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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舅憋了口气,气冲冲的道:“去!长公主有令,微臣如何不去!”
凤瑶面色不变,继续漫不经心的道:“亦如皇傅所言,本宫对摄政王,仅是关心在意罢了。︾樂︾文︾小︾说|但若是国舅去传话时,若敢歪曲事实且挑拨本宫与摄政王之间的关系,本宫,绝不轻罚。”
国舅面色一变,更是气得不轻,瞳孔神色晦暗不定,但终归是憋住了怒意,未再出声。
一时,殿中气氛沉寂,鸦雀无声。
凤瑶沉寂无波的目光朝在场之人一扫,淡漠而道:“今日早朝,诸位有何要事要奏?撄”
这话一落,意料之中的群臣缩了缩脑袋,无人出声。
凤瑶眼角微挑,继续道:“既是诸位大人无要事禀报,那本宫,便给诸位汇报一事。江南水患,极为严重,救灾之事刻不容缓。如今幸得各位大人慷慨解囊,国库稍显充足,自能先拨少量银子先入江南紧急救灾,就不知这护送官银且与江南一代的官员沟通协调之事,何人来为?偿”
江南水患严重,国师未下山来坐镇朝堂,她自然也不敢轻易抛下幼帝,离开京都。
但江南灾患又刻不容缓,是以,在她亲自出发之前,自然得先差人运送一些银两与物资过去,先紧急救灾,待江南片区稍稍安稳,她再携银亲自过去,处置灾后流民失所以及重建问题。
只是,身边无人,放眼这朝廷之中,似也不知谁人可胜任。
待这话落下,凤瑶沉寂无波的目光便在周遭扫视。
待半晌后,朝臣依旧纷纷垂头,无人应答,许儒亦则欲言又止一番,终归未出声。
意料之中的结果,凤瑶也并未太过放于心底,仅是淡漠清冷的目光朝在场之人一扫,只道:“国事危急,却无人可分忧解劳。如此一来,科举与武举之事,迫在眉睫。”
这话一落,她将目光朝许儒亦落来。
许儒亦缓缓上前两步,只道:“长公主上次与微臣提及的这事,微臣这几日已在着手在办,各地需张贴的告示已是写好,如今,只等长公主加盖印章,便可即刻送出皇城外的各地,盛行开考。”
他这话尾音刚落,在场朝臣面色也是一变。
凤瑶则淡定无波的朝许儒亦点头,只道:“盖章之事,本宫今日便会盖完。只不过,科举与武举之日,定在何时?”
许儒亦满面温和,平润而道:“回长公主,微臣初步所定,是一月后。”
这话一落,群臣当即面色各异,纷繁议论。
国舅满面铁青,“长公主,科举与武举历来在每年十月中旬,而今离十月还有一月半,若冒然提前两月,考生定准备不足,时间不够。”
瞬时,周遭各臣也急忙开始应和。
国舅挺着了腰,继续道:“长公主求贤若渴,臣等自然理解。只不过,无论再怎么着急,都不可随意而为才是。再者,科举与武举是大事,国中青年十年寒窗,就为科考一战,若长公主听信许儒亦之言而更该科考之日,如何能服众!”
凤瑶瞳孔微缩,面色淡漠,目光略微直接的朝国舅迎来。
“如此说来,国舅与诸位大人皆对更该科举与武举的日期有异议?”
