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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收集看过很多很多古籍,也在脑海中幻想推演过很多次这样的情景,可真正来到英灵山前了,秦离还是忍不住被这样一股哀伤的情绪所感染。
寂静的世界里,青石小道一直通往云雾缭绕的山顶,而在道旁,一座座青石墓碑无声地伫立着。
一层又一层的墓碑静静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碑底大多长满青苔,上面都只刻着名字,简简单单一个名字,并没有人物生平、传记。
博览群书的秦离自然知道这一个个名字背后的故事。
有的人一生戎马,百战不退,为人类守御疆土,抵抗魔族,洒尽了最后一滴血。
有的人鞠躬尽瘁,操劳一生,为人类生存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有的人……
太多太多的英雄长眠在了这里,他们所付出的一切只为人类能够延续下去,能够平安快乐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没有他们,人类早在千年前的黑暗时代就被魔族灭绝了。
可惜几百年来,人们早已渐渐忘去了这些为帝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先辈。这漫长的青石道,只余下亘古的孤寂与冰凉。
秦离迈不开脚步,星辰甲近在眼前,就在山顶的皇室陵园,可他就是迈不开脚步,他觉得在取星辰甲之前,他必须做点什么。
缓缓解开面具,解开头盔,把它们都搁在一旁,秦离单膝跪下。
卸下身上的胸甲,秦离身上的白袍早已血迹斑斑,他沉默地敞开衣襟,拿起铠甲上的一张甲片猛地刺入心口。
从心口位置开始,甲片划出一道伤口,秦离咬着牙,在胸膛上划出紫月龙庭的完整图腾……
血一滴一滴落在青石板上,这是千年之前,生死之战入殿胜者都会做的一件事——在胸膛纹上帝国的图腾,以表达他们这一生都要为帝国为人类死战魔族的决心。
他们是人类最顽强的死士!
没有祭司主持,没有祭司观礼,没有祭司颂歌,甚至没有那些昂贵的秘法纹身。
秦离用血在胸口为自己完成了这个仪式。
“龙神不死,战魂不灭,我以我血,染我河山……”
古老的祭文在这寂静了数百年的英灵山响起,秦离站起来,一步一跪,往山顶走去,如千年前那些虔诚的死士。
……
龙神殿的最深处,一座永远见不到天日的大殿。
“老祖!老祖!”
大主祭神情激动地冲进这座大殿,甚至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跌倒。
大殿中只有一位浑身困在枷锁中的老者,白发凌乱,衣衫褴褛,那些铁链穿过他的身躯,把他牢牢束缚在这空无一物的大殿之中。
大主祭跪在他身前,老眼含泪,“老祖!”
一个声音仿佛从九幽之中传来,被铁链枷锁穿身的老者微微抬起了头,“何事?”
“老祖!”
大主祭的声音带着些颤抖,“有人在英灵山念起了祭文。”
两眼浑浊失去焦点,老祖过了很久才从迷茫中回过神来,“是么?”
“龙神不死,战魂不灭……”大主祭直接念起了千年前的祭文,神情带着虔诚和哀伤。
老祖那苍老的脸颊缓缓泛起了生机,“很久没有听到了,居然还有人会记得。”
似在怀念着什么,老祖那低沉的声音也喃喃地念着,“龙神不死,战魂不灭……”
一股浓浓的哀伤弥漫在老人的脸上,殿内的气息压抑到了极点。
铁链哗哗响着,无风自舞,老人脸上涌现痛苦之色,似在低沉地哭泣,似在癫狂地发笑……
……
一步一跪,漫长的青石道终于走到了尽头,一座大门紧紧关着,它的后面就是皇家陵园。
秦离脸色苍白,他并没有看到,在他的身后,每一座墓碑的名字都亮了起来……
颤抖地把手按在青色的石门上,他手上沾满了刚流的鲜血。
石门泛出微光,缓缓而开,陵园对他敞开了大门。
秦离一步一步走进,四周依然是青色的雾气缭绕,这皇室的陵园并无什么区别。
胸膛上传来一股暖意,那星辰之守护也缓缓发出了微光。
该取我的星辰甲了,秦离稍做休息,从之前的悲伤中走出来。
这一路虔诚地祭拜,重复着千年前的仪式,秦离一点都不觉得是在浪费时间,虽然没有祭司见证,但他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不为什么,就只是对先辈们的一种敬意,以及,一个武者的信念!
