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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闪到门口,腰上忽然被一条黄色绳索缠住,整个人被往后猛地一拽;段云泉手里握着绳索的另一端往回收,赫兰千河挣脱不开,踹了右边助阵的钱君安屁|股一脚,借力翻身腾空,手往乾坤袋里探去,打算好好跟他们玩一场室内枪战。
就在此刻,他的眼角瞥见桌子上的珐琅瓷瓶、角落里的白釉花觚以及墙角边的云母屏风。想到沈老大貌似只剩一百两银子,他只能把乾坤袋塞回胸口,使了个移形术。
然而身体里的灵力似乎被冻结了,他惊慌之余,被捆仙索缚住手脚,眼前的场景向左翻转九十度,人倒在地毯上。
钱君安翻身跃起,过来回了他一脚:“你不挺厉害吗?接着跑啊!”
赫兰千河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
另一头,棠花院里,苏溪亭在门洞外边碰到张氏三人,很客气地让到一边,给他们先进去。张礼真没见着赫兰千河,心中升腾起不安。他叫两个侄子先进去,把苏溪亭拉到一边,说:“师妹,你再见到赫兰师叔,记得提醒他,天一派若是邀他,只说有事推托就好,千万不要过去。”
苏溪亭愕然:“为什么?”
张礼真难以启齿:“……天一派跟清虚派不同,对妖族厌恶之至,兖州的妖族就是被他们除净的。昨日赫兰师叔已经让许多人暗地里留了心眼,如今多避避风头为上。”
“坏了坏了坏了坏了——”苏溪亭拔腿往郑寻庸那跑,撞开木门冲过去;郑寻庸正倒在床|上,用悬浮咒看视频,被她的动静吓得摘了耳机跳起来:“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赫兰兄给骗到天一派去了!一个人啊不、一个妖啊!”
“怎么?无冤无仇的他们还敢打他一顿?”郑寻庸跟着姬无疚,多少知道北边几个大派对待妖族的恶劣态度,却不相信对方有这样的胆子。
苏溪亭:“赫兰兄是什么性格,嘴巴那么欠又喜欢跟人死杠到底,对方说一句他能喷回去十句,稍微惹一下都不行。”更可怕的是赫兰千河最近跟着沈淇修很念了点书,想必战斗力又上升了。
“卧|槽!天一派的那么嚣张,肯定要整他啊!”
“我怕的就是他们真的动手,”苏溪亭惊恐地说,“赫兰兄现在几乎是吸血鬼体质,怎么打都不会有痕迹的那种,要他真被打了,我们连证据都拿不到手!”
“那怎么办?!”
苏溪亭强压慌乱:“你去找你师父,把沈师祖从听蕉馆叫出来,我先自己过去,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跟我动手。”
“好,那你快走吧!”郑寻庸翻身下床,跑了几步又回去穿鞋。
“怎么不说话啊?啊?!说啊!”钱君安又补了几脚。
赫兰千河吞下喉咙里那口血,咬牙道:“贵派真是门风敦严,言谈不和便请人吃蹄髈,在下着实大开眼界。”肋骨自动接上,疼痛也不如刚才剧烈。
段云泉把赫兰千河丢在一旁,让茶水间的师弟换一壶新茶,对钱君安说:“接着打,别把衣服弄脏了。”
钱君安:“可是……万一清虚派的问起……”
“你看看他的伤势如何。”
钱君安按了按赫兰千河刚刚断掉的肋骨:“真的恢复了!”
“继续。”
赫兰千河倒在地上,又想起了从酒吧出来被人拖到小巷子里暴打的那个夜晚,堵在喉咙里的不知是血还是气,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炸开。他闭上眼睛,咬着舌头保持清醒,任由钱君安继续踹自己的腹部,心说绝对不能叫出来,肠子断了还能连上,脸丢了就真的没了。
段云泉自斟自饮,盘算着公输策回来的时间点,对钱君安说:“别老踢一个地方,不是还有胳膊腿么?”
钱君安得令,召出佩剑,连着剑鞘砸下去,赫兰千河的左腿胫骨应声而断,随后快速复原。
“大师兄,有个清虚派女弟子说要进来,怎么办?”一个弟子从外边跑进来。
“请到东院去。”
“是。”
赫兰千河猜多半是老苏来了,要不是需要紧|咬牙关,早就高呼友军在此速速来救;一旦被捆仙索缚住,若非修为高深,绝不可能挣脱,他内心的愤怒只能像一锅焖烧的开水,沸腾暴烈白烟滚滚却又找不到出口发泄。
第一次,他生出了杀心。
钱君安打得累了,歇下来喘两口气,忽然眼前一缕白烟飘散开:“这是什么?”
顺着烟气往下看,那缕烟气竟然是从捆仙索上冒出来的,钱君安后退两步,扭头喊道:“大师兄——”
赫兰千河周身的捆仙索上爆出火焰,将绳索烧成几节,掉落在地。
段云泉放下茶杯起身;手脚束缚一除,赫兰千河瘫软在地,随后不明就里地扶着矮桌站起来,看见烧断一地的绳子,却没见到友军,疑惑之时,又见段云泉铁青着脸召出长剑。
“左护法您来了!”门口一个熟悉的女声高声喊道。
段云泉没有动,钱君安闪到门边。
半天却没见公输策进来,倒是跑来一个蓝裙少女,从段云泉与钱君安当中穿过,把赫兰千河扶起来说:“哎呀,赫兰师叔都这个点了,你怎么还在这玩呢?沈师祖叫你过去,”说罢又扭头向天一派二人诚恳道,“实在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回头再来拜访……”
“是啊!真是麻烦你们了!”赫兰千河将错位的腕骨归位,刚要召出铝匣子,手就被苏溪亭牢牢按住:“赫兰师叔你衣服不乱,不用整了!”她抓着他的手腕,用眼神恳求对方先跑路。
钱君安挡在门口,段云泉坐回椅子上,说:“站住。”
苏溪亭的脸色变了变,赔笑道:“不好意思,沈师祖催得急,明日我们再来。”
钱君安骂道:“你扯什么淡!左护法压根没来!”
