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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庄绣失神的时候,温氏的手搭上她的肩,将她揽回到自己的怀里,这是一种在感觉有危险的时候,做母亲的下意识反应。
庄绣乖乖的后退一步,靠在母亲的怀里。
平平常常的一幕,不经意的落在某个人的眼中,只觉得模糊的视线越发的让人看不清东西。
顾青衫费力的睁开眼,想要看清对面的那一幕。
于是,就在中年男人背着他路过庄家一家人时,他终于看清了。
一个忠厚老实却有担当的父亲,一个温柔贤良爱护孩子的母亲,还有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
一家人,多好。
他的视线往下,看见一个梳着抓髻的小姑娘,粉嫩的脸庞,笑眯眯的眉眼,一看就是时常大笑的样子。
浑身发烫的他,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看着她身上有着他没有的那些东西,慢慢闭上了眼睛。
庄绣从来没有看见那样一双眼睛。
特别是在一个八九岁的男孩身上,即便加上她上辈子的经历,她也从未看见那样一双寂静的眼睛,寂静的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庄绣身上莫名的感觉到冷,但她非常清楚,这个男孩的眼睛,并不寒冷,只是很寂静。
她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不自觉的,她朝他伸出了手。
她也不知道她伸出手是为了什么,可能是想碰到他,可能是想做点什么。
温氏吓了一跳,赶紧把庄绣的手拽了回来,牢牢的将她箍在怀里,压低声音警告道:“庄绣,你要乖。”
温氏很少叫她的全名,庄绣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她转头,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娘,他脸怎么那么红?”
温氏皱了皱眉,小声嘀咕了一句:“他爹,你看这孩子烧的通红,只怕再不看大夫会出事啊。”
庄大壮也瞧见了,不觉跟着叹了口气,“你看他们方才求那官差,官爷只顾赶路,哪管他们死活啊。”
“真是可怜,这么小也要跟着流放。”
“唉……”庄大壮黝黑的脸上,也染了愁色。
他们夫妻二人的话,低低的远了听不见,可走近的那个中年人却听见了,因为觉得他们与别的看热闹的人家不同,心里突然升起了些微的希望。
青衫的病实在不能再拖了,若是再拖下去,只怕命都没了。
他侧过头,悄悄的跟旁边互相搀扶的一个妇人低声耳语了几句,就见那蓬头垢面的夫人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复又低下头,小声问:“能行的通吗?我们身上可只有这一件东西了。”
那汉子沉默了一下,咬咬牙,下定狠心:“死马当活马医吧,钱财都是身外物,二郎的病是再耽搁不得了。”
那妇人轻轻的点了点头,眼睛左右瞄了瞄,半转身子贴上男人的身子,像是搀扶着男人赶路一般,趁官差和同行的流犯不注意,将一块铜钱大小的玉佩悄悄的摁进了男人的掌心里。
两人目光交汇,彼此皆有放手一搏的信念。
庄家的人,并没有察觉到他们夫妻二人的动作,庄大壮始终护在妻子和孩子前面,而温氏又紧紧抱着庄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