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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逍遥坞总坛之上,湖东那一片木楼皆属云组驻地,而这片木楼最边缘处最近新建了一个小木屋,木屋虽小,但厅室俱全,里面还单独有一间书房,只不过书架之上空空如也,而书房中央摆着一个蒲团,云左非正端坐在蒲团上专心看着手中的《五行总纲》。
“前面介绍五行的地方,跟师父说的没什么两样,只是这修行篇中所说的五行盘……”
云左非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在这里面?那怎么没把脑袋给撑爆呢……”
云左非又朝下面一节看去:“五行盘之所在,肉眼不可得见,唯接纳五行之力时,方才感应得道,因此五行障之法施于额头,反五行之术,植于后脑。”
云左非皱眉思索道:“怪不得当初在天赐塔里,那老头点我额头的时候我觉得头疼呢,原来是五行障碰到了残损的反五行,碎在脑袋里了。”
云左非点点头,感觉自己得道了正确答案,于是又接着看下去,“降世七岁,先天所具阴阳五行七气散尽,仙格自明。曾有修士专摄未满七岁孩童妄图染指先天七气,终因天道不容,横死当场。所谓先天七气,乃是天地为万物灌仙格之灵气,不可逆转,亦不可偷窃。”
云左非自言自语道:“我已满七岁,这节与我无关。”
说完就继续看了下去,“欲修五行盘,先知五行意,所谓纳元境,无非是吸纳天地元力,强化五行盘的过程尔,五行元力愈强,则修为越深,纳元境之极,谓之天五行,即与天共五行,脑中自生克。而这纳元境的第一重便是知五行,知分为二,其一为知其所在,其二为反证自身。”
云左非看到这里喃喃道:“师父说,能与五行互生感应,可存五行于身就是知五行,跟书中所说一致。看来下面就是修行之法了。”
云左非急切地朝后面翻去,却发现每一种仙格的入门之法都单独列了出来,各种仙格都有所不同,于是云左非就一页页地翻下去,没过几页就翻到了‘枯荣木’的介绍,云左非看了几眼,默默道:“看这介绍,愈是靠前的仙格,与人争斗时威力越大……”边说着,云左非继续翻着书页,没想到直到翻到最后一页才看到了‘灯芯火’。
云左非皱眉道:“原来我的仙格,这么弱……”说完云左非仔细看向那篇文字,“灯芯火,喻火如灯芯,其势微弱,难堪大用,虽不阻碍修行,却万难与人相争,灯芯火仙格从未出过八重以上的修士,盖因尚未修炼足够长的岁月,便意外陨落了。此仙格入门极易,燃灯于前,望灯而思,观想灯火有灵,可与人嬉戏,直到感应出脑中五行盘红光耀眼,如此反复月余,五行盘自会缓缓转动,便入了第一重。”
云左非疑惑道:“竟然这么简单,怪不得天赐盟要给每个人都塑五行障,要不然,岂不是天底下全是修士了……咦?这下面还有一行注……”
云左非继续看着,“注,其它仙格虽也需月余才能转动五行盘,然而威力愈强的仙格便愈难感应,反观灯芯火感应却极其容易,然而众所周知,仙格修行五重之前全靠勤奋,智者愚夫半斤八两,感应难易也无用处,工夫到了,自然可以驱五行,通七窍。而五重之后又要依靠莫大机缘,灯芯火之战力弱之又弱,综合而论,此仙格为下下品!”
那本《五行总纲》从云左非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地上,云左非也不去捡,脑中只回想着三个字“下下品”。
良久之后,云左非长舒一口气道:“下下品……也许爷爷早就得知了此事,所以才期望我平凡一生吧……可是如今我还要为爷爷报仇,更要对抗那将爷爷害死的天赐盟,所以绝不能半途而废,就算是下下品,我也要勤加修炼,要不然,也会辜负了师父收留我的心意。”
下定了决心,云左非走向书房外,小厅中原是有一盏油灯的,旁边就有引火之物,云左非捧起油灯回了书房,搁置在面前,用火刀点燃了油灯,便静静地朝那油灯看去。
这油灯中用的是松油,此刻燃气,自有异香扑鼻,云左非缓缓闭上眼睛,眼前有油灯火光,闭眼后也能感到一点发红的光晕,云左非静下心来,默默想象油灯之上跳跃着许多光点,那些光点围在一起,不断上下翻飞。
云左非心想:师父说温热、上升、光明之气皆为火,眼前这盏灯火果然相符。
想到这里,云左非便去想象那些光点朝自己飞来,如果此时身旁有人,定能发现那灯芯上的火苗竟然无风自动,不住地朝云左非摆去,甚至有些火星也朝云左非额头飞去。
然而此刻闭着眼的云左非却没有灼热感,只是隐隐感觉到些许温暖正在围绕着自己的额头,烘烤着精神,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地,直想睡去。
毕竟只是七岁少年,因情窍大半被封而现出的淡然持重皆是拜毫不情绪化所赐,然而七岁少年若是困了累了,那自是倒头便睡,谁也拦将不住。
云左非也不想去对抗那阵睡意,说来,第一次感应五行极少有人会产生睡意的,因为大多数人只会因为感应不到而烦躁难耐,恨不得大骂几声,或者哭闹一番,哪会想去睡觉。然而云左非却不知道这些,吞贼自然知道踏入第一重之前无论发生何时都不会造成损伤,毕竟五行尚未入体,哪有走火入魔之说,因此也并未叮嘱什么。
因此云左非此番便毫无顾忌地陷入了梦乡之中。
迷迷糊糊间,云左非感觉自己竟然身处一座高峰之下,这山峰不像九幽山那么险峻,反而多了一丝飘逸。云左非抬头望去,那山峰高耸入云,看云层之下的山体,好像比九幽山还要高出几倍,而在那云层间,竟然有仙人来回穿梭,更有法宝凭空激荡!只是被云层相隔,看不真切。
正在此时,只见那云层中有一位黑袍中年摔落下来,以极快的速度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丈许的大坑,然而不等云左非仔细去看,那黑袍中年就已经从大坑中站了起来大喝道:“再来!”说罢,此人右手做个剑指,朝天一戳,脚下登时有一片白光凝成一柄利剑,带着那中年划破长空,一瞬间便没入云层。云左非看得兴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上去看看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何会有这种只有在传说中才听说过的仙人。
念头刚至,云左非就发现自己竟然飘飘摇摇地朝云层上飞去,云左非这时才想起低头看看自己,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身躯全都看不见,不及云左非细想,他就已来到的云层之上,只这一望便叫他目瞪口呆。
原来那云层之上竟像是一处群仙大战的地方,粗略看去至少有上万个黑袍人正漂浮在云层之上,而每个黑袍人面前都有一个红袍人正与之相斗,法宝光华在激荡中四溢,叫人眼花缭乱。云左非这时才想起当初那天赐塔上漂浮的人影,岂不是与眼前这些如出一辙?可是自己如今又身在何方呢?为何自己也飘了起来?
