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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雁城,某家不起眼的小餐馆内,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几个很不起眼的人在秘密交流着……
“喂你们瞧见没有,今天燕春楼砸场的金衣美人,有人叫他皆如萧呢!!”
“听见的,不过他不是帝后邵晓天吗?确认是皆如萧?皆如萧不应该看起来才十八岁啊。”
“回春功……”另一个人说道:“罗刹谷绝技回春功,那人浑身是毒,除了皆如萧不可能有第二人,看见他下毒的手段没有,看见他那嚣张的气焰没有……”
“皆如萧真的没死……”
“啪,”一人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我要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皆如萧现在是帝后,整个朝廷都是他的后盾,如何报仇只会害死更多兄弟。”
“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皆如萧逍遥快活?”
“先是在江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现在朝廷也在他皆如萧的掌控之中,莫非他的野心是得到天下?”几个人越说越鸡冻。
突然飘零一震幽香众人回头,发现一人一席黑衣站立在门口,邪气的笑容,笑颜如花。
“皆如萧!!”其中一人暗中拔出匕首,朝他砍去。
黑衣人轻而易举的化解他的攻势:“呵呵……我可不是皆如萧……”
“你是谁?”稍显淡定的人问。
“与尔等无关,我来奉劝你们一句,皆如萧已经死了,现在的帝后可是邵武大人之子,邵晓天,如今天下初定,你们非要捅出这个秘密让生灵涂炭吗?这样变成天下罪人的不是他皆如萧……而是你们……邵武大人的为人……天下人都清楚……”
皆如城说罢将那人推回去:“就算你们想对付皆如萧跟陛下,也得掂量掂量,罗刹谷,琉璃宫,血衣教,御剑门,琼华派等……”
说完皆如城就走了……
留下几人面面相觑,的确皆如萧不禁有朝廷还有无数人力挺,刚才那人说的那些门派都是施佰春的后盾,但是那个老不死的药人为了皆如萧什么都能做。
他们真的不是对手……
没有实力去报仇,而且就算没有那些后盾,单凭皆如萧一人就可以让他们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皆如城刚回到百花阁就看见欧意如铁青着脸,知道熙王爷不好惹,他只好绕道走……绕道走……免得被那人的怒火波及就得不偿失了……
“去干什么了?不知道很多人在等你吗?”欧意如阴沉着脸问。
“警告一群蝼蚁让他们别轻举妄动而已。”皆如城笑着回答。
冷哼一声,欧意如讽刺道:“庄主大人也学会警告了?你不是一向喜欢杀人灭口吗?”
这人这张嘴的,要么不说,要么出口就让人火大,皆如城还是温和的笑着他说:“人是会变的,现在我不想节外生枝……”
“哼……今儿个先关门,我去休息了……”说罢欧意如上了楼。
看着欧意如不太好的脸色,皆如城眼神暗淡下来,那施佰春还真是幸运了,这么多人为她赴汤蹈火,哥哥的身份都不惜暴露了……
也只是为了让施佰春多想些其它的,不让她去想自己身体方面的事情……
这个施佰春呐,还真是会一种很神器的魔力呢……
能改变任何人的魔力,皆如萧为她变软,欧意如为她变善,欧意冰为她放弃了一次次可以成功的计划,就连自己也在慢慢改变,莫不是这人前世是个妖精?
不然大家怎么心甘情愿为她付出,还没有怨言,甚至以前的死敌现在都和解了……
这样想着皆如城笑着关上了,百花阁大门。
希望这丫头不会出事,不然伤心的人一片片啊……
皆如城望天,我会伤心吗?也许一点点吧,那丫头的确有左右人心的本事。
夜黑风高,无星无月,秋凉萧瑟,入骨刺寒。寂静的大街上突然响起急促的拍门声响,一击急过一击,几乎快将几寸厚的木门拍出洞来。医庐内早已歇息的老大夫被如此大的拍门声惊醒,只道是有急症患者夜间求医,连外衣也没披上,便起身快快开了门。
“大夫救命!”门才一开,立即有两个身影窜了进来。大夫一楞,只见其中一个高壮一些的少年抱著名穿着白衣的女子,另一名瘦弱些的少年反手将门板带上后也来到他面前,两人动作之迅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却已有深厚的武功底子。
这两人脸上都有着未干泪痕,那名年长的少年黑白分明的大眼含着泪,见老大夫没有动作,心急地又喊了声:“大夫救命!”
老大夫回过神,快快道:“把人放到里头榻上,我看看。”
年长少年迅速冲进了内堂,老大夫忙跟了进去,瘦弱少年紧张地拿了把椅子将门顶上,这才尾随入内。
当病患平躺下来,烛火燃上,老大夫仔细看了下,猛地一震。躺在榻上的人他可识得,而且这身怀六甲的女子还穿着寿衣,更不会认错。
“这……这不是城西王大官人家这两日过世的二夫人……”老大夫不敢置信。“死者为大,你们两个孩子怎居然……居然……”老大夫说完一个摆手,叹道:“老夫就算医术再如何高明…….也救不得一个死人啊!”
