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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华苑里,入夜之后老夫人就在焦急的等着消息,坐立不安,手里捧着一碗茶,一直到茶汤完全冷透了也没喝上几口。
周妈妈心不在焉的陪在旁边,趁着老夫人不注意的空当就不住的扯着脖子往门口张望。
展欢颜这一次是被老夫人气的狠了,谁都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周妈妈,还是你去看看吧——”思虑良久,老夫人还是开了口,“下头人办事我总归还是不放心——”
因为怕展欢颜防备,所以昨天夜里她就暂时安奈没有动作,把下药的时间定在了今天晚上。
老夫人的话音未落,就听外面素雨刻意拔高了声音道,“呀,这大晚上的,大小姐怎么来了?”
展欢颜?
她怎么会来?这个时候她不该是——
老夫人的心里一慌,手中茶盏倾翻,茶水就泼出来洒在了身上。
“哎呀,老夫人,没事吧?”周妈妈连忙过去帮她擦拭。
老夫人还不及说什么,外面已经有人打开帘子,裹着一身厚重狐裘大氅的展欢颜已经扶着墨雪的手走了进来。
她这么不请自来还连招呼也不打的直接闯进内室来还是第一次。
老夫人自己心虚,但是心里有气,也没什么好脸色,只就冷着脸看向她道,“进来也不知道先通禀一声,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现在咱们彼此都是戴罪之身,谁也不比谁尊贵多少,又何必再讲求这些!”展欢颜道,连个称呼也没有,说话间已经半点也不局促的提着裙子挑了张椅子坐下。
老夫人被她这态度呛的满脸通红,怒斥道:“你这是怎么跟我说话的——”
“你该是庆幸,现在我还肯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同你在这说话!”展欢颜没等她说完已经出声打断,凤目一挑,目光冷蔑的看着她。
老夫人惊诧之余眼珠子几乎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墨雪冷着脸从后面走上来,将手里端着的一个托盘刻意加重了力道放老夫人面前的桌子上一放。
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几变。
“这里头是什么东西,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展欢颜道,面色冷淡而无一丝累赘的表情,只是看着老夫人道,“我之前就先提醒过你,不要对我来用这样下作龌龊的手段,你偏就不听。这一次,我姑且还把东西给你送回来,再有下一次——”
展欢颜说着一顿,唇角就又牵起一抹冰冷的笑容道:“我不保证我会不会把这些东西都亲手给你喂下去!”
该说的话说完,她便是一刻不留,完全不理面色铁青的老夫人,整理了裙子就要起身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老夫人恼羞成怒,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大声道。
她从炕上下来,喘息的厉害,满面通红的指着展欢颜的背影怒骂道,“我是你祖母,你这是用什么态度跟我说话的?你这个孽障,我好说歹说跟你摩了多少嘴皮子,让你去替你父亲疏通一下你就是死活不肯,你的眼里还有没有你父亲?现在倒好,这就公然跑到我的面前来耍威风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
“祖母?”展欢颜冷冷一笑,回过头来,目光嘲讽的看着她,淡漠的摇头一笑,“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认你这个祖母,一个能不顾我的意愿偷偷在我饮食里下药要将我卖了的人——但凡还有一丁点儿的两只脸面,我想你也不该还舔着脸来以我的祖母自居了吧?”
她对老夫人已经诸多宽容,忍耐到了极致。
此时终于一朝爆发自是半点余地也不留。
“你——”老夫人不可思的颤声指着她,哪怕她此时的情况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会因为气愤而昏厥,展欢颜也不在意,只是事不关己的含笑看着她道,“至于你那宝贝儿子,你想要救他就尽管自己去想办法去,可是想要我为了他去向人低头——对于一个能不顾我母亲身怀六甲还和别的女人联手害死她的人,我觉得我不亲自下手捅他一刀已属仁慈,他是生是死,你也别指望着我!”
听了这番话,老夫人就是有满腔的怒火也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湿了个透心凉,心里更是惊惧不已的都成一团。
“你——你——你从哪里听来的混账话就这样拿出来公然污蔑你父亲?”勉强定了定神,老夫人道。
她刻意的拔高了音调,仿佛只要这样就能给她多增加几分底气来证明她的话都是真的一样。
可她到底也是年纪大了,谋略和胆量都不再如年轻时候那般,只是那副闪躲不休的神色就已经暴露了所有。
展欢颜本来还对她留了一线,想着对展培做大事她或许是真的不知情,但此刻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就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果然——
老夫也是知道的!
