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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冷清的嗓音在须臾间横插进来。
若拙憋了好半天的一口气被顾钦辞毫无征兆的打断吓得呛了出来。
谭思凡倒是从善如流地将举着枪的手放了下来,笑看着顾钦辞,好似早料到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打断,一直在等待一样,“二哥,有什么问题?”
若拙又对他的城府多了一些见识。这个世界上,能料到顾钦辞下一步要做什么的人,几乎不存在,至少她在此之前一个都没见过。
“这把枪,我想我有检查一下的资格。”顾钦辞的黑眸漠然睨着谭思凡手中的左轮手枪,每个字吐出来的时候,薄唇都会轻轻动一下。
“当然。”谭思凡笑了,他将手枪双手奉上,其间若拙一直警惕地盯着他的手,生怕他把枪口对准顾钦辞的时候直接扣下扳机。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顾虑,但谭思凡这个人,不是个君子,他不能给人任何安全感,也完全不值得别人信赖。
事实证明,这一次是若拙多虑了,他在整个交接过程中始终表现的很老实,以枪口对着自己,把握柄的方向冲着顾钦辞。
顾钦辞的反应也很平静,他接过左轮手枪,握在手中,先是掂了掂,而后又仔细地将枪身、枪口里外观察了一番。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轮盘的边缘处,那双静水无波的眸子颜色突然变深了些。
若拙不明所以地望着他认真观察的动作和表情,顾钦辞到底在看什么?
谭思凡双手交叠背在脑后,靠着墙,像没长骨头一样。他笑嘻嘻地说:“顾二哥,你放心,我还能在左轮手枪上做什么手脚?”
若拙勾唇冷笑,这个谭思凡,谁知道他长了几个心眼?
“说的也对。”顾钦辞淡淡应了一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轮盘,但他的注意力好像并不在枪上,而是抬起头盯着面前的男人,“那就我先开始,怎么样?”
谭思凡一怔,随即笑道:“悉听尊便。”
顾钦辞也笑了,“玩笑话而已。”说着,他又将手枪递了回去。
若拙隐约明白顾钦辞此举的试探之意,他应该也是怀疑谭思凡在开枪顺序上做了先入为主的安排,所以故意问他能不能调换顺序。如果他不心虚,自然就会答应。
但是……
以谭思凡的心机而言,万一他也发现了这其中的试探,而故意做出无所谓的样子,怎么办?
思考间,对面的男人已经从顾钦辞手里重新接过手枪,缓缓举高,对上了自己的头颅。
若拙觉得有点心慌,尽管第一弹就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还是……
“咔——”
击锤击中了空空如也的弹匣,发出了不大却清脆的声响。
是安全的。
若拙微微拧了眉,因为她清楚地看到,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谭思凡脸上高深莫测的笑容连僵都没僵硬一下。
就像他真的早就确定,这一发必然是空弹一样。
谭思凡含笑将枪扔给一旁的樊霜,眼神却没有从顾钦辞身上移开,“旗开得胜,看来我的运气也没那么差。”
作为荷官,樊霜必须每一发子弹过后都确定一遍手枪的状态。她象征性地检查了一会儿,朝赌桌的另一侧走了过来。
若拙只看到视野里荡入一抹优雅又火热的大红色,抬头,身影妙曼、风姿绰约的樊霜就站在了顾钦辞的身边。
她的红唇如火,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像极了毁容前的若拙。只是她比若拙大胆多了,几乎贴在了顾钦辞身上,若隐若现的事业线,只要男人有心,低头就能看见。
若拙坐在轮椅上,气得心里升起一团青烟,从脑袋顶上冒了出去。
顾钦辞接枪时冷不丁地问一句:“你从哪找来的女人?”
他没有看谭思凡,在场的人却都知道他在和谭思凡说话。
对方笑了一声,很快回答:“她从小就在赌场里工作,我也是偶然发现的。怎么样,二哥,身材不错吧?”
