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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无忌拖着夏侯敬德走了几圈,营中各处遍布暗哨,每隔三丈便有一名守卫,足可见夏侯敬德治军之严。
只是这治军之严也有个坏处,那便是主帅被挟持后,这些暗哨和守卫便都没有了作用。这些军士对夏侯敬德十分敬畏,所以无人敢上前阻拦。
再走过几处营房,便看到一间长方形的帐篷,花牛儿**上身,就被捆在帐篷一角。
秦无忌带着夏侯敬德走进去,缓缓将他放在一旁,这才皱眉注视着奄奄一息的花牛儿。
花牛儿上身血痕累累,虽然天气已然清爽起来,但他身上的血疤还是引来不少秋虫叮咬,看起来不似人形。
秦无忌转身一点夏侯敬德,怒声道:“你竟对他用刑?”
方才被秦无忌制住周身大穴,此刻方能开口说话的夏侯敬德也是大怒道:“动刑个屁,这都是他自己弄的伤,要不是绑住了他,这小子就跟疯牛一样。”
秦无忌冷静下来,花牛儿若真是疯了,那更是有问题。
他轻轻伸出手掌,按在了花牛儿的肩膀上,无形的灵力透入进去,瞬间将那些秋虫震飞,继而滋滋声响,花牛儿的血痕冒出了一阵白烟,嘿的一声吐出一口淤血,竟然醒了过来。
好手段,夏侯敬德这个时候也无心呼叫卫兵了,只无奈的看着秦无忌为花牛儿疗伤,口中嘟囔道:“或者他真是疯了,我每日都来看他,唉,可怜我这徒儿。”
夏侯敬德视花牛儿为自己的传人,其实关心之情比之秦无忌还要多上三分,但花牛儿被抓后,每日疯疯癫癫,他也是无可奈何。
秦无忌此时用出的虽然还是灵力,但这灵力的质量和变化已超越了神力,他精通医道,对于外伤内伤的变化疗养更是熟悉的很。
这一番只用了片刻,花牛儿就睁开了眼睛,黑红的瞳孔盯了秦无忌一眼,张嘴露出雪白的牙齿,就要咬过来。
秦无忌手掌不动,三根手指依次弹了下去,一路点过了花牛儿脖颈胸膛的二十多处大穴,止住了他的疯狂撕咬,这才沉声道:“人都这个样子了,还没有问题?我看他是被人控制了。”
夏侯敬德一步跳了过来,摇头道:“我也曾想过这一点,但他周身灵力运转如常,神智虽然疯癫,动作却是灵活,绝不是被控制的模样。”
秦无忌没有说话,手掌微微抬起,再次按下,第六感灵觉位的一缕神念仿佛发现了什么,在花牛儿刚刚养成的丹海里窜动起来。
很快,一个凝固的有如实质存在的黑球被他的神念发现。
这黑球就晃动在花牛儿的丹海里,连接着数条经脉,直通他的脑海神台穴上。
这黑色的气息是如此熟悉,秦无忌闭目一想,猛然想到了那日为花牛儿的老娘治病,也曾在老人家体内发现这种黑气,只是当时没有多想。
如今花牛儿,还有他的老娘,体内都有这种古怪的黑气,那就不是巧合了。
秦无忌慢慢退了一步,看着犹如痴呆一般的花牛儿,猛然伸出两根手指,轻巧而又精准的刺入了花牛儿的肚腹之内。
夏侯敬德看呆了,这一下便是修为高深之人,也要被刺穿丹海,一命呜呼了。
但奇怪的是花牛儿的肚腹之上毫无血迹,更无丹海破裂的迹象。
秦无忌的手指隔着花牛儿的肚皮鼓动起来,十分骇人在丹海游动,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抽出,指尖一团黑色的小球滚动不停。
花牛儿黑红的眼瞳慢慢恢复了正常,痴呆的表情也变得茫然,最后却似疲倦欲死,倒头就呼呼大睡起来。
夏侯敬德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秦无忌手中滚动的黑球:“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秦无忌手指捏着黑球,解开第二道魂印的饕餮丹海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力,这是他的本能,本能的想要吞噬转化这黑球中的力量。
秦无忌强自控制住这种吞噬的本能,神念运转,开始探测这黑球的本质。
神念之中的灵觉位扩展开来,包裹住了这黑色小球,顿时一股邪恶,贪婪,带着欲念与控制的感觉遍布他的全身。
在强大的灵觉位下,靠着秦无忌神灵之力的支撑,慢慢的开始破解这黑球中的力量本质。
那首先是金刚门独有的灵力反应,继而又是一种熟悉的血脉凝结。
采药归鼎,聚集泥丸而生……
秦无忌睁大了眼睛,没错,这黑球实际上,却是内丹术修炼入门的表现,但花牛儿体内的这枚内丹却不是他自己修炼出来的,而是被人强行注入的。