沉下心,时间不多,要抓紧了。秦离默默感受一番,随即朝一个方向走去。
星辰之守护的微光更盛了些,秦离没再管它,而是边走边看,寻找着老祖宗秦风的埋葬之处。
很快,那面刻有秦风二字的青石墓碑映入眼帘,秦离微微一笑,快步走了过去。
果然,一靠近秦风老祖宗的墓地,星辰之守护就散发出灼热的光芒。
星辰甲绝对就在这了,不枉我九死一生,废了那么多心机。
秦离发自内心地感到喜悦。
自己从古书上发现端倪,又用大量时间考证、探寻,从零零散散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星辰甲的下落。为此不惜花了几年时间隐忍,甘愿充当一个废柴,忍受旁人的指指点点,这受的一切苦现在看来都是那么地值得。
绕了一圈墓地,秦风老祖宗的墓穴似乎并无机关暗格。
秦离沉默思索了片刻,从脖子上摘下星辰之守护,拿着它直接贴近了古墓。
又绕了一圈,星辰守护上传来的感觉证明星辰甲没有藏在外面,而是在墓穴内部正中的位置。
这死老家伙!不愧是皇室最贪婪最无耻的铁公鸡,死了都要拽着个神器陪葬,真是够了!
秦离默默念叨了几句,老祖宗这都是您逼我的,您老人家泉下有知千万千万别怪罪我!
正准备撬开这座古墓,突然,一点璀璨的星光猛地在墓中钻了出来,飞快冲向秦离手中的星辰之守护。
秦离吓了一跳,一下子反应过来,星辰之守护猛地一收,一下抓住这团星光。
不是吧?我正准备开挖呢,老祖宗您老人家有那么灵?这就乖乖交出神器了?
秦离好奇地打量手中这团星光,这是什么?怎么跟书里描述的星辰甲不太一样呢?
当年战神凌云的赫赫威名可全靠这神器打出来的,书里对星辰甲的描述可不算少,几乎都是璀璨的铠甲模样。
身披星辰铠甲的战神近乎不死之身,战场上只要有他在,魔族就没法越过分毫,一人一剑便可抵百万大军。
看不懂这天地灵物的奥妙,神器都是天生的灵物制成,也许本源并不是铠甲的模样。
秦离沉思了片刻,在这团璀璨星光出现之后,星辰之守护对秦风老祖宗的古墓就失去了兴趣,看来这确实是要找的东西了。
传说星辰之守护是与星辰甲配套的圣器,至于两者组合在一起能发挥什么作用秦离并不了解。
不过他肯定不敢让这项链融合这团星光,这可不是他的东西,一会出去还要还给那群血骑士的,可不能冒这个险,万一融合之后取不出来了怎么办?秦离要抓狂疯掉的。
星光安安静静地躺在秦离的手中,朦胧而又虚幻,想了想,秦离还是试着把这团星光贴在小腹下丹田的位置。
果然,开辟在下丹田的灵源一下就有了反应,星光毫无阻碍地融入体内,直接欢快地和灵源合为一体。
整片灵源都变了一个色彩,仿佛置身万千星辰之海,显得朦胧而美丽。
秦离松了口气,他能明显感觉到下丹田灵源的增强,还有,那团星辰之光似乎也在缓慢吸收着他的灵力,看来天地灵物确实需要用灵力缓缓滋养的,更多的奥妙还是等以后再慢慢探查吧。
多谢了,秦风老祖宗。
秦离认真地跪在墓碑前行了一个大礼,他进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是时候出去了。
掏出卷轴刚准备撕开,秦离猛然又想到了什么,暗叫一声糟糕,他的上半身铠甲和头盔面具都还丢在山下呢,还得下山一趟,这身份可千万不能暴露了。
匆匆跑出皇室陵园,秦离关好石门,刚一个转身,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彻底惊呆在了原地……
……
“老祖,他取走了星辰之心。”
龙神殿最深处的那座大殿,大主祭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
俩人似乎对英灵山上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仿佛亲眼所见。
“他有这个资格。”
铁链穿身的老者微笑着闭上双眼。
……
秦离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山脚下的。
脑子里一片空白,全是刚才所见的那震撼场面——所有墓地里沉睡着的先祖仿佛都活了过来,静静立于虚空之中,对他颔首、微笑,随后整座英灵山沸腾起来,雾气翻腾,恍然如梦……
直到“哐当”一声踢到地板上的头盔,秦离才回过神来,先祖的遗泽么?虽然感觉身体似乎并无什么变化。
算了,传言先祖的遗泽庇佑并不是一下就能看出来的,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慢慢吸收和掌握。秦离按下心中强烈的好奇,这么大动静,也不知道到底拿到了什么好处,光是想想就让人抓狂,按捺不住啊。
穿好铠甲,戴好面具和头盔,秦离仔细检查了一番,星辰甲现在就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的灵源里,散发着微光。
确定没什么疏漏,秦离撕开了手中的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