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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没能得到确切的回答,柳杨枫笑容不减;公输染宁命令他将胳膊伸出来行针,根本懒得看他。
一针扎下去,柳杨枫装模作样地叫起来:“疼疼疼,师父您下手怎么这么重。”
“闭嘴!”公输染宁额角青筋跳动,“别乱动。”
“师父你好凶……”
赫兰千河在一旁既不能插话又不能走动,还得看着柳杨枫这个身长八尺的青年卖着与他体型不相符的萌,内心的情绪是复杂的,暗叹公输师伯果真宅心仁厚,碰上这样的徒弟竟未将其打死;柳杨枫是脸皮蒙住了羞耻心,坑完师父不仅不羞愧,口气里还有点骄傲得意。
见师父不搭理,柳杨枫将目标转移到赫兰千河身上:“这位师弟,你是一个人来的?我那好几道关防都没觉察到?”
“应该没有吧,”赫兰千河不确定,“哦,对了,新平府外的营寨和镇子外墙都有符纸,是用来防南华派的?”
“没错,他们道行不深,唯有驯化的妖兽万分凶猛,有了万松阁的符咒,妖物决不敢轻动。”
“真的啊?可我都拿了好几张了,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啊。”赫兰千河从怀里掏出几张叠起来的符纸。
柳杨枫:“什么意思?”
“他来自妖族。”公输染宁说。
柳杨枫的眼睛瞪得斗大,上上下下打量着赫兰千河,半晌才说:“师弟,你是我见过最像仙的妖怪了。”
“过奖。”
这时院子外边孙继童哐哐敲门,高声喊道:“大仙,几位长老硬要见将军,我快拦不住了!”
“谁啊……”赫兰千河下意识地要躲。
“没事,我的副将,”柳杨枫说,“杜川在镇子里驻守,愬远城的事多经他的手。”
“等等,你先去后边躲着,”公输染宁吩咐赫兰千河,而后横了柳杨枫一眼,“你也别多嘴!”站起来去开门。
孙继童跟着公输染宁进来,柳杨枫顿时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色,问道:“几位长老如何?”
“啊,将军你醒了!”孙继童眼睛一亮,“是这样,潘长老和陈长老见将军多日不出府,一定要上门探望,我跟萧长老都拦不住,人现在都在前厅,您要是不方便,属下这就把人送走。”
“就这么办,但还麻烦你跟三位长老说一声,明日夜里,请他们来府中商讨入关之事。”
公输染宁登时变了颜色,但念及柳杨枫此前为保护凡人做过的努力,决定暂时按下。
“是。”孙继童抱拳出去。
公输染宁重新将院门关好,回到房里;赫兰千河从里间出来:“师兄你怎么变卦了?”
“他不是你师兄,”公输染宁拍拍衣料上的褶皱,在圆桌旁端正坐下,问床|上的病患,“你又要干什么?趁着晚上把人杀了么?”
“潘天行跟陈宇青一心要报仇,连他们的徒子徒孙都不乐意,徒弟也是顺势而为。”
“三名长老去其二,萧然无足轻重,你打算如何控制剩下的道者?”
“有孙副官,您别看他挺不着调的,他可是小一辈里修为最高的,”柳杨枫说,“师父你别用这种神色打量我,我又不傻,孙继童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估计我前脚刚倒下来,他后脚就去给潘天行报信了,要不是您在这,他一准带人杀进来。”
“你竟然留这种人在身边?”公输染宁心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心眼都这么大?公输策也是,放着游弘瑛在跟前跑来跑去,要是自己,早就把人打发到别处去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孙继童就是跟墙头草,有您坐镇,他绝对倒向我们这边,”柳杨枫坦白,“他平常搞的小动作我一清二楚,心思是歪了些,可办起事来绝不含糊。”
“那明晚你打算如何对付两个长老?”
“您不是猜到了吗?”柳杨枫笑得极其无耻。
“看来从一开始,你把我弄到这边来,就已经下好套了。”公输染宁的手指敲着台面,脸上看不出喜怒。
“要是徒弟不中毒,俩老头子才不敢下手。您看,若是您现在一走了之,徒弟我绝对活不过明晚;就算您带着徒弟走了,这边可真成南华派的地界了,回去怎么跟朝廷和仙道交代?”柳杨枫笑着说,“您总说我做事顾头不顾尾,这次徒弟算不算头尾兼顾?有没有长进?”
