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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许儒亦似是并未太大诧异,仅是缓道:“楚予此人,往日在许家干活儿时便已极是勤劳,而今既能帮上江南水患之事,其一是因他的造化,其二,也是因长公主能给他如此机会。”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继续道:“此番长公主回京,楚予也跟着归来了?”
凤瑶按捺心神一番,低沉而道:“江南水患遗留之事还未全数解决,是以,本宫便让楚予再在江南留些日子,帮灾民们清理淤道,再重新栽种粮食作物,待得江南稳定之际,本宫才有意将他调遣回来。”
说着,神色微动,嗓音也稍稍一挑,“皇傅能有如此一问,可是想早些盼楚予过来,从而再为许家效力?若当真如此,本宫便只能先委屈委屈皇傅了,待得楚予从江南归来,再将楚予此人还给皇傅。”
许儒亦微微摇头,平缓认真的道:“长公主误会了。微臣最初收留楚予,也因看中他是个人才,也怜惜他多年都考不进科举三甲。是以,许家之中,并无太多事需他来做,但若楚予此人对长公主有用,便是江南稳定之后,长公主将他调回江南了,也不必再送回许府,只需稍稍提拔于他,让他继续为长公主与朝廷效力便成。想来,于楚予而言,多年科举之梦,便正是为了为国效力,是以,长公主若觉楚予此人尚可,便望长公主稍稍破例一番,真正封楚予一个一官半职,让他好生为国效力,也算是,圆了他此生的梦了。”
凤瑶缓道:“皇傅即便不说,本宫自也会封赏楚予。只不过,既是皇傅不找本宫讨回楚予的话,本宫便却之不恭,待他归来后,便安置在朝廷之中,为国效力了。”
许儒亦稍稍松了口气,温润缓道:“长公主明鉴。微臣在此,先代楚予谢过长公主了。”
“楚予是人才,是以本宫才会任用。而皇傅你,也无需如此客气。”凤瑶低沉而道,待得这话一落,便瞳孔微缩,继续道:“此际夜色已是不浅,皇傅今夜回府后,便好生休息。皇上那里,本宫这些日子自会多加留意,也望皇傅对皇上,也忠诚不二,好生教导。”
许儒亦并未立即言话,待默了片刻后,才略微厚重认真的道:“微臣知晓,长公主放心。”
“嗯。”凤瑶随意应了一声,而后不再言话。
一时,二人之间的气氛也逐渐沉寂下来,清透之中,又无端透出了几许压抑。
待行至分路的岔道口时,凤瑶稍稍驻足钤。
许儒亦则恭敬而道:“长公主这些日子也累了,望长公主回得凤栖宫后也早些休息,微臣,便告辞了。”
凤瑶转眸观他,仍未言话,仅是朝他缓缓点了头。
许儒亦迅速抬眸扫了她一眼,而后不再耽搁,当即踏步而去。
一时,夜风凉薄,寒凉之意竟也极为难得的有些刺骨。
凤瑶目光静静的朝许儒亦脊背望着,直至他彻底消失在夜色尽头,她才逐渐回神过来,而后回眸朝一直跟在身后不远的王能望来,低沉而道:“明日,去查查宫中是否有番邦进贡的名贵山药,若有,便匀出一些差人送入许府,就说,本宫懿旨,称许儒亦为国有功,特意赏的。”
王能微怔,片刻已是敛神一番,恭敬点头。
凤瑶不再多言,待得王能朝她点头后,她便回头过来,继续踏步往前。
回得凤栖宫时,殿内的灯火早已被宫奴们全数点好,连带墙角的松神檀香也已一并燃好。
浑身,也莫名的开始再度疲惫乏力开来,凤瑶并未耽搁,踏步径直朝不远处的榻旁而去。
待行至榻边,凤瑶解了身上的披风及外袍,随即开始入榻而歇。
这夜,睡意极好,便是周遭灯火通明,也毫不影响睡意。
中途,无梦无扰,酣睡极盛,待得翌日一早时,凤瑶才自行醒了过来,随即也未耽搁,当即唤了宫奴打水而入梳洗。
多日都不曾上朝了,是以,此番凤袍加身,发鬓上珠花与金步摇奢华繁杂,一时,望着铜镜中那极是雍容的自己,竟也是极为难得的有些不习惯了。
待稍稍用过早膳后,幼帝便已是领着许嬷嬷等人过来恭候了。
“阿姐。”刚刚入得殿门,幼帝便喜色亲昵的朝凤瑶唤了一声。
凤瑶瞳孔微缩,待迅速敛神一番后,才抬眸朝他望去,便见幼帝正拖着厚重的明黄龙袍朝她奔来。
“征儿慢些跑。”她缓缓起身,按捺心神的平和而道,待得幼帝站定在她面前时,她才随意朝他嘱咐了两句,而后便牵了他的手,缓步朝不远处的殿门而去。
殿外,早风浮动,略带凉意,扑鼻而来的空气,也是略微清新。
天空,略带朝霞,晴朗无比,想来今日之中,无疑又是酷暑一日。
凤瑶转眸朝天空扫了一眼,眉宇微微而蹙,并不言话,待牵着幼帝行至勤政殿时,便见文武百官已至,此际正三五成团的热络闲聊。
“皇上到,长公主到!”
