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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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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城是要检查,赵先生并未下车,只是把路引递出去让守城官兵看了,便被放行了。

    “出来进去都要这东西?”李想有些疑惑,这也太麻烦了吧?周边村里种菜进城卖菜难不成还整天揣着身份证明?

    “也就是这一二年才紧起来,北边儿局势不太好,西边儿旱,南儿边又涝,奸细流民到处都是,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挨个人查。”

    李想点头表示理解,赵先生看看他,忽然笑了“正好到成衣店去给你买两套衣裳,穆阿婶年纪大了,眼神不成了,做衣服不比过去精细,小桃是毛手毛脚,做不成个样子。可惜如今这路太差,不然应该让掌柜量了身材让他现做,过几日过来取……”

    李想有些不好意思“我有衣服穿,只是平日上工不舍得穿,你看我身上这套不是很好么。”

    “这还是春天夹衣!转眼就热了,怎么也得拿身薄才成。娘子其实早想给你准备,可她被这路颠怕了,这才专门让我带你去……”赵先生说罢半截子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出门前他可是哄李想说是自己要买东西。

    李想心里感激,却并没有说出来。赵先生找了个车店把车马寄存了,留了一百文给车马行伙计让他好好给马喂水,要精料。这才带了李想跟冯四往衙门走。

    冯四身上背了个大褡裢,沉甸甸,他笑嘻嘻道“今日出来早,等办完事儿可以带小乙哥去城里耍去!”

    赵先生笑道“想去玩了吧?只是实是你走了没人替我们背钱,只得让你跟着我们了。”

    冯四笑嘻嘻说“自己去玩能玩得起甚么?倒不如跟着阿郎,听说沈楼来了个赛玉环,竟扑赢了大名鼎鼎黑三姐……”赵先生笑骂道“你哪是想看甚么相扑?是听说了那赛玉环生丰腴吧……”冯四笑容猥琐,凑到李想跟前说“小乙哥就不想去看么?沈楼女相扑很是不错,某去年跟着阿郎看过黑三姐局,那三姐虽生黑,却奶大屁股圆,又舍得脱……”

    李想大窘,他这会儿才意识到冯四说是什么,这是大名鼎鼎宋朝女子*相扑啊!就是女人不穿衣服玩相扑,观看人下注赌输赢。谁说古人保守来着?这玩意放现代早就给扫黄扫掉了,可宋朝,却是并不算罕见娱乐项目。这种表演开封流行,而青州也是大城市,大酒楼有这种节目并不稀奇。

    赵先生没搭理冯四这个色胚建议,而是领了李想先去了成衣铺子买了两套薄绸子衣裳,花了整整三十贯。李想被这个数字吓到了,连连说太贵。赵先生却不以为意“这算什么贵?京城时候,哪次家里请裁缝上门不花个上千贯……”话说了半截却说不下去了,脸色有些黯然。

    换上了衣裳,又往头上带了个东坡巾,这会儿李想看起来倒像个土生土长宋朝人了。赵先生上上下下看了他半晌,点头道“这就像个样子了!”这才领他往衙门去。

    赵先生青州影响力是相当大,才到衙门口报了名,门房凳子还没坐热,便有人禀告说知州有请。

    青州知州是四品,搁现就是个二线城市市委书记,过去李想哪里跟这样人交往过啊?可这位陈知州却对赵先生很是恭敬,称他为“德甫兄”,迎了赵先生到厅里坐下,又提及赵先生父亲赵相公,劝慰赵先生道“德甫兄莫要灰心,官家只是一时被奸人蒙蔽罢了,老相公冤屈一定能够被昭雪,你早晚都是要回京。”

    赵先生苦笑道“托吴知州吉言。”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才提到正事儿,赵先生笑道“我这小弟乡里管着修路事儿,他有些事儿想与汤主簿商议。”陈知州便叫了衙役引李想去见汤主簿,他自己则继续与赵先生聊天。

    汤主簿正对着一堆册子写写算算,主簿这个职位,有点像后世秘书长,专门处理琐事杂事儿。一见李想过来,老头子吓了一跳“李小乙哥怎么过来了?难道是那边出了什么事儿!”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地方,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李想看他一脸紧张,忙解释道“没什么事儿,我只是想跟主簿商量点事情。”汤主簿这才松了口气,招呼李想坐下,这才问他有什么事儿。

    李想便把那条路情况说了,然后道“我想那断崖地方设个机关,这样话以后运石头起码可以少走七成路,且那条路比现走路平整多,稍微把草除除,山路上也能用独轮车了,这样子下来,大伙儿能轻松不少,工期也能提前些。”

    汤主簿笑道“大善,大善!我这阵子正愁着,天气越发热了,本来让这些外乡人做活,就是为了他们能有口饭吃,也省得他们没有生计惹出事端来,可若累出人命,岂不是好事反倒成了坏事?小乙哥做这个机关要多少钱?五百贯够不够?不够话我跟知州说说,还可以加加。”

    李想连连摆手“用不了那么多,用不了那么多。我问过价钱,五六十贯就够了!”

