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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宝贝儿,一直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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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云琛面无表情,放在裤袋里的手被一双莹白细腕如蛇一般缠住,他低头看女人裹着浴巾故意挤出胸的性感模样,“你怎么在这里?”

    女人踮起脚尖,缱倦的贴近他颊边吐气:“不好么?”

    穆云琛抬眸,清润的双眸内泛起阵阵内敛的纹痕,稍一抬手,另一手再往下垂落,阻了一下,暗黑色的身影从她馨香的气息当中,轻松抽离,裹挟着从外面带进来的湿冷空气,霎间染了一股子冷凝的肃杀之气岑。

    往内走了两步,半侧回头,冷色调的下巴微微展露出不耐的神色。

    “我不是说了,以后别到我这里来吗。欢”

    女人把浴巾往下拉了拉,不惧他的警告,狡黠的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双眶内唯一装进他行走时修长的身影。

    穆云琛脱下外套,她便伸手去接,乖巧的挂在衣帽架上,再走回来,惬意的眯着眼,双目微微笑着看他,“我听说你去出差,我就问阿姨要了钥匙,过来给你打扫啊。”

    她手一扬,像是在炫耀客厅的整洁,本意想着牵引走他的视线,然而只不过是自己逡巡了一圈,再收回来正对他时,对视的眼睛里,叫她看出了害怕的寒意。

    迅疾弱弱的低下头去,努着嘴怯弱的低语:“对不起嘛,我下次一定经过你的同意再过来。”

    穆云琛静静的坐着,眼尾慵懒的移去她的脸上,神情似有迷惘,半眯起双眸,漫不经心的吸食香烟,晦暗而危险的气息自他两潭深谙的眸瞳中迸出。

    “好了,别闹了,茵茵。”

    林茵茵愣怔的看着这人,他清痕浅敛的耀黑色瞳孔绽放出极度的颓靡,配合这斜叼在嘴里的香烟,如同专注在其上无法分心给他,满目尽皆坚定的拒绝,没有丝毫感情起伏的睐她。

    这样一个一旦沾上便让人无法拒绝的男人,林茵茵越在他身边待得久,越就学得没羞没臊,装傻充愣的摇头:“哥哥,你到底怎么了,以前你不这样啊。”

    穆云琛颓靡的幽暗双眸越渐浮躁,剑眉当中锁了一条竖起的直线,他吃了口烟,微张的菲薄唇间缓慢缭出奶白色的雾气,声腔像是被烟气熏染过后的沙哑低迷:“既然叫我哥哥,就该知道有距离。”

    林茵茵仍是摇头,心尖骤然凝聚起一股钻心的刺痛,额前的空气刘海在摇头晃脑时被撒得凌乱。

    她趴在他的腿上,十分可怜,像是一只即将要被丢弃的小狗,怏怏而急切的抬头,眼神哀求这个一只豢养着她的主人能够网开一面。

    穆云琛慵懒的靠近沙发背里,燃过一半的香烟夹在食指与中指指尖,却已不抽,袅袅攀空的奶白色烟线如他那般轻悠缓慢。

    而他在透过这条弯曲上升的白色雾线,晦涩的眯着她。

    30岁,真是男人如狼似虎的年纪,六年间身边走马观花的掠过各式女人,他曾经极度放纵自己最原始的本能,对任何女人都采取不拒绝的态度,一个从创业初期到如日中天的男人,压力袭顶的状况下,他对女人身体上的渴望就像香烟一样,会上瘾。

    等他玩够了,再腻了,才发现身边仍然留着一个。

    “你不要丢了我,好不好,我保证以后都不再出现在她面前。”林茵茵叫他突然冷寂下来的态度给吓住,很紧张,带着微微的恼意吗,强装出可怜模样的说这样心不甘的话。

    穆云琛已经表现出来了足够的耐心,他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一锁眉,上身倾倒将烟捻灭在烟灰缸里时,一只手用力的将她从地上提起来。

    她被吓得当即爆发出一声仿佛被扼住喉咙的尖叫声,眼前黑影一晃,惊慌的眼神从他腿部的角度上移到脸,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捂住心口。

    他却放开了她,一点人体的温度也吝啬给予,面无表情的抬起她的下巴,冰冷的凉薄视线唯独盯着她的眼睛端详。

    曾经,他就是被这双像极了吕依萌的眼睛所吸引,更容忍了她在身边放肆了多年。

    “你想干嘛?”

