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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请柬是林玉童跟展翼飞合写的,但又跟常人理解得不太一样,林玉童先用展翼飞送他的那支钢笔在填写受邀人的地方写上了对方的名字,之后再由展翼飞用签字笔在上面描了一下。
都说字如其人,如果说林玉童的字是洒脱自信,那么展翼飞的字就是稳重内敛却又暗藏锋利。林玉童觉得,一开始自己写的还挺随意,结果被展翼飞描完之后,就带出了一丝狂傲不羁的感觉,一看像他的字,又不像他的字。
是展翼飞提出要这么写的。其实一开始他是想握着林玉童的手一起写,但写出来之后总觉得不满意,就变成了用现在的方法。
林玉童写着写着,忍不住去看展翼飞,“翼飞,你当时怎么想到要送我钢笔?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当时展翼飞应该不知道他写小说才是,更不可能知道他有手写人设的习惯,那怎么会想到送笔呢?
展翼飞写完某位受邀者姓名的最后一个字,转过头来,“你猜。”
林玉童还真猜不出来。关键送老师钢笔的不也多的是么?送老人,送恋人,这肯定不能是一个意思吧?
展翼飞从林玉童手里将钢笔轻轻抽离,然后握在手心,“我应该没跟你说过吧,其实你并不是第一个用这支笔的人。”
“不会吧?可你都在上面刻了名字。”
“对啊,刻了你的名字,然后每天握在手心。”展翼飞想到过去那些暗恋的日子,总觉得似乎很遥远了,其实也明明没过去多久,但现在想起来,居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想牢牢地抓住我?”林玉童不太确定地问。
“是啊。”展翼飞说,“我记得有次去给姑姑买生日礼物,路过卖笔的专柜。营业员说,送长辈钢笔表示孺慕之情或者崇敬,送平辈,表示将对方珍藏在心里。前面的我没太在意,后面这句却不知怎么的给听了进去,还刻意过去想买一支。但总觉得买了也送不出去,而且一支随处可见的笔也着实没什么特别,就干脆找人订做了一支。”然后他们登记的那天,他就把这只笔送出去了,那种欣喜,真的只有他自己能体会。
林玉童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揪疼。他看着展翼飞,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他没有重生,如果他没有一时冲动答应了展翼飞的提议,那他们现在又会如何?
一想到有可能像上一世一样错过,林玉童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展翼飞这时默默地将钢笔放进了林玉童的手里,“怎么了?”
林玉童一副想哭的表情,弄得展翼飞难得有些无措。
“没什么,就是觉得……”林玉童猛地侧头轻咳一声,平复了一下情绪,突然起身,抱住展翼飞的头埋在自己的怀里,“翼飞,让你等这么久,真的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呢?已经比我预想中的早了很多。”展翼飞隔着软软的衣料子轻轻咬了咬林玉童的皮肉,“还接着写么?”
“写,今天写完明天就能送出去了,这么多人,想想我还真有点儿头皮发麻。”他们林家的亲戚,再加上展家的亲戚,以及两边的朋友,公司的合作伙伴……光写请柬就写了六百多份。
亏得展家主宅面积够大,不然这么多人根本安排不下。
林玉童赶紧照着提前列出来的名单一个个写,写完递给展翼飞,展翼飞再描一下。两个人忙活了一通之后,天色也已经晚了。他们正要回卧室准备休息,这时门外却传来高文亮敲门的声音,“林子,在没在?”
“在呢,怎么了?”林玉童把笔收好,打开门,“有事?”
