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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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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子夜,暴风骤雨彻底停歇,被洗刷一净的夜空显得格外明净幽澈,连带着空气中的味道都多了几分清新与甘甜。远眺着那终于出现在视野里的熟悉岛屿,百里琉笙轻抚着怀中女子略显苍白的面颊,语调温柔而满含怜惜:“无心,我们到了。”

    “百里公子,主子她……沒事吧。”躬身立于一边,言归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是属下无能,沒能及时阻止主子。”说起來他也实在是猪油蒙了心了,明明就在边上,却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若非如此,即墨无心此刻绝不应该是这副模样。

    摇了摇头,百里琉笙嘴角的笑意隐含涩意:“不要太为难自己,此事并不是你的责任。”且不论即墨无心素來就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便是这阵势的邪性使然,即便他当时同在现场,恐怕也动摇不了分毫,最后的结果一定还会如现在这般,所以他是明白言归的:“她只是失血过多,精气不足之下导致体内残余的寒毒又爆发了出來,于性命倒是并无妨碍。”

    想不到这经赫连冥改动过的阵法居然需要靠吞噬鲜血來激活阵眼,而且这血液还是有选择性的,非纯阴之血不可,以致于他们这一群大男人只能袖手旁观,巴巴地望着即墨无心终于破出阵法然后失血昏迷。

    “这该死的赫连冥,非要手刃她不可。”看着即墨无心眼角眉梢缓缓积聚而起的冰霜之意,简素咬了咬牙,显然是恨到了极点。前次少君不知耗费了多少内力才勉强把小姐的寒毒给压住,可如今这一下算是回到了起点,少君的修为有损不说,小姐身受的苦楚更是无法可想,一念思及,又怎能不令他耿耿于怀呢。

    “快了,等回到岛上,一切就都可以了结了。”再度以内力压制住女子体内不断翻涌而出的寒气,饶是百里琉笙一贯性子淡漠,此时的嗓音也好似覆上了一层薄冰:“简素,准备准备,我们该下船了。”

    “是。”感受到自家主子少有的情绪波动,简素等人顿时一震,下意识地凛了形容就躬身应下。而百里琉笙,却是径自抱起了即墨无心,起身就朝着船梯处行去。

    海神之殿,阔别多年,我终是回來了。不知一切,可还会是昔年模样。

    “主君,少君他已经平安靠岸了。”白色主殿之中,一个鹤发鸡皮的老者立于帷幔的阴影里,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孔不带丝毫表情,看起來竟是像极了一截枯木:“地祭司也得知了消息,大概很快就会有所行动,主君您看……”

    “不动他就不是赫连云归了。”依然安坐于轮椅之上,百里乘风神色寡淡,一副全然不挂心的样子:“虽然早知道那阵势于琉笙无碍,但他们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些,想必付出的代价不小吧。”

    “少君一行似乎无甚大碍,尽管都是满身血腥,但并沒有受伤迹象。倒是那个即墨无心……”顿了顿,老者的声音略含了少许不解:“看起來状况不妙,属下见她之时她还昏迷未醒。”

    “即墨无心昏迷不醒。”扶着轮椅的手不由凝滞,百里乘风神情微恙,却是难得地表现出了一丝迫切:“可知道是因为何事。可严重。有无性命之虞。”

    帷幔处的人影稍稍晃动了一下,像是并沒有料到素來诸事不经于心、七情不显于形的主子会有这样的一面,他犹豫了一下,这才继续开口回答道:“当时隔得较远,又有长老院的人暗中盯着,属下并不知晓具体详情。”

    “那就马上去查。”有些烦躁地敲了敲轮椅的扶手,百里乘风单手抚额,隐隐透出一股倦意:“无形,你向來是我身边最得力的,很多事情,我不想多做吩咐。”

    “是,属下明白。”风动帷幔,灯影过处,原地已空无一人。百里乘风悠悠地叹了口气,声沉如水:“云倾,心儿她回來了,你若在天有灵,就佑她一切安好吧。”

    而此时此刻,另一边的寝殿中,一袭白色内衫的赫连云归站在窗前,长眉舒展,原本就俊雅至极的容貌更显开阔疏朗,风神如玉,悠远异常:“我说乘风怎么就坐的如此安稳呢,想來是一早就知道百里琉笙不会有事了。”亏他还特特地跑去示警,如今看來倒更像是一场笑话了。

    “他还是回了自己原先的住所么。”收回心绪,赫连云归转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暗探,语调平平:“都沒有回主殿去拜见一下他父亲。”虽说印象中这对父子的关系也一直都是平平,可百里琉笙不该是这么忤逆孝道之人啊。经年未见亲父,回程沒有早告不提,就连常规的拜见都不曾,这是否也太过蹊跷了一些。

    “是,少君在暗夜卫队的护送下直接回了甘霖居,并沒有去往主殿。至于其中因果,”一身灰色粗衣的暗探再度叩首,面无波澜:“属下斗胆猜测,大抵是因为其中那个女子受伤的缘故。”

    “她受伤了……”霍然转身,白色的衣袂在夜风中甩出绝艳的弧度,赫连云归脸色骤变:“怎么受的伤。伤势如何。”原以为有百里琉笙在,纵然凶险万分也不会让她出事,又兼后來听闻那一行人都毫发无伤,他更觉得此事应该就这么过去了。可她居然受伤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属下就不知了。”敛去眸中的惊讶之色,暗探半垂了头,只低低地回了一句:“只是看少君一路抱着那名女子回的住所,想來该是受伤了。”他还从未见过祭司大人有如此急色,沒想到竟是为了那一个女子么。

    “想來。这般小事都沒有摸清楚就敢來向本尊禀报。要你们干什么吃的。”几乎克制不住自己地发起火來,赫连云归一脚将那探子踹翻在地,眼神阴鸷沉郁地恍若地狱妖神:“一个赫连冥已经够了,本尊绝不想再看见另一个。”

    “祭司大人息怒,属下马上前去查看。”战战兢兢地爬起來,灰衣暗探强忍住自身上传來的疼痛,重重地叩首:“属下绝不敢违逆祭司大人的意思,还请大人明察。”开什么玩笑,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探马,与赫连冥那种身份地位的人可不能相提并论,人家乱來一回还能继续活着,他要是敢说错半个字,绝对是尸骨无存。

    一边披上外袍,一边片刻不停地朝殿外行去,赫连云归面色铁青,步履如风:“不必了。本尊亲自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