    她很怕。

    “去卸妆。”他靡靡的目光竟然徒然犀利了不少。

    林茵茵散下的头发软趴趴的贴着脸颊,湿漉漉的清纯眼眸满是无辜的看着他,盈满水雾的双目泛着令人心软的柔光,忽然执拗的坐着不动,“我不,倘若我卸妆了,你就从我的身上看不见她的影子了。”

    穆云琛的脸,犹如日升

    tang日降交替的光暗逐渐淡漠下来,骤然轻抬眼皮,漆黑瞳孔内透着寒凉,无声且威慑的盯着她的眼睛,晃过一秒思索的神情,愈加的将怒气给逼出来。

    “我警告你,别再一而再的把依依牵扯进我们之间来,我与你就算过完这一辈子,也只是见不得光的关系,与她比,你不配。”他扣着林茵茵下颚的手在收紧,紧到她觉得痛,眼睛一眨才觉得有泪涌.出,怨怼而委屈的隔着雾眼去瞪他,惊觉这个男人竟从视线内迷离了起来。

    她慌张的抬起手背,胡乱的抹一把眼睛,急切的带着咳声匆匆补救:“我不提了,我不提了,我听话”

    穆云琛放开了她,眸光一撇她沾染了泪水后被揉黑的双眼,瞬冷的僵直嗓音低低沉沉道出:“去洗脸。”

    林茵茵压抑着抽泣声,顿在唇口,垂颈的角度恰好看见手背上黑色的东西,应了一声,胡乱往浴巾上一抹,还是去了浴室里。

    她打开水龙口,双手伸进冷水里,掬起一捧往脸上砸。

    湿漉的脸卸去精致化好的容颜,尤其那双眼睛,每日最花功夫,可此时却在镜子里讽刺的看着自己。

    她恨,恨自己为什么天生没有吕依萌那张狐.媚的眼。

    她为谁,才把自己弯月形的眼睛刻意修饰得冷艳高贵。

    美国的几年,她故意接近,极力的模仿本人的神韵,自以为学到了四五分,每次去他身边,他却只看她的眼睛,唯独这双眼睛!

    磨蹭了许久,才舍得走出来。

    此时穆云琛正站在窗前,遥遥隔着扇形阳台,神情淡然的举着烟,抽一口,停歇许久,深邃的视线放在前方黑色的暮景,一动不动,轻飘飘的烟圈从他的颊边,被风给吹进客厅里。

    他一转头,清润水眸朝光着脚,仍然裹浴巾遮身的林茵茵浅浅一睇,夹烟的两根手指比其他指头突出一些,笔直的往某个地方一指。

    林茵茵看去一眼,心,顿时凉如冰窖。

    他竟将她藏在床底的衣服也找到了,放在茶几上。

    她心碎如绞碎那般疼痛,受伤的眼眸弯着,微微摇着头,迎视他坚毅的瓜子脸,视线相对时,他肃然一拧眉,自然的将目光挪开。

    只冷声道:“把衣服穿上,廖凡子楼下等你,他送你离开。”

    林茵茵捂着心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出体内却花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没有了眼线的美化,她莹润的水眸楚楚可怜。

    眨一眨软软颓废的眼睫,她光着脚一步步似踩在刀刃上。

    “哥哥,你不可能和我不见面的。”她心下发了狠,说话也不再畏畏缩缩。

    穆云琛如水般清透的某地泛起一个小小的波浮,微凉的目浅浅一眯,凝睇她一眼,眼眸与神情皆是不耐的躁动之气。

    他不说话,不屑说,摆脱一个女人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然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即便不做他地下的女人,也的的确确能靠着另外一个身份与他此生纠缠不清。

    林茵茵是真的心伤了,她过去从来不挑衅这个男人,乖巧的做他身边随时可记起也随时能忘记的宠物。

    这一次,她却当着他的面,缓慢脱去身上的浴巾,光溜白滑的身子暴露在空气里,她双眼快速的眨动,内心不安而惶惑,忽然不知道该要做什么。

    偷偷的用余光去看他,发觉他已经转过身去,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裤管,似乎唯独他手指间夹着的那根烟蒂才稍稍有温度。

