜色最为鲜艳的鸡血石去了 ,石头有些重,他一只手拿不起来,便用两只手搂到怀里,他大概是觉得温润的触感很好。翻过来调过去的把玩好一会儿才放到一边,又随手拿过石磊的那把匕首来,然后像亦墨练剑一样,啊啊的比划两下,再接着他撕了书和账本,摆弄算盘,把钱币扔了一地,花朵拍烂了,然后伸手让小丫过来一起陪他玩。
冉卿让小珍放下小丫,两个孩子咿咿呀呀的自己玩了起来。
“姐。跳跳喜欢做官?还是喜欢做侠客,商人?”亦墨一头雾水的问道。
冉卿揉了揉亦墨的脸,“傻小子。他才一岁,哪个好玩玩哪个,这还能作数?”
安文对冉卿的话不以为然,他熟读史书,记得三国时期孙权就曾用这个办法试探自己的孙子。以此来定太子之位,虽然太子之位几经波折,但最终皇位还是落在当时抓了简册和绶带的孙皓之手,这不能不说是天意。跳跳抓了印章和匕首,而他的父亲正是贤王,一旦贤王拿回那个位置。那么跳跳也许就是下一任的皇帝,或许,安家将来也会在海国拥有一席之地吧。此刻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小珍笑着说道:“小姐,话可不是那么说的,从小看到老,这是绝对有道理的,龙生龙凤生凤。小少爷将来可不是一般人。”
冉卿道:“高处不胜寒,平凡人有平凡人的幸福。”武文斐说过,将来的皇帝要给儿子当,但以她本心来说并不情愿,不过以武文斐的身份,不拿那个位置,只怕是连命都没有了,所以,有些事情是不能逃避的。
庄子里的日子又平静了,平静得让冉卿几乎以为眼线正是太平盛世,风满楼就如同一个噩梦一般在醒来之后与大家的说说笑笑中烟消云散了。
冉卿每天烧烧瓷器,带带孩子,养花种草,收拾庄家,游游泳,钓钓鱼……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如同在世外桃源一样。
该工作工作,该生活就得生活,冉卿不会亏待自己,更不会忘了自己应该担负的责任。
几天后,她亲自去了与暗杀司两人约定的地点,在树上找到了纸条,那两人说,只要有解药,只怕到时候整个暗杀司的人都会叛变风满楼,让她放心。
这一点,她完全可以相信,就像她当初拼命想离开风满楼的控制一样,没有人喜欢把自己的脑袋挂在别人的裤腰带上。
解药,现在最大的一个问题,只要有了解药,只怕她在城门之上,吼一嗓子,只怕风满楼的关键人物立刻就都投降了,不知道舅舅何时才能把解药送来,数量又不知有几何?
冉卿把纸条毁了,放上月月舒的解药,去了城里。
天灰蒙蒙的,似乎要有一场大雨要下,冉卿在点心铺子里要了几样点心,回了城里的家,自己烧了些热水,泡了杯茶,把点心吃了,便重新易容去了如玉楼。
她刚一进如玉楼的门,雨便下来了。
“哟,这位大爷从外地来吗,正好宿在这,咱们这包吃包住包姑娘,”冉卿一进门那妈妈就迎了上来,见冉卿拿着一个小包袱,衣着华丽,相貌堂堂,不免又热情几分,“大爷有相熟的姑娘没有,妈妈给你介绍个。”
冉卿道:“那就偏劳妈妈了,给小爷介绍两个美人。”
有小丫鬟引着她上了楼,又把她带到来过两次的那个房间。
她刚刚坐下,两个姑娘就到了,一个叫如花,另一个叫似玉,看名字就是两个好拍档。
冉卿给两人分配了任务,一个抚琴,一个唱曲,自己则端着茶杯听隔壁和楼下的动静。
“听说贤王被长乐公主刺成重伤,命悬一线了。”
“真的假的?贤王号称武功第一,长乐公主岂会那么容易刺杀他,开玩笑呢。”
“我姐夫是御医,他回来说的还能有假?虽然没有刺中要害,但听说贤王中毒了,已经无药可医,只等着上路了。”
长乐果然动手了?不知道武文斐伤到哪里了,冉卿低下头,眸子暗了暗,她已经告诉过他,他应该会有所准备吧?若是真的受伤,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办,上官丘来者不善,会不会夜长梦多。
虽然宋执裕现在还只是个侍郎,但也算官居要职,一旦他按照风满楼的要求安排地方官员,只怕海国就再也不能扭转局面了。光靠军队能杀光每一个人吗?显然不能。
武文斐的身子连遭劫难。他如何能撑的住接下来的刀山火海?冉卿皱了皱眉,香醇的茶水忽然没有了味道。
“这位爷心情不好吗?”如花问道。
“嗯,心情不好,如花可有什么主意?”冉卿趴在桌子上懒洋洋的问道。
如花看了看床,笑嘻嘻的说道:“不若大爷躺在床上吧,如花给大爷揉揉肩膀,心情可能就好了。”
冉卿看了看床上的被褥,似乎都是新的,心里暗赞一声,这里的服务还真是到位。便拉了如花,对似玉说道,“你去给大爷拿壶醉花阴来。那种事情,有酒助兴最好。”
似玉笑着出去了,冉卿揽着如花上了床。
“奴家伺候爷宽衣如何?”如花的两只手向冉卿的胸部伸了过去。
“不必了,”冉卿的手里忽然多了一把飞刀,轻轻的抵在她的脖颈上。微微的笑着说道:“最好不要叫,否则小命不保,说说看,这里有多少是风满楼的人,每一个房间都有人在刺探吗?”