樊霜的脸蛋爬上红润的色泽,被屋里*的灯光一照,媚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而顾钦辞明显是破坏气氛的一把好手,他轻描淡写道:“我不喜欢太胖的女人。”
眼看着樊霜的表情一瞬间从羞赧变成了羞愤,若拙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引来她愤恨一瞥。
平心而论,樊霜真的是体态丰腴的典范。她胖只是因为她那将近E的cup,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是致命的吸引力。所以她其他部位哪怕稍稍缺失了一点骨感美,也属于瑕不掩瑜。
谭思凡不气也不恼,呵呵一笑:“樊霜确实和二嫂没法比。”
他这话即使有少量恭迎奉承的成分在,但大部分还是发自内心的。轮椅上那个女人,坐着的时候都仿佛可以见到她平坦有力的小腹,不盈一握的细腰,微翘的臀和直长的美腿。那流线形的身子,像鸩毒一般叫人心醉*,露在空气中的天鹅颈优美惑人,光瓷白的皮肤就足以引人遐思了。她虽然不如樊霜丰腴,但是这副水蛇一样灵动纤细的身板,怎么看都是挑不出瑕疵的、要命的perfect。
谭思凡的话说得恭谨有礼,视线却好似把若拙剥了个精光。这种注视让若拙很反感,顾钦辞的眼神顷刻间冰冷得像在下霜,他跨了一步挡在谭思凡和若拙中央。还没开口说话,刚刚被踩低的樊霜就冷嘲热讽了起来:“我当然没法和二少夫人比,除非我也去放一把火把自己烧毁容了……”
一句话宛如皮鞭重重抽在若拙心上,裂开了一道大口,皮开肉绽,鲜血外涌。
只是她的话,没能说完。
顾钦辞手里的左轮手枪直直地指着她花容失色的脸,大有她再多说一个字就一枪爆头的架势。
谭思凡也不禁皱眉低呼:“顾二哥!”
顾钦辞此刻的表情,沉暗得无法形容。俊朗深邃的眉宇间积起了可怖的风暴,说是要将眼前的女人挫骨扬灰都不为过。
若拙确实被她戳中了伤心事,但比起悲痛,她更不希望看到顾钦辞滔天的怒火。
澳门赌场背后站着庞大的势力,如果樊霜真的是赌场的人,顾钦辞这一枪下去又刚好有子弹,那么他就相当于在整个澳门赌场背后不知名的深水里扔了一颗炸弹。
水潭也许只是波动一下,但扔炸弹的人,说不定会粉身碎骨,被汹涌的波涛吞噬。
这个男人为了履行再不让她受伤的诺言,做了冲动又荒唐的事。
她何其不幸,又何其有幸?
樊霜战战兢兢地举起双手,吓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这个沉稳内敛的男人竟会被她一句气话,一下子激起这么强烈的暴戾的反应来。
顾钦辞压着脾气,眸光晦暗不明,一字一顿道:“我从来不打女人。”
樊霜还是不敢动。
他继续道:“你,可以成为第一个。”
若拙赶紧拉住了他的袖子。
顾钦辞眉毛皱得很紧,连高蜓的鼻梁上都出现了斑斑皱起的纹路。
他敛眸低目去看她,眼中怜惜而疼痛。
她知道他除了愤怒之外,还有深藏在心底的痛悔。每当这道伤疤被人揭开的时候,若拙一疼,他更疼。
若拙努力挤出微笑,摇摇头。
他的袖子都快被她的素手揉成团了。
顾钦辞放下枪,因生了薄茧而略显粗砺的指肚轻轻划过若拙的脸,他弯下身子,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说得很认真也很决绝:“别委屈自己,她背后的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拙笑着用口型说,二爷,你这么做无异于昭告天下,我是个红颜祸水,太坏我名声了。
“你不是。”顾钦辞忍不住笑了,“哪有你这么善良的祸水?”
若拙捶了他的胸膛一下,被他捉住了手腕。她的视线不经意落在顾钦辞持枪低垂的右手上,想了想道,我改变主意了,你还是打她吧。
顾钦辞依言将右臂举起,没有侧头,以盲打的姿态瞄准刚放松没多久的樊霜。后者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捂着嘴颤抖,差点尖叫出来。
顾二爷说变卦就变卦,完全不做其他任何考量,一切只遵从轮椅上的女人的意思。
这是个多么昏庸无道的领导者!
他冲若拙挑了一下深朗飞扬的眉,“理由?”
只需她一个理由,他便可以泰然扣动扳机。
所有阻碍,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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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都没人留言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