“跟你借点儿东西。”高文亮说,“我记得你们可是成箱买润滑剂的人,有余货没有?赞助一瓶,我买的不知道掉哪了,找不着了。”
林玉童:“……”
“跟我来吧。”
润滑剂都在卧室里,林玉童去拿了瓶新的递给高文亮,高文亮拿了就跑了,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风一样的男人。
展翼飞出来,跟林玉童一起看高文亮消失的身影,无语地摇摇头,“果然混熟了都可以把脸放一边了。”
林玉童挠了挠下巴,“好像确实已经混到了可以跟对方凑不要脸的程度。”
展翼飞:“……”
不一会儿,大款就被从项军的卧室里赶了出来。它委屈地在门口直哼唧,林玉童看不过去,叫它过来,给了些吃的安慰一下受伤的心灵,然后又跟展翼飞带着它一起去帮它洗了个澡。
大款总算没那么伤心了,乖乖地跑到自己的狗窝里趴好,眼睛时不时地看向林玉童他们这边。
这是五月的第一个星期天,距婚礼还剩下半个月。
请柬方面,在本市的受邀者都由专人去送到了,而不在本市的,像严树跟白依荷他们则是快递过去的,最迟在第三天也都收到。至此,展家的新一任掌权者要举办婚礼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在b市里传遍了,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展家这唯一的接班人要跟一个男人结婚。
有人一开始还以为林玉童是哪家的大家闺秀,结果一听是林之松的长子,都有点懵,不禁想到,林之松是谁?怎么没听过这个人?还有,唯一的儿子跟个男人结婚,这展宏图能同意?
没错,纵然也有不少人都知道,展宏图已经被展家人联名弄下台,但他们依然觉着,作为父亲,展宏图还是会出席这场婚礼的,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不是么?不到场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对此,展家的长辈们也有些看法,虽然都知道展宏图行事太为过分了,但是展翼飞的婚礼如果他不在场,又不知外人要如何议论,所以就在请柬发出去的第三天,有人就给展翼飞来过电话,是展欣华。
“翼飞啊,姑倒也没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结婚那天请不请你爸跟那汪冰燕那母女俩。这事我跟你欣姑一琢磨,都觉着请的话是挺膈应,但要是不请,只怕有客人问起来不好说啊。”
“如果他们要来,我不请他们也会来,如果他们不打算来,我请了也没用。”展翼飞用无可无不可的口气说完,淡淡一笑,“华姑您要是不忙的话就跟欣姑提前过来吧,我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能问问你们。”显然不想提展宏图跟汪冰燕那娘俩。
“行,我跟你欣姑商量商量。之前你小姑就来电话了,她不是在部队里忙着一时还走不开么,让我跟你欣姑早点过去看看你们有什么没准备的,帮你们弄弄。”
“好,那您来之前提前打电话,我差人去接。”展翼飞说完见林玉童在后面有些走神,不知在想什么,便跟展欣华又说了两句之后把电话挂了。
“怎么了?”
“也……没什么。”林玉童略犹豫了一下,说:“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你说二叔会不会来?”
自从那次在瑜凌寺里见过一次之后他就没再见到过展宏伟了,但是清明节去扫墓,听展翼飞的意思,在他们之前放到墓碑前的那花分明就是展宏伟送的。也不知道送完之后回没回去,如果没回去,很可能应该知道他们要结婚的消息。
“应该不会,毕竟这么久都没回来过。”展翼飞说,“而且就算来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对于这个二叔,他的感情还是有些复杂的,他曾把他看得比亲生父亲还重,甚至一度以为这人会解决他的困境,但显然,能帮助自己脱困的,只有他自己。
林玉童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要提这一茬,但是这几天他就是会时不时地想到这个人。每次提到展家其他人的时候他脑子里都会闪过他第一次见到展宏伟的那一幕,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人长得跟展翼飞太像。
晚上,林玉童写完存稿关了文档,想了想去找逗地主去了。逗地主距离瑜凌寺不远,他请逗地主帮忙去一趟瑜凌寺看看澄观师父回没回去。
逗地主很爽快地答应,并且第二天就去了一趟,得到的结果是,澄观师父并没有回寺。他已经离开寺院差不多一个月了,这期间始终没有回去过。
林玉童很意外自己居然并不太意外这个结果,他只是不明白,展宏伟既然没有回瑜凌寺,又没有出现在展家,那么他会去哪儿?
