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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楚二夫人就忙碌起来,楚云飞和明玉陪秦氏吃过早饭,小黄氏就过来请:“……婶婶虽离开离开京都多年,到底是京都人,母亲生怕哪里安排不妥当,所以想劳烦婶婶过去看看。”
对胡夫人来访很是郑重,明玉京都呆时间不长,对京都大户也不大了解,但从楚二夫人态度上来看,这位胡夫人出身绝对不低。后来听秦氏说起,明玉还是不由得大吃一惊。
眼前这位年纪约莫四十来岁,仍旧风姿卓越胡夫人,生一双狭长丹凤眼,梳着朝天鬓,上面穿着湖色对襟稍金绣福字夹层袄子,无需过多饰品修饰,自然而然流露出雍容华贵来。
楚二夫人将秦氏、明玉引荐她认识,她忙从坐出站起来与秦氏见了礼,倒没有那种居高优越感,给人感觉很平易近人。
楚大夫人和阮氏等人还没到,见了礼楚二夫人和秦氏便陪着胡夫人说话:“……没想到您亲自来了,沿途可还顺利?”
胡夫人笑道:“一切顺利,说起来咱们两家原本也是世交,这些年才渐渐没了来往,若不是老爷偶然说起,我还不晓得你们家一直直沽,去岁随着老爷去南京,还特意打听了……”
不知道说得是真是假,胡夫人出身定国公府,胞姐嫁给了南平王为正妃,她则嫁给了当年探花郎胡大人。但楚家与定国公府有些渊源倒是真,所谓官商官商,没有官后面做靠山,也就无法行商。但依着胡夫人年纪来看,她知道楚家已经没有行商了。
楚二夫人却十分高兴,道:“我们人微言轻,虽然晓得有您这样亲友,却也没脸登门去拜访。”
“这话就见外了,祖父临终前还特意提到了你们家,说起来,倒是我们家欠了你们家多些。”说罢顿了顿,才又笑着道,“如今瞧着你们家上下平安,人丁兴旺,祖父泉下有知也该感到宽慰。”
秦氏和楚二夫人陪着笑了笑,胡夫人转而说起京都趣闻,说了一盏茶便流露出要见一见楚凤怡意思。楚二夫人见小黄氏迟迟不来,明玉知趣便告了罪退出来去看看怎么回事。
刚到院子外面,就瞧见丫头婆子们簇拥着阮氏赶来:“不知道来迟了没有?客人到了没有?”
“已经二婶婶屋里了……”
寒暄几句,明玉正要告辞,阮氏忽地叫住她,笑问:“下午得不得闲?我有事要和四弟妹说。”
明玉面露疑惑,阮氏笑道:“四叔家里,若是不得闲改明儿也成。”
明玉红了脸,嗔怪道:“大嫂说什么?他家我也能去寻大嫂说话啊。”
“那就好,可别忘了,下午不用过来找我,我过去找你吧。”
阮氏去了楚二夫人正屋,明玉这才让循着去楚凤怡屋里。只见房门紧闭,小黄氏焦急地站屋檐下,小黄氏身边嬷嬷和楚凤怡奶娘一直叩门,其他人都垂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口气地站两旁。
屋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声响,楚凤怡奶娘听了,急得都哭起来:“小祖宗,当心些吧,别弄伤了自个儿……”
明玉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样子关了这一个多月,楚凤怡脾气还是没有半分改变。
小黄氏耐心也用光了,冷着脸训斥楚凤怡屋里下人:“不是叫寸步不离好好看着么?怎么今儿就单单留了她一人屋里?若是六姑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也别想独善其身!”
这话虽然狠了些,但楚凤怡这样任性性子,还有什么做不出来?明玉也不由得暗暗着急,楚凤怡身边伺候都外面,里面除了她一个人也没有,忙上前来道:“找几个力气大,把门砸开吧!”
小黄氏想也没想就吩咐大伙齐力将门推开,只是里面拴上了,纵然十来个人忙乱了好一会子那门还是纹丝不动,里面又无半点儿动静,小黄氏额头上都急得冒出汗水来。
“……昨儿夜里我们老爷特意嘱托了叫把六妹妹好好带出去见见胡夫人,我和夫人还来看六妹妹一回,一直都好端端,这可怎么办?胡夫人都来了这会子了,再不去只怕要多心……”
迟迟不见正主儿,自然要疑心是不是有什么不便之处,或者根本就不想结这门亲事。这样世家大族,结亲远非门当户对那么简单,胡夫人出身定国公府,胡家是后起之秀,胡大人只怕也是依附着定国公府,即便如此,楚家和胡家还是有一定差距。
那位胡公子,照着楚云飞看法,并非有什么大毛病。但楚凤怡未必也会这样想……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明玉冷静地朝小黄氏道:“要不就去前面说说,说六妹妹不舒服,拖延一下时间?”