    她冷笑,心凉到极致,站定了狠狠的看他一眼,然后弯下腰,腰腹因为她弓成虾米状的身子而堆挤出了两层肉。

    略一晃神后,脑海里浮现出吕依萌姣好的身材,绝美的混血面孔

    深吸一口气,才恍然察觉原来喉咙里早已经蕴藏了哽咽,闷不做声的开始穿衣服。

    穆云琛伫立在窗口,往下一睇的视线,一抹白色的女子身影从廖凡的车边快速走过,咚咚高跟鞋声响即使隔了十几层的高度,他也能听得明白。

    指间燃烧的烟没再抽一口,他看着前方的夜,双目凋零,眉目如画,却让冷漠的表情硬化了五官,头顶的弯月延伸而下覆在他脸上的柔光竟也叫浑身的冷然气场给吓退了些许亮光。

    耳边,鬼魅那般回响着林茵茵怯怯又幽冷的声调:“哥

    哥,既然你曾经把我当做她的替身,为何以后不呢,她不愿意同你上.床,可我愿意,以前不都是这样的么。”

    他优雅站定,静默如水的侧颜在玻璃上映出一个冷颓的剪影,伟岸修长的身躯像立在夜色下的屏障,阳台外的暗黑色系与他身后的白炽灯既不相溶也不相冲。

    就像此时他繁杂纠结的心理活动。

    他骗不了自己,更骗不了任何人,连林茵茵这样一个待在他身边就已经习惯性的去遗忘很多事的女人,都清楚的知道,他穆云琛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藏了一个女人。

    至于其他人,要么是和她眼睛相似,要么是和她眉毛雷同。

    然而,都不是她。

    他凝望漆黑夜色的幽深双眸昙花一般悄然而短促的划过一瞬流光,转眼,又是冷肃的拧起秀眉,平静如常,却难掩面上渐渐显露出来的冲动,以及冲动的心绪下被敲击的脑神经,他压抑不住此时内心涤荡的浪潮,在隐隐作祟的晃激在身体里,时刻都有冲破体肤,整颗心都奔到某人面前的慾望。

    一分后,他拿了车钥匙和外套,下楼。

    黑色的宾利行驶在霓虹交错的街道上,穆云琛双眼安静的直视前方,琉璃双目内逐渐晕染了一层层的默然和激动,沉黑的瞳孔嵌在犀利的眉眼内,犹如经过久远年岁依旧保持完好的琥珀。

    他缓缓一旋方向盘,在街道尽头将车转左。

    驶过两条街,恍然惊觉这条路线是去吕依萌之前住的酒店,想到此时她必定没再住在那里,却偏偏遇到单行线,脚踩油门,车子以猎豹的速度冲出去,在U型转弯口掉头。

    十分钟后,停在林茵茵名下的一处公寓。

    他知,她在。

    到达目的地后,他被理智冲昏了的头脑悄然静默下来,隔窗的容颜在路灯的幽蓝光雾下渐渐显露出寡然的孤寂,落寞的缓缓抬起濡湿眉眼,仰头靠着,向公寓的高层看去,投落在眼底的纤长睫毛描下阴影,毫无阻挡他认真搜寻属于她在的那扇窗户。

    A市的天暗得比较快,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四周悄静无声,高昂费用的公寓人烟稀少,除了他的车停在公园里,竟无任何其余声响。

    他轻阖眼眸,闭目休憩,双目中所有纠葛在一起的繁杂被深深的敛去。

    忽然从侧后边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许是碰到了垃圾堆,瓶瓶罐罐撞在一起的尖锐响声穿透车窗,到达穆云琛的耳朵里。