国舅干脆点头,其余群臣纷纷附和。
凤瑶并未立即言话,修长的指尖慢条斯理的摩挲案上颜墨白那本请假的奏折,待半晌后,她满低沉无波的道:“差了一月半,倒也并未差距太久,更何况,国之紧急,科举与武举,也在短期之内,势在必行。”
“长公主……”
凤瑶瞳孔微缩,未待国舅将话言完,已低沉出声,“国舅无需多言。若那些科考之人只因时间提前一月半,便与登榜擦肩而过,如此,倒也只能是他们文武不够。”
国舅眉头大皱,周遭群臣也抑制不住开始三三两两的小声议论。
凤瑶清冷的目光朝他们扫着,继续道:“今年的科举与武举之事,则由皇傅来负责,而各位大人,自该竭力配合皇傅,将科举之事好生进行,莫要耽搁了。再者,国之危难,甚至连为江南派送银两之事,诸位都无一人能挺身而出,以解大旭之难,如此,本宫对诸位倒也失望。试问我大旭危难之际,你们都无动于衷,本宫,更也不敢奢望诸位大人们能为我大旭效力,建功立业了。”
说着,全然不顾他们已是大变的脸色,凤瑶将目光收了回来,清冷而道:“自古,朝廷养贤不养愚,更何况,大旭而今贫困,更也养不起游手好闲的大臣。是以今日,本宫便先将话放在这里了,接下来一月内,若诸位不曾想出些新政,不曾出力解决国之为难,甚至对新帝浑然不恭者,便早些卷铺盖走人,免得本宫差人来赶。再者,也莫要求摄政王,这一月内,摄政王需安稳养身子,谁若敢私自前去打扰摄政王,谁便是未将本宫放在眼里,更以下犯上的违逆本宫之令,如此,当罪,应诛。”
慢腾腾的嗓音,透着几分不曾掩饰的清冷与威胁,甚至,语气也卷着几分煞气,令人闻之心紧。
凤瑶冷扫他们一眼,却是无心再言,随即朝身边宦官示意一眼,经由宦官再度扯声宣布退朝。
下朝,凤瑶牵着幼帝,走得倒是干脆。
而整个勤政殿内,则剩朝臣们三五成团的聚在一起愤怒议论。国舅则面色阴沉,骂骂咧咧,不住的冷哼扫袖,却又只能呆在勤政殿内等候,无法出宫而去。
殿外,天色已是大盛,阳光已烈,迎面而来的风,也显得有些温热了。
凤瑶先行让许嬷嬷将幼帝送回寝殿,自己,则与许儒亦一道朝御书房去。
途中路过小道,周遭淡香阵阵,则是片刻,许儒亦缓缓出声,“前方那片花,倒是色泽明艳,极是好看,花香也清浅的当,想来品种不俗。是以,敢问长公主可知那片花的品种,微臣也好在外买一些,移栽在府内。”
大名鼎鼎的公子亦,什么稀奇珍怪没见过,竟还在意一片花?
凤瑶瞳孔微缩,并未立即言话,足下的步子也缓慢无波,待默了片刻后,她才头也不回的低沉道:“许公子见多识广,想来接触的珍惜花种也不少,是以,又如何会在意这宫中道旁的花?”
说着,足下稍稍一顿,回头朝他望来,“想来,许公子言花是假,让本宫注意是真。而今你我当前,并无外人,许公子若是有话,便不妨直说。”
他微微一怔,似是未料到凤瑶会问得这般直白,深黑的瞳孔内也几不可察的积攒出半缕诧异。
则是片刻,他便已是敛神一番,朝凤瑶缓道:“长公主聪慧英明,看来,微臣这点心思,倒是瞒不过长公主。”
凤瑶回头过来,继续朝前缓步而行,“许公子有话,便直说。”
许儒亦并未耽搁,缓步跟在凤瑶身后,低道:“今日在朝堂之上,微臣,本为举荐一人,奈何群臣当前,那人又未经科考,是以,为防长公主因此事为难,是以不敢多说。”
凤瑶缓道:“大旭朝臣,大多皆为墙头之草,不足畏惧。只要颜墨白不在朝堂上,那群朝臣,自也是翻不了天。”
许儒亦缓道:“摄政王权势滔天,长公主今日以特殊之法治他,倒也极好。”
凤瑶面色微微一沉,目光也几不可察的幽远半许,只道:“本宫,也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但要变相软禁颜墨白,想来自是不现实。他都不曾将本宫放在眼里,又如何能将本宫命令放于眼里。”
“长公主如今处境,的确不宜与摄政王硬来。若正要打压摄政王,务必得好生计划,不可急于一时。”
凤瑶淡道:“这话,刘太傅以前倒也说过。只不过对待颜墨白此人,的确是不用些手段治不下来。”
说着,心生微燥,不愿再就此多言,凤瑶按捺心神,话锋一转,“对了,你方才说要举荐一人,倒是要举荐谁?”
