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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微国
清幽佛堂里,谢意馨跪团蒲上,垂着眼诵着佛经,样子诚心。
突然,大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了,谢意馨并未回头,仍旧保持原来样子。
因为不管谁来了也不能改变什么,只是手上经文刚好告一段落,她轻缓地将手中金刚经放下,手还没碰到地藏本愿经,便被来人声音打断了。
“谢意馨,想不到你也有今天,被拘此地颂经念佛,哪里还有半点当家主母样子?”说话人声音清丽悦耳,只是说出话带着不以为然嘲讽以及轻微得意。
来人正是王雪芝,谢意馨表妹,如今朱家后院掌权人。
谢意馨对她讽刺没有丝毫反应,显然对于此种情况她已见惯不怪了,她来此和自己说这些话,无非就是想看自己失态样子罢了。不理她她觉得无趣了自会走开。
可惜今天显然不是谢意馨好日子,那人也不管谢意馨是否有反应,自顾自地说着,似要发泄一直以来抑郁,“还记得当初你们谢家是如何待我?可恨王家因惧怕你们谢家退了亲,为此,我们王家是远走他乡,我也因此而被耽误了好几年花期。若不是得了贵人怜惜,只怕我也有绞发做姑子结局了。”
“可是现,你辛苦经营十几年一切都属于我了,啧啧,偌大侯府,你经营那些日进斗金铺子,全都会是我孩子,哈哈。”
谢意馨手一顿,接着便是若无其事地拿起经书。
王雪芝拍掉她拿着佛经,谢意馨终于抬起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纵然你念再多经,也赎不完你罪。”想到来意,王雪芝略带激动和兴奋地说道,“你罪孽太深,难怪你女儿你儿子一个接一个全死于非命。”
谢意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王雪芝本以为谢意馨会崩溃,却没料到她这么能撑,当下冷哼了一声,继续往她伤口上痛踩,“也是,有你这样母亲,要是我我也宁愿重投胎。”
听到这里,谢意馨只觉得血气上涌,喉咙发紧,管拼命忍着。她这样母亲,她这样母亲怎么了?不就是因为不给朱聪毓纳妾犯了七出之一妒忌而被拘禁于佛堂吗?可这侯府她嫁进来时候根本就是个空壳子,她带着大批嫁妆嫁进来,从无到有,从贫困到富贵,这一针一线都是她经营出来,她为什么要让别人来享受?
这佛堂若她不愿意呆,谁又能拦得住她?早王雪芝进门那刻,她就将休书甩到他朱聪毓脸上了。
那时谢家处境已经不好了,她要是再闹出和离,无疑是雪上加霜。可她当时没忍住,闹了一场,后来宫里那位还下了懿旨斥责她善炉。给王雪芝赐了平妻之位,这道懿旨生生打了她一巴掌。再者,她离开是容易,但她孩子留朱家就艰难了。后来,她没有再闹,只是退居佛堂。
可是,她委曲求全,换来不过是谢家家破人亡以及一双儿女死亡。
是,儿子死亡她早已知道消息,只是朱聪毓想瞒着她,她也不想他们白死,这才隐忍不动,装作不知情一般。只待她计划一一施行,如今过去了这么久,他们应该得手了吧?