    汤主簿愣当场,醒过神问道“你特特赶到城里,就为了跟我商量支五十贯事儿?”又自言自语道“能少走十几里山路机关,竟只要五六十贯么?”

    见李想肯定点点头,汤主簿又是笑又是叹“这么点儿钱事儿,你自己做主就行了,写好用处,过后衙门自然会去销账,哪里用得着巴巴赶到城里。”说完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照你说,造了这个机关就能走那条近路了?只要花五六十贯?”

    李想想了想,道“不然您再添点,凑够易一百贯,再做些推车,这样就省功夫了。”

    汤主簿连连点头“不过是一百贯罢了,我一会儿便与你开个条子,你去领了便是!”说完还是有些犹疑“这么点钱儿,能干什么啊!”

    李想道“我问过乡下那边铁匠跟木匠,做出东西估计要三四天,我安装也要两三天,您要是想看,再过一旬过去看看,估摸那时候东西就弄得差不多了。”他说罢有很不好意思挠挠头“我还得问您借两位哥哥帮忙运点东西,木头还好说,老牛那里铁胚实不多了,他一个人,做也慢,只能给我做几个小部件,我想城里把主要部件都做了。可是路不好,车是不好拉……”

    话未说完汤主簿大手一挥“小事一桩!东西做好了我派人给你送去!”李想摇摇头“不不,我到时候过来取货。这东西一点都不能做错,做不合适了再送回来返工可就麻烦了,到时候您派人帮我搬东西就成。”

    汤主簿叹道“怪道赵先生说你办事妥帖,果然妥帖!”听说李想想现就去去找铁匠,便急忙喊了个衙差领他去城里好铁匠铺子“一家做不完,就多找几家,莫要耽搁了正事才是……你也不用给铁匠钱了,都挂账吧,回头衙门里付。哦,那一百贯你也还是全都领回去,万一哪里再用得着呢?有点富余总是好。”

    等李想昏头涨脑离开衙门,才意识到自己本来是想要五十贯,结果弄来了一百贯,而大头铁制品还不用掏钱了……这,这不科学!哪有这么好说话政府工作人员啊。李想哪里想到,不就是因为花公家钱,人家才这么痛么?再说比起他所描述可能省下人工开销,这点钱算什么啊!

    李想依稀想起是曾经自己,不善言辞,为了争取那么一点点经费跑断了腿,可辛辛苦苦得来成果却被别人……算了算了,李想摇摇头,过去事情,还想他干什么,自己答应过妈妈要放下那些事儿,从头开始,瞧,现这样不是很好么?

    接下来时间李想真是忙坏了,这年月铁匠可不会拿了游标卡尺去计算精度,会看设计图是做梦!虽然李想需要定做东西其实简单至极,可就只是把尺寸讲清楚,就弄得他头大了三圈!

    “五寸,八寸,一尺一寸,一尺四寸……你这小哥,存心消遣我不成?不就是个滑轮么?谁家井绳上没有一个?怎么偏你家就恁麻烦,不可大一厘不可小一分,还每个都不一样大……”李想懒得与这铁匠理论,扭头就往外面走,这年月铁匠工作随意性太大,许多铁匠都是随心所欲做活儿,手艺或许是不错,可这种人,你要八寸他做成九寸,还敢跟你振振有词说他多费了一份料呢!

    连跑了三四家,李想终于找到一位他认为态度认真铁匠——起码这位铁匠看得懂他设计图“这凹槽里面越光滑越好么?”那铁匠指尖轻轻敲着桌子“那就需要多打磨打磨了……可你又急着用,要东西又多……小哥,你这个不是打水吧?”

    李想道“不是!是运货用”

    那铁匠便笑了“那就好办了,不打水话可以槽里抹些油,拉起来轻些,也不容易磨坏绳子。还有,这种小个儿也不用做成整个实心,太沉,安轴地方厚些,靠边地方厚些好做槽儿,别处大可以薄一点,省料,也轻巧。这种大呢,不如用硬木做……我不知道你要运什么,可看着滑*小就知道轻不了,可总不至于你搭个架子,光是这轮子自己分量就能把架子压塌吧!”

    得了,就是这家了!李想立刻拍板,尤其他这家铁匠铺里发现了半根铁桦之后越发觉得自己决定是对。那铁匠也笑了“这东西锯下来一片儿不正好可以做你大那个滑轮么?保证跟铁一样结实。”李想连连点头,动滑轮重量确实非常成问题,他要大号滑轮如果用铁来做一个就要百十斤,费料也太沉。他本来就没准备全做成实诚铁饼子,他想法基本也就是大用一部分木头,小形状上做文章,要不然全是铁,成本就得高了,谁知道这铁匠居然不用他说,就自己提出来了,古代工匠智慧确实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