小黄氏想了想道:“眼下也只能这样办了,你和六妹妹谈得来,我去前面你这里看着,看能不能叫她把门打开。”
又叮嘱院子里人不许嚷嚷出去,没想到小黄氏刚走,楚凤怡自己就把门打开了。她穿着簇衣裳,神情淡漠,整个人看起来比先时清瘦了不少,但一身上下却十分整洁!
大伙都惊愕地盯着她,顺着她身侧,看到地上砸碎茶碗,她弯着嘴角笑了笑道:“不小心失了手,你们急什么?难不成我还会从这屋里消失了?我没有那穿墙遁地法术!”
大伙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楚凤怡理了理衣裳,笑着问明玉:“四嫂看看我有没有不得体地方?”
除了情绪有些叫人捉摸不透,明玉不觉得还有什么不妥地方。也许,这真是楚凤怡后一次争取了。她虽然面上含笑,眸子却无以前光彩。明玉不知道为何,突然悲从心生,是一种同样身为女儿身悲吧?
她上前握住楚凤怡手。
“既然没事儿,奴婢去给二奶奶说一声。”小黄氏留下嬷嬷福福身转身奔去追小黄氏。
楚凤怡目送她急匆匆背影,脸上笑容消失殆,冷冷道:“到底比五姐姐好得多,我若是还不满又能如何?”
不知道楚凤怡到底知道多少,明玉轻声道:“没见过就不能下结论。”
“见不见有什么打紧?横竖我现知道了,他心里我什么都不是,枉费我花了那么多心思,他连离开直沽都不让我晓得。我原本一直以为,不管我什么地方,他总能第一个找到我……”
明玉自然明白楚凤怡说是徐之谦,徐之谦比陈明贤他们提前一天就离开了,说是京都生意上出了问题,需要他回家处理。明玉还是陈明贤他们走得当天才晓得,徐之谦头一天傍晚得到消息就连夜动身。
楚凤怡黯然垂着头,半晌抬头问道:“四嫂是不是觉得我很天真?”
明玉说不出话来,她从小就谨遵长辈话,即便偶尔会看些杂书,向往那些书里故事,但她明白,现实面前,却容不得有那样心思。别说女儿,就是男儿很多事面前也不能随着自个儿心思来。
但楚凤怡做法和想法确实很天真叫人无语,但谁又能说这一定就是错?糊里糊涂地嫁了人,就像四太太,一辈子都葬送四老爷手里。但楚凤怡这般,亦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早些死了心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
楚凤怡瞥了明玉一眼,道:“走吧,我去见见那位胡夫人。”
说罢,也不顾其他人,率先下了石阶。接下来事儿顺利让楚二夫人都吃惊,她得体地见过胡夫人,十分乖巧又礼数周全,胡夫人问她什么,能答上来她都大方地回答了,不晓得如何回答,一概抿嘴微笑。虽然看起来不如之前圆润,但无疑比起之前时不时就飞扬跋扈模样要讨喜许多。
而这样转变,让明玉不由得暗暗叹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楚凤怡身上流失了。
胡夫人拉着楚凤怡手说了许久话,喜欢之意溢于言表,楚二夫人和小黄氏都长长地缓了口气。
午宴设二房后花园花厅里,胡夫人让楚凤怡挨着她坐了,阮氏、明玉、小黄氏媳妇辈虽也虚设了席面,正桌没结束之前,她们也不敢坐下来吃,都主桌伺候。等主桌吃完了,去前厅说话,她们才坐下来吃午饭。
刚吃到一半,就有丫头来禀报:“胡夫人要走了。”
三人忙放下碗筷出去送客,等送走胡夫人,小黄氏被楚二夫人找了去,明玉和阮氏继续回来吃。菜色都冷却了,阮氏看了几眼便叫人奉上茶来,结果茶水也是冷。她脸色便有些不虞,身边丫头见了,忙去小厨房要水,其他人忙着将饭菜拿去热一热。
这么折腾下来谁还有胃口?阮氏询问明玉意见:“不如叫她们端些点心来吧。”
明玉点头,便立即有婆子去厨房传话。明玉和阮氏去花厅侧间,好让丫头们收拾桌上残局。外面有丫头埋怨:“……弄得这样郑重,害得我们这会子还没吃饭。”
另一个丫头冷哼一声道:“这位胡夫人说起来出身门楣不错,可身上穿得那衣裳料子,还是前年咱们这里时兴过,如今咱们府里都没人穿了。”
阮氏脸色当即就变了,扬声问道:“谁外面浑说?”