如花惊恐的看着冉卿,虽然不敢叫。但也一句话不说。
冉卿的手加了力度,“不说便是死,杀了你们两个。有足够的时间让我离开。”
“我们都是风满楼的人。不是每个房间都有人刺探,而是有价值有分量的人才会着意派人刺探。”
难怪自己开瓷厂的事情并没有泄露,舅舅和王师父,看起来实在是没什么价值。
“华都的院主在哪里,消息堂在哪里?”
“不清楚。真的不清楚。”
冉卿捂住她的嘴,用飞刀划破了她的喉咙。“说不说?”
“是真的不知道,并不是不说,这里是由阁主负责的,院主我们不知道!”
“那阁主是谁?”
“从来没有见过,大侠饶命,奴家只负责平日打探有用的消息,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冉卿又加了几分力量,飞刀的刀刃缓慢的进入娇嫩的脖子里:“我不保证这把刀不会扎到你的喉咙里,知道什么便说什么。”
“我说我说,如玉楼这几天警备森严,听说来了大人物,姐妹们猜,可能是楼主,所以大家都打起了十倍的精神,这位大爷,你若是想活命,就不要同风满楼作对,放了我吧,免得大家一起死,”如花忍着痛,还在劝冉卿收手。
冉卿拿出一只竹管,拔了塞,塞到她嘴里,把她迷昏,刚用被子盖了她的上半身,似玉便回来了。
“来来来,把酒拿上来,”冉卿兴致勃勃的叫似玉过来。
似玉不疑有他,给冉卿倒了一杯端过来。
冉卿接过酒杯的同时,把似玉往床上一拖,笑道:“来嘛一起玩。”
似玉半推半就的在床上躺下,见如花闭着眼一声不吭,正觉得诧异,却忽然感到脖子一凉,她知道不好,却不敢大叫,“这位爷,你想要什么?”
冉卿道:“不想要什么,我的名字叫宋十九,听说贤王要死了,是不是你们风满楼的人做的?”
似玉连连摇手:“不是的,是长乐公主做的,我们如玉楼只负责赚钱和探听消息,其他的一概不管的。”
“长乐一向喜欢贤王,她怎么可能下狠心去杀自己的亲哥,一定你们的人逼的,快说,你们的阁主是谁?”其实冉卿已经恍惚猜到阁主就应该是武文晔了,否则如玉楼不会有那么大的背景——就连程小公爷都不敢太过放肆。
似玉道:“就算十九姑娘杀了奴家也不知道,若是知道,奴家就不会来陪十九姑娘了。”
罢了,这样的妓、女的确不大可能知道内幕,冉卿在她的后脑上轻轻一记手刀,然后再把迷药吹进她的嘴里,整理好衣裳,下楼付账出了如玉楼。
雨已经停了,她一出门便走得飞快,在离开如玉楼所在的这条街后,施展轻功去了宋宅。
冉卿从后花园处跳入围墙,一路摸到后花园侧面的院落旁,里面的灯仍然亮着,院子很偏,离侧门很近,面积不算小。这大约符合宋冉莹现在的身份,她估计这就是宋冉莹的院子。
会不会有暗卫呢?冉卿想了想,在花丛里隐藏下来,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些毒汁来,滴在飞刀两侧。然后潜到院墙之下,扬手把飞刀射向屋宇。
“什么人?”一道黑影从房檐上直奔冉卿的方向飞来,冉卿的飞刀在他发出声音的那一刻,迎了上去,“直接命中。浪费了我的毒药了!”
