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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官宦人家庶女与小门小户读书郎称得上是一种相互依存关系,当然前提是这个庶女得家里人看重。
庶女比不得嫡女,她们母亲不是丫头就是从人牙子那里买来,没有丰盛嫁妆。结亲原本就是结两家之好,嫡女尊贵能够获得好亲事,但是庶女日子则难熬得多。
遇上爹不疼,嫡母不喜,可能会被塞进高门大户与人做妾,用来拉拢关系。要知道妾与正室往往是天壤之别,即使娘家条件再好,也要一辈子受委屈。
以宁家这样人家为例,宁巧昕可以高嫁到王府当世子妃,但是宁巧萍日后想要指给九小姓人家旁支当正妻,都可能要花费一番周折。
宁家现不需要巴结上司,自然不用将她嫁给宗室、高官等去做妾,这样一来将她嫁给有功名读书人便是个很好选择。
像宁云晋这样人毕竟是少数,会与科举死磕人多半还是因为没有荫恩门路,只有考取功名这一条青云路而已。
能年纪轻轻便考中进士人至少都是当地地主阶级,家里条件还算不错,娶一个官宦世家庶女官场上便多了一份照拂与提携。
而庶女一来是低嫁,二来夫家还要依靠岳家,往往家里能说得起话,做个能挺直腰板当家太太,遇上丈夫是真有才华,说不定日后还能赚个一品诰命,算是非常好出路。
有宁家这样打算人家不少数,陈立言便也是这其中一员幸运儿。
他正妻是詹事府少詹事沈吕功庶女,虽然沈吕功官位不显,但是沈家毕竟是九小姓旁支,沈家庶女嫁给陈立言这江西小地主出生三甲进士真正算是下嫁了。
根据宁云晋使人探听到消息,陈立言当年为了这桩婚事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若不是他们那一科中进士年轻人太少,这样好事也轮不到他。
得知沈家有意招婿之后,除了入赘陈立言做不到之外,居然还信誓旦旦说出了今生不得纳妾这样条件,将他老娘差点没气出病来。
那沈家庶女是沈吕功老来女,又是受宠小妾生,府里养出了泼辣麻利性子,虽然两人结婚近六年只给他生了三个女儿,却也硬是咬准了陈立言当初自己说出口话,无视他各种暗示,绝口不提给他纳妾事。
为了岳父提拔与关照,陈立言这样伪君子自然不敢自作主张往房里收人,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口气。他牺牲也很值得,短短几年时间就从一个小小庶吉士爬到侍读学士位置,不过翰林院人也都知道这人一辈子大心病就是没儿子。
宁云晋不相信背后指使陈立言人会是鸿明,毕竟这也太明显了,太子再蠢也不会做这样事,但是就究竟是哪个出手他还没查到。
要拉拢控制陈立言实是简单,一个美人计让他以为逢场作戏女人有了他孩子,再加上事成之后高官厚禄许诺就让他晕了头,答应帮人整治自己——也许他觉得帮人做这么小事情就能获得那么多丰厚回报实是划算!
宁云晋查到那幕后之人赏下来美人,陈立言暂时还不敢光明正大地带回家去,而是安置什刹海边一处二进宅子里当了外室,于是他好心让人偷偷告诉了他妻子。
虽然很想去围观那热闹场面,不过沈家庶女杀上外室门那天陈立言给他安排是白班,他只好十分遗憾地听冯成志给他转述。
听说沈家庶女想将那外室带回家去,被匆匆赶到陈立言狠狠刮了一掌拒绝。
听说陈立言打算如果外室生了儿子就抬为贵妾,沈家庶女立刻哭天抢地拿出他当年求亲时亲手写文书,指责他忘恩负义。
听说恼羞成怒陈立言想要以沈家庶女无子为由休妻,但是沈家庶女可是为公公守过三年孝,也为他养育了两个女儿,本就属于“三不去”之列,别提沈家也不会坐看这样丢脸事情发生,真要有女儿被休会家,他家女子就别想再嫁好人家了——虽然现也没好到哪里去!
若是宁云晋挑选别时机发动,大家多也就八卦一下他家这些破事,叨唠下沈家女儿泼辣,陈立言背信弃义之类,这些小事对他当官影响并不大,人们关注一阵子等风头过去谁还管他一个小官儿家事。
可是今年却正好是京察之年,京官们都恨不得能夹着尾巴做人,以期获得个好评价,他家事情闹大之后,先是有御史参他御家不严、失大臣体,得了个记过处分,接着失去沈家照拂之后他“四格”全部为平平,“八法”中不谨、才弱榜上有名,直接被定了个降两级调用。
虽然没有沾上处罚严“贪、酷、无为”,但是为官者不谨,日后他没有别造化,官途也算是完了。
相反是才当差三个月不到宁云晋京察成绩极其优秀,直接被提拔为了侍读学士。虽然对他羡慕嫉妒恨人不少,特别是同科进士,可是宁云晋爵位摆那里,让他当这个侍读学士还算低就了!