顿时两个声音都打住了,一阵急匆匆脚步声后,屋里人出去看,哪里还有人影子?
明玉辨别出,那两位丫头不是楚大夫人屋里就是阮氏屋里,至少,楚二夫人宴客,自己身边丫头还不敢这样放诞无礼。而她身边,跟着来香桃、落英、落翘都屋里。
“仔细问问刚才是谁外面浑说,还有没有王法了,家里来客人也能这样议论?仔细割了舌头!”
阮氏声色俱厉地放了话,受训嬷嬷立即出去查问,迎面就瞧见楚凤怡。明玉不由得看了阮氏一眼,刚才那些话怕是说给楚凤怡听得吧?
楚凤怡脸上带着笑,立门边望着阮氏道:“大嫂身边丫头确实要管管,不用去问是谁了,刚才那两个一个叫春霞一个叫紫霞。”
竟然当面让阮氏难看,明玉没想到楚凤怡这么直截了当。阮氏也愣了愣,才发狠道:“原来是这两个蹬鼻子上脸,幸而六妹妹提醒,也免得再去问了,叫她们两个去外面领十板子!”
楚凤怡嘴角笑意加深,伸出两根手指,笑眯眯道:“加起来就是二十板子,可别数漏了。”
明玉忽地想起挨了二十班子瑞香来,不晓得如今怎么样了?她看着楚凤怡,恍惚觉得之前将她看走眼了。
阮氏脸上笑容也有些挂不住,楚凤怡轻盈地走过来,挽住明玉胳膊道:“上次四嫂描花样子被我弄丢了,还想讨四嫂要几张……”
“我屋里还有一些,不过不是时下时兴花样子。”
“即便不是当下时兴,四嫂配色却比时兴还好,现就去取吧!”
说罢就拉着明玉走,完全无视阮氏。楚凤怡虽看起来很正常,她身边丫头婆子却不敢放松,到了外面便为难地拦住楚凤怡:“夫人吩咐说姑娘身子不好,还要养养才是。”
明玉就想到之前楚凤怡从她屋里失踪事来,虽然楚二夫人并没有言明怪她,但楚凤怡现表现越乖巧,反而叫人愈发不安。
明玉笑着朝楚凤怡道:“既然这样,你先回去我一会子打发人给你送来吧。”
楚凤怡不满地盯着明玉,似笑非笑道:“四嫂怕什么呢?这么多人跟着,我还能府里丢了不成?”
明玉吐了一口气,道:“屋里呆久了,只怕也闷坏了,幸而今儿没什么风,出来走走也好。”
楚凤怡这才又笑起来,欢欢喜喜地拽着明玉就走,明玉无奈地道:“好歹要去给二婶婶说一声吧?”
楚大夫人和秦氏已经先走一步,楚二夫人虽然同意楚凤怡出去走走,却又加派了两个得力嬷嬷跟着。到了明玉屋里,楚云飞也已从前院回来,正歪榻上看书,楚凤怡二话不说,催着明玉要了几张花样子便走了,连茶也没吃一口。
别说明玉,楚云飞都有些吃惊,微微蹙着眉头,明玉看了他一眼道:“六妹妹如果真死心了就好,如果没死心……”
她表现乖巧听话,让大伙放松警惕,再来一次厉害,真不知会怎么样。想到这里,明玉忍不住问道:“你应该也知道一些胡家事儿吧?”
楚云飞对着翻开书页半晌才道:“胡家根基比我们家强,但仅限于根基罢了,当年那事儿定国公府受到牵连,与之有瓜葛无一幸免,我们家若不是提早收手也没这么容易脱身。”
明玉从小淮安长大,四老爷没入仕,官场风云她自然无从而至,只晓得现仁孝皇帝登基,动荡不安朝堂才逐渐平静下来,而当今皇后娘娘便是顺亲王妃亲妹妹,出身定北候徐家。
徐家侯爷如今已是一品大将军,加封太子太保,朝中徐家与顺亲王府独大。王家也是因为得到顺亲王府支持,才能京都站稳脚。但楚云飞说起这两家,语气却有些叫人捉摸不透,让人有种忍辱负重感觉。
明玉心头暗惊,忙打住了心思,因笑道:“之前大嫂说下午有事过来寻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儿?”