秦无忌想的更为细致,当日朱儿那丫头的体内,也曾有过内丹形成的迹象,与之比较,这黑色的内丹却已不是正宗的内丹术,而是有些入魔的感觉。
夏侯敬德见秦无忌一言不发,急的直抓脑袋。
秦无忌良久出了一口气,这才沉声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花牛儿这次是中了心鼎高手的暗算,被人种下了这控制心灵的内丹,怪不得他会叛敌,这是早有预谋的暗算。”
他开始思考,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淮阳王这混蛋,但他是什么时候暗算花牛儿的。
又想到花牛儿的娘亲和妹妹,秦无忌不禁吸了一口冷气,看来这花牛儿被人控制,是在离开百草门之后,来到杏花岭之前的事情。
夏侯敬德可没有秦无忌想得那么远,先是一阵惊喜,接着就摇着脑袋道:“不对,绝不是心鼎派前辈做的,我们金刚门中的心鼎派已然凋落,就是以前兴旺时,也是堂堂正正的修炼之法,绝没有这等邪气。”
夏侯敬德出身金刚门,自然不信门中心鼎一派会出现这样控制人心的邪法。但秦无忌去也没有这一层顾忌,他已可以肯定,花牛儿必然是中了心鼎魔功的暗算。
看着一脸酣睡的花牛儿,秦无忌压住心头怒火,对夏侯敬德轻声道:“如今你也看清楚了,花兄弟我不会带走,只要大王击败淮阳王,若是能捉住他的手下,必然能发现心鼎高手的踪迹。”
夏侯敬德一呆,有些踌躇道:“两日前大王就扫清了淮阳八郡的叛军,只是,只是淮阳王已逃走了,如今不知去向。”
秦无忌眉毛一挑:“这可真是想不到,难道咱们大王这番西征,就没有做好万全打算么?”
夏侯敬德在这一点上却另有见解:“这行军打仗你就不懂了,淮阳王所依仗的就是这十万叛军,如今叛军一扫而清,我门宗主也已不再支持那逆贼,就算让他逃了,也翻不出什么浑水了。”
秦无忌淡淡一笑:“我不懂军事,你却不懂政治,淮阳王不死,便是一个祸害,大王绝不会放虎归山的。”
夏侯敬德在战场上勇猛无双,对这君王之道确实不太懂,不以为然道:“淮阳王唯一的依仗,那智伯公已被你当场刺杀了,如今三皇子与魏青霜等三家公侯的弟子,正在城中四处绞杀智家的势力,大局已定。”
夏侯敬德说到这里,却多看了秦无忌几眼:“这番连大王都称赞你这小子立下了第一大功,三皇子更是对你赞不绝口,嘿,等皇子顺利登基,可有你的好日子了。”
秦无忌嘿然一笑,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这一步步走来,他有一半都是被逼的,他内心深处更喜欢修炼功法,以窥天道。
只是这短短的日子,身边之人,所遇之事,俱都化为了羁绊,让他无法脱离,就如萧欢云所画的那两个圈子。
秦无忌深深叹了一口气,对夏侯敬德再说道:“只愿大哥能保住花牛儿,等我从金刚门回来,大王那里我会亲自说明。”
夏侯敬德嘴唇动了动,良久才叹道:“你真要去金刚门?”
秦无忌皱眉看着他:“这是你们宗主亲许我可以去看望白姑娘的,他是大宗主,老前辈,不会说话不算数的。”
夏侯敬德的眼光中却带着怪怪的表情:“咳,可是大将军如今也在宗门中呢,你这一次去,会不会去看看她?”
秦无忌一呆,许久许久之后才转身离开。
一直到他走出营门,夏侯敬德才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修为越来越厉害了,人品那也是没得说,就是这婆婆妈妈的性子,怎么配得上咱们大将军,咳……”
夏侯敬德有意无意的一句话,平添了秦无忌三分忧郁,七分矛盾。
秦无忌茫然横渡晋河,再回杏林小筑后,竟不愿再见任何人,独自去了沼泽边发呆。
眼前秋色如霜,黑沼历经大战,早已变了模样。
前些日子炼丹凝聚的云气之下,几朵冰蓝青莲依旧开放,如今看来更多了几分灵气,含羞低落,莲叶青碧一色,中有露珠滚动,恰如白玉珍珠。
萧欢云也在金刚门,她大概是被夜叉大尊带回去的,秦无忌真正烦恼的不是这个,而是与萧欢云这师父之间,那看似纠缠却又虚无的一段情。
自始至终,那霸气的少女也未曾说过什么暧昧的话儿,但她甘愿为自己背负罪名,又为自己怒闯陷阱,便是傻子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情意。
只是秦无忌从不敢,亦不愿去妄想,和那样一个了不起的女子,会发生什么情感纠缠。只觉便是幻想一下,也是对那少女的侮辱。
偏是这等似有似无,无声无息的纠结,又是那般**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