    他缓缓抬起眼眸,余光往后瞟了一眼,没有分去多余角度的心力。

    接着,一道摇晃跌撞的身影从花坛背后闯出来,紫色的身影边走边撞,一头瀑布长发遮盖住脸。

    穆云琛浑身一震,侧眸的他,眼瞳深处邃然幽暗,散发着斜撩乖张的戾气,望向那道背影的眼中犹如玻璃切割面的棱角,揉杂着冷峭的锋利,笔直的剜出去一眼,随后定格。

    撑开车门下车,他浑身森冷的气场逐渐往那人靠近,步伐快而准,每一步踩在地面,都像是要把表面的尘埃都再捻碎一些。

    靠近了,长臂一探,擒住她的胳膊,还未用力,怀中阵阵被酒气掩盖了的馨香撞在胸前,毫无预兆的闷痛叫他吃疼的哼出一声,颔首抬起女人的下巴,顷刻眉梢冰冷。

    吕依萌眯着眼,醉态的眼瞳里燃着点点愁意的凄楚,迷蒙着一双眼抬头仰视头顶罩下的阴影,她摇头晃脑,把额前的发丝甩到旁侧,剥开给眼睛蒙了尘的发丝,却是蜻蜓点水般通过穆云琛看向他头顶的黑暗苍穹。

    她弯弯眼笑了,食指竖不笔直,指头朝上,不知是在指他,还是在指天空,一张口,扑鼻的酒气叫人作呕,“咦,天黑了。”

    她就在他的怀抱中,却没将人认出来,而那八爪鱼一样阴霾沉沉的天空竟吸引走了她所有的注意力,神思早就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饶是穆云琛再如何谦谦淡然的性子,也被眼前她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给激怒。

    他扣住她的脸,手指用了力,将她颊部肌肉往上推。

    吕依萌莹润水痕的美目被迫抬起,晃动纹澜的双眼内惊艳绝伦,眯眸的模样极尽撩惑,她呵呵的笑,抬手对准他的胸前盖下一掌。

    笑哈哈的发出两声刺破天际的银铃:“你看呀,天都黑了,都黑了。”

    穆云琛隽秀的眉心骤然一缩

    ,鼻翼下不停的钻进她嘴里呵出来的气,有奶味也有酒味,两者夹杂在一起,很不好闻,他很想揪着这个女人的屁股狠狠打一顿。

    然而,此时她是完全没有意识的,当初同居屋里,任何地方他都不放酒,只因为她喝下两杯便会神志不清,傻呵呵的谁也不识。

    他忽然觉得心惊,四下张望,非但没有看见官晓的身影,也没有车,若是旁的人捡到她,那会如何。

    他更多的是气,一只手当即绕到她腰后,往上提起,压抑着喷薄边缘的怒气,狠抽一口气,而后尽量柔和的放软声调:“是,天黑了,你去哪里了?”

    “我去喝酒呀。”她涂着丹蔻的手指沿着他腮边轻轻划拉,从腮到额头,再从发际线到喉结,痴痴的笑了:“我一个人呢,偷偷跑出去喝的。”

    仰视的吕依萌双眼很是迷离,双眸泛红,显然是哭过,她半个身子的重量全部挂在穆云琛的身上,形象也十分颓靡,软软糯糯的掀起纤长睫毛时,她晃了晃头,眯着眼去碰脸上他还停留着的手。

    脸被捏得不舒服,她嘤嘤的叫两声,拿下他的手,嘟着嘴委屈的胯下眼角:“疼。”

    穆云琛大张他水润的双眼,居高临下深情的凝望着她,被她调皮拿下的手拖住她的后脑勺,肩膀后侧路灯流泻下来的昏黄色光影,照得她纤长半抬的睫毛煽动如蝴蝶的羽翼。

    他爱极了这对长睫毛,爱惨了她会说话的眼睛。

    他捧着她的脸,如过去在热恋中那般,柔柔着嗓音诱哄道:“依宝,为什么不找人陪你,自己一个人去?”

    她怔了一下,然后笑开,微微上扬的嘴角弧度缀了一抹道不明的哀伤:“我找不到呢,就我一个人,我不敢给他打电话。”

    “不敢给谁打电话?”他心有微漾,一时急切,勒住她腰后的手往内收紧。

    “”她小脸纠结的抽成一团,没化妆的脸,婴儿肥圆圆的脸蛋浮起霞红,“疼,好疼”

    穆云琛恍然惊觉,松了手劲,却转而捞起她的身子,呈公主抱,双眼移去周围寻了寻,没有长椅,也没有可以坐下的地方,索性就这么站着。

    “唔”吕依萌打了个饱嗝,许是喉咙里冲上来的气太猛,霎间美目显了盈盈水痕,大而无辜的可怜的望着他,“他呀我有穿鞋哦。”

