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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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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章节名:第二百二十一章</b>

    滴血认亲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怎么可能?!”落英、落翘异口同声,由于太过吃惊缘故,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正端着点心进来梅枝,吓得差点儿打翻了手里东西。

    明玉也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与明菲对望一眼,齐齐将目光落到韩氏身上。

    韩氏倒是已经平静下来,道:“结果就是这样,昨儿我离开王家时,七妹妹还没有清醒过来,太医倒是确定了,她劳累过度,兼之体虚。”

    香桃道:“想必七姑奶奶一直都醒着,可鉴定出结果来,宪哥是王家血脉,她怎么还昏迷?”

    大概她自个儿也没想到吧,韩氏却没把这话说出来。

    落翘愤愤不平地道:“如王家这般,怎么还有这样好命?以为他家已经……没想到,宪哥竟然是王家血脉!”

    明玉瞪了落翘一眼,落英琢磨着低声怀疑:“莫不是哪里出了错?”

    怎么可能出错,开始打了一碗水,让那姓王滴了一滴血,宪哥血滴进去,两滴血很就融合到了一块儿。

    李姨娘与王夫人心腹嬷嬷大惊之余,李姨娘又说是五奶奶、韩氏做了什么手脚,毕竟碗和水都是这边。

    此话一出,气得五奶奶顾不得王家,周围还有很多人,又狠狠扇了李姨娘一个耳光。

    李姨娘捂着火辣辣痛疼脸颊,却不肯服输,冷笑道:“反应这般激烈做什么?大奶奶已经说着这个孩子不是王家血脉,不管她是神志不清了还是怎么着,也不能这么草率就肯定。王家血脉,岂是你们说混淆就能混淆?我就不信,这之前你们没有得到信儿,老爷吩咐人将孩子带去书房,你们借着孩子吹不得风不肯,岂不是拖延时间?”

    五奶奶恨得磨牙:“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法子能作假?”

    李姨娘自然不晓得:“陈五奶奶、陈六奶奶都是饱读诗书人,出身也比我好,自然晓得用什么法子。”

    五奶奶气得脸色铁青,想着明珍这会子还昏迷着,朝三老爷道:“也罢,既然这个孩子不是王家血脉,我们将七妹妹和孩子都带走就是了!已经把七妹妹逼成了这幅模样,难道陈家女儿就理所当然该受这些气?!”

    韩氏抱夏听得正屋动静,当时也大吃一惊。她们几乎认定宪哥不是王家血脉,没想到……

    当然,她们也根本没有做什么手脚,只是商议了当鉴定出来这个孩子不是王家血脉时,该如何应对,如何保全陈家以及这个无辜孩子。自然,也要力所能及范围之内,保住明珍。这是相辅相成,明珍做了错事,该得到惩罚已经得到了。

    多,她们考虑是这个问题,却没想过当鉴定出宪哥是王家血脉时,会怎么样。

    王夫人心腹嬷嬷也难易接受这个结果,只是见王老爷脸色黑沉,却不敢说话。李姨娘是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怕把事儿越闹越大。

    五奶奶等人愈是生气,她愈发说是心虚,才不敢再一次鉴定。气得五奶奶指着她手止不住地发抖,李姨娘冷笑道:“这个孩子若不是王家血脉,就能由着你们把孩子和王家大奶奶都带走?她做出这样事体,王家养她、养这个孩子也养了好几年,难道该我们王家理所当然接了这个冤大头?!”

    别说五奶奶气得说不出话来,韩氏也被李姨娘一番言辞气着了,三老爷气得摔了手里茶碗,五爷沉不住气,见王老爷不说话,看了看四周,冷声问:“还有谁怀疑这结果?”

    屋里众人有吃惊,也有疑惑,但却都不说话。五爷当即朝李姨娘和王夫人心腹嬷嬷道:“你们还要鉴定,为了明明白白,那就再鉴定一次,你们去预备鉴定所需之物!”

