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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郎骑竹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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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活过来了!”那张白皙的脸瞬间远离了云左非,此时望去,原来是一位紫色紧身衣袍的清秀女子,眉目间绕着冷清与淡然,竟是曾经监视过云左非的非毒!

    云左非尚且有些昏沉,而且根本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他艰难地望着非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用担心,我是你六师叔非毒。”非毒冷冷开口,似乎连说出这句话都有些不耐烦。

    “师……师叔……”云左非刚刚说出口,就又觉得神智一昏,瞬间睡了过去。

    “姐姐,他又死了吗?”

    此刻,从床幔后靠过来一个小女孩,也就七八岁上下的样子,面带惊恐地看向非毒。

    非毒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看小小女孩道:“阿楚不要怕,他已经度过了劫难,这一次只是昏迷过去了。”

    “哦。”原来那小女孩只是刚才看见云左非醒转才躲在床幔后的,此刻又走到云左非床边,喃喃道:“姐姐不是说,他半个人已经死了吗?”

    非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按理说在第三重脱力损伤了五行盘,无论如何都只能做个活死人,从来没有醒转的道理。要不是担心老大误会,恐怕我早就把他埋了。”

    那名叫阿楚的小女孩问道:“那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啊?”

    非毒道:“多则三五天,少则一两天就会醒过来,到时候稍加调理也就恢复了。”

    阿楚此时突然抓着非毒的手道:“姐姐,他比阿楚乖吗?”

    非毒蹲下身子,摸着阿楚的脑袋,紫色紧身衣袍被她此时的动作勾勒出一条曼妙的曲线。

    “阿楚才是最乖的。”非毒温柔道。

    阿楚又道:“那他比阿楚的仙格好吗?”

    非毒摇头道:“阿楚的追魂木仙格与姐姐一样,放眼天下都是一等一的仙格,怎会不及他人。”

    阿楚急道:“那为什么吞贼哥哥不肯收阿楚当徒弟,却收了他!”

    非毒叹气道:“他说,他跟你没有师徒的缘分……”

    阿楚小嘴一撅:“吞贼哥哥欺负人,他说过等阿楚满七岁就给阿楚当师父的!”

    非毒搂住阿楚,幽幽叹道:“缘分,缘分……张口闭口就是缘分……谁又能奈何他……”

    两姐妹在这里说着伤心事,云左非可是半句都听不见。直到三日之后的清晨,云左非才缓缓醒转过来。

    醒来的第一感觉就是口渴,不过身体倒是恢复了一些力气,他慢慢坐起身来,扭头观瞧。只见自己所躺的竟是由粉色床幔围起来的软床,云左非以前从未见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怎么?人都醒了,还想赖在我床上不起?”

    云左非闻声看去,只见那日醒转之时所见的非毒正端着一碗水站在门口。

    云左非急忙从床上下来,恭敬拱手道:“云左非见过六师叔。”

    非毒见云左非只穿着内衣裤站在面前,不由得勾了勾嘴角道:“昏了三天倒了记性不差,还记得我是你六师叔,你还是回床上躺着吧,只穿着内衣裤也不嫌扎眼。”

    云左非到底才是八岁孩童,哪里直到男女大防,不过听六师叔吩咐总是没错,因此便又躺回了床上。

    非毒将那碗水递给云左非道:“喝了吧,我找你三师叔讨了一碗护元水,想来对你身体有益。”

    云左非接过来,道了声谢,便咕咚咕咚地尽数灌了进去。这水甫一如喉便炸开一股草木之清香,让云左非瞬间又恢复了许多。

    云左非喝完水,递还给非毒:“多谢六师叔。”

    非毒道:“你不用急着谢我,我还有问题要问你。”

    说完,非毒拉了一把凳子坐在了床边,饶有兴致地看向云左非:“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吗?”

    云左非摇摇头道:“师叔说的三天应是这一次,上一次昏了多久倒是不记得了。”

    非毒缓缓道:“上一次你昏了足足有一个月。”

    说完,非毒便仔细看着云左非,想从中看到惊恐和后怕的情绪,然而云左非的反应却让非毒大失所望。

    云左非皱眉道:“一个月啊,这一次竟然这么久,可能是出了什么岔子。”

    非毒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云左非道:“你不害怕?”

    云左非摇头道:“只是昏迷而已,自从我开始修行第三重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习以为常!”非毒噌地站了起来怒声道:“修行第三重时哪一个不是谨小慎微,这种时候五行盘尚未稳固,最是容易因脱力造成损伤,你可知道你昏迷的那一个月,我早把你当成一堆枯骨了!”

    云左非有些疑惑地看向非毒:“六师叔说的,我听不懂……”

    非毒叹口气,一脸无奈道:“你师父就没有教过你,第三重如果有过脱力便需徐徐为之,不可冒进吗?”

    云左非摇头道:“师父没有说过……嗯,他只是有一次提到,四重之前的修行有时候会遇到一些小危险,不过第一次并无大碍,只要以后小心些就无事了。”

    非毒道:“那你第一次昏迷之后为什么没有量力而行?”