逗地主也是个想的多的,去那天他没见着人,便直接跟方丈要了个联系方式,后来还把这联系方式给了林玉童。
林玉童把号存下了,但是并没有急着联系。
“翼飞都不想提,你又何必操这个心?来就来,不来就不来,也不是多大事。”高文亮大爷似的横在沙发上,“依我说你还是没事多写点小说吧,造福广大群众。”
“本来我也不想管。但是翼飞没弄清当年的事,他嘴上不说什么,但我总觉得这在他心里形成了某种不好的影响。”展翼飞可是很少发怒的,但是那次提到二叔,展翼飞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不希望展翼飞心里埋着恨意,那本身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枷锁。
“反正只要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弄明白,当年二叔到底是为什么不声不响地走了。”林玉童说这话的时候,王伯正巧从旁边路过。本来王伯脸上是带着淡淡笑意的,闻言却不知怎么的,沉沉地叹了口气。
林玉童始终记得他第一次跟展翼飞提到展宏伟时展翼飞的表情,不全然是怨恨,但确实带着一丝扭曲的不满情绪。
展翼飞这人,自从出现在他视线里那天开始就很少会有发火的时候,即便是再生气也顶多就是冷着一张脸而已,而且连这种时候都十分少见。但是每次提到展宏伟,展翼飞就像只闷骚的小刺猬一样,不动声色地跟你立刺。
林玉童也觉得自己的比喻有些好笑,但他一时又想不出比这更贴切的形容来。
人很奇怪,不管是暗暗喜欢一个人还是光明正大的喜欢,在喜欢的阶段,总会希望自己在对方心里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一个,同时,他们总会忍不住想要让对方过得更好,甚至是做到别人无法做到的事情来证明自己的特别。
林玉童没有最后一种想法,但是前面的那些他都有。展翼飞曾说过他就像一道光,驱散他心中的阴霾,那么他自然要尽可能地尽到自己的责任。他想让展翼飞过得更好,心里没有任何阴暗的一角,这种感觉每每在他看到展翼飞小时候的照片时就会更甚。
之前在王伯那拿的那些老照片,林玉童全都托给妹妹林玉兰帮忙修复,但林玉兰自身的学业忙,再加上后来出了被绑架的事情,所以一二来去的拖到最近才把修复好的照片给林玉童传过来。林玉童全选了自己喜欢的打印几张,其中那张带着婴儿肥的展翼飞的独照被他偷偷放进了钱包,他现在时不时地就要拿出来看看。
“小林啊,看什么看得这么专注?”展欣华到厨房里来找林玉童。因为之前林玉童答应过她跟展欣洁有机会让她们尝尝他的厨艺,所以他这会儿正在煲汤。看样子这会儿应该是等着下些配料,所以看火呢。
“华姑您来得正好,您看看这张照片,多好玩儿。”
“咦?这不是翼飞小时候么?”展欣华眼前一亮,“你说跟现在变化多大。”
“是啊,还包子脸呢。”林玉童恨不得穿回二十多年前去捏一捏。虽然他现在每天都在捏,但是那感觉肯定特别不一样,瞅着都肉嘟嘟的,手感必须特好。
“翼飞打小就长得好,其实要认真说起来,他妈妈还真不算多大个美人,但翼飞会长,他尽挑父母优点长了,小时候家里一到团聚的日子都抢着抱他。但他很奇怪,就喜欢他二叔。”展欣华又看了一会儿,把照片还给了林玉童,“翼飞有个亲二叔,这事你应该听说过吧?”
“嗯。”林玉童心说我不但听说过我还见过呢。他把照片重新收进钱夹,“那二叔这次会来吗?”
