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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篱怔了怔,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是看到一个宴席上竟然摆上了软榻,明显事态不轻。<>
而且,既然孙大夫来了,还让他也看看,说明是想确定再确定。
他连忙上前洽。
郁书瞳走到郁临渊的边上,一个抬头,就看到坐在郁临渊对面的潇湘云,潇湘云也正好抬眸,两人的视线就这样不期而遇。
郁书瞳心口莫名一颤,连忙低了头钤。
这厢,孙大夫和樊篱一人探了郁墨夜一只腕。
院中再次一片死寂。
探着探着,樊篱一脸震惊。
因为从郁墨夜的脉像来看,他虽不是很确定,但是……
应该是用了媚药,且刚刚经历过一场欢爱。
媚药的毒虽已被欢爱所解,但是还有些些余力在,所以脉搏还是能探出来。
庆幸的是,胎儿还好。
心中不由的一叹,这个孩子也真是多灾多难,所幸跟他的亲爹一样,生命力强。
只是,谁那么缺德,竟然对一个孕妇下这种药?
而且,在这么多人的宴席之上,也不知发生什么纠复没?
毒在哪里解的?
这个女人名义上还是潇湘阁的阁主夫人,何况丈夫潇湘云也在,他们是怎么解的毒?
就在他七想八想之时,孙大夫已经回话了。
“虽然从脉象来看,夫人腹中孩子暂时无碍,但是老夫不得不说一句,这真的是万幸,不能再折腾了。”
说完,低低叹。
这胎脉原本就不是很稳,前日吃薏米,今日搞媚药,孩子能保下,他只能说是万幸。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甚至不知道这个被称作夫人的女人到底是谁的夫人。
前夜这两个男人在,今日这两个男人还在。
但他是大夫,治病救人是他的职责,其余他不管,但是,对病人的实话他还得说。
再折腾,绝对不会再那么万幸了。
郁临渊瞥了樊篱一眼,樊篱会意,略一点头,表示他检查出来的结果,跟孙大夫是一样的。
郁临渊收了目光,微微低垂了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坐于对面的潇湘云开了口:“多谢孙大夫。”
“没事,老夫再开一副药将媚药的余性清一清,确保好好休息。”孙大夫打开随手提来的出诊箱。
“到这里来写吧。”郁临渊修长的手指敲了敲面前的桌子。
佘分阁主以及潇湘阁的几人连忙将桌上摆的菜肴朝一边收了收,腾了个空地儿出来。
孙大夫走过来,从出诊箱里拿出文房四宝,研磨挥毫,开了一副方子。
“本官让人去抓药,孙大夫留下,还有事需要孙大夫帮忙。”郁临渊朝孙大夫伸出手。
孙大夫愣了愣,将手中药方交于他。
郁临渊转身,随手给了樊篱:“让他去,就去孙大夫家的医馆抓。”
边说,边指了指刚刚去医馆请孙大夫的那个隐卫。
“嗯。”樊篱伸手接过药方,男人虽然非常随意,但他还是明白了男人的用心。
既然让隐卫去,隐卫就在边上,他大可以自己叫,却让他转了一手,无非就是跟刚才探脉一样,需要他看看药方。
折起的同时,他看了看,并无不妥,便交给了那个隐卫。
隐卫领命而去,郁临渊扬臂指了指场下的某一桌:“夫人方才就坐那一桌,麻烦孙大夫检查一下她的碗筷,以及那桌的菜肴茶水,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嗯。”孙大夫走过去。
“我也去看看。”这一次樊篱主动提了出来。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仔细检查着那个女人用过的东西,又是看,又是闻,甚至有的还拿起来尝。
最终两人都得出一样的结论,没有问题,无论碗筷、茶水,还是菜肴。听到说一切都没有问题,场下众人终于发出阵阵唏嘘。
郁临渊扬目一扫全场,场下顿时寂下。
“从中此药,到发作一般需要多长时间?”郁临渊转眸问向孙大夫。
“从药的余力来看,药效甚猛,应该会发作很快,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郁临渊眉心微拢。
仅半个时辰……
忽然想起什么,指向软榻边上放着的郁墨夜的外衣,就是李氏赠送的那一件。
“孙大夫看看那件衣服有没有问题?”
啊!
李老板一家当时脸就白了。
什么意思?
怀疑他赠的衣服有问题?怀疑是他下的媚药?
孙大夫走回到软榻边,拾起那件衣袍,看了看。
稍显犹豫之后,才送到鼻下嗅了嗅,面色微微一滞。
凝神再嗅。
然后又摊开再三细看。
回头。
“媚药的确是下在这件衣服上,应该是细小微尘状的,抖开之时吸入中毒。”
郁临渊眸光一敛。
场下传来一片低低的议论声,紧接着,“扑通”声骤起。
李氏一家三口离座跪倒在地。
“大人,李某冤枉,李某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更何况夫人还是李某的恩人,李某感激夫人都来不及,如何会给夫人下这种药?”