果然,那人还未飞出院墙,便扑通一声掉了下去。
“原来是只纸老虎。早知道在锦城的时候就杀了你们,那样武文斐也许就不会被长乐刺伤了,”冉卿不无遗憾。
她跳进院子,此时宋冉莹的丫鬟、婆子已经有出来查看的了,看到院墙下面的死人顿时有人惊慌失措。大吵大嚷起来。
“都给我闭嘴吧!”冉卿不欲废话,一把迷药扬了过去,院子里安静了。
“十三小姐别来无恙啊!”冉卿推开门,见宋冉莹穿着一身雪白亵衣,一头秀发蜿蜒着拖在身前,美丽的眼睛因为紧张睁得很大。手里正拿着一把剪刀对着自己,不禁笑道:“不要太紧张,只要告诉我风满楼未来的计划。我就饶你不死。”
宋冉莹听到是冉卿的声音,表情一变,忽然冷静下来,她冷冷的笑道:“原来是你,你放心。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告诉你风满楼的消息。我现在只是为了杀死你和贤王而活着。所以,我死不死不要紧,要紧的是风满楼能够杀死你们,你若是不觉得骨肉相残可怕,你大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哇,这个时候居然能说出骨肉相残的话来,你三番五次要杀我的时候可曾想过这四个字?怎么,现在不爱贤王了吗?你的爱还真肤浅,得不到的就要毁掉,好吧,我不会让你毁掉我的文斐的,那是我孩子的爹,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武文斐其实只有我一个女人,其他女人包括你,都是他的暗卫的,呵呵呵,”冉卿得意的笑着,她很满意眼前这个女人的精彩表情。
宋冉莹此时目眦欲裂,使劲的大口呼吸着,来调整内心的愤怒和紧张,“那不可能,你在撒谎!”她虽然使了极大的力气,可是声音却极小,身体在颤抖着,似乎马上就会倒在地上。
“我哪有撒谎,你自己想想吧,贤王什么时候在白天跟你亲近过?没有吧,都是深夜的时候,而且贤王从没有在你的房间里呆过一整夜,往往是房事一完就走了……”
“咔嚓!”剪子掉在地上,宋冉莹瘫坐在地上,宋十九说的这些她也奇怪过,却不料真相竟然是如此。老天,原来她自以为得到的都是一场空,那些回忆都是假的,贤王竟然连碰都未碰过她。她以为她把自己的身子给别的男人睡,是对武文斐最大的讽刺,却不料,到头来自己伤的只有自己和宋家的名誉,而武文斐根本不会在意。
“说吧,上官丘是什么人,”冉卿见她情绪不对,怕她大喊出来,脚下一垫,飞到宋冉莹身前,用手卡住了她的脖子。
“我不会说的,你杀了我吧,上官丘会杀了你们所有人,他会为我报仇的,”宋冉莹的双眼无神,呐呐的说道。
“是吗,如果我猜得没错,上官丘应该是风满楼的楼主才对,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冉卿顺嘴胡说一气。
“你怎么会知道?”宋冉莹吃了一惊,“不过你知不知道都没有用了,武文斐危在旦夕,礼王很快会被孤立,上官丘已经进入皇宫,我爹已经把风满楼的官员安排进了朝廷,风满楼要平稳过渡,基本上已经完成了,你,和贤王,都得死!”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冉卿的眼睛如同刀子一般,射出锋利的光芒,她加大了手里的内劲,“死也没什么,大家都会死的,不过有早有晚而已,你让长乐刺杀文斐,我现在就要杀了你,为文斐报仇。”
“他,也要,死了!好,我,先去,阴间等着他,”宋冉莹的眼睛闭上了,豆大的泪水汹涌而出。
倒是个痴心人,只是心肠太过歹毒,唉,冉卿心里长叹一声,手上的劲道忽然全数释放。捏碎了宋冉莹的喉咙。
她杀了原来的宋冉卿,而且一心要除掉武文斐和自己,这是解不开的死结,所以,她必须得死。
“解脱了……”宋冉莹吐了人生中的最后一口气,走了。
杀了她,冉卿并不感到轻松,甚至有些沉重,无论如何,这都是她这副身体的堂姐。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抛下这种莫名的愧疚。拿了一床锦被,盖住了她的身子,轻轻的说道:“放心吧。人是有来生的,下辈子不要这么偏执,去爱一个爱你的人吧,”说到这里,她对着空气说道:“牛兄。马兄,阎王爷可还好?这是我堂姐,看在我的面子上,下辈子让她托生个好点的家庭,最起码脾气不要这么坏。”
开着的窗子‘啪’的响了一声,吓了冉卿一跳。随即她心里又一轻,好吧,这对于宋冉莹来说未必不是解脱。
她在宋冉莹的书案上磨了墨。留下几个酣畅淋漓的大字:“宋十三是风满楼的走狗,人人得以诛之,二叔,你好自为之!”