“只是大郎真死得太惨啦,那身体不知道被泡水里多少天了,捞上来时候肚子大得出奇,已经面目全非了,真是可怜哪。”
王雪芝还那罗嗦,既然他们都以为她不知道,为了那计划,这戏,她得演下去。
“是谁,是谁害死晨儿?”谢意馨慢慢扭过身,抬起头说道,许是太久没说话关系,声音低低哑哑。
王雪芝得意地看向谢意馨,触到她充满寒意与死气双眼冷不防打了个寒战,不觉地说道,“查,查到,线索隐,隐约是指向安家。”
安家,朱家政敌之一。
“安家?!”谢意馨盯着王雪芝,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说道,似乎对安家恨之入骨。只有谢意馨知道,她恨意针对不是安家,不完全是。安家是直接愿意,但根子不那。
“是,是,正是他们。”王雪芝打着寒战,结巴地说道。
谢意馨眼中不屑一闪而逝,呵,这借口糊弄外人还可以。对现她来说,她一个字也不信。安家实力远不如朱家,若是朱聪毓重视晨儿,就算是十个安家也奈何不了晨儿一根汗毛。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哪个阀门世家对嫡系子孙不是护得紧紧?为何到了朱家便出了意外?还让唯一嫡子出了意外?若其中没有猫腻,谁信呢。
她一开始也没起疑,谁会相信一个作为父亲男人会不要自己孩子?只是这佛堂呆久了,过了初恼怒伤心,心神慢慢恢复了,才寻到这些疑点。她万万没有想到,仅仅是那个女人对她孩子不喜,间接导致了他们死亡。
就此时,朱家家主朱聪毓脸色阴沉地往这里走来。
他逆光走来样子让谢意馨有一瞬间恍惚,十年了,他一如继往地清秀隽逸,如果硬要说有什么改变话,就是他眉眼间多了抹成熟,为他增添了风采。可惜,这张曾经让她迷恋非常面皮如今却让她厌恶不已。
朱聪毓见到王雪芝此,略有意外。再见两人一副对峙模样,眼中闪过一抹不喜,他看向谢意馨,不赞同地道,“看看你现这个样子,哪里有半分侯府主母雍容仪态?”
王雪芝见朱聪毓走进来,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但发现谢意馨与之对上后暗松了口气,然后默默地退到一旁,垂下眼眸掩饰眼中得意。
谢意馨冷笑,儿子都死了,她还要什么雍容?只有他这种无心人,才会死了儿子都一副没事人样子吧?
“朱聪毓,你这个无能家伙,连自己亲生孩子都护不住。”
朱聪毓看向王雪芝,见她不低着头不敢看自己就知道消息是从她这里泄露。谢意馨质问让他愧疚了一下,仅仅只是一瞬,接着整个人变得无动于衷。那双眼睛不带感情地审视着她,薄唇紧抿。
不对,应该是她说错了,姓朱是有那个能力!若他要保这两孩子,他们就不会出事。如今他们却一个个出事了,却是朱聪毓默认了。
想到此处,谢意馨冷冷地对上他沉静如昔近似冷漠眸子,“不,应该说,你愧为人父!你这样人,根本就不配当他们父亲!”
她一直都知道朱聪毓冷血,她只是没想到,宫里那位只是轻轻地表达了对她一双子女不喜,朱聪毓竟然如此不顾骨肉亲情!
若当初还抱有幻想,这些年来也足够她看明白了。一开始自己嫁他时就知道他心有所属,但这么些年来,她替他们朱家主持中匮,生儿育女,侍奉公婆,待他是温柔小意。若是一颗石头,揣心窝里这么些年也有温度了,但他却一直未能忘却旧情。这也就罢了,只是可怜她一双儿女,打小就没得到过他们父亲关爱,得到只有冷淡与漠视。自从那次进宫与那人见过一两次之后,情况越发不堪。朱聪毓见到这个儿子再没了好脸色,小则皱眉,大则呵斥。朱聪毓这个做父亲虽不会动手打人,但对一个十二岁正是崇拜父亲少年来说,这样厌恶是个不小打击,足以摧毁他自信。如今因为他们父亲放弃而丢了性命。
朱聪毓沉默,此事,确是他错先。
“侯爷,赶紧吧,洒家还赶着回宫呢。”一直跟朱聪毓身后太监头子上前催促。
“这个”朱聪毓迟疑。
看到这些太监,特别是那端着三尺白陵以及一樽毒酒托盘。谢意馨蓦地笑了,她何其聪明一个女子,她当然知道这些人出现这意味着什么。说明了她计划成功了,那个女人孩子下去给她一双儿女陪葬去了。而朱聪毓迟疑,大约是收尾可能做得不够漂亮,让人发现了蛛丝马迹。而那女人素来是个心狠手辣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看来今天自己是难逃一劫了,不过,走到这步,对她来说,生又何欢,死又何惧?
