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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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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晖,醒了?一会儿喝点儿粥吧。”玉儿放开弘晖手,弘晖这才发现,小婶儿一直握着他手。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无法出声。玉儿很发现了他加心跳,安抚道:“别急,你只是睡得太久,等会儿让周嬷嬷先服侍你洗漱,洗漱完了,喝点儿粥,小窝克也要去梳洗,一会儿回来陪你好不好?”

    弘晖想点头,可是,他发现没有力气。

    “嗯,弘晖是同意了,是吧。别急,再过几天,你身子就会好了,小窝克会一直陪着你。”

    弘晖看着小窝克额其克一起下去了,很,一个老嬷嬷进来帮他擦身子,帮着他洗漱。她动作很,弘晖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又被穿上中衣塞进了被窝。

    病了人,即使六月,也会觉得冷,弘晖自然也不例外,因此,他盖着厚被。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轻嬷嬷端着一碗白粥走了进来。弘晖发现自己饿了。

    弘晖已经很久不知道饿感觉了,平日看着额娘阿玛着急眼神,他逼着自己多吃几口,额娘为了哄他多吃点儿,总是笑着说今儿这菜这饭怎么怎么好吃,弘晖也努力笑着说好吃,只是,那些东西吃嘴里全都一点味儿也没有。昏睡前,弘晖已经只能喝下一点儿汤了。他不是不知道额娘阿玛着急,他也努力了,可是,除了汤水,不论什么,他就是咽不下去,有什么办法!

    周嬷嬷轻轻扶起弘晖,他身后加了一个小靠枕,看弘晖看自己手里碗,笑道:“这是我们夫人亲自熬,因为要守阿哥身边,后来是老奴替夫人守了一小会儿,熬好了后,就一直小炉子上温着,阿哥看我们夫人这么辛苦份儿上,多吃点儿吧。”

    弘晖想笑着说好,可是,没力气。

    府里,额娘身边丫头嬷嬷也这么劝他,他也确实不想辜负额娘心意,可是,玉粒金莼全都干涩如米糠……

    当粥滑入喉咙,弘晖几乎想哭,是香!

    周嬷嬷一勺一勺喂着这位四贝勒爷大阿哥,他吃得很慢,咽得也很慢,夫人说他现刚从鬼门关回来,让她只慢慢喂他就行。昨儿她也守了几个时辰,这位阿哥躺那儿,如果不是摸着他手还有点热乎气儿,她几乎以为这位大阿哥已经过去了。今儿能吃下东西,已经很出乎周嬷嬷意料之外了。

    周嬷嬷打小跟格格身边儿,看着她照顾家里生病各个小主子老主子,可不论哪个主子,也没人像这位弘晖大阿哥这样严重。周嬷嬷又想起老夫人从格格小时候就念叨格格是个有福,这福气能惠泽家人、能趋吉避凶。这位弘晖阿哥也是受了自家格格惠泽吧!

    一小碗粥,喂了半个时辰,好,都喂进去了。周嬷嬷小心地用温热水湿了帕子,替弘晖阿哥擦干净嘴,又抹了抹脖子并前胸后背。

    弘晖觉得手脚开始暖和起来,身上被子也不觉得那么硬那么重了。闭上眼,他现还没精神想太多,一会儿功夫,又睡过去了。周嬷嬷轻手轻脚把碗、盆儿端了出去,又回来坐一边守着。一边想着夫人和贝勒爷这都守了一夜了,肯定累坏了,一会儿和弘普大阿哥说说,今儿约束着二阿哥三阿哥,让他们别去闹夫人和贝勒爷,惠容格格那儿自己也要和林嬷嬷商量着劝劝……

    弘晖能吃进去粥了,第二天,弘晖能发出低低声音说话、也能感觉到五脏六腑疼痛。第三天,弘晖能靠自己力气坐起来,有力气和人说一阵儿话。第四天,弘晖被子换了一床稍薄一点儿。第五天,弘晖能下地别人扶持下走走。第七天,弘晖自己扶着东西站了起来,屋内走了一盏茶时间。