还是这个女人用计让钦差选出的商户,听佘分阁主说,今日的公文,也是请这个女人帮的忙。
他如何会陷害于她?
可现在证据确凿,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他该如何证明?
就在他慌乱地思忖着该怎么办,前方的男人扬袖示意他一家起身:“本官又没说是你,做什么吓成那样?”
啊!
不仅他惊讶,众人皆讶然。
李氏送出的衣服有问题,不是李氏所为?
就算不是,至少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是嫌疑对象吧?
可是,听这个男人的口气似乎还挺肯定。
郁临渊转眸问向佘分阁主:“给夫人倒茶的那个婢女是哪个?”
佘分阁主还未回答,场下那个婢女已经自己屈膝跪下,脸色煞白、抖如筛糠:“是奴婢倒的茶,但……但是奴婢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为何会将茶水撒泼到夫人身上?”郁临渊微微眯了凤眸,凝着她。
毕竟只是个下人,平时也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婢女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奴婢……奴婢……”
“啪”的一声重响,是男人大掌拍在桌面上的声音,震得桌子一晃,“说!”
婢女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不仅她,场下众人都吓了一跳。
“你仔细想想,当真是夫人碰了你一下,所以你手中的茶水撒在了她身上?”男人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从喉咙深处出来。
“不是,是…是奴婢……是奴婢当时……不知怎么回事脚踝一麻,然后崴…崴了脚,才这样。”
婢女实事求是。
方才那个女人说自己碰了她一下,那是在替她解围她知道。
“去看看夫人座位的下面有什么没有?”
郁临渊转眸吩咐随从。
随从领命。
众人都探头看向郁墨夜当时所坐之处的地面。
随从躬身在桌底、椅子底,以及周边的地上仔细找了找,并未发现什么,除了一粒花生米。
他捡了起来,“回大人,只有一粒花生米。”
花生米?
众人怔了怔,纷纷坐正身子,一个一个都脸现失望。
每桌上都有花生米这道菜,许是夹的时候掉了一粒在地上,这很正常。
“嗯,”郁临渊脸上并未有什么变化,吩咐随从:“拿过来。”
修长的手指捻起那粒花生米,郁临渊垂目端详。
片刻之后抬起头,问向婢女:“你崴的是哪只脚?哪个地方麻?”
“左脚,”婢女战战兢兢回完,指了指自己左脚脚踝的外侧,“这里。”
郁临渊没有做声。
这时,有隐卫自外面快步进来,说官府来人了,有重要事情禀报。
众人一震,这个时候官府竟然也来凑热闹。
郁临渊示意让人进来。
几个官兵装扮的人急急而入,然后齐齐对着郁临渊撩袍一跪:“参见皇上!”
皇……皇上?!
全场惊错。
郁临渊自己也有些吃惊。
微拢了俊眉:“你们……”
为首的一人回道:“下官并不知是皇上御驾亲临,无意怠慢,请皇上恕罪!”
郁临渊眸光微敛,睇着几人,“你们如何知道是朕?”
场下的众人一个一个都回不过神来。
原本还在想着这几人是不是搞错了,突然听到那一个“朕”字,终于相信这是真的。
钦差大人是皇上?
是当今帝王?
天啊,太震惊了。
其实想想,早该想到的。
那份尊者的气质,那份王者的霸气。
还有,拊几下掌就能调动那么多帝王专属的隐卫。
只是他们觉得不可能,所以才没往这方面去想。
在他们的认知里,帝王高高在上、日理万机,一个选丝会而已,怎么可能御驾亲临?
太意外了。
众人震惊激动之余,也更加变得人人自危起来。
先前几个带着女儿上前敬酒的商户后悔不迭。
早知道这个龙章凤姿的男人是少年天子,就应该事先做足准备,可以表现再突出一点。
特别是那个听说十一房妾室就告辞的那个商户,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帝王都是三宫六院,佳丽三千,这个男人后宫才十一个女人而已,算是很少的。
想到这里,他也更加肯定了帝王跟潇湘云必定是先前就认识的。
不然,潇湘云的夫人怎么那么清楚帝王后宫有几个女人?