冉卿上了房顶,往外院的方向跃去。她要去拜望一下这个叔叔,看看他做风满楼的走狗是不是做得很开心。
外院此时正灯火通明。
冉卿打开一片瓦。见里面坐着五个二三十岁的男人,只听一人说道:“宋大人,我等已经等待多时了,为何任命迟迟不来?如果宋大人有困难,可以告诉我,我会让阁主重新给大人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
宋执裕的表情有些不耐,顺口接道:“这样也好,下官的确能力有限,吏部尚书一直没有把我的权利给我,我还真是做不了这样的事情,如此一来,下官也解脱了,”他现在很后悔听十三丫头的,这种起复,实在不如在锦城做他的富家翁好。
另一人道:“吏部尚书早该死了,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还让他活着。”
宋执裕嗤笑一声:“那吏部尚书是贤王的人,只要贤王不死,就还得顾着贤王的感受,你以为北军的二十万人是个玩笑吗?”
先前那人道:“怕什么,北军那里皇上已经派人去接手了,不过是迟早问题,倒是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还是想办法,帮我们把职位安排了,也好掌控附近其他州县。”
原来是这样,武文斐果然是有准备的。
现在的局势已经昭然若揭,看来这几个人都是风满楼的死忠,风满楼若是占了海国,他们都是风满楼的功臣,这些人比之在荣国遇到的山匪更加令人厌恶,不若直接杀了他们,免得武文斐到时候压力太大。
不行,他们死了,风满楼还会派别的人顶上。不若先留着他们的命,先给他们做些记号。她拿定主意,找出一包桃花粉,撒了下去。
“什么东西?”几个人同时打喷嚏,这时,冉卿的第二包毒粉到了。
“有刺客!”宋执裕大喊起来。
几条黑影从宋执裕的外院窜了进来,伸手甚是矫健。
对方人多,冉卿不欲恋战,径直向北逃去,就连武文斐都抓不到她,她又怕什么?
这时候,雨又下了起来,一道道闪电劈向大地,雷声滚滚而来。
冉卿出了北城,一路向城外的那座植被茂密的山上跑去。
后面的人功力还不及小九,他们刚刚追到山脚,冉卿便已经不见人影了。
五个人犹豫着进了林子,其中一个说道:“不知道对手是什么人,若是千面神君,或者是宋十九,咱们就不要追了,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另一个人接道:“怎么能不追?堂主不是说了,找到宋十九或者千面神君便有解药,解药啊!若是没有解药,我们活不过四十!”
有人哼了一声:“解药就别指望了,堂主那是逗你玩呢,没看有几个过四十的已经死了吗?楼里从来没有给谁发过解药,听药司的人说,楼里没有人知道解药是什么。”
几个人的脚步慢了下来,一个粗粗的声音说道:“难道只能等死?若是海国落到楼主的手里,难道他不会发发善心,放咱们一条生路?”
“哈哈哈……”一个人放声大笑,声音回荡在风雨声交加的山里,凄厉而又悲哀,“做梦呢吧。发善心会让那几个死?为了楼里奋斗一辈子,也不过是剩个被毒掏空的身子,不要指望了,苟延残喘吧。”
冉卿此时就隐没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他们说的话听得分明,她知道,只要师父的解药一到,大多数暗杀堂的人都会投降,她又挪开一段安全距离,才喊道:“若是想要解药。就不要随便枉杀好人,要不了多久,我的手里会有你们想要的解药。”
那五人一听冉卿的声音。立刻有人惊讶的说道:“看来是宋十九,若是抓住她和她儿子,也算立了大功,说不定会有解药的。”
“若是跟着宋十九,是不是就有了解药?”一个大着胆子说道。他的声音比其他既然要衰老得多。
“老王你就别琢磨了,海国都这样了,你以为宋十九还能活吗。另外,你别忘了,是你卸了千面神君的徒弟的一条膀子,她们会放过你吗?跟着楼里。你还能多活两年,若是下手软了,估计你活不过明天。走吧,抓住她!”