许儒亦缓道:“那人名为楚予,乃山野出生之人。此人之父为村中秀才,母亲织布耕田,家势简单纯然。再者,此人自学了些武功,肚中文墨也是了得,只奈何寒窗苦读准备科考,却因曾经打抱不平得罪过县令,是以,每番科考,皆会被变相拦在门外,考试不得。微臣,也是偶然与他相识,倒觉此人干劲儿极大,虽精明,但也忠诚,遂聘他为我许家效力,负责许家粮铺的管理与调动。”
凤瑶微微一怔,默了片刻,低道:“本宫择人,并不论出生,只论他忠实可靠,办事谨慎得力便可。”
许儒亦缓道:“楚予此人,忠厚,却与愚笨。若不是县令干涉,他许是早该在科举之中高中前三甲了。微臣也与此人多有接触,知其本性,也知其文墨与能耐。总的说来,此人,也绝非等闲。”
凤瑶兀自听着,并不言话。
只是听许儒亦这般说,倒觉得那所谓的楚予此人,自也不凡,可当利用了。
思绪翻转,凤瑶默了片刻,才缓道:“如此看来,想来那楚予,应是可用。”
许儒亦缓道:“楚予为人如何,也只是微臣一人之见罢了,倘若长公主觉得尚可,不若,让出楚予入宫,长公主当面将他审视一番,而后再决定是否任用,可好?”
“如此也可。那此事,便劳许公子安排便是。”凤瑶神色微深,并未拒绝,语气也平静无波,却又无端幽远。
不多时,二人双双入得了御书房。
凤瑶并不耽搁,当即对许儒亦写好的告示上全全加盖印章,随即,许儒亦也不再多留,当即告退而去。
御书房内的奏折,一日少过一日,今日的御桌上,仅是仅有五本奏折了。
曾还记得,她初次接触奏折,倒是见奏折如山,而今倒好,奏折寥寥五本,且内容写的大多无关紧要之事。
不得不说,朝臣越发的目中无人,办事懈怠,而她姑苏凤瑶,也务必得重新启用人才,培植势力了。
殿内,气氛沉寂,无声无息之中,透着几分难以言道的压抑,便是墙角的檀香青烟屡屡,淡香盈鼻,却还是扫不尽心底与脑海中的紧张与空虚。
朝政无事要批阅,京外各处之事不知,如此,她自也不能及时的了解国之局势甚至民生百态,是以,自也不能及时的处理。
只道是,前些日子的奏折还有些多,怎到了今日,奏折便锐减了?这其中,究竟是朝臣懈怠,全然不想写奏折禀报要事,还是,奏折的上报出了问题。
思绪至此,凤瑶从椅上站起了身,随即缓步出殿。
殿外,宫奴恭身而拜,凤瑶清冷的目光朝他们一扫,“去太医院。”
这话落下,未观宫奴反应,转身而行。
待凤瑶一行入得太医院时,院内御医急忙奔来行礼。
大堂之内,凤瑶朝御医们观望几眼,最后,则择了两名以前在宫中接触繁多的御医留下,其余之人,全数屏退。
择出的这两名御医,年约五旬,乃她以前宫中之时经常为她诊治的御医,是以,御医之中,她对这二人倒是极为熟悉了。
“本宫几年前便随国师入了道行山清修,是以,这几年来,也不曾与王太医与庞太医相见,也不知这几年来,二位太医过得可好?”凤瑶默了片刻,低沉出声。
两名御医皆是缓道:“劳长公主挂记。这几年来,微臣等皆是老样子罢了,有事便出诊,无事,便呆在太医院内看看医术,制制医丸罢了。”
凤瑶微微点头,神色微动,继续道:“说来,御医之中,本宫就数你们二人最是熟悉了。是以,今日本宫前来,也是想让两位御医,出诊一下。”
那头发略微花白的王御医受宠若惊,“微臣惶恐,出诊本是微臣分内之事,岂敢让长公主亲自来唤。长公主只需差人通知是宫中的哪位主子病了,微臣定会急忙过去的。”
这话一落,那姓庞的御医也急忙附和点头。
凤瑶神色微动,略微沉寂无波的朝他们扫了一眼,低道:“两位倒是误会了,宫中并未宫妃生病,而是朝中的摄政王病了。本宫此番来,是让两位出宫入住在摄政王府,好生为摄政王把脉问诊。”
两名御医骤然而惊,“长公主之意,是让微臣等出宫去诊治摄政王?”