“谁知道呢。你这个二叔离家出走好多年了,一点儿音信都没有,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展欣华说完似乎陷入了某段回忆中,一时无话。
林玉童也没再说什么,他看到汤水差不多了,便把切成小丁的豆腐放进了里面,轻轻一搅,没过多久那豆腐就变热了,他将汤盛到了一个大汤碗里,然后招呼展欣华,“华姑,您跟我欣姑去餐厅等一下吧,我这儿马上就好。”
因为人数众多,要做的吃食数量很可观,所以林玉童只是做了一菜一汤,菜除了他刚弄的这锅鲶鱼豆腐羮,还有展翼飞最喜欢吃的肉沫粉丝,其它的全都有专门的厨师来准备了,没用林玉童动手。
展欣华带着满满的期待去叫了展欣洁,随后坐下来尝了尝林玉童盛过来的汤。一开始只是带着一丝好奇,然而喝了一口之后表情就立马变得不一样了,对林玉童赞不绝口。
“行啊小林,你这手艺,看来翼飞能变胖指日可待了。”展欣华优雅地往嘴里又送了两口,觉得林玉童能有这样的手艺真的特别难得。
“我没事的时候就给翼飞做点东西,他倒也挺喜欢。姑姑喜欢以后可以常来。太复杂的我也做不来,但是做些家常菜之类的倒还好。”
“可不敢,我们要是真常来,那翼飞可要心疼了。”展欣洁笑着说完放下了汤碗,看了展欣华一眼,随即又转向林玉童,“小林啊,这事本也不该姑姑过问,但是你跟翼飞登记也不短的时间了,眼下你们还要准备婚礼。你二爷爷跟三爷爷都让我过来问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林玉童一愣,没想到她们会突然提这茬。不过他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便从善如流地回答,“等翼飞自己想要的时候吧。他不着急,我也没办法。”
展欣华说:“你们还年轻,想过过二人世界的心思可以理解,而且按理说这事倒也不用着急。只不过这人一上年纪就都开始盼着小一辈了,所以有机会的话你也提醒提醒翼飞,可千万把这件事搁在心上。”
展欣洁笑说:“是啊,如果你们不会带孩子,到时候可以从咱们族里找几个有经验的阿姨过来帮忙,总归是不会影响你们的。”
“行,我会跟翼飞提提这件事的,两位姑姑放心。”林玉童想起钱夹子里展翼飞的小模样,其实还挺好奇他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而且有了孩子,估计家里可能会更有意思?他知道,别说展家这边了,其实他爸妈那边都挺盼着他跟展翼飞能有孩子。
本来展欣华跟展欣洁还担心林玉童会不乐意这么早要孩子,毕竟他还年轻,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心里不禁对他的印象更加好起来。
林玉童晚上把这事跟展翼飞随口一说,展翼飞顿时乐了,“这么想给我养孩子?”
林玉童随手抓起桌边的书朝展翼飞丢过去,“少臭美,赶紧洗澡去!”
展翼飞很轻松地把书接下了,放到原来的位置上,“一起?”
林玉童还有东西没整理完呢,当下拒绝了,并且给展翼飞找了换洗的衣物。
展翼飞手欠地在林玉童腰上捏了一把,然后趁着林玉童揍他之前赶紧钻进了浴室。
林玉童想到展翼飞晚上有应酬,喝了酒,就去给展翼飞拿牛奶去了,明明可以叫人送上来的,他却更热衷于能自己动就自己动。
展翼飞在床上时没忘说他,“做-爱的时候怎么不多自己动动?”
林玉童脸皮特厚地说了句:“我懒。”
他说的是实话。其实很多时候他都是懒得动弹的,动动手指跟脑子还行,全身动作他确实懒。就包括在公寓里住的时候,每天会起那么早做饭或者收拾屋,归根结蒂也都是出于对健康的考量跟强迫症,实际真想让他干点什么也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展翼飞这时说:“虽然真有了孩子倒是可以找人看着,但我还是希望孩子能多跟我们在一起,所以还是晚些再要吧,至少得我们之间得有个人能多抽出些时间的时候。”
林玉童很快听出了展翼飞话里的意思。展翼飞这是不希望孩子像自己一样自小就缺少关爱。
康佳丽自从生完展翼飞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据王伯说,以前展翼飞虽然在康佳丽眼皮子底下,但却也并没能像普通人家的母子一样相处。
展翼飞那时候还小,他只记得他妈经常吃药,白天的时候能陪陪他,但是夜里他就只能跟保姆阿姨在一起了。那时候他最渴望的就是能跟妈妈睡在一个屋。
林玉童不禁说了句,“你小时候这么粘人啊?”