    这些天,每隔两个时辰,玉儿就拉着弘晖手给他渡生气,其间,弘晖大部分时间昏睡。晚上玉儿与雅尔哈齐一起陪着弘晖,玉儿一直保持着修炼,也一直靠雅尔哈齐怀里。这七天,是弘晖生七天,也是玉儿与雅尔哈齐加默契七天。

    雅尔哈齐从没如此与妻子亲近过,七天七夜,寸步不离,这七天里,他发现了多妻子小习惯小动作,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妻子了,可这七天,却让他知道,自己媳妇儿然这样能吃苦!整整七天,只要进了弘晖房里,玉儿就一直握着他手,为了不惊着弘晖,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式,动也不动。雅尔哈齐当然知道,这有多么容易。

    第八天晚上,天刚黑,四阿哥轻车简从进了雅尔哈齐庄子。进了大门,绕过影壁,进入庭院,穿过游廊绕过外堂,通过垂花门进入内院。四阿哥抬头便看到儿子站门前……

    儿子然有力气站着了,儿子脸色灯下显出一丝红润,八岁儿子跪下磕头:“儿子给阿玛请安。”

    四阿哥呆了一小会儿,捏了捏手里佛珠。

    “起来吧。”

    弘晖看着阿玛手,那手微微地颤抖,想到昏睡前阿玛额娘担忧伤心,到底年纪还小,眼泪一下流了出来,四阿哥听到他吸鼻子声音,回头看到他满脸是泪,顿了顿,“男儿流血不流泪。”

    雅尔哈齐走过来,一拍他肩:“得了,你高兴吧,哈哈,我也高兴,你高兴你倒是有个笑模样呀,自己儿子面前还端着,你这样做父亲累不累?”

    四阿哥斜睨他一眼:“父亲就应该像你一样成天欺负儿子?”某一天,四阿哥撞到他推倒自己儿子,还一边嘿嘿地笑。

    雅尔哈齐清咳一声儿,“我那不是欺负,我那是锻炼孩子承受能力,让他们从小就懂得百折不挠。”

    四阿哥懒得搭理他,回头看看已擦干泪嫡子,“身子好了?”

    弘晖抬着小脸冲着他阿玛笑:“回阿玛,小窝克说儿子现已经脱离险境了。”

    四阿哥发现病了一场,儿子倒仿佛长大一些了,说话行事然也长进了。以前,他自己这个老子面前总有些儿胆怯,如今这胆气壮了!

    玉儿领着四个孩子出来跟四阿哥见礼,四阿哥发现,才七天,她倒瘦了好些,皱眉道:“怎么瘦了这许多?”照顾儿子累?那也瘦太多了吧?

    弘晖看看笑眯眯小窝克,嗡着鼻子:“小窝克和额其克这几天,天天晚上守着儿子……”

    四阿哥动作顿了顿,看看玉儿,再看看雅尔哈齐,果然,雅尔哈齐这精神也不太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伸手重重拍了拍雅尔哈齐肩。

    玉儿道:“知道你担心,让你过来看看。”又回头对弘晖道:“你这大病初愈,不能外面呆得太久,先回房去吧,一会让你阿玛去看你。”

    弘晖乖巧地跟着周嬷嬷退了出去。两对双胞胎也都跟着一起下去了。

    四阿哥坐椅子上,喝着玉儿亲手泡茶,对雅尔哈齐道:“气话我就不说了。你们只当多了个儿子。”

    雅尔哈齐往椅子上一靠:“子侄,子侄,有什么差别?”

    四阿哥也不多说,拈了一块儿小点心,一嚼,皱皱眉,不是玉儿做。不过,想想这些天,她估计也没功夫。

    “京里可有什么事儿?”

    四阿哥顿了顿:“没什么大事儿,只是……”看了看玉儿“……阿山大人被参了!”

    玉儿抬头:“我阿玛没做什么欺君事儿吧?”

    四阿哥抚额:“欺君?你当你阿玛像你一样不用脑子?”

    玉儿不以为意:“我可不会欺君。只要阿玛没欺君,其它,就没事儿!”

    “与人相互攻讦丢了总督呢?”