“有,”公输染宁说,“不过我告诉你,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你要真惦记着师徒之情,将来就死守在此处,与中原再无牵扯,清虚派也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柳杨枫低下头去笑了一声,像是自嘲,又似惋惜。
“那个……我是不是也要去?”赫兰千河总算找到空当,虚弱地插了一句。
“你不准。”“那多谢。”公输染宁与柳杨枫同时出声。
要说鸿门宴,赫兰千河并不陌生,他爸还是市级干部的时候,一次带着年幼的他去陪税务局的人喝酒,喝到一半,一群公安带着检察院的证明闯进来,把局长和副局长都带走了。这件事给赫兰千河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止是因为当时真正请客的是纪委的人,更因为他爸之后也受到了警告,一度忘记给他发零用钱,直接影响了他存钱买psp的计划。
而且这次的情况看上去更加凶险,赫兰千河内心倾向公输染宁的回答,但忽然想到一个细节:“南华派会不会知道公输师伯必然参与此事,提前做好准备?”
“孙副官应该说了吧,凭我对他的了解,”柳杨枫笑,“同时给两边通风报信,他倒真吃得开。”
“那我还是得去,”赫兰千河说,“师伯您别说了,我要让您一人对付南华派,回去给我师父知道肯定不高兴。”
隔天,柳杨枫重新布置了府院的守军,其实这些兵士在道者面前就像鸡蛋壳一样脆弱,随便挨个法术就能碰得稀烂,但人一多,总能分散潘天行等人的注意力。
商谈地点定得巧妙,就在将军府的地下室里。公输染宁点燃房间四角烛火,靠墙的两边各有三把椅子,他选了左边当中的那把坐下,独自等待。烛火跳动,他忽然感到不安,之前自己并未在孙继童面前暴露太多实力,凭他绝对看不穿自己修为深浅,怕就怕南华派的人忌惮他不敢来。
柳杨枫被他锁在房里,赫兰千河在上边,一旦三人进入地下室,赫兰千河就会拿符纸将门封上,由他们两人合力来个瓮中捉鳖。
过了一会儿,孙继童把人领来了,公输染宁猜测他应该会马上远离这是非之地,却在下一刻听见了四个人的脚步声。
不待细想,满鬓风霜的潘天行拄着拐杖走下最后一级台阶,跟着的是脸色暗黄的陈宇青,最年轻的萧然看着也像过了天命之年,公输染宁做弟子的时候压根没听过这些人的名字,而他们弯曲的骨骼、衰老的面容与枯槁的瞳仁,都昭告着三人灵力枯竭的事实。公输染宁警觉起来,他们应当有自知之明,又为何敢于前来?
这时他看见柳杨枫跟在萧然身后,出现在石阶尽头,手里拿着一个锦囊。
“啪”的一声,赫兰千河照原计划将石门封印。
不管怎么样先拿下这三人总是没错,公输染宁脚下阵法旋转铺开,潘天行等人似是早有准备,袖口冒出黑烟,凝成狐狸的头与四爪,张开血盆大口,朝公输染宁与赫兰千河的方向冲去。
烛火大动,碧绿的藤蔓从阵中窜出,将黑烟扯成碎片;南华派三人惊觉脚踝被攥紧,青藤顺着两条腿疯狂生长,将他们的胳膊反扣在身后。公输染宁上前几步,把柳杨枫护到身后,骂道:“不是叫你别来吗?!”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师父,对不起。”
一张止水符贴上公输染宁的后心,化为白光渗入体内。
赫兰千河兴冲冲跑来:“上了年纪就别跟人动手啊!师伯你下手好快——”
“别过来!”公输染宁的灵力如同冰封了一般,再也无法流动。
赫兰千河僵在原地,一条腿保持着迈出的姿势:“……怎么了?”