解决掉了烦人上司,宁云晋将心思都用了重要事情上,他几乎每天都要找冯成志要一次与福建有关消息。
宁云晋举动坦坦荡荡,自然瞒不过非常关注他长辈和文禛,很他就被宁敬贤喊到了书房“谈心”。
他回府之后一听到父亲找自己,便直接赶到,身上还穿着厚厚裘衣。那裘衣是御赐黑狐皮料子,边上衮了一圈毛茸茸白边,将宁云晋小脸衬得格外高贵。
大夏对裘皮服饰有着明文规定,民公、候、伯、一至四等官不准穿黑狐皮,只有皇上特赐才允许穿。小二这些年越来越来受到皇上关注,这让宁敬贤心里实是又喜又忧。
“爷爷,父亲。”宁云晋给两位长辈行完礼,见父亲视线落自己身上裘衣,也有些苦恼。他自然知道这衣服太扎眼了,可是自己要是不穿话文禛那眼神渗人,宁云晋只有要去宫里面圣时候才会穿上。
“坐吧!”宁陶煦不知道其中纠葛,见到那裘衣自然只有高兴。自家孩子简帝心,前途远大,作为长辈都会感觉格外开心。
他自己现退居二线,因此特别关注两个孙子当差情况,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小二可是觉得福建有什么不妥事情要发生?”
宁云晋并不惊讶眼前两位神通广大,实际上自己能打听到事情,他们两人应该知道得详细,于是解释说,“正是如此。您也知道我近关注仓储清查事,我总觉得福建只怕要出乱子了!”
“仓储清查不是全国性吗,怎么会独独只有福建会出事?”宁敬贤不解地问。借由兵部缺粮开始仓储清查是文禛与他定计策,自然清楚里面事情,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儿子要格外关注福建。
与宁敬贤不同,宁陶煦是当过一省总督人,自然对于民生问题加关注。他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近期收到那些关于福建消息,突然大惊失色地道,“难道福建粮价失控了?”
“正是如此。”宁云晋知道爷爷已经反应过来,便也不卖关子,“福建自古便是山多地少人稠,正常年份粮食都要从江西、广东潮州府以及台湾府进行粮食接济,偏偏去年遭了水灾,今年春夏又遇上多雨天气,导致粮食歉收。”
他提了个头,宁敬贤思维也就发散开来了。
作为兵部尚书,以前又执掌过皇帝眼线部门,他自然有自己消息门道,“今年潮州府也欠收,台湾府又遭了风灾,粮食不能接济福建,而且粮商还到这边来采购粮食,又有奸商刻意囤积,据说福建各地粮价上涨飞。”
宁云晋点了点头,小脸格外严肃,“今儿冯成志传来消息说福建一些地方粮价已经到了一石米二两银子以上,有些地区甚至已经要价三两一石。”
宁陶煦惊道,“一石米超过一两银子,就有民乱危机,应祥杰难道没有采取什么措施?”
“应祥杰一个去年年末才刚上任福建总督能有什么办法,他又是个迂腐保守性子,半步不肯多行一步。”宁敬贤知道当初皇上选这样一个清流去福建自然是有别考量,但是遇到这样突发事件以那人性格必定放不开手脚行事。
他皱眉道,“常平仓十不存三,他手头没粮食能有什么用。听说应祥杰倒是有劝粮多富户卖些粮食平抑粮价,不过反倒适得其反,让多人囤积粮食以待高价。”
宁陶煦望着宁云晋问,“这个消息皇上可是清楚?”
宁云晋点了点头,“自然知道,福建方面兜不住这个消息,若是任粮价再涨只怕就要饿死人了,那时罪名大。前两天就递了折子到御前,皇上虽然大怒,但是还是下旨命令江西运米二十万石已解福建十万火急。”
“既然如此那你还这么关心福建事情干嘛?”宁敬贤奇道。
“父亲您也知道皇上要我递一份关于仓储制度折子,这毕竟是儿子当差之后第一份正式文书,自然想能一鸣惊人。”
宁云晋羞涩地摸了摸鼻子,将自己小心思说了出来。他道,“儿子觉得福建这次粮荒没可能这么容易解决,仓储问题若不是迫眉梢皇上也不会想动手清查。福建是十不存三,江西不见得会好到哪里去,一时间要调集二十万石粮食出来可不是小数。”
他顿了顿,补充道,“再说这圣旨一来一回,还有调粮时间,加起来耗费日子只怕不少,难免会有什么变数,若是真闹出大事来之后,阁老们自然会关注仓储事情,儿子折子那时候递上去应该能引起注意吧!”
“糊涂!看你平时也是个机灵,怎么这次就犯了傻。”宁陶煦桌子上拍了一记,摇了摇头道,“若是你那折子已经写好了,明儿个就赶紧递上去,千万别耽搁。”
宁云晋被爷爷劈头一骂,顿时愣住,宁敬贤看平时鬼精灵一般儿子那傻乎乎样子忍不住笑弯了嘴角。
他戏谑地道,“你自己想想,料事如神与马后炮到底哪个比较好!”
宁云晋长大了嘴,轰然醒悟,自己果然是当局者迷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卡得太*了,从七点多写到现。不过奸情契机终于来了,兴奋得打滚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