展翼飞躺在林玉童腿上边看书边理直气壮地说:“现在也粘人。”
林玉童拿他没办法,只能由着他枕在自己的腿上看完书里的最后一章。
这是他们在办婚宴前一起睡的最后一个夜晚了,因为明天林玉童就要回到林家。其实他觉得这根本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他自打跟展翼飞登记之后俩人都在一起住了多长时间了。可长辈们不这样想,他们非常坚持地认为,婚礼的前一晚两个新人一定不能见面,见面就是不吉利!
林玉童没办法才收拾了婚礼当天要穿的衣服回了林家,毕竟一辈子就一次的婚礼,谁想闹个不吉利?
高文亮直接跟着去了,并且还跟林玉童商量不要扔仙人球,而是要扔花。
林玉童都懒得应他,洗洗之后比以往任何一天都早地睡躺下了,并且睡前还给展翼飞打了通电话,“新郎先生,明天见了,晚上记得早点睡。”
展翼飞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结婚的日子盼到了,其实是有点睡不着的,但林玉童这样说,他还是同意了,而且还告诉林玉童,他明天一定起个大早去接他。
林玉童笑问:“都在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有期待感吗?”
展翼飞认真地说:“怎么没有?这次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以后你林玉童就是我展翼飞的人了。”
何止是期待感?他简直怀疑他会不会亢奋得失眠整宿。
对着林玉童的事,展翼飞时常会失去理智,但他一直乐得如此。
问题是今晚不止他一个人亢奋。展宏图和展翼宁这对父女俩也很亢奋,特别是展翼宁,她连着十来天没怎么吃喝更没太休息,挺不住了就吸冰,这会儿她何止是亢奋,她简直兴奋得想拆了展家的老宅!
展宏图眼里也是带着一抹不可思议的疯狂,看得汪冰燕心里头直犯凉!她之前就觉着女儿奇怪,可是现在看着这分明是连丈夫也跟着奇怪!
展翼宁这时呵呵笑着说了句,“快到明天吧,我等这天等得头发都要白了。”
展宏图两只手一直兴奋得不知道该往哪摆。最后他用右手抓住左右,试图定住它们,然后看它们不动了,他像是做了件特别正确的事情一般很开心,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举奋。
汪冰燕正想婉言说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谁知这时展宏图突然破天荒地对她大喝了一声,“把我的手机给我拿来!”
汪冰燕吓了一跳,还是老实地把手机给了展宏图。展宏图一个字一个字地在那儿编辑短信,收件人是展翼飞。
五分钟后,展翼飞听到新信息提示声,以为是林玉童,哪曾想居然是他看都不想再看见的人。
他在删除信息跟查阅之间犹豫了一下之后打开,然后彻底愣在了那儿。
展宏图居然在信息里告诉他,他妈虽然是自杀,但跟他二叔是根本没有关系的,如果想知道真相,明天就必须派人来接他们一家。
自打林玉童被绑架一次之后,展翼飞就知道只是在林玉童周围筑起一道保护墙还不够,所以他一直在暗中派人监视着展宏图这一家,特别是后来展宏图被撤销了管理权,他就更是知道展宏图不可能这样善罢甘休了,也就早早地让项军和高文亮暗中做了些准备。
展宏图近日来一天吃多少饭,吃的是什么,展翼飞耳熟能详。然而他是真没有想到,展宏图临了临了还能给他来这么一下。
距离母亲过世已经有二十余年了,但展翼飞知道,尽管自己再怎么努力,他心里还是藏着一块黑暗地。那里有个疙瘩是他始终打不开的心结。
现在展宏图却告诉他,这个心结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样,甚至用了“必须”这个词。
必须去接他们。
自从羽翼渐丰,他都多长时间没有听过这种命令式的口吻?