对方是君王,这种事情又不可能信口开河。
难怪潇湘云的夫人被人下药,帝王会如此震怒,如此深究。
梅老板也同其他商户一样,震惊又意外,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都没有慌乱来得强烈。
几个官兵还跪在地上。
为首的那个官兵毕恭毕敬道:“下官也是今日审理大前天马车相撞那件案子才得知的。”
郁临渊看着他。
他继续道:“是这样的,那日皇上不是让下官一定要彻查此案嘛,下官这两日便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这个案子上,当时两辆马车的车夫,这边的车夫先跳车了,对方的车夫重伤,我们都进行了盘问,起先都没问出什么来,因为事情没有水落石出,所以我们没有放走两人,暂时将他们扣在了官府,并请了大夫给对方的那个车夫治伤,刚刚对方的那个车夫忽然急着要见下官,并跟下官坦白了一切。”
“那个车夫说,他是受人指使的,因为皇上来江南好像是为了调查他主子贪赃枉法的事,他主子让他务必想办法阻止皇上,然后,他觉得跟皇上正面来,肯定行不通,皇上睿智多谋,还有隐卫常伴左右,所以,他就决定从皇上身边的那位姑娘下手,听说那位姑娘是老王爷的掌上明珠,如果那位姑娘出了意外,皇上定然没有心思再继续呆在江南调查。”
“所以,那日,他负责跟踪那位姑娘的同伙,飞身前来通知他,说那位姑娘上了马车,他觉得时机难得,便赶紧也驾了一辆马车,准备制造一起事故,本是打算撞前的瞬间他跳出马车,让自己受一些轻伤,这样可以掩人耳目。谁知,那位姑娘的马车竟然失控,比他的马车还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直直撞上,以致于他自己都差点死了。”
“他说,我们第一次审问时,并未问出什么,是因为他想保护自己的主子,这是忠诚,他没想到的是,他的主子竟然派人来杀他灭口,就在我们官府之中,被他侥幸逃掉,所以,他要见下官,跟下官坦白了一切,条件只有一个,让下官保护他的安全。”
郁临渊一直听着,没有做声,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场下众人听得云里雾里的。
只有樊篱听得心里透亮。
其实,帝王来江南,主要是为了寻潇湘云,调查贪官的人是他,帝王派他在临镇调查。
他其实也快查出点眉目了,结果被这个男人一个飞鸽传书给召了来。
不过,现在也不需要查了。
只要这个车夫作证,光谋害郁书瞳,已是死罪。
左相啊左相,终于抓住你这只老狐狸的把柄了。
想起帝王昨夜说,是时候大刀阔斧了。
此事来得正好。
为首的那个官兵还在说。
“下官见此事重大,也不敢耽搁,就想着前来禀报于皇上,但是,又顾忌皇上既然微服私访,便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道破皇上真实身份,正犹豫着是不是要等皇上庆典结束再跟皇上单独禀报这件事,刚刚看到皇上让隐卫都现了身,这才敢前来禀报。”
“车夫呢?”郁临渊终于开了口。
“在府衙,下官已经派了人保护他。”
“嗯,确保他的安全。”郁临渊沉声,末了,又侧首吩咐樊篱,“你跟他们去府衙。”
“是!”樊篱领命。
郁临渊扬袖,示意几个官兵起来。
“谢皇上!”
为首的那人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皇上,还有一件事,下官让仵作对两匹马进行了尸检,发现姑娘的马车之所以失控,是因为马儿被一枚银针刺入了癫穴所致。但,对方车夫说,这枚银针并非他们所为。”
此人说完,从袖中掏出一枚帕子,打开。
帕子里包着一枚银针。
他上前,呈给郁临渊。
郁临渊垂目看去,伸手连带着帕子一起,将银针执起,看了看,放在面前的桌上。
面沉如水。
“朕知道了,这件事你们处理得很好,后面的事朕来处理,你们先带樊篱去见那个车夫。”
“遵旨!”
几人领命而去,樊篱一起。
院中再次静谧下来。
潇湘云瞥了眼桌上帕子上的银针。
普通的银针。
并未任何特别之处。
也就是当日陷害之人有两拨。
另一拨人是谁呢?
正凝眉思忖,蓦地感觉到似是有谁的目光深凝,他抬眸,就撞上郁书瞳的视线。
这一次,郁书瞳没有避开,而是继续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
他一怔。
那是什么眼神?
他也看她。
她站在郁临渊的身后,似乎有些摇摇欲坠,小脸苍白,连唇瓣都失了血色,在看着他。
不对,与其说在看着他,不如说是盯着。
死死盯着。
怎么会是这种质问、仇视、愤恨的眼神?
潇湘云不解。
就因为他说她满口谎言、不诚实?
那方才似乎也没有这样,怎么忽然就……
陡然想起什么,他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汗。这个女人不会以为银针是他射的吧?
肯定这样以为的。
因为昨日她跟随从撞骗,想要出客栈,被他拿银针出来说要刺她指尖给吓回去了。
是了,银针。
凑巧的银针。
其实,会武功的人,随身带些银针很正常,很多人会如此。
但是,此女看起来就知道,江湖之事定然涉足甚少,会有此想法也属正常。
他也没打算此时跟她解释。
只眼梢一掠,示意边上的佘分阁主搬个凳子给她。
郁书瞳一直盯着潇湘云,自是将他的举措看在眼里。
见凳子是在他的示意下搬给她的,本不想坐,可是她腿脚发软,有些站立不住,只得移了移凳子,在郁临渊边上坐下。
刚想着要不要将心中的怀疑对象告诉郁临渊,就听到郁临渊已先开了口。
只不过,不是对她说的。
而是,跟全员。
“朕现在需要你们做一件事。”---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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