    云左非挠挠头道:“那次昏迷之后我不觉得有什么危险,反而觉得精神很好,因此便把这事当成修炼的一部分了,并没有注意……”

    非毒摇头道:“师父是怪胎,徒弟也是怪胎,你们俩真是……罢了,我也懒得替他管教你,你只需记得,修行一事不可肆意妄为,应该如履薄冰,谨小慎微,否则下一次,你可就没有这么大的造化了。”

    云左非听懂非毒言语中的关心,也诚心道:“六师叔的话,左非记下了。”

    非毒懒得再说什么,转身道:“觉得自己能走了,就自行回阴阳溪吧。”说完,非毒便离开了房间。

    云左非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此刻心思全在修行上,待非毒一走,立刻沉下心来感应五行盘。

    再见五行盘,云左非立刻发现有所差异,当初所见五行盘,硕大无朋气势非凡,但是略有些粗糙,好似一方巨大的磨盘一般。然而此刻再见,那五行盘竟然光滑了许多,有些地方还隐隐能反射一些光线。

    退出感应,云左非虽然有些疑惑,但也不太深究,反正这光滑了一些的五行盘从气势上要比从前强上数倍,既然是好事,也无需多想。

    想到这里云左非又觉得腹中空空荡荡,饥饿难当,因此也不做他想,下了床找到自己的衣物穿上,慢慢悠悠地便朝门外走去。

    当云左非刚刚踏出门外的时候,突然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不许走!”

    云左非转身一看,不远处竟然站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眉眼间倒跟那非毒有些相像,然而七八岁的小姑娘稚气未脱,白里透红的小脸和琼鼻樱口衬在一起显得煞是可爱,这女孩正是三天前云左非没看到的那个阿楚。

    不过云左非此时才八岁的年纪,哪里懂得欣赏,只是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我六师叔说我可以走了。”

    阿楚走上前来,看着比自己稍矮一些的云左非道:“你六师叔说你可以走了,你八师叔说不行!”

    “咦?”云左非疑惑道:“我师父说我有六位师叔,最小的就是七师叔了,又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八师叔?”

    阿楚扬了扬下巴道:“吞贼是我哥哥,论辈分,我难道不是你的师叔?”

    云左非皱了皱眉道:“如果你真的跟我师父是兄妹,我自然应该喊你一声师叔,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你信不过我?”

    云左非挠了挠头道:“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号,我等问过了我师父,再来拜访。”

    阿楚眨巴着眼睛道:“你居然敢不听师叔的话,该罚!”

    云左非感觉此事颇有些弄不清楚的感觉,又不想耽误回去吃饭修行,于是无奈拱手道:“云左非见过八师叔。”

    阿楚笑道:“这才乖嘛,我现在想出去玩,你陪我一起吧。”

    云左非为难道:“我还要赶回去修行……要不,下次再陪八师叔?”

    阿楚皱眉道:“你又想受罚吗?”

    云左非摇头道:“师父下山时嘱咐我一定要勤加修行,左非半刻不敢忘,就算受罚,也不能辜负了师父。”

    阿楚见这少年强硬,也便不敢强求,只好软声道:“那……那你在哪里修行啊?”

    云左非道:“就在阴阳溪。”

    阿楚问道:“那里远吗?”

    云左非看了看四周,知晓此地也在湖东云组的区域里,便答道:“不远,往东走半日就到了。”

    阿楚喜道:“那我就去阴阳溪,你带我去吧!”

    云左非无奈道:“你……八师叔不用修行吗?”

    阿楚不以为意道:“今天休息一天怕什么,走走走,再晚一会儿就去不了了。”

    阿楚上前拉住云左非的手,一路朝东走去。云左非也没想出脱身的办法,只好跟着一起前去。

    只是过了小半日时间,两人便来到了云左非的草棚前。

    云左非此刻早已是饥饿难耐,随手摘了几个野果便狼吞虎咽了起来,阿楚也不去管他,只是自顾自地四处观瞧着,不住地啧啧称奇。

    “这小溪真是清澈,还凉凉的,比那湖水有趣多了。”

    “哎?这里还有地火,烤个东西还真是方便。”

    “这矮林里的野果可真多呀……呸,这个是酸的。”

    等阿楚新鲜劲儿过去,云左非也早已把肚子吃得滚圆了,此刻正是日上中天,刚才吃得火急火燎,此刻云左非已是浑身的透汗,而从小就怎么见过小姑娘得云左非哪里会顾忌阿楚在旁边,二话不说就脱了个一干二净,不等阿楚反应过来便躺在溪水较深处,搓起澡来。

    阿楚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小脸腾得绯红一片,慌慌张张地举手挡在眼前,张口大骂道:“小无赖!臭无赖!”

    云左非正自舒爽,耳边听到骂声,不由得看向阿楚道:“八师叔,我只是在水里洗个澡,哪里无赖了?”

    阿楚也不敢拿开挡在脸上的手,羞恼道:“你在女孩子面前脱的干干净净,不是无赖是什么?!”

    云左非挠了挠头道:“八师叔不喜欢,那我还是出来吧……”

    说着,云左非就要从溪水中出来,却没想到阿楚却大喊一声:“不要出来!”

    云左非听话地又躺回溪水中:“八师叔到底要怎样啊?”

    阿楚羞恼地跺了跺脚,转身背对溪水道:“等吞贼哥哥回来了,我非找他告状不可!”

    说完,阿楚飞快地朝温泉湖的方向跑去,想来了再没了玩乐的兴致,这便回去了。

    云左非巴不得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八师叔”赶紧离开,此刻哪里会说半句挽留的话,见阿楚跑远了,更是自在地搓着澡,嘴里喃喃道:“女孩子,就是事儿多,真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又哪里知道,天地间最大的道理,此刻就从他这个被封了情窍的八岁少年嘴里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