“是孩子,俺姊肚子里的孩子还活着。”年长的少年一开口便是浓浓的北方音,大夫听得一楞,那少年又道:“孩子刚刚踢了一下俺姊肚皮,俺摸到了,大夫你一定要救救俺姊的孩子。”
瘦弱的孩子揉了揉眼,也带着鼻音说:“大夫你救救孩子,俺姊已经被那格老子的混帐王家人害死了,不可以连孩子也一起死啊!”说罢,又落下了泪来。
“妹子,女孩子不许骂那些话,妳忘了爹怎么教妳的吗?”年长少年怒斥了声。
作男孩打扮的小女孩立即噤声不语,别过脸往外望去,噙泪注视厅堂外动静。
“你们是王二夫人的弟妹?”老大夫大感震惊。
年长少年用力以衣袖拭去落下的眼泪,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瞳里有着强忍的悲伤,也透露出一抹坚定。他抱拳行礼道:“在下何楠。”说罢往旁边看去,又道:“她是俺妹何珠。”
何楠心想既要求得大夫帮助,便得将一切说白开来。
他道:“俺姊因为非要嫁进王家与家里头断了关系,俺爹不许俺们和娘来见姐姐,但娘亲思念姐姐而生了大病,俺俩是代娘亲来见姐姐一面的。但俺和俺妹入城,竟打探到姐姐死讯,奔到王家门外,陆家人却说俺们小鬼来历不明,不让俺们进去!”
何楠说到这里时,气得微微发抖,眼眶泛红。“后来俺们偷偷番强而入,找了许久,才在偏僻院落找到姐姐。格老子的混帐,他们…….他们竟然将俺姊棺木随意置在屋里,既没设灵堂,也没人看顾!俺姊……俺姊为了陆家人与俺爹断绝父女关系,死后竟被如此对待……王家……王家简直……”
“王大官人家简直不是东西!”何珠恨恨说了句。
何楠大眼里迸出怒意,恨恨吼了声。“格老子的王家不要姐姐,俺要,所以俺和俺妹决定将姐姐带回家去。但也就是在俺们抱起姐姐时,发觉孩子踢了姐姐的肚皮。所以大夫......”
何楠急忙抬头,恳切而诚挚地凝视着眼前有了一把年纪的老人家。“孩子还活着,大夫一定要救救他。”
老大夫静静听完少年的话,端详着两人的模样,他们行为举止虽稍嫌鲁莽但天真率直,言语间着实不像说谎。
老大夫活到这把年纪了,什么事情没见过,“王大官人”王家是京都大家大派,根深奉城,势力庞大,朝廷更是有熙王撑腰,他们要人死,那人绝对生不得。这事他若管了,接下来自己为数不多的日子肯定热闹非凡,然而……
老大夫叹了口气,摸了摸何楠的头,慈爱说道:“放心,我这“德恩堂”虽不是什么大医馆,可见死不救这事,从来不做。”
何楠大喜过望,差点便要跪下来开磕头。他年纪虽才十三,可这几年跟着家中叔伯往江湖上跑,怎不懂叫这老大夫帮忙,是替人家找麻烦。
老大夫却没再往何楠身上看,伸手便往少妇高高隆起的腹部按去。他问:“胎儿动作是多久以前?”
“两个时辰前。”何楠急急说:“王家的人不停追俺,好不容易才甩掉。”
老大夫喃喃低语了声:“尽人事……听天命……”随后对一剑道:“你们两个都出去,把帘子放下,没我吩咐不要进来,老夫要剖腹取子,任何人干扰不得!”
何楠一听,脸色刷地白了。“剖腹,会不会有危险?”剖腹自是拿着把刀朝肚子划下吧,如果剖到孩子怎么办?
“哥,你还不出去?”何珠拉扯哥哥的袖子。“你敢留下来看吗?”
何楠不肯让妹妹瞧轻,火气上来,便也忘了家中高堂告诫要戒粗言、行端正,一口鄙语便出了来:“老子哪有咋不敢的,胆子鸟地小,还能当妳哥吗?!”