正在云左非胡思乱想之际,那战局最中央突然有声音传来。
“子归无极!你今日休想踏上释道峰!”
说话的是个黑袍白须的老者,他对面正是一个红袍黑须中年,两人不像其他人一样默默地追对厮杀,反而是迎风相对立在半空。
云左非也被这个人的话语吸引了过去,于是便接近了些,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休想?哼!我无极神君想去的地方,还没人能拦得住我!”
那红袍中年人似乎不甘示弱地回应着。
黑袍老者喊道:“你们子归家今日有此灭族之祸,皆因你子归无极痴心妄想!你以为以全族之力破去释道峰就能踏上化天境了吗?!那只有死路一条!”
红袍中年嗤笑道:“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不就是怕我子归一族踏上化天,成为天地主宰吗,拿这些话来吓我,未免可笑!”
黑袍老者恨恨道:“好!既然你不信,那我也不拦你,你这便去试试那释道峰吧,我祖上有言,释道峰不可挑战,否则众生受难!到时候反噬的不止是你一族,而是这天底下亿万生灵!”
红袍中年眼中精光一闪道:“一言为定,若我踏上化天境,可赦你无罪!”话音刚落,红袍中年迎风便涨,竟变成一个百丈高的巨人,他四肢肌肉隆起,争似蔓延在躯体上的小小山丘,这具充满力量的躯体此刻仍在蓄力。那黑袍老者看到此墓已然是眉头紧攒,他忽然大喝道:“速速撤出此地!”话音刚落,那百丈巨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出一拳,那拳头红光盈盈,竟似挟天地之威,朝那释道峰的山体袭去。此刻黑袍老者转头便朝相反的方向飞去,然而战局中那些人却有些来不及了。霎那间,仿佛天崩地裂一般,释道峰发出一阵轰鸣,战局中几乎所有人都立刻被震破了耳膜,直到此刻,这战局中的仙人们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然而此时才想跑,却是已经晚了!
只见那轰鸣不断的释道峰山体中,竟凭空发出无数道光芒,每道光芒都由一道暗红色光芒和一道惨绿色光芒缠绕而成,这红绿相间的光芒每从一个仙人身上穿过,那人便登时化为飞灰,而这无数道光芒发出之后仅仅三息时间,原来熙熙攘攘的战场竟然已经空无一物,而那百丈高大的巨人,此刻竟然只剩下一个头颅!那头颅此刻不甘心地望向刚才黑袍老者离开的方向,口中喃喃道:“竟然……败了……”说完他又朝某个不起眼的地方看了一眼,眼神中竟多出了一点点欣慰,然而就在这点欣慰刚刚出现,那巨大头颅便分崩离析,同样化为了飞灰。
此刻唯一活着的,只剩下那当先一步逃开的黑袍老者,此刻他已经拼尽全力飞行,脸上满是惊恐,嘴中不住地重复道:“天地大祸……天地大祸……”
看到此时的云左非早已合不拢嘴,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匪夷所思之极,正在云左非陷在迷茫和惊惧中时,只听得“啪”的一声,云左非猛得一睁眼,竟发现自己仍然处在书房中,眼前的油灯尚且残留着几缕黑烟,想来刚才那声音竟是灯灭之声。
“原来是场梦……好像梦见了在天上飞着的仙人,与那天赐塔上的身影极其相像……不过,这梦我以前从来没做过,当初怎么会觉得那塔上的身影眼熟呢……”云左非想到此处,突然觉得自己因一个梦境而纠结实在有些愚蠢,因此便不去再想。这时他又想起来自己睡着之前似乎是在修行,因此他将那灯芯挑了挑,再一次点燃之后,准备重新开始观想。然而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云左非刚刚闭上眼,还没开始观想就感应到了脑中有个硕大无朋的五色圆盘正在缓缓转动……
“五行盘!居然第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