    她顾左右而言他,眼帘内意外的看见自己翘起的脚,闪亮亮的坡跟鞋在眼前晃成了好几个影,她指也指不中,小手晃个不止。

    “你看,我有穿鞋子哦,每次回家我故意不穿鞋,他就会生气,一边骂我,一边用热水给我敷脚,帮我把脚板心的碎渣子挑出来,其实我好疼好疼的,可是就是喜欢看他那么呵护我的样子。”

    她嘻嘻笑了两声,如丝绸柔滑的眼瞳里装进了圆月的清辉,萦绕浅淡的薄光,暖暖的柔化了小脸。

    他看得醉了,真是醉了,怎么就会拿这个小东西没有办法。

    他捧起她的脸,吻了一下,不够,又再吻,她觉得痒,用手去推他,摸到脸,五根手指干脆嵌进肉里去,给他的脸险下去了几个小凹形。

    “依宝,那这次为什么没脱鞋。”

    吕依萌不说话了,脑袋软趴趴的靠在他的胸前,一只手攀住自己的膝盖,身子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弯成了小巧的弓月型。

    眉头皱一皱,咬下唇忽然哭哭啼啼的发出猫吟般孱弱的哭声,“他不在了,上次我脱了鞋子,可是打开家门,没有人。”

    那一室孤寂的萧条将她浑身罩得冰冷。

    穆云琛浑身一震,低下头,痴情望着她白净的额,皙白如雾的渺渺面孔在夜色下,似乎会毫无预兆的随空气而消散。

    他觉得整颗心都像是被揪紧,疼,心疼。

    吕依萌还在滴眼泪,像一个被抛弃的无助孩子:“没有人给我敷脚,我好难过。”

    穆云琛艰难的将一手从他肩背后绕出来,潮湿的掌心轻柔的抚去她脸上的泪痕,少去了一半的支撑力,他单只手牢牢的托着她的身体,用力到青筋乍现,臂上的肌肉僵硬的杵着她,小小的一个动作,做完之后却满额是汗,双手也早已经痉.挛发麻,他浑然不管,只要她安然无恙。

    薄唇抵在她额头,柔声带着宠溺:“乖,不要哭,依宝,我还在你身边,以后还给你敷脚好不

    好。”

    她摇摇头,美目内萧条空茫,一秒后又摇头,摇得几乎搅混了眼眶中的繁星。

    “不要不要。”

    她软软憋着嗓音,湿漉漉的泪眸楚楚可怜,多么的让人怜惜,穆云琛顷刻就心疼了,奈何站立着抱她的姿势,不会再有手能帮她擦眼泪。

    他随着她的一声“不要”,清润的眉心间沁出了一滴汗珠,他顿时皱眉皱得深沉,轻声问:“为什么不要呢?”

    她在他怀里闭着眼,缩着脖子,后颈灌进的冷风有点冷,轻轻眨动的眼睛困钝得逐渐抬不起来,低低糯糯的柔嗓闷哼着:“他不会原谅我的,如果他知道我做的那些事”

    穆云琛一愣,垂视她头顶的视线顷刻下移,他手劲上灌了力,将她的身子往上托,一下子脸碰脸,额抵着额,吕依萌已经半阖的双眼装不进他幽深急切的双目。

    “什么事?”

    他摇晃着她的身子,疲惫困乏的吕依萌皱了皱眉,难受的睁开眼,小脸纠结到一起,深深的吸一口气然后抿紧嘴,两边脸颊顿时被口腔里的气给撑得鼓鼓。

    穆云琛立即托住她的下巴,“是不是想吐?”

    她艰涩的点点头,穆云琛得到确认后才把她放下来,却又一只手捆住她的腰往上提起,快速的裹挟至花坛边。

    吕依萌的手,在下蹲的过程中,从他的肩膀滑到腰,再攀住裤腿,一弯下腰,张口释放了嘴里的浊气,喉咙口猛烈的冲上一阵酒气,眩的脑筋极不清楚,她难受的一手扶着额,另一手还紧紧的抓住穆云琛的裤腿。

    他弯着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给顺气。

    她呕得大声,却只是干呕,什么都没吐出来,可又感觉到喉咙里明明堵着什么东西,将她一张脸给憋得通红,只好伸手指进去抠。

    “不要放进去,拿出来。”

    穆云琛蹲身在她身旁,用了恰当却足够控制她的力气,将莹白的纤细手腕给拉出来,手指头沾了湿漉漉的唾液,他不在乎,将她的小手揉握在手心里。

    这个举动惹得她撒泼,挥起两个拳头往他肩膀上招呼,嘴里瓮声瓮气的控诉:“你放开,我难受,放开放开!”