几个人迅速向冉卿发出声音的地方飞去。
看来是自己乐观了,冉卿推翻了原来的想法,若是想控制这些人,只能以暴制暴。怀柔是肯定不行的,要么杀了他们。要么下毒控制他们。
既然是小烦师兄的仇家,那就更不用客气了。
冉卿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从怀里掏出毒药,撒向两边的灌木丛上,然后又飞身而起,上了一棵大树,掏出一个瓷瓶备用。她怕那几人找不到她,用力的摇晃了一下树枝。
“在那里!”一个人眼尖的发现了她。
“不要轻举妄动,她有毒药!”一个人阻止道。
冉卿听得分明,笑道:“那我就走了,你们就留下宝贵的命伺候你们风满楼的主子吧,”既然不上钩,便没有必要逗留,冉卿飞身而起,向山上跑去。
她在飞身弹起的时候,又撒了一包致命的毒粉在叶子上,只要沾到皮肤,便会开始溃烂,直至死亡。
那五人见到半空中的黑影,立刻打出手里的暗器,但是他们已经晚了,暗器直接飞上天空,又跟着雨水一起落了下来。
“啊!”有两人发出一声惨叫,暗器砸落的树叶上有冉卿撒下的毒粉。
其他三人再不敢向前,径直扔下那两人迅速离开了山林。
冉卿见无人再追自己,便迅速绕着城墙,回了庄子。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冉卿把杀了宋冉莹的事情告诉了亦墨。
亦墨沉默良久,才说道:“姐,她不死,还会想办法害你,是她欠你的,她该死!”
冉卿拍拍他的肩:“小墨,谢谢你理解姐姐。”
亦墨有些疑虑的说道:“只是,姐姐这样做是不是打草惊蛇了?”
冉卿笑了笑,她就是要打草惊蛇,为武文斐争取时间。冉卿一直觉得武文斐假装中毒,一方面是为了转移武文晔的视线,另一方面是要为自己部署争取时间,现在自己出面,很快便会引来风满楼的全部视线,那么武文斐便会轻松一些,他的身体若是一直这样熬,只怕是不行的,上官丘的武功十分高,她不能眼看着看着他摧残自己。
“没事,他们抓不到我,现在又找不到我,只能是气死他们,别管这些,我们只管带着孩子去海边玩去。”
冉卿给了周毅一千两银票,让他去钱庄兑成现银,并打听打听今天华都有什么消息没有。
自己则带着跳跳和小丫,后面跟着亦墨和安文安武,到船上玩去了。
到了青草茵茵的悬崖上,冉卿抱着跳跳直坠而下,跳跳发出一声兴奋的呐喊,到了船上,他用带着口水的小嘴拼命的亲冉卿,企图让她带着他再跳一次。
冉卿拍了拍他的小屁屁,“好啦,跳跳,明天妈妈带着你再跳,你现在看舅舅钓鱼好不好?”
亦墨刚刚装好鱼食,安欣就跑来了,“公子,小烦师兄来了,快回去。”
哦?难道师父的解药好了?
几个人火速回了庄子。
进了书房,冉卿叫了一声,“师兄!”将近五个月未见。她有些激动,“你还好吗?”看到小烦空荡荡的一只袖子,她还是充满了愧疚感。
“当然很好,不过是少条胳臂,什么都没耽误,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小烦凌空点了点冉卿的额头,“去了趟荣国,办成了三件大事,还有什么不好的?”
冉卿知道是自己小心眼了,便也不再说起这个话题。她问道:“舅舅那里准备的怎么样了?”