凤瑶淡然点头,“正是。摄政王昨日中暑,发了高烧。本宫,欲让二位大人入住摄政王府,开药为摄政王治疗高烧。待摄政王高烧退了,再日日为摄政王开药熬药,调理他的身子。此番调理时间,为期一月。一月之内,本宫要二位大人记得,务必在摄政王每日的汤药里,多加黄连。越苦,便是越好呢。再者,每番送药,务必亲自看着摄政王饮尽,且一滴不剩。若有剩余或是浪费,只需及时通知本宫便是。”
低沉无波的嗓音,语气极为的直白干练。
两名御医吓得不轻。
“微臣倒是听说,摄政王口味偏淡,许是也不喜苦味,是以,若摄政王不喜黄连的味道,甚至责怪臣等擅自添加黄连,许是会……”
凤瑶瞳孔微缩,低沉淡道:“若是摄政王问起,尔等直说是本宫之意,也无妨。”
御医双双一怔,面色复杂,却终归是垂眸下来,缓道:“既是长公主之令,微臣二人,自会领命而为。”
凤瑶深眼朝他们观望两眼,也未多言,仅是略微幽长的道:“两位若是答应了,此际,便去勤政殿寻国舅吧。国舅正与勤政殿等候二位,你们过去便是,再与他一道出宫前往摄政王府。”
“是。”
御医们急忙称是,随即面色各异的对视一眼,而后也不敢多做耽搁,当即转身出屋。
眼见两名御医消失在门外远处,凤瑶这才回神过来,随即神色微动,逐渐起了身。
却是不料,刚踏步出门,门外不远,则静立着一人。
那人,俊脸墨发,身材细瘦,乍然观望间,略生媚气。
凤瑶瞳孔微缩,心底也跟着稍稍一沉。
这时,那人则缓步过来立在凤瑶面前,恭敬出声,“拜见长公主。”
今日,他气色倒是极好,额头的纱布早已拆卸,露出了一道已是结疤的伤口。
那伤口的结疤,略显狰狞,就这么极为直接的印在他额头,倒是极为突兀显眼,略微坏了他满身俊然媚色之气。
“休息了两日,身子骨如何了?”凤瑶神色微动,淡漠出声。
柳襄朝凤瑶勾眼一笑,笑得有些恭敬,却又无端媚态。
“多谢长公主挂记,这两日在太医院休养,柳襄身子已是大好。”
说着,嗓音稍稍一低,“柳襄还以为,长公主入得太医院,是来寻柳襄的,却是不料,还是柳襄自作多情了些。”
大抵是身子骨着实大好了,精神也大好,今日的柳襄,无疑是容光焕发,媚态百出,一言一行,皆风韵自来,透着几分难以言道的风月之气。
也是了,在风月场子里待得久了,有些习惯,早已养成,又如何能轻易的抹去。
“自作多情,倒是未有不可,只不过,太过自作聪明,便是不好了。”凤瑶淡漠无温的道,说着,缓缓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低沉而道:“你此际寻过来,可是要让本宫应你当夜之求?”
柳襄不卑不亢的立着,面上也无半分紧张之意,仅是咬了咬牙,看似脆弱怜然的缓道:“柳襄心思,皆瞒不过长公主。而柳襄此际过来,也的确是为当夜之求。”
说着,话锋一转,“长公主前几日,是体恤柳襄身上有伤,是以让柳襄在太医院内多做养伤,而今,柳襄身子已是康复,长公主如今,可是要让柳襄……”
未待他后话道出,凤瑶目光一深,随即出声打断道:“你当夜之求,本宫自然允诺。若是你觉得此际你身子骨已是无碍,本宫,自然准你暗查摄政王罪证。宫中暗卫,本宫会分你五人,暗中护你周全,宗人府与各地衙门那里,为防打草惊蛇,本宫便不对那些地方一一下旨了,你只需带着本宫手谕而去,到时候,若有用得着宗人府或是各地衙门的地方,只需亮出本宫手谕,他们,自会配合你行事。”
柳襄瞳孔微凉,眸子里有忽明忽暗的流光滑过,“多谢长公主。”
凤瑶冷扫他一眼,“此际言谢,未免过早了些。你与本宫,也算是各取所需罢了,本宫让你方便,你自然得好生努力,解本宫之忧才是。若是,你耗本宫人力物力,却许久查不出摄政王确切罪证,反而打草惊蛇,给本宫惹出烂摊,甚至,你若胆敢对本宫生有二心,本宫派在你身边的五名暗卫,许就不是要护你了,而是,取你性命。”
说着,嗓音一沉,“柳襄,本宫言尽于此,你自己,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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