太监头子抬眼瞧了瞧朱聪毓,见他不语,显是默许了他们行动。当下转身对谢意馨说,“谢氏,你毒害皇嗣,摄政王妃赐你死罪一条,毒酒一杯、白陵一条、剪刀一把,你挑一样吧。”
“呵呵,朱聪毓,你就任由他们朱家胡来?你身为人父,保不住一双儿女,身为人夫,保不住自己妻子,你还是男人吗?”谢意馨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朱聪毓定定地看着疯狂谢意馨,淡淡地说道,“你不用激我,也不必狡辩,林同已经把一切都坦白了,结果一定会让你大失所望。”
朱聪毓拍了拍手,从大门处走进一个人,那人正是她奶嬷儿子林同。此刻林同并不敢看向谢意馨,只是躬着腰,朝着朱聪毓卑微而又讨好地笑着。
功亏一溃,谢意馨笑声蓦然止住,不可置信地看着朱聪毓,那女人儿子没死?那么,她让人给他下绝育散,也没成功咯?
“哈哈哈”突然,谢意馨发出大笑声。她什么都算到了,天时地利,独独漏算了人心。
众人如同看疯子一样地看着她,好一会,谢意馨才止住了笑,有些意兴阑珊地道,“不用说这些似是而非话,我知道就算此事与我无关,你也不会违逆那个人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可怜可悲,爱一个人爱到没有了道德伦常,你还剩下什么?”
“闭嘴!”朱聪毓脸色阴沉,他恨极了她此时还胡乱攀咬他人,何况那个人还是他放心尖尖上——
除了当事人外,那些太监听到这些秘辛,俱是惴惴不安。而王雪芝亦是一脸惊讶。
“说到你痛处,恼羞成怒了?”到了这里,她也不怕说什么了。看到他痛苦他紧张,谢意馨有一瞬间感。
“你给我闭嘴!”
“哈,那个女人就这么好?我连提一下都不行?你不让说,我偏要说!”
“王雪芝你没听错,朱聪毓一直对那殷慈墨有非份之想”这话是对愣神王雪芝说。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朱聪毓打断了,“你发什么疯,这个时候还乱攀咬别人。”朱聪毓转过头对那些太监喝道,“你们都傻了,还不赶紧送她上路?!”
谢意馨嘴唇微勾,轻蔑地看着一脸紧张朱聪毓。她只是吓吓他罢了,那个女人,她还不屑说。
“呵呵,朱聪毓我瞧不起你。如果你真爱她,当初就不该迫于压力娶我,娶了后就算你不爱你也有责任,而且你是有儿女人,你总得为儿女想想,为这个家想想吧?但你并没有。还有殷慈墨,成天一副高高上救世主模样来插手别人家庭?她凭什”
“唔唔”几个太监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将她嘴捂住,另一个拿着白陵往她脖子一勒。
谢意馨也不反抗,含笑地看着朱聪毓,眼含轻蔑,缓缓闭上眼,结束了她短暂而又错误一生。
“侯爷,谢氏既已伏诛,洒家也该回去复命了。”太监头子看着缓缓倒下谢意馨,轻声说道。
“嗯,你们回吧,什么该说与不该说,你们都知道吧?”
“这是自然。”
那些太监走后,朱聪毓瞟了王雪芝一眼,道,“谢氏后事就交给你办理了,记得要风光大葬,也不枉我们夫妻一场了。”
“是。”王雪芝连忙应声。
朱聪毓后看了谢意馨一眼,走了。
当朱聪毓走远后,王雪芝看着谢意馨尸身,想到朱聪毓绝情,没由来心里升起浓浓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