    李姨娘闻言,垂着头被隐藏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笑。

    自然,再一次鉴定结果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两滴血根本不能相溶。这仿佛是替李姨娘说话,果然是五奶奶和韩氏做了手脚。

    今儿五奶奶、韩氏自明珍不大好就来了,五奶奶是一早就来了,她们几乎一天都这院子里。宪哥不是王家血脉,滴血认亲是绝对避得了一时,避不了长久,而李姨娘也说理,五奶奶和韩氏确确拖延了时间。

    看到和之前完全不同结果,王老爷脸色愈发暗沉可怕,仿佛周身都缭绕着一股子瘴气。

    这个结果,五奶奶自是不服,依着李姨娘之前话里意思,明珍和孩子都可以跟着回陈家,但却是王家将明珍休离,赶出王家!且王家养了这个孩子几年,明珍连自个儿嫁妆也拿不走!

    “刚才说我们作假,难道这会子你们就没有作假?!谁知你们使了什么法子,让……”

    五奶奶话却被王老爷冷声打断:“够了!当初宪哥早产,太医就断言难养活,这个宪哥不是王家血脉,也不是儿媳妇自个儿生。不孝子成了这么个模样,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王家血脉,他如今都是我王家子孙!”

    李姨娘哪里肯服气,五奶奶、三老爷是不服气。就算王老爷承认了这个孩子是王家孩子,却没有承认明珍。

    何况,事实是她们根本没有作假。

    正这个时候,前去请太医嬷嬷回来了。两方人马皆不可信,第三方总该值得相信。

    韩氏立即吩咐嬷嬷去正屋传话,三老爷一听太医来了,义正言辞,态度强硬非要太医亲自来验证。

    “我们到底没人是懂得医道,太医话想必谁也不会疑心。若太医鉴定出这个孩子不是王家血脉,亲家老爷要如何处置她们母子,我们陈家绝无二话可说!”

    王老爷根本不愿把这样家丑闹到外人跟前去,明珍还昏迷着,昏迷之前神志不清,即便这个孩子不是王家血脉,她失去亲儿子也会得到人们同情。反之,王家将她逼疯,反而与王家不利。但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王家血脉,王老爷也确确想弄清楚,否则也不会由着李姨娘闹。但也仅限于王家后宅。

    王老爷狠狠瞪了一眼李姨娘,李姨娘却是有些心虚了。到底也是个有心思人,几句话就把王老爷心声,明珍意图说得明明白白。

    五奶奶懒得与她理会,一字一句只对着王老爷说:“是不是王家血脉,到底要有个明确结论,七妹妹远离京都,一人之力苏州照顾王家唯一血脉。可有人想过她那两年是如何过来?宪哥是去了苏州,远离你们这些人才好起来。宪哥出生日子不好,因此不受待见,只怕也并非不受待见这般简单,根本是容不得他!”

    这话自然再一次触及王老爷痛处,当初王夫人处置静悟师父姐姐母子,是得到王老爷首肯。为了保护王家声誉,因此容不得孝期就出现那么个孩子。

    五奶奶说完,就拉了五爷一把:“相公去把太医请进来!”

    三老爷听了,声色俱厉催促了一声,五爷点点头,直奔而去。

    王老爷难得低下头与三老爷说好话,三老爷正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

    第三次鉴定,三老爷要求下,所需之物皆让太医预备,五奶奶身边嬷嬷,以及王夫人心腹嬷嬷监督。

    “……总共鉴定了三回,第一回和第三回鉴定出结果,宪哥确是王家血脉。”韩氏想到昨儿事,由不得又叹了一声。

    “虽大家伙仍旧不免疑心,但鉴定结果就是这般。”又想到昨儿屋里那么吵闹,宪哥却一直闭着眼安安静静由着手指被割了三回没啃一声,韩氏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那孩子才真正可怜紧。”

    明玉道:“至少如今确定了他是王家血脉。他已到了会自个儿**思考问题年纪,遭到一时质疑,总比一辈子都被质疑好。”

    落翘却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呢?王家做了这么多龌龊事,老天爷也委实不公了些!”

    明菲吐了口气问:“既然这个宪哥是王家血脉,她为什么又闹这么一处?”