明知道展培做了什么,她还纵容包庇!
“是不是污蔑,你我各自心里有数!”面对展家的这些人,此时她已经连气愤的情绪都懒得调动了,她能给他们就唯有冰冷的仇恨和报复罢了。
“现在咱们姑且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你好自为之!”展欢颜道,刚要再度转身离开,就听得外面院子一声惨叫。
蓝湄拉着她后退一步,而墨雪已经拔出腰间软剑奔出门去。
“外头出什么事了?”老夫人也是下了一跳,颤声问道。
然后素雨就从外面跌跌撞撞的跑进来,面无血色的仓皇道,“老夫人,不好了,咱们府里混进了歹人,管家带了人想拦,他们直接就拔刀杀人了!”
“这——这——”老夫人六神无主,目光凌乱的四下乱扫,“反了反了,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他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竟敢公然闯进朝廷命官的府里来杀人?”
展欢颜将信将疑,一颗心却是本能的提了起来。
蓝湄握了下她的手安慰道:“小姐别担心,有奴婢在呢!”
“嗯!”展欢颜扯了扯嘴角对她露出一个笑容,心里却在飞快的揣测——
会是北宫驰吗?因为自己的拒绝终于恼羞成怒,所以派了杀手来杀人泄愤?这里是京城之地的忠勇侯府,他真的会这么不顾后果就只为了找自己的晦气吗?
展欢颜的心里七上八下,外面的打斗似乎分外激烈,隐隐有些往这边迫近的趋势,不多时就连兵器的碰撞声都能清晰分辨。
老夫人等人都吓的脸色惨白,缩在屋子一角。
墨雪去不多时回转,神色凝重道,“很奇怪,来了两拨人,先是其中一拨人和府里侍卫冲突,往这边来的路上又有另一拨人突然杀出来,两方人马缠斗在一起了。”
“是梁王的人?”展欢颜问道。
“不知道。”墨雪如实回答。
说话间,似乎已经有人杀进了院子,揪住一个躲在角落里的下等丫鬟逼问道,“展大小姐在哪里?”
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屋子里,展欢颜的唇角牵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外面很乱而且具体情况不明,小姐还是先避一避吧!”蓝湄提议。
展欢颜做事向来干脆,想也不想就点了下头道,“走吧!”
墨雪转身就已经去推了后窗,探头往外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才又回来扶展欢颜:“我们从后窗走!”
“他们是冲着你来的,你就这么走了,万一他们——”老夫人一急,愤怒的职责。
展欢颜本来正准备翻窗的动作顿住,回头看了慢慢愤然的老夫人一眼,眼底突然闪过一抹更加浓厚的笑意。
老夫人被她这目光盯着,如芒在背,下意识防备着后退一步道:“你想做什么?”
“如果一会儿他们闯进来追问,你是一定会如实道出我的行踪的吧?”展欢颜道,语气笃定,神色间却带了很深的玩味。
老夫人这样的人,一旦有了利益冲突的时候又岂会为她考虑一分一毫?之前犹且是那样,何况现在不仅撕破了脸又事关生死。
“难道还要我去做你是替死鬼吗?”老夫人脱口道,话一出口忽而便生出几分尴尬。
墨雪和蓝湄两个都对她怒目而视,展欢颜却很淡然,目光往放在桌上的那盅甜汤上一扫道,“给她们几个灌下去!”
老夫人用来对付她的药,效力很定很强。
“你敢——”老夫人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一招,顿时尖叫了一声出来。
墨雪和蓝湄两个的动作利落,上去就按住三人将那盅甜汤分了给她们灌下去,几人根本连挣扎都是徒劳,那药不过刚刚吞下去,下一刻就昏昏沉沉眼皮打架的歪倒在地。
展欢颜面色全无悲悯的看了老夫人一眼,自语道,“你不仁我不义,你也没资格怪我!”
随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之后就有两名蒙面的黑衣人持刀闯了进来。
屋子里三个丫头为着晕死过去的老夫人哭哭啼啼的嚷着。
黑衣人往屋子里搜了一圈无果,横剑抵在其中一个丫头的颈边,喝问道,“展家大小姐人呢?不是说她人在这里?”
“不——不知道!”那小丫头战战兢兢的回,舌头打结,使劲的低垂着脑袋,目光却是不受控制的去扫那扇紧闭的后窗。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然后招呼了后面跟进来的同伴动作利落的翻窗而去。
待到那一行人走的远了,墨雪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探手去扶旁边换了素雨衣裳的展欢颜,“他们人走远了,小姐,我们现在离开吗?”