    玉儿笑道:“丢了好,回京养身子,这累死累活,那有清闲日子过得舒服。”

    四阿哥不想和她说话,转头与雅尔哈齐一字一句道:“上月,皇上谕大学士等,八旗、汉军,俱图任外吏,不思京效力。或一家兄弟子孙数人,俱外任者有之。著各都统察出,斟酌调回京任用。若不察出调回,罪即大学士等人。并让大学士传谕使众人知之。为何都想外任?你知道吧!”

    雅尔哈齐点头道:“你知道,我岳父那一家子,这上面都很节制。岳父真丢了总督职,也没事儿。反正他三哥才三十出头,这已经是二品了,家里有人顶。”

    四阿哥也不多说,今儿他高兴,给他们提个醒儿。

    玉儿看没什么事儿,就退了出去。四阿哥与雅尔哈齐坐着说话。

    “别没出什么岔了吧?”

    四阿哥摇头。

    雅尔哈齐道:“小心无大错。”

    四阿哥听了这话翘了翘唇角:“难得你也会谨慎。”

    雅尔哈齐看看四阿哥,“我平日也不鲁莽。”

    四阿哥道:“你不鲁莽,你是由着性子”

    雅尔哈齐嗤了一声:“活得跟你似自虐,还有什么劲儿。”

    四阿哥也提不起精神跟他生气,转着佛珠:“爷那是自制。”

    雅尔哈齐取笑道:“自制得人憎鬼厌?”

    四阿哥好不容易忍住一个白眼儿,“人憎鬼厌?我有那么没人缘儿?”

    雅尔哈齐乐道:“人缘儿,那玩意儿和你有几文钱关系?”

    四阿哥恨道:“自打你和那丫头成了亲,这说话越来越刻薄了。”

    雅尔哈齐道:“不是刻薄,玉儿说,那是生动刻画,贴切比喻,夸张但绝不失实。”

    四阿哥懒得理他,低头喝茶。

    “四堂嫂子知道实情吗?”

    四阿哥放下茶碗,吸口气:“自打太医宣布了无药可医,她就不吃不喝地守着弘晖。我只说再想法子治,没和她详说。”

    雅尔哈齐点头:“不说好,她们女人家万一神态话语中带出一点半点儿,咱做功夫就白费了。”

    四阿哥哼道:“你还是操心你家那个吧,她那性子,不省心。”

    雅尔哈齐笑道:“她救了弘晖,只会不好意思提,哪会说漏嘴。”

    四阿哥看看雅尔哈齐:“你当初怎么就那么肯定她能把晖儿救回来?”

    雅尔哈齐道:“你把弘晖放那里能熬几天?一天?还是两天?还不如选择相信玉儿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性子,她虽憨直,却从不轻易许诺。”

    四阿哥再铁汉再坚强,面对衷爱嫡子生死,他也淡定不了。当日,他也是无路可走,死马当活马医。今儿看到儿子站面前,他还几疑是作梦呢。

    “知道你想儿子了,让丫头领你去他房里吧。”雅尔哈齐觉得自己很善解人意,四阿哥睨他一眼,转身跟丫头走了。

    雅尔哈齐看着四阿哥背影得意地笑,四阿哥今儿话可比那天多了好些,那天,从头到尾,也就说了三句话,哈哈,今儿他显然有些乐坏了。

    回了房,跟玉儿一说,玉儿扑噗笑道:“你数人家说几句话做什么?”

    雅尔哈齐得意道:“我让他八风不动,让他泰山崩于面前不变色,嘁,这还没崩呢,他这色不是变了?平日总说我不稳重呀,急躁呀,他能好到哪儿去?”

    玉儿笑道:“泰山崩了,他可能真不变色,可那是他唯一嫡子,弘晖又打小聪颖乖巧,他当然会心疼。”

    雅尔哈齐道:“爱儿子就说嘛,偏偏端着!”

    玉儿笑道:“你爱儿子,你怎么从来不抱他们?”

    雅尔哈齐咳一声:“严父慈母,还是有道理。”

    玉儿哼道:“你总欺负他们,有点儿严父样子吗?”

    雅尔哈齐有些心虚,唉呀,没办法,谁让儿子太可爱呢。那圆乎乎地上滚动样子,那翻倒地还不明所以样子,那软趴趴憨乎乎被欺负了还冲着人乐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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