楚云飞神色舒展,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道:“还能有什么?送过来那些东西,你大意看看就罢了,不用认真。”
正说着,落英从外面进来:“大奶奶、二奶奶来了。”
楚云飞显得有些不耐烦,拿着书道:“我先去书房。”
楚云飞刚走,阮氏和吴氏一前一后便进来了,吴氏身边丫头捧着几本账册,神情很是不自然,唯唯诺诺地见了礼,明玉请她们入座,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坐下去时候还差点儿没坐稳。
当香桃把茶送去,她竟然双手发抖,仿佛抓不稳忙搁桌上。阮氏冷冷瞥了她一眼,扭头朝明玉笑道:“今儿我们过来,就是想让四弟妹先看看这些账目,这些是头两年,今年还没交上来。”
说罢将几本厚厚账册推过来,明玉一脸摸不清状况样子。
阮氏笑道:“这些原是婶婶当初交给我们管着,这么些年,如今四叔娶了你进门,我若是再不交出来,只怕又有人要说闲话。”
既然当初是秦氏交给他们,他们不该先让秦氏过目?明玉为难地看了阮氏一眼,有些不敢应样子,踌躇着道:“我什么都不晓得,乍然交给我,摸不着头脑了。”
阮氏一想,道:“也是,总要先给婶婶说一声。”
此话一出,吴氏一口茶差点儿喷出来,明玉有些理解楚云飞话了,这些帐怕也是理不清糊涂账。
阮氏却不理会吴氏异样,看了看外头天色,道:“这会子婶婶怕是还没午睡,我们过去看看如何?”
秦氏很吃惊:“怎么突然就说起账目事儿来?”
阮氏笑道:“婶婶也太偏心了,就怕四弟妹累着,就不心疼我们三弟妹和三叔了。”
“瞧你这嘴。”秦氏叹了一声道,“就算急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说了一阵,让莲蓉收下了账本,却看也没看一眼,还说了许多客气话,吴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秦氏露出乏意,阮氏察言观色,起身告辞,吴氏也忙跟着起身,一副生怕被秦氏叫住模样。
明玉送她们出门,回到屋里,秦氏略翻了账本,竟然和楚云飞一样口吻,道:“你拿着去略看看,晓得到底有多少东西就罢了,别不用细看。”
莲蓉和莲月均有些不服气:“就因为夫人和爷这么不计较,进项才一年比一年少,有时候还要夫人自己拿银子出来补贴!”
秦氏很无所谓样子:“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罢了,她们拿去就拿去,总比……”
说罢又打住了,莲蓉和莲月皆垂下头,低声道:“是奴婢们多嘴了。”
到底还有什么事儿是自己不晓得?明玉深吸一口气,秦氏和楚云飞不说,她去问勾起那些事,反而会破坏心情,楚云飞时时刻刻叫她不要想以前事儿……可是不知道,就好像有什东西心里挠。
明玉收下账本,秦氏想了想朝明玉笑道:“现如今看了心里有个底,等明年开了春,其他都送来了,咱们重立账。若是不明白,就问我,我虽眼睛不好使,到底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明玉点头应下,明白秦氏叫她看得不过是大体有多少东西罢了,但明玉还是忍不住心里好奇,回到屋里也无心午睡,随手拿了一本账册从头看起,看到后,她终于完全理解了秦氏和楚云飞先见之明。
一个比她陪嫁还大庄子,收益竟然还没有四太太手里时一半!
明玉吃了一口茶,冷不防耳边传来楚云飞说话声:“不是叫你不用细看么?”
明玉一惊,才发现楚云飞貌似跟前站了一会子了,香桃她们都退了出去。
“我闲来无事,便想着看看后面,剩下我也没心情看了。”
看多了大概会吐血吧。
楚云飞坐了下来,随手将几本账册略翻了翻,还一副放了心样子:“三伯手里这几年,总算没流失太多。”
明玉差点儿喷茶,捂着嘴咳嗽起来,楚云飞很好心地替她拍了拍背,道:“看这些做什么,不如陪我睡一会。”
明玉这一呛,半天都没缓过来。咳嗽脸都涨红了,好容易缓过来,楚云飞就拉着她往里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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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去医院,所以完了,不过好今天回来多写了一些……呵呵……</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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