只是再回首,那头刻不容缓,大夫已经轻车熟路一刀划下,血顿时冒了出来,跟着大夫的手便伸进里头掏啊掏。
何楠看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一叶干呕了声,两兄妹急急往外撤退,安守本分死守外头。
帘子被放了下来,何楠心里既是慌又是急,紧紧攥着拳头,灰扑扑的脸颊上清泪刷过,留下两道白色痕迹,他年纪还小经历尚浅,完全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
何珠则是转过头去死盯着门板,注意着门板后大街上的动静。
“姐姐的孩子不会有事,他们也不会这么快找来。俺们又绕回城里,那些人铁定以为俺们跑出城去了……”何珠不停安慰自己,焦躁的情绪却始终平复不下来。
大街上随风传来些许嘈杂人声,何珠和何楠寒毛都竖了起来,像两只戒敌的小猫般弓起了背脊,谁要敢入这医庐一步,他们就和对方拼命。
内堂的动静未停歇过,细细的铿锵声、衣衫摩擦声,可就没一点人声。
何楠越来越急,姐姐死了,她腹中的胎儿本该跟着死,可上天不忍何家从此断后,这才留了这孩子。若非之前为躲避王家而多所耽误,早就能寻着医庐请大夫诊治了。如今缓了这么久,那孩子……那孩子如果活不下来怎么办?
毕竟是少年心性,想着伤心无力处,眼泪刷啦啦地又落了下来,呜咽声被他狠狠压抑住,只流出几声几不可闻的低鸣。
妹妹何珠看哥哥的模样,从怀中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恢复那张稚嫩脸蛋原有的模样。她也给自己擦了擦,毕竟脸上又是泪水又是尘土的。可再见哥哥哭不停,最后两个人竟抱头痛哭起来。
“这里……血迹……”外头突然有人喊着。
何楠和妹妹两个又全身寒毛直竖,差些便要冲出去和那些人拼命。
大夫说姐姐的孩子正在生死关头,他们不可以让孩子有意外。
那可是何家唯一的血脉。
突然,内堂门帘被掀动,脸色本来就很苍白的老大夫抱着一个青包走出来,额间满布细汗的他,整张脸白到几乎没血色。
何楠一下子便冲到大夫跟前,眼睛大睁,盯着青包里头的东西看。
被青色布料包裹起来的是个好小好小的奶娃娃,奶娃娃脸色青青的动也不动,几乎和裹着他的布一般颜色了。
大夫轻轻揉着娃娃的胸口,正在替娃娃缓气。
“大夫,俺抱。”何珠焦急地伸出手揽过姐姐的孩子。这是他的外甥,他何珠的外甥。
何珠一看,慌乱问道:“大夫,娃娃怎么又青又白?”这颜色可不对。
老大夫叹了口气说:“孩子不足月,又困在母体里太久,先天有损、禀赋不足,日后可能……”大夫没再说下去。
何楠学着大夫的动作,揉着娃娃的身体,揉着他的小手小脚,但可能是不会拿捏力道,用力过度了,只见娃娃一张皱皱的脸瘪了瘪,细细地哭了起来。
那哭声小得几乎听不见,大夫直道不好,摇了摇头。两兄妹见大夫脸上的神情,才终于明白大夫没说下去的话里有什么意思。
原来就算万幸出了母体来到人世,但能不能撑下去,活不活得长,还是个问题。
外头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近,两兄妹又慌了起来。
老大夫见他俩六神无主,颇是心疼。
“哥,你先带娃娃走,俺留下来跟他们拼命。”何珠含着泪说:“你把娃娃带回去给娘看,娘只要看到娃娃,病就会好了。哥你别管我,赶快走。”
“不行,要走一起走,不只娃娃,俺们还要一起把姐姐的尸首带回去,葬在何家,不让她继续给王家糟蹋。”何楠怒视着妹妹,他才不会扔下妹妹一人。
外头王家的人挨家挨户拍门搜查,火把火光映天,从门缝都可瞧见漫天红光。眼看,便要搜到此处了。
“你们谁轻功比较好?”老大夫突然如此问。
“俺!”何楠说:“俺大一珠儿一岁,早她一年习武,轻功也早学一年。”
老大夫沉吟半晌后道:“我屋子底下有个地窖,用来藏两个人不是问题。何珠娃儿带着妳姐姐往地窖躲去,至于你……”
老大夫忧心地看着何珠:“地窖满是秽气,方出世的小娃儿绝对受不住,你带他能多远跑多远。你们两个孩子年纪太小,什么也不懂才做出盗尸这样的事情来,待风波平息后让家里大人来处理,王家那些人……不能得罪……”
“格老子的,明明是王家有错在先,咋还有理了他们!”何楠反驳,却得到老大夫一个不赞同的眼光。
猛烈的拍门声已来到医庐之外,老大夫将一剑往内堂窗边推,说道:“快走!迟了便走不了了!”
何珠不舍地看了妹妹一眼,妹妹用力点下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道:“哥哥你一定要保护好娃娃!”
何楠看着老大夫将榻上的姐姐连人带被褥一起包起来,带着何珠便要入地窖,他再望了他们一眼,随后含泪咬牙往窗外跳,驾起轻功拼了命地往西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