    不等韩氏、明玉发表意见,想到韩氏说李姨娘,明菲揣度道:“难道就为了赶走李姨娘?那姓王都这般了,依着她行事作风,赶走还不如留下呢!”

    明玉问韩氏:“后来怎么样?”

    这么大闹一场,三老爷总要有个态度不是?而真心为明珍着想五奶奶,也不可能善罢甘休。她早就提议让明珍与王志远和离……想到这里,明玉似是明白过来,明珍这么闹一场,是要弃子和离!

    毕竟王家眼下还没彻底被推翻,宪哥作为王家血脉,是不可能由着明珍一起带回娘家。但王家,确确实实一步一步走向灭绝。

    正想着,韩氏摇头道:“后来我也不知,七妹妹昏迷不醒,太医鉴定出结果,就忙请太医给七妹妹诊断,晓得七妹妹没有大碍,时辰又晚了,我便家去了。”

    她所担心问题不会发生,而明珍事自有三老爷、五爷他们替她做主,横竖轮不到她,她也不会再去多事。

    可这个宪哥,真是王家血脉么?

    初生朝阳透过窗格子洒进来,迷迷糊糊中,明珍仿佛回到那段是生不如死日子里。她宪哥死于浑身发热,滚烫身体,终变成一具小小冰冷尸体。

    直到整整过了一天一夜,她仍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天未明抱着身体已经僵硬宪哥赶到寒山寺。时辰太早,寒山寺尚未开门,她抱着宪哥立寺院之外,却忽然听见轻微孩提哭声。

    那哭声轻而虚弱,像极了她宪哥,她以为她宪哥挺过来了。慌忙用手指去触摸怀里人儿,却是一点儿温度也感觉不到。可是,那哭声仍旧断断续续地传来,后她发现了那个身上只抱着破布,被遗弃寒山寺门外石阶上孩子。

    这个孩子也生了病,大抵是他父母贫困,无钱医治,被她发现时,已经气若游丝,只能发出如濒临死亡小猫般哀鸣声。

    她这辈子活到这个岁数,说过无数次谎话,这一回她说了真话,却被验证成假话。

    老天爷还真与她开了个天大玩笑,而这个玩笑,却根本不是她想要!

    她没有疯癫,她记得十分清楚,她宪哥回到王家祖宅第一天就病入膏肓,后葬寒山寺不远处桃树底下,没名没姓,没有墓碑。除了她,再不会有人记着或相信他曾经来这世上走过一遭。

    那个,才是王家真正血脉,才是她亲生儿子!她亲眼看着被埋了,是她手捧着黄土,一把一把埋了!

    这个,不过是被自己亲人遗弃孩子,只是恰好年纪与真正宪哥相当,而那个时候,她需要一个能替代宪哥孩子。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自己未来,她都需要一个健健康康孩子作为依仗。

    老天爷与她开这个玩笑并不好笑,明珍却忍不住笑起来。起先只是无声地笑,笑着笑着,就发出凄然声音。

    正外头喂宪哥吃药、吃饭众人闻得笑声,却是愣了愣。五奶奶朝里头奔去,只见躺炕上明珍,睁着眼,晓得眼泪止不住地流。

    瞧见五奶奶,明珍止住笑声:“五嫂你信么?我宪哥早就没了,真正宪哥早就化作一抹黄土……”

    五奶奶起先被她模样唬住,见她一开口就认出了自己,才稍稍放了心。又听她继续混说这些,忙打断她话,道:“宪哥好端端,吃了药,今儿已经没怎么发热了!他就外头,七妹妹别再说这些胡话了,叫孩子听着可怎么想?”

    明珍笑着摇头:“这个孩子真不是宪哥,这个孩子是我寒山寺外头捡来,捡到他时候,我宪哥已经浑身僵硬,再也不可能睁开眼看一眼我。他也没有瞧见感觉不到,他我怀里,一点一点变成一具冰冷僵硬尸体……”

    随后赶进来杜嬷嬷,瞧着明珍含笑说出这样话,眼眶儿一红,哽咽道:“姑奶奶清醒清醒吧,宪哥好了,给宪哥诊断太医,这会子还府里呢。您别着急,宪哥没事了,要不奴婢去请太医来,您听太医亲口说一说如何?”