    “依宝乖,会伤到自己的,别做好吗,你要是难受,我带你回家,熬醒酒汤给你喝好不好?”他沉寂了六年的温柔一朝爆发,唯独这个女人能激出他的这一面,也唯独她,他真的拿她没有办法,真的没有。

    “就不就不,哪有让喝醉酒的人不吐的,讨厌,讨厌死了。”吕依萌软着耳朵,不太听得真切,捶打着他,忽然就哭出来,新的泪水沿着先前的轨迹滑落。

    她一哭,穆云琛立时慌了神,用尽了所有耐心,哄小孩那样迁就的哄着她:“好好好,我讨厌,不吐了好不好,我们回家。”

    吕依萌蹲着身子,将身体缓慢的转去他的方向,天真无辜的歪着头,忽然就这么看着他,即使被酒精给麻痹了的眼眶里,也依旧清朗得犹如浩瀚星空。

    她抬了下手,忽然往刚才吐过的地方一指,嘟起嘴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那般:“你看,我明明什么都没吐。”

    “真乖,依宝什么都没吐。”

    他拥着她的肩膀,带着她起身,刚一站直身子,他就迫不及待的抱起她,如刚才那样公主抱的形势,宽大掌心捧着她的脑袋,往胸腔上轻轻的放,让她舒服的倚靠。

    吕依萌陷在他温柔的怀抱里,眼眸半睁半阖,无意识下眼梢仍然弯弯带笑,波光莹润的双眸内楚楚动人,穆云琛没忍住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再亲了亲唇,她一会儿躲一会儿不舒服的哼哼,他却始终耍着赖皮,缠她扰她,直到电梯门打开。

    刚一走进去,她便睡着了,垂着脑袋软绵绵的靠着他的胸腔,湿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一层衬衫,连着将他整颗心都烫柔了。

    他不恨了,不追究了。

    此刻温馨在怀,他脑海里倒映一般一遍遍回忆着当初甜蜜的时光,犹如电影的帧数,跳动很快,然而记忆很深。

    此刻他打定主意,无论怀里的这个女人心里究竟瞒了他什么事,他不问了,也不介意了,无论身体是否还干净,心里是否还有他,他都不放手了。

    此刻抱着她,像是在手心里放了世间最好的珍宝,摔不得,碰不得,他宁愿自己手臂发麻,也舍不得松

    开她一分一毫,直到走出电梯,他站在公寓前却犯了难,不得不把吕依萌叫醒,温声询问钥匙在哪里。

    他的声音穿透走廊俏静的氛围,悠悠转转的弥散在头顶,丝丝如乐轻盈的传入吕依萌耳膜,她不耐的睁了睁眼,眼皮沉重的怂拉着,抬也抬不起,闭也没法闭,像是连续熬了几个通宵终于能够休息了却还是冷不丁的被打扰惊醒。

    她打了个饱嗝,芬芳的浅淡香味和酒味直冲鼻尖,穆云琛无奈的笑了笑,配合着她撑在他胸腔上的手,托住她一条胳膊,直到她在地面站稳脚跟。

    然而,只是一秒,随后步子歪歪扭扭的向着墙角走去,蹲下身时,上身过多过快的前倾,娇嫩的脸颊被半人高的盆栽给戳了一下,硕大叶片抵着她太阳穴的位置,惊得穆云琛吓出一身冷汗,急忙蹲在她的旁边,垂视而去的角度察觉到她正在卖力的想要搬起盆栽,调皮的手指在盆底抠来抠去。

    他顿时明白,捉了她的手在手心里轻轻捏了一下,然后挪开盆栽,果然从下面找出一把钥匙,举起手扬在她眼前,眼眸深深的睐着她,泛着柔笑的双眼内似装进了山水画般,宠爱辽阔而无边境。