“柳杨枫你到底想干什么?!”公输染宁扭头,被柳杨枫一把抓|住手腕。
萧然将右手挤出来,抽刀砍断身上的蔓条:“柳将军,快替我们解开吧。”
“为什么?”柳杨枫笑眯眯地看过去。
南华派三人脸色陡变,潘天行颤声道:“你、你、你果然不安好心!我们耗尽灵力替你炼止水符,你怎能如此——”
“怎么不能?”柳杨枫轻笑,召出佩剑捅入潘天行心口。
萧然急道:“将军!将军!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我愿带领族人世代驻守关外,绝不……”
他没能说下去,因为第二剑划开了他的咽喉。柳杨枫踹了他一脚,血喷上天花板。
“一石二鸟,将军真是好计策,”迟迟未开口的陈宇青咳嗽着,“即便我们三人都死了,南华派也绝不会听从于你。”
“您说孙副官?他恐怕已经在整理三位的遗物了。”
赫兰千河惊恐地看着这一切,膝盖有些发软,他看向公输染宁,同时被柳杨枫发现了:“啊,还有这位师弟。”
“快跑!”公输染宁冲他大吼。
柳杨枫攥着师父的手腕将他拉近了些:“没用的,师父您忘了,门上的封印可是您亲自画的,他怎么解得开。”
“谁说我要跑了?谁说我要跑了?!”被侮辱的愤怒超越了本能的恐惧,赫兰千河召出铝匣拼接填弹,“耍人很愉快啊!你怎么知道我不敢打你!今天老子打的就是你!”
枪口火花喷溅,火球擦着柳杨枫过去,点燃了陈宇青身上的藤蔓,老人家在生死关头竟然挣脱了束缚,两道狐形妖气一道袭向柳杨枫,一道直奔赫兰千河。
怒火当头的赫兰千河简单闪开,重新填弹,直奔柳杨枫;后者挺剑疾刺,两人缠斗在一起。狭小的空间本就不适合打斗,烛台桌椅翻倒一地。公输染宁被柳杨枫扯得好几次险些摔倒,心说你打架松个手不行吗?可恨自己现在半点法术都使不出来,折柳剑无异于凡铁,只能祈盼沈师弟的徒弟能靠运气收拾柳杨枫了。
就在这个当口,陈宇青出刀砍断了燃烧着的青藤,举刀劈向公输染宁。柳杨枫正背对着他挥剑接下赫兰千河一发火弹,看不见背后的状况;公输染宁没法躲开,赫兰千河看得一清二楚,闪身到师伯身前,枪换到左手,右边袖里剑刚要出鞘,却不想脚下被藤蔓一绊,刀光闪过,右手坠地。
忍着剧痛,赫兰千河将枪口对准陈宇青的脑门,轰掉了对方半个头盖骨。
“没事的,赶紧把手接上,我有办法。”公输染宁替他捡起右手,将骨头对齐,回头喝到:“药箱!”
柳杨枫被突如其来的呵斥弄楞了,似乎以前有百春堂治不了的受伤弟子被送到万松阁时,公输染宁也是这么回头冲自己吼,一时间忍不住有些恍惚。
“你松手,现在去拿药箱,听见没有!”公输染宁贴在门上的阵法,柳杨枫学过,可他只是笑着说:“为什么要救他?他受了伤对我只有好处。”
“……说的也是,不过不麻烦您了,”赫兰千河直起身,举起右手,骨骼已经连上,血管与肌肉正在重新缝合,“接着打!”
“你一人可打不过我,小师弟。”柳杨枫笑着摇头,方才他是顾忌伤到公输染宁,往后可不会留情了。
“那加上我呢?”淡漠的声音从石阶上飘来。
赫兰千河猛地抬头:“老大你怎么来了?!”
沈淇修走出阴影,四下环顾,目光落在赫兰千河的右手手腕上,顿了顿:“你又被人打了?”
“我打回去了!当场!”赫兰千河急忙证明。
“不是让你碰到事就跑的么?”
“见事就跑那还是人吗?!”
沈淇修无奈,对柳杨枫道:“行了,你师父难处多,松手吧。”
“师叔,可我难处也多啊,”柳杨枫有些委屈,“为什么以前被赶跑的是我,现在被留下的也是我?”
“你师父必须以门派为重。”
“合着我人贱骨头轻是吧?”柳杨枫握着公输染宁手腕的手勒紧,“我只要我师父留下,您回去跟朝廷说,只要我师父留下,我柳杨枫就替宫里守一辈子的北疆!”
赫兰千河刻薄道:“你把头切下来送到宫里去,他们马上就能答应。”
“何必。”沈淇修过去拍了拍柳杨枫的肩膀,后者全身一凉,灵力瞬间被封印。
公输染宁松开柳杨枫的手,直视他的眼睛,本想说得狠些,满腔怒气在胸中转了几圈,最终化为疲惫的叹息:“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以后你同我、同清虚派再无关系,将军好自为之。”
“封印一会儿解开,我们先回去了。”沈淇修说。
赫兰千河揉着手腕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