    明珍摇头:“这个孩子虽也大病过一场,但他不是生来就体弱我宪哥,我请大夫治好他病,他就是个健康孩子。此后,再也没有病过。”

    “姑奶奶可是糊涂了,宪哥改了命格才好起来……”

    明珍冷笑一声:“命格真是说改就能改么?他投错了胎,不该跟着我,跟着我不受亲祖父、祖母待见,他死不瞑目!”

    说到后面声音冰冷发狠,宪哥死不瞑目,死了都没能得到王家认可!

    听到宪哥不受王夫人、王老爷待见,五奶奶心里也是一酸,虽昨儿王老爷对三老爷、对他们说了许多好话。可如今,几乎昏睡了一天一夜明珍,醒来后却仍旧神志不清。

    心酸之后,五奶奶只觉胸膛一股子怒火熊熊燃烧。从前宪哥生病,请医吃药,王夫人、王老爷可曾过问过?

    他们没有,是明珍一个人守着病弱宪哥,悉心照料让宪哥好起来。宪哥病了,明珍急糊涂了,说了些胡话,王家便对这个孩子产生质疑。

    明珍成了这么模样,都是王家逼!

    是王夫人、王老爷纵容着那起子小人将明珍逼成这幅模样。五奶奶越想越气,纵然将那起子小人发卖,也换不回一个神智正常明珍!

    杜嬷嬷哭得愈发伤心,宪哥也不知何时从外间进来,站离炕五步远地方,眼神如同受惊小鹿,不知所措地望着明珍,泪花眼眶里打转,却忍住没掉下来。

    怒火中五奶奶,瞧见宪哥,终是没忍住,走过来摸了宪哥头,哽咽道:“你娘说胡说,你别放心上。”

    床上明珍却猛地坐起来,斩钉截铁地道:“我没疯!我很清醒!”

    她眼神并不迷茫,虽脸色不大好,说话却中气十足。可如何叫大伙相信她说话?鉴定了三回,又有太医亲自鉴定,宪哥确确是王志远血脉。

    但,却没人相信她说话,情愿相信她神志不清。

    她愈是说这个宪哥不是王家血脉,不是她亲儿子,只会愈发叫人觉得她癫疯厉害,连自个儿亲儿子也认不得了。倘或想起从前宪哥身子骨不好不受待见,五奶奶、五爷胸膛里怒火就烧得越厉害,难易平息。

    女儿成了这么个模样,纵然是王老爷跟前低了多年头三老爷,也怒火中烧。当天,王老爷亲自发卖了李姨娘,将王夫人心腹嬷嬷一家从王家撵出去。以及那些曾经明珍娘家人跟前不恭不敬者,里里外外发卖了二十多个下人。

    然而,明珍还是老样子。

    “她口口声声说自个儿没疯,说自个儿是清醒,却又说宪哥不是她亲儿子……”王家照顾了一天一夜明珍和宪哥五奶奶,满脸倦怠而憔悴,忧思让她蹙着眉头无法松开。

    说着说着,却是又忍不住哽咽起来:“七妹妹只记得宪哥从前体弱时候,那个时候,除了她,王家还有谁真正关怀过宪哥死活?如今七妹丈成了那么个……王家只有这一个孙子,若不然,还会这么紧着宪哥么?”

    韩氏、明玉、明菲见五奶奶哭得伤心,忙宽慰她。五奶奶慢慢儿止住泪,明菲才问道:“宪哥如何了?”

    想到宪哥不敢靠近明珍,五奶奶心里又是一阵酸楚:“宪哥已有了自个儿院子,今儿好多了,就搬回他自个儿院子里去了。他自个儿亲娘都不认得他,他……六弟妹那会子也,宪哥哪里不是王家骨肉?”

    不单单韩氏,明玉、明菲也觉得明珍压根没疯。可却没想到,她连亲儿子也不要了!

    那啥,其实滴血认亲并不靠谱……</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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