“不是说进来两拨人吗?估计外面还得乱一会儿呢!”展欢颜从那炕上爬下来,找了张椅子坐下,慢慢道,“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呆着吧,他们既然已经找过一遍了,就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方才她也是急中生智,临时起意打消了翻窗而走的念头,直接换了素雨的衣裳冒充丫头留在了这里。
那些人既然是冲着她来的,就算她逃出去,后面也势必要被他们盯上,倒不如兵行险招,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
毕竟她回京也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出席的各种宴会场合更是有限,京中权贵圈子里认识她的人都屈指可数,更别说是这些被派出来掳人的杀手暗卫了。
墨雪和蓝湄也是深谙此道,既然展欢颜有此提议就干脆泡了壶热茶过来给她,主仆三个人守着晕死过去的老夫人和被摆在外屋的素雨跟周妈妈安心的聊天坐到天亮。
外面闯进来的两拨黑衣人经过一番缠斗没有找到人,再加上这里毕竟是忠勇侯府的后院,他们也不敢把动静闹的太大,一番搜索之下也就撤了。
江海等在外面的巷子里。
那暗卫的头领面有愧色的回来复命:“大总管!”
“怎么样?人死了?”江海道,面上神色一派轻松,明显没把展欢颜太当回事。
不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小姐罢了,这么多的暗卫出动,想要她的命可是轻而易举的。
“没!”那人道,局促的垂下头去。
“什么?”江海一惊,抱在怀里的拂尘险些落地,忍不住勃然变色道,“不过就是个小女子,你们——”
“大总管,属下办事不利,整个忠勇侯府的所有院子都找遍了,可是根本就没有找到人!”那人道,也是一脸的困惑和不相信。
这几天整个忠勇侯府都被官兵围住了,他们是百分之百确定展欢颜人就在这座宅子里,刚才在案院里随手拉住下人来问也都说是入夜之后还见大小姐带人去了展老夫人那里,可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却就是没见到人。
“怎么可能?她还能上天入地消失了不成?”江海有些暴躁的在巷子里走来走去。
单太后的意思只是不想让展欢颜落在北宫驰的手上,他却假传了单太后的懿旨想要一举要了展欢颜的命。
如果说之前北宫驰也只是为了利用,可是现在不同了,北宫驰要是真对这位展家的大小姐动了心,单太后嘴上虽然狠辣,可是在这件事最后也只会顺应北宫驰的意思妥协。
留着展欢颜在,迟早都是个祸害。
江氏母女自己蠢笨他懒得理会,他却不能看着展欢颜做大,只凭他和江氏的关系——
一旦展欢颜得势,还能有他的好?
所以这机会千载难逢,横竖两拨人只要碰上必定要交手,如果说是失手杀了展欢颜,单太后肯定责难两句也就是了,难道还会真把那女人当回事吗?可是谁曾想居然是没能成事。
说话间那宅子里头似乎又闹腾了起来。
那暗卫的头领便有些急了道,“大总管,应该是方才的动静把守在外面的衙差惊动了,此地不宜久留!”
江海心里虽然憾恨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咬咬牙道:“撤了吧!”
顿了一下,又严词下了禁口令道:“今晚的事都给咱家烂在肚子里,太后娘娘的旨意,你们谁敢透露半个字出去,当心你们的脑袋!”
“是!”那人也没多想,只当是单太后不想因为此事和北宫驰冲突,于是也就应了。
这边江海想好了一套说辞回宫复命,横竖单太后的本意也只是阻止北宫驰做傻事,是以听说北宫驰的人并没能劫走展欢颜也就安心了。
“那个孩子——”单太后手里捏着佛珠,面色多少还是带了几分不愉,“以前的时候都是好好的,怎么这一次就突然这样的拎不清了!”
一开始她并没有把展欢颜当回事,可是现在眼见着儿子动了真格的似是就为了那女人着了魔一般,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就这么公然进展家去抢人,当真是连大局都不顾了。
他们母子筹谋了这么多年,若是要因为儿子的一时意气而功亏一篑,她可就要气死了。
江海察言观色,见她的确是对展欢颜不满就试着开口道,“娘娘,恕奴才多嘴,奴才瞅着二殿下这是真被展家那大小姐给迷住了,这样下去恐是不妙,让她乱了殿下的心神可该如何是好?娘娘倒不如——”
他说着,就是目色一厉,横手在颈边做了个手势。
单太后皱眉看过去,烦躁道,“如果能这么做你以为哀家还会留着她到今天吗?你跟在哀家身边这么多年,驰儿是个什么样的脾气你不知道?他那性子拧得很,一旦是他上了心的东西——”
单太后说着,也有些懊恼不已:“早知道,在展家的事情出了岔子的时候哀家就该当机立断的早早对那个丫头下手就好了,到了时候再有动作,怕是驰儿会恨我!”