“我来了!”含|着愠怒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游弘瑛在前边带路,公输策带着一个青年女弟子跨进房里,“你们在干什么?!”
女弟子惊讶地看看清虚派二人,又看着段云泉,道:“哥,你在干什么?”
“这不请赫兰道人来喝个茶么?谈及明日斗法会,便提前切磋一番。”段云泉请公输策坐下,“左护法请坐。”
公输策没有坐,而是冷着脸问道:“同客人切磋?这是你师父教你的礼数?”
段云泉笑了:“我师父什么礼数您不是更清楚?”
公输策向来不喜欢夏随春的这个徒弟,师徒二人是完完全全的一类人,说话阴阳怪气,丝毫不招人喜欢,真想不通段云歌怎么会有这样的同胞哥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位随我来。”公输策一看见断了一地的捆仙索,大概也猜到是个什么情况。为了不更进一步地惹怒清虚派,暂时换个地方劝说赫兰千河,同时不忘叫上两个罪魁祸首,“你们两个也过来!”
段云泉放下茶杯,悠然跟上;钱君安就没那么淡定,大冬天冷汗涟涟。走到门口,段云泉瞥了游弘瑛一眼:“又是你。”
在听蕉馆,公输策与乾元门掌门论道完毕,提前回来处理明日斗法会的分组问题。左护法一到书房,游弘瑛就发挥特长,把段云泉的行动尽数报告,还热心地为之带路。他觉得反正段云泉看不起自己,若是将来栽他手里肯定没好果子吃,不如趁机在左护法脸前讨讨巧,以后还有点熬头。
面对大师兄,游弘瑛压根不敢抬头,众人离开,他跟在后边一路小跑。
正堂里六张椅子,公输策坐左上首,让赫兰千河坐左次座;右边段云泉自己落落大方地坐进右次座,钱君安站在他后边。公输策刚要开口好言好语劝赫兰千河几句,就见苏溪亭带着沈淇修和余圣殷进来:“师祖,你总算来了!”声音里溢满了热切与殷勤眼中似有泪光。
沈淇修神色淡漠,目光扫过众人:“怎么回事?”
“没什么,”赫兰千河掸了掸衣袖上的尘土,指着段云泉的鼻子说,“这位请我过来喝茶,然后把我的骨头打断了三根。”
公输策尴尬不已:“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段云泉讶然:“赫兰道友这话也太荒谬了,我们不过比了几招,伤筋都没有,何来动骨?再说若我们真的如此无礼,您现在也不能坐在这了。”
赫兰千河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敢下重手,正是看中自己挨打不留疤的能力。亏大了,早知道刚刚就该多吐几口血,也好留点证据;眼下|身上除了衣服有点脏,连皮都没破一块,说他是自己摔了一跤都有人信。辩来辩去拿却不出实据,赫兰千河强压怒火,看着沈淇修。
对方却没有看他,说:“既然如此,便是两边都没有证据。”
公输策连忙补充:“就是一场误会,云泉,你怎么招待人家的?快过来赔礼道歉!”
“那真是抱歉了。”段云泉纹丝不动。
若非周围一圈人,公输策真想动手打死这个嚣张的师侄;身后段云歌感受到师父的怒气,瞪了哥哥一眼。
沈淇修的目光从段云泉的头顶扫到脚底,又从脚底扫到眼睛,说:“公输护法都开口了,本座也不便说些什么,这事就当是场误会。”
钱君安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暗笑自己胆小多心,沈淇修怎么也犯不着为了一只妖怪跟天一派大弟子结仇,之后还得意地看了赫兰千河一眼。对方的脸色发白,仿佛北风吹彻的雪原。
“算了,那就算了吧,”赫兰千河站起来,深深看了沈淇修一眼,一直看到眼底,“反正我也就是你捡来养着好玩的对不对?哦,还有地扫得干净,反正断几根骨头也不影响你心情。”他从乾坤袋里拿出匣子,打开。
苏溪亭从没见过他这幅神色,不禁毛骨悚然,往前稍微蹭了几步。
“不过想想当初你本来就打算把我打死,这段日子过得简直跟神仙一样,”他拿出枪托开始拼装,“沈淇修,我就问你,我当初有求你别杀我吗?你说,我有跪下来求你别杀我吗?!”三根枪管排成品字,子弹上膛。
“全部人退后!!!”苏溪亭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扑上去抱着赫兰千河的腰,双膝砸在地上磕出闷响,“冷静啊!赫兰兄!”
赫兰千河拿着枪的手被她的双臂箍着举不起来,他挣扎了几下,无奈对方抱得太紧,只能低吼几句:“你放手!放手听到没有!”
苏溪亭抬起头惊恐地瞪着他:“你把枪放下我就放手!”
“你放不放?!你不放我开枪了!”
“不放!”
赫兰千河迈开脚,拖着苏溪亭向段云泉的方向挪了三步:“你放手!不然我直接在这里开枪!”
“别别别别别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苏溪亭像一只受惊的寄居蟹,迅速地把脖子缩进去,手上却半点没放松,四下环视,可屋里没一个人她能使唤得动,只能冲着余圣殷高喊,“余师叔救命啊!”
余圣殷看着沈淇修,对方微微点头,他便上前绕至赫兰千河身后,一个手刀劈到后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