    “小捣蛋,怎么还习惯把钥匙放在这种地方。”

    她嘻嘻的笑,傻乎乎的透出憨态,柔滑的微笑掩映与灯光交织的粼粼簇影下,格外的明艳动人。

    “我只有放在这里,才记得呢。”

    她用手指去碰钥匙,刚一触到,指腹冰冰凉的感觉刺激了全身,此时的她在酒精的作用下浑身发烫,一感觉到温度较低的东西,伸手就抢,紧紧的攥在手心里,脸上一瞬间显露出小孩子般天真纯爱的笑容。

    她有一双会说话的水眸,痴痴贪婪的护着钥匙,生怕他会抢走,眼底萦绕起了点点防备的抵触,娇俏的抬起眼儿瞪了他一眼,蹲在地上的身子,全身重量靠着两条腿,她摇摇晃晃的逐渐仰跌在地上,打了个滚,滚到他的脚边才有阻力。

    穆云琛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他的宝贝儿,还是那么的纯真可爱。

    他温暖掌心轻轻的垂至皮鞋旁边,轻轻托起她的后脑勺,食指与中指两根习惯用来夹烟的手稳稳的紧贴她的后脑勺,掌住,轻手往上托,带着缱倦的爱意,再次将她抱了起来,耐心呵护着从她手心里把钥匙拿出来。

    对准锁扣,一扭,门开。

    怀里的人儿,醉得已经睡着。

    这次他不忍心叫醒,他的宝贝儿,一直很乖。

    于是鞋也没托,远远的在玄关口看见一扇敞开的卧室门,遥遥望见门内的泰迪熊,唇线缓慢的牵起一抹了然的笑弧,经过客厅时,流线型顺畅的视线粗略的扫了一眼沙发上的狼藉,各种拆了包的薯片零食堆积如山,他淡雅一笑,如梦似幻的暖系表情处处透着温心的安稳。

    原来,这么多年,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轻轻的放吕依萌在床上,穆云琛从一而终的专注视线始终离不开她,眼眸流转如迷离的山峦,如雾的双目一点点的在泄露此时他心内涤荡开的涟漪,忍不住俯下身,修长手指停与她瓷娃娃般精致的脸畔,看她连睡梦中也依旧灵动的小脸,纤细的睫毛像风中扑簌的轻叶,颤颤浮浮。

    他舍不得走了,贪恋的在床沿坐了许久,久到卧室里的空气都晕染开了她浑身的酒气,才恍然惊醒一般,找到厨房,打算煮姜汤。

    活到30岁的穆云琛,只在当年为这个女人洗手作羹汤,如今时隔六年,他久荒废了的手艺,经由时间的推磨,已经遗忘得差不多,双手碰到锅碗瓢盆,浓浓的陌生与疏离感顷刻盘踞在心间,而后不久,便被从心脏处花开一样绽放至血液和四肢百骸的温暖给取代。

    他百度姜汤的做法,平时对任何事情都冷静处之的男人,头一次在一件生活小事前被拦住了脚,他厌嫌百度上过于累赘的过程叙述,简单的切两片生姜丢进水里,想了想,又丢了一小块红糖进去调和味道。

    等到水煮开,他舀起一勺尝尝味道,有点怪

    幸好菜刀架旁放着一个装酸梅的玻璃瓶子,他拧开瓶盖倒出两粒,端着一碗已经吹到温冷的姜汤返回卧室。

    “依宝,醒一醒,起来喝姜汤好不好。”他幽深浓黑的双眸含笑睨她,一手高举着汤碗,另一手绕过她后背,拥着她的肩试图抱起来。

    吕依萌哼了哼,半睡半醒间水眉不自在的蹙起,一个转身,手臂搭到一个软绵绵温温热的东西,立即将手臂盘得更牢。

    穆云琛垂着视线,琉璃双目内盈盈浅笑,床头矮柜幽蓝色的弱光将两人拥抱的姿势在墙上投了一道阴影,他颔首看着悬挂在腰身上的小身子,长指温柔的撩开她脸蛋上垂下的发丝,湿热的呼吸相溶与空气中。

    他多么贪恋这一刻

    ————今晚这两人会发生什么呢,我不造呢,今晚我会发生什么呢,当然是睡觉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