江海心里一跳,赶紧掩藏住情绪,还是斟酌着用词煽风点火,“奴才也是为了长远打算,殿下和娘娘毕竟是亲母子,而且筹谋了这么多年,殿下现在是一时被那女人迷了心窍,回头等人没了自然也就清醒了,难道还真会跟娘娘您这个做亲娘的翻脸吗?”
北宫驰现在的脾气越来越差,单太后心里也是烦躁的很,被江海一番巧言令色,脸上表情就不觉有几分松动。
江海见着有效,刚想要再接再厉的时候单太后却像是猛的惊醒,坚决的摇头道,“不行!现在不能动她!”
“娘娘——”江海一急,连忙往前一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您可要——”
“现在不仅仅是驰儿的事,而是——”单太后道,说着眼中就闪过些许狠厉的冷光来,“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叫她搅进星象一说里头来,哀家若是现在动了她,她一旦有个闪失——”
她的话没有说完,最后只是面色古怪的冷冷一笑。
江海心中一凛,也是了然——
单太后和北宫烈这双名义上的母子貌合神离不是什么秘密,现在北宫烈重病垂危,得天命能和他成婚冲喜的女子却骤然暴毙?想都不用想,所有的矛头都必定是直指单太后这里!
所以现在骑虎难下,她是连展欢颜的半根头发丝也敢动的。
江海闻言也知道多说无益,只能遗憾的闭了嘴。
单太后已经整理了衣袍起身道,“摆驾重华宫吧,哀家过去看看,顺便问问皇帝的意思。”
展家现在的处境不好,北宫烈本身起身并不十分迷信,或者他本身就不待见那展家的大小姐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随后倒是可以谋划将人给除了。
江海晓得她心里的打算,心中一喜,连忙出去张罗着摆驾。
同时,这边的梁王府里,北宫驰等到深夜终于等来了他派出去的人。
这件事他没有让孙逊去办,倒不是因为孙逊对他不忠心,而是恰恰相反,孙逊是太衷心了并且事事都会先替他考虑。所以在明知道自己这一次的举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让孙逊去的,万一孙逊会为了断了他的心思对展欢颜下了毒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被他派出去的人是他的另一个心腹,叫孙良。
因为事情没有办妥,孙良回来的时候很有些小心翼翼。
北宫驰坐在案后看着他,什么也没问,只就先狠狠的闭眼缓了会儿,然后才睁开眼睛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说吧!”
“属下失职,没能完成殿下的嘱托。”孙良跪下去,“属下带人潜入了展家,可是内外都找过了,并没有发现展大小姐的踪迹,后来——后来——”
后面的话,他有些吞吞吐吐眼神闪躲。
北宫驰不耐烦的冷冷盯着他。
孙良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道:“我们在展家活动的时候遇到了阻碍,紧随在我们后面另有一拨身手了得的黑衣人潜进去展家,并且似乎是有意要坏我们的事,死咬着我们不放,还交上了手,后来惊动了外面把守是官差,不得已,属下们也只能先撤了。”
北宫驰的眼睛眯了眯,眼底有越发阴暗的冷厉光芒一纵而逝:“是裴家的人?”
现在展家落难,除了齐国公府,又有谁会吃力不讨好的护展欢颜?
裴云英?裴云默?还是裴献和裴广元的主意?
这些人,当真是个个都是祸害,不除不行。
“不是!”孙良道,有些难堪的开口打断北宫驰的思绪,咬牙道,“从展家出来之后属下尾随那些人进了不远处的巷子,虽然没敢走近了惊动他们,但事后那一行人从巷子里出来散了之后,属下看到将大总管上了一辆马车回宫去了!”
北宫驰不由提了口气,“你是说——”
孙良面有难色,将头垂的很低,“在展家院子里交手的时候,混乱中属下听到对方的领头人下令,说——”
“说什么?”北宫驰道。
“说——”孙良还是有些犹豫,迟疑了一下才开口,“杀无赦!”
三个字过后,北宫驰的脸上瞬时笼罩一层阴霾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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