展翼飞猛然打转方向盘,将车停到了上学时常去的公园北门旁。他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给我把人盯紧点,四十八小时之内,别让我看见。”
对方应下了,展翼飞将车重新驶到了大街上。
他漫无目地地开了一会儿,却始终无法平息心里的怒火。这种感觉就好像又回到数年前,他开始叛逆的那一段。
那时他阴冷,他暴力,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不能让他变得讲理。
他时常会有种想要把展宏图撕碎的冲动,所以他迫切地需要做些什么事来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高文亮没想到这大半夜的还能收到展翼飞发给他的短信,而且这信息内容实在是让他有些无语。他给项军打电话说了两句,随即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有种做贼的感觉蔓延在心底。
林家的人这时候都已经睡了,高文亮摸着黑也没敢开灯。他去打开门,看到来人,小小地鄙视了一句,“展翼飞你可真行,怎么不干脆把自己焊在林子身上?”
展翼飞没说话,径直朝林玉童的房间去了。
高文亮觉得有些奇怪,猛地拉住他,“没事吧你?”
展翼飞“嗯”一声,甩开高文亮的手,“只是想见他而已,你接着睡你的。”
高文亮略带狐疑地放开,跟在后面悄声上了楼。
也亏得他们动静小,居然没惊起任何人。展翼飞站到林玉童卧室内的时候,林玉童还在睡袋里打滚中。
展翼飞借着月光看到林玉童酣睡的脸,忍不住过去轻轻吻了他一口。
林玉童睡梦中只觉得有些痒痒,便伸手挠了挠,之后他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用他挠过的手开始在旁边好一阵摸索,摸了半天,摸到了展翼飞,那手总算老实了。
展翼飞冰冷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容。然后他干了一件……不论过了多少年都让林玉童特别不解的事。
展翼飞脱光了衣服钻进睡袋里,一把抱住林玉童,吻上了林玉童的唇、锁骨、胸前的凸起甚至于平滑的小腹。
他发誓,他来的时候真的只是想跟林玉童睡而已,单纯地睡在林玉童的旁边。他甚至没想弄醒林玉童。
然而,林玉童就算反应再迟钝,也不可能在有人啃他的时候还睡得像个猪一样,更何况在他的记忆中,今晚他本该是一个人睡觉的。而且他觉得被啃的地方是他的小兄弟,那种湿热的感觉简直!
林玉童猛然睁开了眼睛,昏暗中一时没能看清对方的脸,吓得他用力一推,慌乱地向后退了退,“你……”
展翼飞就着被推的姿势去拉住了林玉童的手,“抱歉,吓到你了?”
林玉童懵得不轻,甚至不知道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他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直龇牙,不太确定地问:“翼飞?”
展翼飞坐起来搂住他,“嗯。”
林玉童拿过手机看了一下,这才刚过零点呢,展翼飞这是想干嘛?!
大概是他脸上的表情被手机屏幕上的光照得太明显了,展翼飞直接用行动告诉他自己不是来干嘛而是来干他。
林玉童被压倒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缠绵的吻落到了他的唇上。展翼飞似乎并不想说话,但是他的动作已经清楚地说明了他此刻的想法。
他想要他,而且是必须要。
展翼飞的吻已经开始向下,林玉童的呼吸瞬间就被打乱了。他不明白展翼飞怎么好好的大半夜里过来。就算真的想他,可他们明天就能见面不是吗?而且也不是没有分开过。
林玉童不太客气地揪住了展翼飞的头发,阻止了他向下侵略的动作,“说,到底怎么了?”
大晚上的突然跑过来也就算了,还不声不响地就进了他屋,以及居然来了就想干那个?!