小烦拿过放在书案上的包袱,道:“这是三十颗缠绵之毒的解毒丹,你收好。另外,一开始,师父曾说让你们回锦城,现在看来,最好还不是不要回去。师父已经同礼王身边的那个好朋友取得了联系。虽然西北大军大部分将领只认礼王,但还是有少部分已经归了武文晔。另外,南军现在控制在武文晔手中,也许不日便会北上,如果从臧国借道,那么锦城危矣。我们即使控制锦城的风满楼也无济于事,所以,你暂时留在这里。一旦有不测,就往南逃。”
冉卿想了想,舅舅说的的确有道理,如果武文晔从内地调兵,那么武文斐和礼王会马上知道。西北军和北军同时回护,那么两个边界都让给了荣国。荣国正在虎视眈眈,臧国也曾经抱过分一杯羹的想法,那么风满楼想平安过渡的想法就落了空,所以,只要风满楼买通了臧国边界,让他把南军直接从锦城进来,与西北军中武文晔的人里应外合,那么西北军可能就直接成了囊中之物。
礼王不在锦城,武文斐重病在身,的确是双管齐下。
冉卿担心的说道:“那舅舅怎么办?”
小烦轻松的笑笑:“到时候只需要把小秋一家送走,我和师父、王师父自然会没事。”
亦墨接口道:“那锦城怎么办?贤王和礼王就没有办法应对了吗?”
冉卿的心忽然揪痛起来,难道跳跳要面临一个乱世?武文斐若是失败,跳跳岂不是没了爹?她问道:“难道礼王没有派人去铲除那一部分将领?或者,为什么没让舅舅去?”
小烦惊诧了一下,“师妹的反应果然迅捷,师父也有这么疑问,但是礼王的确没有那么做,所以我们猜测,可能因为风满楼还在锦城,一旦把人杀了,武文晔就知道西北军有异动,那么华都立刻就危险了。”
不管怎么说,武文斐都是危险的,冉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武文斐的计划如何,他现在重伤,自己也不能去看,这两眼一抹黑的日子真是难过。
不过幸好,她有解药了,从这里可以瓦解一部分暗杀司的人,只要他们在与武文斐短兵相接的时候反水就够了。
吃了中饭之后,周毅回来了,他告诉冉卿,宋家的十三小姐被杀一事,传遍整个华都, 城里现在查得十分严格,京兆府的府兵,在大街小巷的搜人,见到出城的男子,还会在脸皮上揉搓一番。
小烦吃惊的说道:“你杀了宋十三?”
冉卿点点头,“她该死了?我已经容忍她太久了。”
小烦哈哈笑道:“师妹这样想就对了,你对她仁慈就是你对自己的残忍,这样的人,师妹根本不必容情,以免给自己带来祸患,所以,师妹在与暗杀司和刑司的人打交道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再小心,那些人都是亡命徒。”
冉卿敷衍着答应了,她知道自己永远也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
因为锦城还有要事,所以小烦只呆了两天便匆匆走了。
冉卿重新拟了字条,再次去了与暗杀司两人约见的地点,发现那两人已经留下字条,说已经有人愿意跟随冉卿了,这对她来说多少是个安慰,至少能够在武文斐发动的时候减少一点点阻力。
这一次,冉卿不再敢去城里,无论是亦墨还是安家兄弟,都被冉卿下了禁足令,只有周毅和小珍可以去打听武文斐的消息。
武文斐的病一直没有好,武文晔去看了两次,每一次都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离开,这一次也不例外,在他看来,武文斐能够挺过这个月月末就不错了。
只要武文斐一死,北军就会完成掌控在他的手中,礼王会孤掌难鸣。
一想起礼王,武文晔就觉得自己的智商还是不够,那只老狐狸他斗不过。
礼王一回京,对武文晔就十分防备,在他那里一口水不喝,直接交出虎符,并且在回礼王府之后,直接以身体不好为由,闭门谢客,不再上朝。派出的暗杀司的人只要去了礼王府便石沉大海再不见踪影。
这让他意识到,礼王的实力其实很强,并不比贤王差,风满楼要想平稳过渡海国的朝政,还需要些时间。
武文晔回了皇宫,在御书房里,他给上官丘行了大礼,“楼主,武文斐估计到月底的时候就不行了,我想那时候是最佳时机。”
上官丘道:“北军没有咱们的人吗?你平时都在做些什么?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早如此,我找人替了武文斐不是更好?废物!”
武文晔跪下了,“楼主息怒,北军原本是有我们的人的,但武文斐的人占绝大多数,与荣国交战的时候,才让他占了先机,并非是属下不想作为,现下,武文斐病重,我已经派将领前去接管了。”
上官丘一个巴掌甩了过去,“找这些借口有意思吗?无能就是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