正这时,身后的宦官顿时扯声而唤。
刹那,群臣顿时纷纷散开,急忙找准了自己的位置,恭敬而站,待得凤瑶与幼帝双双入座在高位时,群臣才弯身一拜,恭敬而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长公主千岁……”
凤瑶淡漠的目光朝在场之人一扫,倒见下方的群臣之中,除了颜墨白缺席之外,连那瑞侯竟也过来了,再瞧那瑞侯满面的严谨,那双常日里积攒着浓烈吊儿郎当之气的双眼,此际竟也目不斜视,沉寂自若,整个人浑身上下顿时散发出了一种不曾掩饰的淡定与正直。
不得不说,这花谨,变化倒是大。
思绪至此,凤瑶眼角也稍稍一挑,正这时,那花谨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打量,当即抬眸朝她望来,一时,四目相对,便是这花谨外表再怎么装得淡定自若,但乍然迎上凤瑶的目光后,他那双沉寂淡然的瞳孔,此际竟也略微心虚的缩了缩,随即便故作自然的垂眸了下去。
凤瑶神色微动,按捺心神,随即将目光朝身旁的宦官一扫。
宦官当即会意,“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这话一落,许儒亦当先缓缓上前,恭敬平和的道:“长公主,科举之事,已即将开考。周遭各县涌来的考生皆已汇拢在了京都城内,只是,考生大多贫困,租住之地大多为廉价的西城之区,但西城之区则是风月之最,夜夜笙歌,是以,微臣想建议,可否在这五日内,限制风月之地,让考生夜里好生休息。”
凤瑶微怔,倒是未料到这许儒亦竟会提出这等建议。
那西城之区的确大多为风月之地,且秦楼楚馆比比皆是,那些地方,皆夜里迎客,贫困考生入驻在西城,夜里自会受扰。只不过,大旭历来便无打压花月一条街的先例呢……
凤瑶神色微动,正思量。
这时,当即有朝臣开始纷纷小声议论。
也仅是片刻功夫,便有群臣开始上前一步,先是朝幼帝与凤瑶弯身一拜后,便恭敬而道:“皇上,长公主,微臣以为,皇傅这话的确不妥。风月之地的人,也是正大光明开门迎客,若在夜里限制她们迎客,岂不是扰人家生意吗?且一旦人家无法做生意了,她们的吃穿用度,何人为她们补上,是用我大旭国库来补,还是由皇傅一人来承担?”
这话一落,许儒亦平缓而道:“庞大人该是知晓,风月之地,最是富丽堂皇,富得流油之地,便是庞大人你,俸禄二十两银,不也是每月要花十两纹银在那风月之地?且十两纹银,可够寻常一家百姓至少三年的开销,如此,本官建议长公主限制那风月之地五日,便是她们不开门迎客,定也不会饿着分毫。”
那方才出声的庞姓官员脸色顿时一变,面上也漫出了几许恼怒与复杂,又因心生理亏,是以仅朝许儒亦怒瞪了几眼,并未出声。
这时,一旁立着的花谨也上前了一步,朝凤瑶恭敬而道:“长公主,微臣也有一言。”
凤瑶神色微动,转眸朝花谨望来,只见他此际站得极为端正,常日里面上的吊儿郎当的笑意与热络讨好之色也全数无踪,整个人显得清清淡淡,却又无端的有些正派。
“瑞侯有话,直说便是。”仅是默了片刻,凤瑶便低沉出声。
花谨恭敬的点点头,道:“我大旭祖制,历来不曾有让秦楼楚馆闭门歇业的条例,是以,此番考生入驻西城,的确需限制秦楼楚馆的喧闹,但也不宜让秦楼楚馆全数关门歇业,是以,微臣建议,让秦楼楚馆夜里稍稍营业,但务必在夜半之前便全数消停歇业,长公主也可派兵在风月之街巡逻,一旦在夜里规定的时辰内未曾歇业的秦楼楚馆,一律重罚,如此,秦楼楚馆会受规矩,夜里到了规定的时辰便能关门歇业,而考生,也不至于受太大影响,夜里尚可安稳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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