展翼飞没回答,他伸出舌头,在林玉童的胸前带着再明显不过的欲-望舔了一下,然后握住林玉童揪他头发的那只手,轻轻将手指放到嘴边啃了啃。
林玉童感觉有股电流顺着他的手指蹿进了他的全身,一阵激爽的同时,却又更加担心起展翼飞来。然而这次他什么都没问,而是顺着展翼飞的意思,配合他让他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展翼飞总算在那股温热的包围中得到了一丝安慰,他将头埋在林玉童的颈间,劲瘦有力的腰不停地向前耸动起来。林玉童抚着他的背,呻-吟之余说了句,“明、明天起不来你可不、不能怪我……啊!”
展翼飞突然用力撞了几下,然后就不动弹了。
林玉童能感觉到他已经射了,而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速度。
要不是打展翼飞来了之后这屋里的气氛就有些沉重,林玉童差点笑场。
不过还好没笑,因为展翼飞射了也没□□,他就在他身体里面,不一会儿随便动了几次之后又硬了!
林玉童简直想骂娘,这样一来他第二天还怎么起来?!
谁知展翼飞这时说:“展宏图来信息告诉我,我妈当年的死跟我二叔无关。”
林玉童登时怔了怔,“那跟谁有关?你可别说他拿这事来威胁你。”
自打他们在一起之后,展宏图跟汪冰燕就不盼他们好,他就不信展宏图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会不好好把握住他们结婚的机会。
展翼飞顿时有些沉默,沉默之后,他说:“他说如果我想知道答案,那明天必须派人去接他们一家子来参加婚礼。”
林玉童忍不住鄙视了一句,“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
展翼飞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所以我压根儿也没想过让人去接他们。但是我还是很不舒服。”
当年他还太小,所以很多事情就在他很难弄清楚情况的时候发生了,而他却无力阻止。他不是没想过母亲的死因会不会另有蹊跷,但是当他有能力的时候已经事过多年,他想查也无从查起了。而且连他姑姑都说了,那确实是有了预兆的。
林玉童还记得,展宏英带他去逛街的时候明确地提过,康佳丽是在走之前就把手里的钱托付给她来管理了。也就是说,康佳丽的死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经过反复思考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一个惦记着儿子的女人决定离世?
“那你打算怎么办?”林玉童问,“明天要去接吗?”这搞不好是唯一的能知道真相的机会了吧?
“不接,如果要接,那我就不会过来了。他们是摆明了不想让我俩的婚礼顺利进行,那我为什么要接他们?我让人准备了那么长时间是为了跟你一起开开心心地结婚,可不是为了让他们来给我俩心里添堵。”展翼飞说着,又开始动上了,“宝贝,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只想听你求饶。”
过往的事情他固然想知道,然而再怎么想知道那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能有当下重要?他会突然决定过来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想要让林玉童帮他安抚下心里那头快要抑止不住愤怒的“野兽”。
他必然要展宏图说出真相,但绝对不是以破坏他婚礼的形式。
到夜里两点的时候,展翼飞才回去,而这个时候林玉童已经睡着有一会儿了。展翼飞不想真的让林玉童顶着黑眼圈跟他结婚,所以还算有节制。至少他这一来一回没被岳父岳母两口子发现。
车再次疾驰在夜色里,展翼飞直接回去睡了个短觉,直到天亮了,王伯过来提醒他,他才起来开始准备。
刚到八点的时候,负责布置场地的人基本已经把该布置的都布置完了。展翼飞站在阳台上看着他跟林玉童即将牵手的地方,笑着给展宏图打了一通电话。
展宏图那边很快就接起来了,语声阴沉,“你什么时候派人过来接?”
展翼飞笑说:“很快,等着吧。”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然后没过到三分钟,展宏图那边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展宏图整了整领带,带着一脸凝重的汪冰燕跟自早起后就有些神色恍惚的展翼宁走了出去,不料看见的来人并不是程释,也不是项军,而是数年不见的展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